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姑娘?」
笑咪咪的書坊小廝輕輕喚。
無語。
「棋姑娘?」又在打瞌睡嗎?
依然無語。
「棋姑娘?」抬頭望望天,今日好不容易那顆太陽總算顯了尊容,天氣是暖和的,但還不到中午啊!怎麼又在打瞌睡呢?
「棋姑娘——」他小小聲地拉長了細音,「三公子來啦!」
「啊?呃一!」半眯的杏眼立刻瞪得滴溜溜的圓,「哪里?哪里——」
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她躲一躲?
「棋姑娘,醒啦?」笑咪咪的小廝手腳俐落地奉上一杯熱茶,「其他三位帳房先生到啦!」他面不改色地改口。
「三、三位帳房先生?」她輕吁一口氣,接著又懶洋洋地趴到櫃台上,杏眸又漸漸眯起來。
「棋姑娘?」笑咪咪的小廝有點笑不出來了。
「好了,我這就去。」有氣無力地拍拍小廝的肩,她又站直了身子,伸手撈過熱茶,仰頭灌了下去,將杯子塞給笑咪咪的小廝後,舉步走往書坊內的帳房。
臨進門,她回頭笑咪咪地道︰「小三,如果下次你膽敢再騙我,我扣你一個月的工錢。」
「啊?棋姑娘,不要啦!」笑咪咪的小三再也笑不出來,「我要存老婆本哩!」
「那就少用三公子來嚇我!」咬牙哼一哼,扭過頭,氣呼呼地走進聚滿了人的小帳房。
「棋姑娘。」一樣的,五位帳房先生笑咪咪地喚她。
「各位先生好。」她也笑咪咪地躬一躬身,「阿棋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對不住。」
「哪里的話。」帳房先生們笑咪咪地一起搖搖頭。
「趙先生,齊先生,劉先生,張先生,王先生,各位坐呀!」她笑咪咪地二點名。
「棋姑娘也坐。」此地書坊的帳房王先生負起地主之誼,笑咪咪地請各位入座。
圍著紅通通的爐火,老少六人擠坐一圈,捧著熱呼呼的香茗,個個俱是一臉的笑咪咪。
沒辦法,尉遲書坊的坊規之一便是以笑待人,給上門的顧客以親切的笑容,加上周到的服務,這樣才容易招攬生意嘛!
「棋姑娘,」昌黎先生集昨日已全部臨摹雕成刻板,就等印制成冊,您看如何印制?」年已花甲的王先生告訴在座諸人一個好消息。
「啊,這麼快!?」
「效果如何?」
眾人一下子喜笑顏開,開始七嘴八舌。
一年!尉遲書坊用了一年的時間,終將完成一項經營大計!
去年年末,尉遲聞儒從一位棋友手中,購得一本唐時手抄本,乃唐大家韓愈的「韓文公文集」,其中不僅收錄大部分詩文,更有不為人知的數十首仿古詩體,詩中處處顯露出一代文宗的崢嶸本色,而最最珍貴的是,此文集乃韓愈親手所書!
