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上好的一口香茗猛地噴出,深知當家主子脾性的秦射月早有防備,縱身往旁一躍,輕松躲過;可前來串門子的朝陽可沒親兄弟機靈,閃慢了半步,被噴了個滿頭滿臉。
「二公子!」忍不住哀嘆一聲,朝陽無奈地接過兄弟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我又沒惹你,干嘛跟我過不去?」
早知如此,他絕不過來跟二公子嚼舌根,看吧,在大公子背後嚼舌根,下場多——狼狽!
「哈……對……對不住!」聶府老二聶箸文大笑了幾聲,「朝陽,你在說什麼笑話?大哥喜歡上了府上的一個小丫鬟?噗——」
一口茶又噴出來,只是這次站在他兩邊的秦氏兄弟早有防備,一左一右,迅速一撤,沒被噴到這含滿唾液的茶水。
「二公子,我朝陽什麼時候講過笑話?」不滿二公子將他的告密視為笑譚,秦朝陽回身便走,「我先走了,信不信全憑二公子!」
「喂!等等——」聶箸文連忙從椅上站起,快手快腳地上前攔住秦朝陽,「我沒不信你,只是……只是實在想不到,一向沉穩如山的老大竟會暴跳如雷地向一個小丫鬟找碴!」
聶箸文俊美的臉龐上擠滿爆笑的表情,「誰不知聶家大公子行事穩重、脾溫氣和、對人是斯文至極?可你剛才說什麼?大哥這些時日常無緣由地發呆、暴躁,甚至還茶飯不思?我能信嗎?我可還沒見大哥對誰狂吼怒罵過呢!」
「二公子,我只是好心告訴你大公子的近況罷了,你不信便不信,何苦嘲笑他呢?」秦朝陽皺眉,對二公子如此笑話他的主子很不高興。
「沒,我怎會說大哥的壞話?」晃晃手以示清白,聶箸文安撫著略顯不爽的秦朝陽,免得他回清玉樓講他壞話,惹大哥生氣,「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難以置信罷了。」
「我也不敢置信啊!」撇撇唇,秦朝陽聳聳肩,就因為他擔心大公子整日郁悶,恐他生病,所以才前來找二公子商議一番呀!
「自從幾天前大公子從浙江回來後,也不知怎麼了,性子就變了,一會兒笑,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又暴跳如雷,我沒惹他,可他卻對我怒目相向,冷淡得很!」
難道他是哪里得罪了大公子,卻不自知?
「所以你才跑來告訴我,說大哥喜歡上了一個小丫鬟?!」嘻嘻一笑,聶箸文還是不信。
「因為我前思後想,將大公子這一年來所踫到過、經歷過的人和事過濾了一遍,只找出這麼一個或許有關的人呀!」
他想得幾要扯掉滿頭黑發,除了那位愛迷路的阿濤姑娘,從沒見大公子對其他人物關注過,甚至嘲弄哩!大公子那麼儒雅,對誰從來沒失禮過。
「喔?」聶箸文單手扶住下頷,漂亮的黑眸閃出饒富興味的光芒,「那麼這樣吧!我們去偷偷瞧瞧這位惹得大哥失常的小丫鬟,看她是何方神聖,如何?」
一向要求完美的大哥會喜歡人了?那他喜歡的人定是有不凡之處,否則,怎能人大哥的眼?
「好啊!」被冷落許久的秦射月拍拍秦朝陽,「大哥,麻煩帶路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性格不同的主子身邊,親兄弟的性子也差了許多。秦朝陽穩重一如聶大公子聶修煒;而秦射月則有些滑頭,奸詐一如二公子聶箸文。
龍生九子,各有所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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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個不留神,聶箸文險些從藏身的樹上掉下去,還算射月機警,一把扯住嚇掉大牙的主子。
「她、她——」張大嘴,聶箸文不敢置信地用顫抖的手指向幾丈外圍著小徑繞圈子的一個小丫鬟。不……不可能吧!?
「是啊,她就是阿濤姑娘,在石頭閣工作,剛滿十四歲。」斜倚在另一根較粗的樹枝上,秦朝陽閑閑地垂目休息,不想看二公子百年難得一見的失態。哇!需要那麼驚訝嗎?
