奉旨當夫人 第6章(2)

兩人各自翻著書看,偶爾移動位置挑選想要的書,越看越沉迷。

但是好像有點熱……她被陽光曬得頭暈,轉頭一瞧後面就是賣傘小攤,她昏沉沉的飄向傘攤,撐起一把傘描繪著薔薇花的油紙傘試試。

看起來還不錯,撐著傘擋去陽光,感覺涼爽多了。

「蓮依?」

她正要問小販這把傘多少錢,背後不遠處卻傳來辛岩的低喊聲。

「我在這。」她撐傘轉身笑答。對喔,地方才離開忘了跟他說一聲。

辛岩看見她才松了口氣,朝她大步走過來,神情嚴肅。

「以後別一聲不響就走開。」發現她不見,他既心急又心慌。

和地相處太輕松自在,竟遺忘武人對外界須時時具備的警戒,此刻他不只懊惱她粗心,更氣惱自己忘情于看書,連她離開身邊都沒發覺。

「我知道了。」她自知有錯在先,低頭小小懺悔。

「沒怪你,以後別忘了先知會我就好。」他拍拍她的頭,表情緩和許多。他怪的是自己,暗自發誓往後絕不再忽略地。

「你剛剛很擔心我嗎?」他那一瞬間的表情很嚇人,是她沒見過的陌生神情。

「知道我擔心,今後就別讓我為你擔憂。」

「你一個大將軍,小女子這麼小?」

「我膽小是因為你,在戰場上我沒有弱點。」

他熟讀兵書,善謀略,戰前必先審慎推敲,加上武藝高,才能在這年紀得到將軍職位。

「所以說……我現在是你的弱點?」他的回答令她心緒又憂又喜。

「還好我不用帶你上戰場,否則不但將軍頭餃不保,連命都要賠上。」

「你若上戰場……」想到這里她竟手心冒汗,連傘都快撐不穩。

餅去他倆沒有關系,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她不會替他擔心,可此刻一想象他披戰袍出征,她就緊張不己,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必須上戰場,她又會緊張到什麼程度?

他畢竟是個深受皇上重用的武將,只要邊疆戰事一起,他就得站上前線,而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如今盛世開啟,天下太平,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戰事,你別想太多。」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心,穩定她的情緒。

「……也對,不會有戰爭,你會好好的。」她發白的臉色恢復幾許紅潤。

「傘買了。」他丟了塊碎銀給小販,牽著她的手走回古書攤。

「不是要我扛書?都挑好了?」

「挑好了。」話才說完,她驚訝地看著古書攤老板立即送上用麻繩捆綁妥當的一大疊書。

「動作這麼快?」

辛岩付了裉,提著書,握著她手慢慢走。

街道熱鬧,人聲吵雜,她忙著張望路旁各式小攤,好淡化憂慮他出征的假設。沒事的,一切都是她想太多,現在是太平盛世,不會有戰爭。

「咦?街尾那個大叔喳呼什麼?抽簽送鴛鴦玉?听起來挺好玩,快去看看。」她才走近小攤,小販就忙不迭地招呼。

「姑娘——不,夫人,你有眼光啊!我第一天到這里擺攤你就注意到了,快來瞧瞧。我這木箱里總共有五十支短簽,其中兩支是紅色的,只要抽到這兩支紅簽,這塊鴛鴦玉就送你啦!」小販一臉笑,拿起桌上碟子大小的擺飾獻寶。