為此,尉遲書坊眾人興奮了許久,最終決定邀請書法高手,一字一字地按文臨摹,再刻成雕版,準備印制成書,以期在書市中佔擠一席之地。
此次聚會,眾人便專為此事而來。
「王先生,您親自看過摹本了,可與韓公親書一致?」阿棋直問重點。
「我仔細審視過,與韓公書法相較,不論字形字勢,簡直一般無二,世間少見!」王先生抑制不住一臉的激動。
「那就好!」眾位先生也忍不住拍手慶賀。
「那,咱們首印多少本?」王先生請大夥拿主意。
現今國泰民安,社會風氣漸以讀書之人為主導,讀者多,需求量自然也大,因此印書、書籍買賣生意興隆,大小書肆擠滿了城鎮,同行競爭越形激烈。
小小的尉遲書坊原本以書籍買賣為營生,但勢小力單,已漸漸有被其他不僅買賣書籍、更擁有印刷坊的書坊擊倒之勢。
所以,若想在書市佔有一席之地,只有往印刷方向發展。
但因苦於沒有財力,所以尉遲書坊一直仍在書籍買賣上苦苦支撐,現在好不容易尋得了一發展契機,自然要緊緊抓住。
「依我看,咱們先印他個一萬冊!」年輕氣盛的齊先生握握拳,「不鳴則已。一鳴便要驚人!」
「對,一鳴便要驚人!」張先生也拍手。
「但若賣不出去,豈不虧本?」趟先生搖頭。
「要不先印一百冊試一試?」王先生綜合眾人意見,小心提議。
「咱們還是听棋姑娘的意見看看。」劉先生是五位帳房先生中最年長的一位,也算是五人的頭頭。
他幾十年來一直在尉遲書坊工作,堪稱為書坊中的元老。幾年前書坊轉到尉遲聞儒手中,也全靠他全權打理。不然,依尉遲聞儒沉浸於圍棋,不懂經商之道,五問小書坊早支撐不下去了。
「對,還是請棋姑娘拿個主意。」眾人紛紛點頭,眼中全是熱切的期盼以及贊許。
阿棋雖不精於圍棋,但在經商上卻有著不小的天分,幾年來,尉遲聞儒對書坊不聞不問,書坊的經營漸漸由她主掌,加上劉先生等人的細心調數,她年紀雖小,倒也可稱為經營高手了。
「那我說幾句,請幾位先生提提建議。」阿棋笑咪咪地輕啜一口香茗,慢慢講出心中思量已久的計畫——「咱們此次印刷,乃平生第一次,就如齊先生所言,不嗚則已,一鳴便要驚人!既然花費了無數心血,那自然要取得成功,要讓咱們大明朝的讀書人,都知道咱們京城尉遲書坊。」
尉遲書坊雖在京城小有名氣,但出了京城,知曉尉遲書坊的人卻少之又少,遠不及其他書坊。
「棋姑娘言之有理。」王先生點點頭。
「所以,咱們這次既要成名,又要獲得大筆利潤。」為了仿印「呂黎先生集」,她幾乎將一年來五問書坊所有的資金都投了進去,也算是背水一戰,若不幸虧了本,哈哈,書坊怕也撐不下去了。
「但這談何容易?」劉先生捋一捋長須,臉上的笑有點勉強了。
「是啊!咱們已花費了將近一千兩銀子,再也拿不出多少錢來投入印刷了。」王先生也皺了眉頭。
尉遲書坊規模並不大,每月營利也不過幾十兩白銀而已,一千兩銀子,真的已算是天價了。
「印制成冊所需的紙線油墨花用雖不算太多,但將書冊運往各處書坊寄賣,這一筆開銷怕少不了。」路費、寄賣費用以及書坊代賣的抽成,處處要用到銀子。要揚名,並非易事。
「棋姑娘,快講你的計畫呀!」眾人有些心急,都想听听這位小泵娘的主意。
「諸位先生,阿棋是這樣想的。」她一笑,慢慢而詳細地娓娓道來——「書印刷要用不同等級的紙張,但都要以上等宣紙為限,最高等級的絲宣印制二十五冊,制成上品的珍藏本;略低一級的棉宣印刷五百冊,制成普通的珍藏本;再用上品宣紙印刷兩干冊,制成人人購得起的普通集子。
說白了,便是用同一雕版,使用不同等級的材料,采用不同的集冊手法,制成價格等級不一的書冊,貧富兼俱,面面俱全。
「好主意!」劉先生先撫掌而笑,贊嘆地點一點頭,「如此一來,同樣的刻版,卻會有不同的成冊樣式,版本既統一而又有所不同,能招來各種買者。」
「價格如何定?運去各地書坊的花費,又該如何來支付?」張先生提出難題。
「是啊,書即便印成了,推銷出去也要很大的開銷啊!」趙先生也嘆道。
「咱們書坊恐沒多少現銀了。」
「別爭,讓棋姑娘講完呀!」王先生打斷各位的感嘆。
「價格呢,二十五本咱們用絲宣印制的,我預備去訂二十五個上好的書匣,給書本最好的包裝,一本咱們賣它個一百兩銀子!」她語出驚人。
「一百兩?」眾人驚呼。宋時珍本的價格也不過百兩,一本仿刻書能賣到這般高價嗎?