「她的相貌毫無出眾之處啊!」對於看慣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聶箬文來說,要他去瞄一個平凡到極點,呃……好吧!給大哥一點面子,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簡直是一項折磨。
天哪!她長得也……太過普通了吧?隨便從街上抓一個,也是這等模樣嘛!
「還總會迷路。」秦朝陽涼涼加上一句。
「迷路!?」他又要嚇掉下巴。
「是啊!進府快一年了,對府中各院落還是模不清,每次自己出門總會繞圈子繞上半天,非得有人引路才行。」
「那為什麼還留著她?」別說依大哥凡事力求完美的個性,即使府中管家,難道會容忍這麼一個有著大缺點的佣僕在府?
「二公子,你不要因此就看輕她哦!」秦朝陽搖搖食指,認真指正,「她一個人打理石頭閣的所有玉器,做得很不錯的!」當初就是因為這小泵娘有此才能,大少才會網開一面,留她在府里的。誰知道最後大公子會喜歡上她?
世事難料喲!
「我在作夢,對不對?」聶箸文伸手捏捏射月的臉頰,可憐地求證,「一點也不痛嘛!」一定是南柯一夢,大哥又不是傻子,豈會發瘋?
「你當然不會痛!」伸手揮掉臉上的硬爪,射月沒好氣地一哼,「二公子,你捏的不是你的臉,而是我射月的!」痛的也是他這個倒楣護衛!
「懶得理你們!」扭開頭,十分不恥二公子這副奸滑的德性,「我要去『英雄救美』啦!」朝陽撇撇唇,準備躍下藏身的粗大松樹,去助阿濤小泵娘一臂之力,領她月兌離迷路的惡夢。
若大公子當真喜歡這愛迷路的小丫頭,他這個貼身護衛也算是護駕有功嘛!
縱身剛要一躍,眼角卻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輕飄飄地踱向阿濤,那是——大公子!?
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楮,在從視線最佳的樹隙間望過去。
「哦哦,有人快你一步『英雄救美』嘍!」聶箸文低笑。雖說現在心中有千萬個不解,極度渴盼跳到他面前,確認一下大哥是否真的性情大變,但好戲當前,先看再說嘍!
只見男主角沉著俊臉,湊向前方的女主角……
「真的耶!大公子難道真如朝陽所說,喜歡上了這位小泵娘?」射月拍拍額,饒富興味地擠在一旁,靜候事情進展。
「別吵!听听大哥說什麼!」聶箸文努力豎起雙耳,想凝听兩人愛的告白。只是,人家才不如他們所願!
只見男女主角不知講了幾句什麼,聶家老大修煒大爺便火大地將那小丫頭一把拉住,往肩頭輕輕一搭,腳不沾地的飛、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送上一記惡狠狠的瞪視給樹上的三人,警告意味甚是濃厚。
「啊——」走啦?
「啊!」抹抹額上的冷汗。大公子不會等一下就來殺他朝陽吧?
「啊?」男女主角走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好戲可看?
三個無聊男子、三種回異表情、三聲不同驚嘆,卻有著同一種心思——
京城聶府的老大,世人矚目的完美貴公子,無瑕的、無懈可擊的男子典範,恐怕真的——破功嘍!
呵呵——
鎊有所期、各有所待的賊笑聲,蔓延至聞名天下的京城聶府每一處……
這個冬天,或許真的與以往不同哩!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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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被壓制在胸肩上的小小人兒如何死命扭動、動手捶打;任那平日少言內向的小女孩不斷低聲斥責,他,聶修煒依舊大步往清玉樓的方向走去。
耳旁呼嘯撲面的寒風、懷間人兒身上的寒意,讓他不悅地低聲哼了哼,騰出緊抱小丫頭的一手,將披風朝前一揮一卷,緊緊罩住那小身軀,微微表現出心底深埋的、從不顯露的柔情。
好吧!他承認,他真的動心了!
一向力求事事完美的他,竟不留神地栽在一個不起眼的、有著許多小缺點的小丫頭手里。
他早已記不得他初次見阿濤時的情景。只記得近一年多來,他的眼里、心里,漸漸有了一個連路都記不住的小丫頭。
她迷路成痴,剛開始他甚至想逐她出府,省得聶府中自養這麼一個笨蛋家伙。
她少言內向,從不知該對到石頭閣賞玉的主子講些什麼奉承的言辭,一味地打理著一閣的玉雕,整日與那些石頭為伴,付出她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那時,他就想,何時這個小丫頭會將她的注意力獻給玉以外的事物呢?