「抽到兩支紅簽,玉就送給我嗎?」她顯得興致勃勃。

辛岩則一瞥那塊雕成交頸鴛鴦的灰白玉石。線條粗糖,色澤不溫潤且帶雜質,就他這種外行人都看得出來是塊劣質玉,但她喜歡就好。

「是啊,夫人。」小販捧著木箱搖了搖,箱里發出木簽踫撞的聲音。

「四十八支紫簽,兩支紅簽,五文錢可抽兩次,只要連兩次都抽到紅簽,玉就給你帶回去。」

「里面有放紅簽喔?沒騙我?」她偷瞄拳頭大的圓形箱口,想看看里頭是否真有紅簽。

「當然有!大叔做生意童叟無欺,你大可信我。」小販拍拍胸脯保證。

「那好,我來玩玩。」她話才說完,辛岩就付了五文錢給小販。

她手伸進箱口撈動,全神貫注想著紅簽紅簽紅簽……「哇!我抽到了!」她興奮的瞪著手上的紅色短簽。

「嘿……夫人運氣挺好。」小販的臉黑了一半,不過還好得再抽一次。「另一支簽給我家相公試試手氣。」她用手肘踫踫辛岩。

「好吧。」看她就算沒抽中,也要抽到中為止的樣子,他只好陪著玩了。他也把手伸進簽箱撈了撈,隨意抓了支簽。

「又是紅簽!大叔我們贏了,鴛鴦玉是我的了!」她伸出手。

大叔內心在哭泣,萬分不舍的送出鎮攤之寶。

「謝啦。」五文錢換一塊可愛的鴛鴦玉真劃算,瞧這兩只鴛鴦笑得多開心。「夫人運氣真好,恭喜你啦,下回見大叔我來擺攤,可要再捧捧場。」

「夫人運氣真好,恭喜你啦,下回見大叔我來擺攤,可要再捧捧場。」嗚……就不信下次又會被她給抽中!

「好啊。」她爽快答應。「可是大叔,這紅簽這麼好抽中,你一天要準備幾塊玉才夠啊?」大叔的心再次受創。

「那塊玉跟著我兩、三個月,今天才離開我!」

「那就是它現在才找到真正的主人,跟我有緣。」她笑眯眯。

「夫人慢走……」大叔邊說邊動手收攤。

「大叔你不做生意啦?」她拿出手絹仔細包妥玉離,揣在懷里。

「鎮攤之寶都被你贏走了,還做什麼生意?」那塊玉雖然不是上等貨,但也要花錢買的嘛。

換賀蓮依說不出話了,只準備一樣東西當獎賞,兩三個月才送出一次,大叔做的這是無本生意吧?

「還好不是每天都會遇到手氣這麼好的客人,不然豈不賠死?」大叔小聲咕噥著,把營生工具包起來扛在肩上,準備離開傷心地。

「大叔別難過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今天這鴛鴦玉找到主人,說不定你改天換了新花樣會客似雲來呢。」她很誠懇的安慰對方。

大叔抹抹額頭的汗,差點被她燦爛的笑容閃暈了。「但願真能承夫人吉言,生意越來越好。」

「那當然嘍。」她笑著揮揮手。「大叔慢走,要再來擺攤喔!」

「好好好。」大叔邊走邊回頭傻笑。羨慕那年輕丈夫好福氣,娶了這麼可愛的夫人。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去。」她笑睨提著書,耐心陪伴她的丈夫,很想勾著他的手閑步回府,但她一手持傘,一手拿著玉,路上又有那麼多路人,怎麼牽他手啊?

「好,回家了。」辛岩望著地的眼神盛滿柔情,喜歡她說「我們回家去」的親昵感。

「走這邊。」她率先走向上回他們躲雨的小巷。「從這邊也能走回家對不對?」他大步跟上。「要繞遠點就是了。」

「繞點路有什麼關系?」她把傘遞給他。「我手酸。」他笑著接手,和她並行。

小巷里人跡少,她竊笑著貼近他,縴細手臂溜進他臂彎中勾著。

天氣轉熱,陽光炙熱,她舍不得他曬太陽,但她不夠高,不能讓他也躲在傘下,索性換他持傘,不但兩人都能享受陰涼,她還能騰出手挽著他。嘻嘻,一舉兩得。

「今天真開心,你呢。」挨著他拐了幾條巷弄,她抬頭問。

「跟你一祥。」如果一輩子都能沉浸在這種平淡寧靜的幸福里,他此生無憾。

「下次我們再溜出來逛大街?」

「好啊。」他的笑容帶著寵溺,大方承諾。

獲得期待的回答,她揚起歡喜的微笑,臉頰貼上他的臂膀,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她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喜歡被他寵著疼愛著,就算只是挽住他的手並肩走在一塊,也感到無比欣喜。

「今天出來玩是我們共有的秘密,回去你可別告訴別人。」她對他眨了下右眼,模樣淘氣俏皮。

「好。」他任她勾著手,笑開來。

辛岩陪妻子回將軍府,接著和幾位部下在花廳商討公事,談完已近傍晚,部下各自回去後他才到書房看書。

一走近書案,就看見壓在藍皮書下的半張紙。

他伸手拿起那張被火燒得只剩一半的紙片,迅速瀏覽上頭文字。

蓮依近來可好?