「各位先生,其實大家也都看到了,當今之購書者雖眾,但那些不惜家財收購珍本的,有幾個是真正為了收藏?」阿棋淡淡一笑。「那些達官貴人搶購珍本,不過是為了炫耀身價而已!」
「咱們派人去京城中達宮貴人聚集的茶樓歌苑,傳傳消息,到時為了爭面子,來咱們書坊一擲百金,搶書而歸的,怕不在少數。」這個小算盤她打了一年了。
「不錯,書本來是買來讀的,但買去用來彰顯身價的人,確實為數不少。咱們小賺他們一筆,也不算失了身分。」既然有樂意挨打的黃蓋,充充周瑜也不錯。
「一十五冊,便是兩千五百兩銀子哪!」制書的成本就全收回來了。
「五百本普通珍藏本呢?」齊先生眼楮開始亮了起來。
「這五百本,咱們分成兩批,三百本不賣,其余兩百本便放在咱們五問書坊中,每本要價白銀五兩。」阿棋算盤撥得很精,搶不到二十五本珍本的,自然會自降一格,醉心於收藏的,也會來湊湊熱鬧,兩百本普通珍藏本也容易銷出去。
「三百本不賣,要做何用?」
「諸位忘了?明年便是朝廷大考之年,上京趕考的人定會不少,這三百本咱們便留著贈與他們,若受贈者中聿有高中的,對咱們書坊來說,豈不是多了一位朋友?」若尉遲書坊有了官員宣傳,身價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妙!」趙先生拍案叫絕。
「棋姑娘,這三百本咱們也不能隨便贈出去,咱們可得仔細挑選,贈與有真才實學且珍愛書冊的人,才有用處。」王先生見多識廣,隨即補充,「那些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贈了也是白贈。」
「對.王先生言之有理。」眾人均點頭附和。
「那依先生所見呢?」阿棋甚是虛心。
「每回大考,來京的眾多學子出身貧寒的,均會去京城佛寺寄宿,咱們可將書冊布施於京中佛門聖地,由他們代為贈與。」
「對,如此一來,這書冊便真會發放到愛書的讀書人手中了。」自古學子出貧門,出身貧寒的學子們更易記取他人恩惠。
一但書冊上一定要注明贈書緣由,要讓他們知道,這書是咱們尉遲書坊所贈。
「咱們也可請僧人代為記下受贈者的姓名、原籍,以後也好便於往來。」
「恩,其他珍藏本也應一一記錄在冊。」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獻計獻策。
「好,那就依各位先生所言。」阿棋笑咪咪地拍案。
「那普通版本的兩千冊呢?」齊先生行商頭腦最重,念念不忘賺錢。
「每本定價二十文,若無錢又極想購書者,每本收兩文便好。」阿棋依舊笑咪咪。
「兩文?那咱們可就賠本了!」齊先生搖頭。
「齊老弟,你別急嘛。」王先生也笑咪咪的,已知這位棋姑娘的心思。
「你算一算,二十五本上本可獲銀兩千五百兩,二百本珍本可獲銀一千兩,這兩千本普通書冊至少也能獲銀十兩,加起來,是三干五百多兩銀子哪!除去成本開銷,咱們至少能盈利兩千兩白銀,兩千兩白銀耶!」
對於小小的尉遲書坊來說,已是一筆天文收入了!
「而且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咱們尉遲書坊可趁此時機,一舉擴大!」這可是他們長久以來的心願哪!
「對,對!」張先生點頭笑眯了眼。「棋姑娘,難得你小小年紀,卻能如此沉穩,做事深思熟慮,真令咱們汗顏哪!」
「阿棋哪里敢當?還不是諸位長輩肯幫小女子!阿棋在這里替三公子謝謝各位先生,以後小女子定當多听先生們的諄諄教導。」阿棋忙站起身來,恭敬地施禮。
「慚愧哪,慚愧!」劉先生對她更是大加贊嘆。
不驕不躁、懂得尊老敬賢、明白事理,如此女兒紅妝,天下少有啊!
「這只是書冊成版之後的事,」齊先生有些不悅,不想堂堂男兒竟被一小女子壓過光芒,「目前咱們最重要的是資金問題,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至少還要有五百兩銀子,咱們才能著手印書。」錢從哪里來?