他依稀記得,在小丫頭初次學管石頭閣,他曾幾次怒斥過她,只因她不懂玉器的擺放、不知玉雕的保養之法。仔細想來,他這旁人眼中溫文儒雅的聶府大公子,那幾次的斥責真的很稀有。
可是,就是那幾次稀有的斥罵,讓他第一次有了關注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孩的渴望。
她從不反駁,只是埋頭垂肩,靜靜听他斥罵。而在他惱火地離開後,便會更加努力地學習整理玉器、悄悄向旁人請教玉雕保養之法。幾次後,他再也沒了斥責這小丫頭的機會了。真是個努力上進的小丫頭!
他忍不住低聲輕笑,繼續摟著肩上的小小人兒,大步縱躍著他的路,繼續回想著有關這小丫頭的一切。
她固執,只因那次在清玉樓一時失言地送她一個「滾」字,這小丫頭便再也不想踏進清玉樓一步,就連那個深夜他前去造訪,也向他嘲諷了下。一個超愛記仇的小丫頭!
她不知挫敗、毅力極強。多少次前去雕玉坊請教師傅雕玉技法,多少次被拒於門外,卻依舊痴心不改,一次又一次地前去虛心請教,弄得那些師傅都開始對她肅然起敬。一個屢敗屢戰的堅強小女人!
就在這時,兩三個整理清玉樓院中樹木的家丁,張著吃驚的大嘴巴,呆呆望著他們聶府的大當家緊攏著披風,沿著清玉樓的外牆,繞了一圈又一圈,卻幾過院門而不入。
此情此景,恁是眼熟,熟到他們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想起另一位大人物——「阿濤!」
驚訝地齊聲驚呼,卻意外地震回了嘴角含笑、神游太虛的聶府大當家。
一時之間,便見騎坐在樹上修理枯枝的幾個家丁,瞠著圓眼看著大當家停下了腳步,將披風扯得更緊,不悅地掃向他們。
兩陣對峙,人多勢弱的一方很快敗下陣來。
「大、大公子,你身體不適嗎?外面天這麼冷,你何不進屋內去歇息?」家丁一結結巴巴開口,堆起滿臉笑,心里卻想哭。是大公子耶!他們怎麼會去聯想到那個愛迷路的阿濤小泵娘!看吧看吧!打擾到大公子了吧!
點了點頭,聶府大當家緩緩從敞開的院門定進院來,依舊攏緊著披風,緩緩步進清玉樓,消失在廳內轉角處。徒留幾個騎在樹上發呆的可憐家丁,依舊瞠著眼珠,在寒風中發呆。
他們剛才是作了一個夢嗎?
擺月兌掉身後可笑的瞪視,聶修煒加快腳步轉入暖意融融的內廳,反手將廳門關好。
突然,肩上傳來的微弱拍打讓他憶起自己身上尚掛著一個小小人兒。急忙解開披風,將小小人兒解救出來。
可,一看到那憋得通紅的小圓臉,聶修煒就想放聲大笑,但再瞄到那眯起的杏眸中蘊藏著慍惱,他連忙識時務地壓住笑意,將小丫頭抱到暖炕上,用棉被將她仔細蓋好,只露出那張紅通通的小臉。而他,則跪坐在暖炕下的踏板上,將頭支在炕沿,靜靜與她四目相對,唇角含笑,一語不發。
他大老爺現在是想干嘛呀?不開口,只顧盯著她……算了,不管了!阿濤抿一抿唇,雙手一撐,想要起身走人,卻被一只大手又壓回炕上,動彈不得。
「別動,暖和一下。」輕笑著搖搖頭,聶修煒將手橫過眼前的小身體,替她攏一攏耳邊亂掉的發辮。
呃?大公子是怎麼了?舉止實在太過古怪,她還是少惹為妙。
「想知道我請你來清玉樓的原因,是不是?」修長的手指輕觸那小巧的元寶耳,滿意地發現她已暖和起來。
這叫請嗎?只一句「跟我走」,便不顧人家反對地將人往肩上一甩便走。請!?哼!未免太客氣了。阿濤眯眯杏眸,將視線固定在屋梁上,不想理這個翻臉如翻書的大龍頭。
「生氣呀?」聶修煒跪直身軀,俯視眼前氣嘟嘟的小女孩,勾唇一笑,「誰叫你擺架子,不理我?」若她肯乖乖跟他走,他又何必出手?