這次送去的布料你喜歡嗎?

我想你穿慣素雅絲料,幫你選的都是合你喜好的,若覺沒變化,我下回挑些鮮數點的,反正我做的是布料買賣,別的沒有,布最多。

好了,不開玩笑了,講點正經事,家父預計過年前到府上提親,你可千萬別拒絕,不然我會這頭我盼了那麼多年,終于等到將與你締結姻緣的這一天,你是否也和我有相同盼望?後面的內容被火燒掉了,留下漆黑的焦痕,他尋思片刻,把紙片湊近桌上燭火,引火燒化。

前幾天蓮依在柴房後鬼鬼祟祟的舉動他有瞧見,只是他不想事事追究,沒多在意,想必她當時燒的就是這個人過去寫給她的信吧?怕是信燒到一半被涼雨打斷,沒發現遺落了沒燒完全的紙片,恰巧被有心人撿走,轉而放到他桌上來。

偷偷把這半張信放在書房的人,是希望他因此發怒,讓他們夫妻產生嫌隙嗎?若那人真如此冀望,就大錯特錯了。

她既決心揮別從前,朝他靠近,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懷疑她,甚至心生芥蒂?

況且午後逛市集時,她因擔憂他上戰場而怔忡不安的模樣假不了,他好不容易在她心里佔有一席之地,豈會因一張過去的信箋胡亂毀去這一切?

倒是送紙片來的人其心可議,那人想藉此獲取什麼好處嗎?

正想著,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進來。」

「大哥。」顧琴茵捧著小托盤走進書房。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向來嬌柔的水眸,仿佛散發著異樣的光采。

「大哥總是起得早,要兼顧軍中大事和這個家,我擔心你累壞身子,所以幫你泡了杯參茶,你趁熱喝。」她把茶盅放在他面前,雙手抱著小托盤微笑。

「好,我等會再喝。」顧琴茵常幫他炖補品、泡參茶,他不覺得奇怪。「現在喝吧,等等要用晚膳了。」她仍笑望著他。

「也好。」他掀起盅蓋,喝下那杯熱度適中的參茶。

趁他喝參茶的時候,顧琴茵不動聲色打量四周,最後視線定在桌旁地面上的一小團黑色灰燼上,原本柔和的笑臉瞬間僵住。

燒了!大哥把它燒了!他不是該拿著那張紙去質問賀蓮依嗎?為什麼把它燒了?

他就這麼無止境的包容任性的妻子,連看見別的男人寫給她的情書都不在乎?愛情都是自私的,哪有人能做到他這地步?不可能!她不相信!

一定是大哥不夠愛賀蓮依,才會不管她另有所愛,這樣說來……太好了……她有機會了!

「琴茵?」辛岩放下空茶盅,發現她一直低著頭。

「大哥你喝完了?」她恢復笑顏,把空茶盅放回托盤上。「那不吵你,我先出去了。」

「嗯。」他沒忽略顧琴茵臉色的奇異變化,她低著頭似是在看那團灰燼,那麼把那張紙放在他桌上的,恐怕就是這個義妹了。

為什麼想離間他們夫妻?此舉對她有何好處?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不解地思索著。

難道……不可能啊,他是她的大哥,怎麼可能?

他從來都把她當成親妹妹,理所當然和他一祥,將他視為親大哥,怎會有其他可能?但思及這些年來不間斷上門說親的媒人,全被她以緣分未到推托打發;問她屬意何種男子,他想居中介紹朝中文官武將給她,也總被她含糊其辭地帶過。

琴茵快二十歲了吧?女子青春有限,大多想趁著年少覓個好夫婿,她卻好像一點都不急,究竟在等什麼?

他沉思著,盡避想要相信義妹,卻難免對她生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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