「齊先生言之有理。」阿棋笑咪咪地說,「五百兩銀子確是難題,又已到歲末,用錢的地方多——這樣吧,銀兩由我來籌措,諸位先將書印制成冊的前置工作完成,如何?」
「嗤!棋姑娘該記得,姑娘也不過是一個受爺指使的丫鬟,身為奴婢的,能籌來銀兩?」齊先生冷冷一笑,幾年下來,他早已不肖與女子共事。
「齊老弟,不得無禮!」張先生沉下臉來。
「沒什麼,齊先生講的是實情,阿棋本來就是賣身為奴的下人,本沒有資格與諸位先生共處一堂,商討書坊事務,但——」阿棋臉上笑容依舊,「但身為奴才,主子的吩咐又豈敢不從?」
她不動聲色地反將齊先生一軍。哼,女子又如何?
「你——」齊先生啞口無言,尉遲聞儒肯將書坊交與這小丫鬟掌管,自然明白小丫鬟有幾兩重,而他幾年來一直屈於帳房先生一職,便是才能不足、不足以委以重任的緣故。
「好了,咱們閑聊了這麼久,也到中午用飯的時候了,不如散了吧,便照棋姑娘所說,咱們只管將印書前置工作準備好,等銀兩一到,便著手印書事宜,各位意下如何?」王先生見機行事,順便給齊先生台階下。
「此事還須暗中進行。」張先生率先離座,笑著抱掌,緩步離開帳房,回自己主管的書坊去了。
其余三位先生也二辭別,出坊而去。
「棋姑娘,中午在這里用飯如何?」王先生笑著挽留早已視為自家孫女兒的阿棋。
「謝王先生好意,只是我還有點事,須回府面見三公子。」阿棋笑咪咪地謝過,也步出書坊,往居處慢慢前行。
平時她甚少來書坊,若來,或有尉遲在旁陪同,或有江大隨在身後,但這次她獨自前來,是因為印制「昌黎先生集」一事而瞞著尉遲聞儒來的。
「賺錢多少才知足?有吃有穿便行了。」這話尉遲聞儒常掛在嘴上,每當她談起生意經,他總會笑著打斷她,你若用心在圍棋上,我才開心呢!卻也不阻止她跟隨張先生等人學習經商之道,一切隨她喜歡。
唉,他生性隨和、淡泊名利,一心只專心於圍棋之術,閑暇時遞讀經史文集,對於經商,是沒有一絲興趣的。她不替他謀謀生計,又能怎樣呢?
想起便覺得哀怨,她絞盡腦汁,是為了他尉遲聞儒耶!他非但不感激,還總是三天兩頭地吼她,一心一意想將圍棋塞人她腦中,似乎她會了棋藝,便是最能取悅他了!
懊怎樣辦呢?
印書一事不能告訴尉遲,免得他又罵她一肚子的生意經,整日不務正業。
可這五百兩白銀,她一個小小的丫頭該怎樣去籌呢?齊先生的話雖不中听,卻也點到了要害。她真的沒法籌到銀兩!
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啊!
懊如何做呢?
腦中亂成一團,自然走錯了回府之路,一走一停的,腳步競停在了一處偌大的府門前。
聶府。
她抬頭瞅一眼高懸門前的朱紅大區,漫不經心地抬腳要離開,她來聶府做什麼?
聶府啊……啊!杏眸一下子圓了起來。
聶府!擁有無數布莊、玉坊的京城聶府,家大、業大財更大!
嘿嘿嘿嘿,聶府啊!幣上燦爛的笑容,她昂首挺胸,大步跨到了門前。
「煩大哥通稟一聲,就說尉遲聞儒尉遲公子的棋童求見聶大公子。」
嘿嘿嘿嘿,五百銀子,快到手嘍!
圓圓的臉龐,笑咪咪的。
「阿棋姑娘,近來可好?」溫文儒雅的年輕男子含笑走進花廳來,輕輕頷首為禮。
「大公子,許久不見,您可好?」從椅中站起,阿棋也躬身一禮。
托尉遲的福,她進出京城聶府無數回了,與這聶府大公子聶修烽早已熟識。
嘿嘿,不因別的,只因尉遲從小的損友中,恰好有聶氏兄弟的名和姓。
「阿棋姑娘無事不登三寶殿,對吧?」聶修偉直接點破小泵娘的來意。
「呵呵,大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她也無須客套,直言相告,「又到歲尾啦!尉遲書坊今年年景不好,所以呢……呵呵……」一臉的笑咪咪。
「呵呵?」聶修偉一挑劍眉,一臉的有趣,「呵呵是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啦!」她暗惱。老狐狸!明明比尉遲大不上幾天,怎這般精明?