「我不理你!?」翻翻白眼,阿濤低聲嘟噥,「你是聶府的大公子耶!」誰敢不理呀?
「哦?」他俯耳貼近那張紅潤的唇,故意惹她。
「大、大公子,」咽咽口水,被下的小手握得死緊,阿濤小心地開口,「你、你可不可以放奴婢一馬?」
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子若被人看到,她可是要被浸豬籠的耶!
「放你一馬?」不悅地離開一些距離,聶修煒感覺那句「奴婢」十分刺耳,「什麼奴婢不奴婢,以後不許你這麼貶低自己。」
他才不要那可笑的階級之分,隔離了他與小丫頭的親近。
「那……那能不能請大公子行行好,放阿濤一馬?」識實務者為俊杰,何必在不利於己的情勢下充好漢?小女子一樣能屈能伸!她立即從善如流。
「小表頭!」笑著伸指彈一彈她的小圓額,聶修煒有趣地發現這小路痴不為人知的一面——奸詐!
「大公子?」扯一扯笑僵的唇,阿濤只能將怒火深壓心底。沒辦法!她屈居於人下!
「好啦好啦!將你這副小媳婦的模樣給我收回去。」聶修煒轉身靠坐在炕邊,留給那個膽小的小丫頭一些喘息空間。
廳內靜悄一片,兩人再無言語。
悄悄地松一口氣,癱在暖暖的火炕上,阿濤舒服得想要睡上一覺。吃過午飯後,她本想去雕玉坊的,但她又在松林迷路了一個多時辰,又冷又累,早快支持不下了。雖然大公子不顧她意願地強行押她來此,讓她很生氣,可看在他讓她能休息一下的份上,算啦,反正自己也惹不起他,適可而止就奸。
「哪,這個給你。」一只大手忽地伸到眼前,幾乎嚇掉她半條命。
惡霸!讓人睡一下不行嗎?
「喂,快點拿過去!」懶懶地將頭支在炕沿,聶修煒挑眉觀賞小路痴的各種表情。
是什麼東西?阿濤仰起頭望向那雙大手,可怎麼看也只能瞧見古銅色的手背,她又不會透視,能看見才怪。
「懶丫頭,連伸手接一下都不想。」他搖搖頭,兩指夾住寸方大小的一個小巧玉盒在她眼前晃了晃,輕輕一丟,白玉盒越過阿濤的鼻尖,落在她頸旁。
叮當——
盒內細微的撞擊聲告訴她,盒里有東西。
阿濤眯起杏眸瞅一瞅龍頭老大,見他眨眼示意,她便翻身坐起,小心地拿起小巧的玉盒,入手卻是一片溫潤。
是用暖玉做成的!?
「打開看看!」起身斜倚在炕櫃上,聶修煒笑著建議。
既然老大都說了,那她當然不客氣了。阿濤伸手小心地撥開玉盒上的搭拙,將雕花的盒蓋掀起,頓時,盒內的小巧玉雕吸引住她的視線。
那是一只通體烏黝的小玉猴,斜扭著胖乎乎的圓肚,仰著黃豆般大小的小小腦袋,靈活的小眼珠正斜睨著她,右爪搭在腰間,左爪齊肩掌心向天平舉,手心托著米粒大的一顆白玉壽桃。
烏猴僅有一指高,卻雕得萬分傳神,似乎稍一眨眼,它便能蹦出玉盒,跳躍而去。
阿濤微眯起杏眸,驚嘆地掃過玉猴全身上下,可在視線掃過小猴子左掌上的白玉壽桃時,一下子僵住,雙眸頓時瞠大,氣息一窒,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軀——
那、那、那是——她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身旁的龍頭老大,顫抖地開啟雙唇,卻吐不出一個字。
聶修煒眨一眨黑眸,勾唇一笑,「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玉猴手上的——」
「別說出來!」阿濤急忙阻止龍頭老大未竟的話語,深吸一口氣,緩解緊繃的心緒,再度扭頭微眯起眸子,仔細瞧向那看似白玉桃子的小東西——那也是一只小猴子!
與烏猴不同的是,這米粒般大小的小猴子是以雙腿盤坐的姿勢示人。
細膩的輕雕,線條流暢,刻畫出小猴子抱腳而坐的懶散樣子,前肢抱胸,微偏著小頭,猛一看,恰似裂嘴的壽桃,除非觀察仔細,才能認出這是一尊極小玉猴。
天啊!是狼米!青田石雕中最負盛名、最難得一見的極致精品。如同朝聖般,阿濤激動得幾乎要膜拜它了。
她終於見到了爺爺一直喃喃不忘的雕中聖寶。天啊——
「別一直看,小心傷了眼楮。」長時間緊盯微小的物品,極耗視力,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可阿濤卻還是盯著小玉猴,不吭一聲。
「好了,不準再看了。」聶修煒搖搖頭,伸手拿過玉盒,當著那雙渴盼的燦燦晶瞳,不留情面地蓋上盒蓋,將盒子放到身後的櫃子上。
她若將這寶貝偷偷拿走,龍頭老大會不會生氣?目光追逐著那玉盒,阿濤微微回過一點心神。
「不準喲!」將食指豎在小丫頭眼前輕輕晃動,聶修煒含笑地否決掉她心里的念頭。
原本是想送她,但是,他改變主意了。或許將這小玉猴放在清玉樓是最好的選擇。那麼,他也許不出門也能時常見到她了。
「不準?」呆呆地重復一句,阿濤模模頭,絞盡腦汁想著取走小玉猴的方法——
啊!有了!
「大公子,」笑彎著杏眸,阿濤討好地堆起所有的笑容,「要阿濤幫你將這玉猴放置到石頭閣嗎?」
呵呵,依照慣例,大公子每回尋得精品玉雕,總會收藏在石頭閣的。
而她,呵呵,不好意思,正好在石頭閣工作!
職責所在,她不想理這小寶貝也不行。渴求的杏瞳眨也不眨,就等龍頭老大頷首應允。
「不用了。」淡淡三個字,澆了她一身冷水。
「不用了!?」阿濤幾要大吼出聲,趕忙掏掏耳朵,懷疑是不是她听錯了。
「對,這小猴子放這里就好,」不著痕跡地將小丫頭的神態盡收眼里,聶修煒聳肩一笑,「反正也不佔地方,放我這里,我才能時常拿出來觀賞觀賞。」
「那——」我怎麼辦?我也想看啊!紅唇幾啟幾合,卻吐不出一字半語。
「你有什麼意見嗎?」哈哈,知道想念的滋味是如何了吧?
「沒。」就算有意見,又能怎樣?她只是一個丫鬟,豈能左右府中老大的意願?硬是轉頭,撤回死黏在玉盒上的視線,阿濤覺得好舍不得。
「或者——」聶修煒故意沉吟一下,漫不經心地撒出誘餌,「每隔幾日,你來清玉樓幫我清洗一下這玉猴?」
「好呀好呀!」忙不迭地點頭,生怕龍頭老大反悔,「阿濤一定會萬分小心地保養它!」
晶亮的杏眸,滿含感激之意。嗚嗚……大公子人好好喔!她以前怎麼都看不出來,還偷偷罵他呢?
「會不會太麻煩你?」他忍住笑,沉醉在那毫不設防的單純笑容里。
「怎麼會?這本是阿濤職責所在呀!」啊!大公子真如大夥所說,很體貼下人的。
「那我就先謝啦!」呵呵,看來,他在這小丫頭心中的形象變好了。
「大公子太客氣了。你是主子,阿濤不過是一小小丫鬟,哪里敢勞大公子稱謝。」哇啊!真的耶,大公子真的如外界所傳,溫文儒雅、沉穩有禮。
「那就這麼說定了!」呵呵,形象扭轉成功!他不是什麼大惡霸了!
「說定了說定了!」阿濤眉開眼笑,再也記不得先前聶修煒的惡行。眼前這個是儒雅斯文的聶府大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主子。
呵呵,既然他聶修煒不幸動了心,那麼,沒有道理不拉這小丫頭,這個惹他心憐的小丫頭,這個陷入他生命中的小丫頭下水——這是她自找的!聶修煒精睿的烏眸中,閃動算計的厲光。
呵呵,她賺到了!她以後可以正大光明地踏入這充滿了石雕的清玉樓,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賞這聞名天下的青田石雕了!阿濤燦燦的杏瞳中,盡是得意滿足之色。
兩個人,兩種心思,兩種相異的性子,開始互相接觸,精采的日子,剛剛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