「沒意思?」他再揚一揚眉,「如此說來,阿棋姑娘純粹是來閑坐嘍?」
「尉遲呢?他沒陪姑娘來?」
「尉、尉遲三公子有事外出了。」暗暗咬咬牙,她依舊一臉的笑咪咪。
「外出了呀!那可真是可惜了。」他一臉的嘆惜。
「怎麼了?」
「我這里正好尋了一本上古棋譜,本想送給聞儒賢弟呢!這本棋譜可了不得,不管會不會下圍棋,一看便懂呢!」話中語意,誰都明白。
「是嗎?我回府一定會轉告三公子,我想他定會欣喜若狂。」阿棋漾開笑來,一臉的戚激,「阿棋代三公子謝過大公子的好意了。」
「哪里話呢!都是好兄弟,客氣什麼?」聶修偉眸中閃著驚奇,這小泵娘,越來越懂得應對之道了。
「啊!听大公子一提棋,我倒也想起一事。」想要她?哪里那麼容易!
「何事?」
「上回我隨三公子上門拜訪,在大公子府上遇上了一位好姑娘,叫阿濤,我們閑聊了幾回。」
「啊,是嗎?」明知不該問,他卻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你們聊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兩個小丫鬟,無非是交換一下自個兒府中的趣聞雜談,說說自個兒主子什麼的,沒什麼好說的。」聳一聳,她仍是笑咪咪的。
「那,可曾……曾提到了……我?」他暗惱,偏又極想知道。
「啊!我有點記不起了,那天聊得太多,又太開心了,倒沒記住到底說了些什麼。呵呵……」她依然笑咪咪的。
「哦,是嗎?」聶修偉暗中幾要咬碎一口鋼牙,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努力陪著一起傻笑,「阿棋,尉遲書坊生意如何?」
「小本經營,雖不能與貴府的家大業大相比,倒也能堅持下去,呵呵,有勞大公子還惦記著,呵呵……」哼,誰求誰,還不知道呢!
「阿棋,我一直有個想法,早想與姑娘聊一聊了。」他只能繼續笑。
「啊!大公子太抬舉阿棋了,哪里敢當呢?」看吧,看吧!
「咱們又不是外人,阿棋,你想不想烙尉遲書坊拓展到中原所有的城鎮去?」根本不關他的事,他是操哪門子心?
「呵呵,也只敢想想而已。」
「行了,光想有什麼用?今年聶氏玉坊賺了一點點銀子,你若不嫌少,待會兒我讓朝陽兄弟給你送兩萬兩銀票過去,不用急著還,等以後你賺了錢,再慢慢還我便行了。」好嘔!可是為了套出阿濤是否有說了他什麼,也只能認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她呵呵呵笑得好不開心。
「自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只能咬碎牙和血吞了。
「那阿棋就代三公子謝謝您啦!」嘿嘿。
「我是看在阿棋姑娘的面子上,提尉遲聞儒干嘛?」笑,笑,笑!可惡!
「天哪!我可承受不起這天大的面子!敝不得阿濤姑娘常夸大公子人好心更好呢!」圓圓的杏眸飄啊飄的,奸不得意。
「真的?」他一下子有點暈陶陶了。
「當然是真的!」她舉手發誓,「我阿棋從不說謊的!我記得清清楚楚,阿濤說,雖然大公子常常吼她,可其實對她很關心的,不嫌她只是一名小丫鬟,肯敦她雕玉之技、肯幫她認清路徑;她還說若以後能嫁給大公子這樣的好男子,她此生無憾了。」她面不改色地一口氣講完。
「是嗎?」大男人一臉的滿意,早忘了先前的惱火,「阿棋,以後有事驍管來聶府找我,千萬別客氣,知不知道?」
「那太謝謝大公子了。」誰耍誰,哼!
「三公子還有事找我哩!阿棋就先告退了,以後定來向大公子問安!」
呵呵,該打道回府嘍!
「那好,我這就讓人將銀票送到府上去,順便送姑娘回去。」聶修偉熱情地急招來僕人,吩咐準備轎子,送阿棋姑娘回府。
「那我就不客氣啦!大公子,阿棋告辭了!」阿棋笑咪咪地光榮退場。
呵呵,就說嘛!誰求誰呢?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