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是怎樣說道地?
俺上面有人。
嘿嘿,這句話還真是……真理。
有人,自然萬事好辦,既是悲哀,卻又是實打實的便利。
與這個男人的參股意向甫一達成,土地的籌集征用,立刻有專門的團隊接手,不過短短一星期而已,由雲青山莊為起始點,共計八十七平方公里內的所有土地山脈盡悉收歸保淶建築門下。
明白這是個什麼概念麼?
八十七平方公里啊,八十七平方公里啊!
只要一想起這個數字,她就抑制不住地興奮到顫抖。
倘若假以時日,這偌大的工程完工,那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將是一個王國,王國啊!
即使連續三個通宵地簽署各種協議、辦理過戶、交納稅款一刻不得閑,即使牙齦腫漲得老高喝口涼水都難以下咽,她還是精神振奮,感覺不到任何的難受。
「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
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厚厚的文件,耿中一微笑著望她。
她用力點頭,難得喜形皆顯于色上。
何止是很有成就感?
那是相當的有成就感啊!
「听說你連續三天沒出過辦公室的門了,是不是太過了?」望著她臉上明顯的黑眼圈,耿中一有些受不了地搖頭,「不過萬里長征剛剛開始而已,你這樣的表現可是太沒大將的風度。」
她呵呵笑一聲,很好心情地沒反駁。
「好啦,接下來,要辦的事還多著呢,你最好先去休息一下。」耿中一嘆息,將重重報表簡略地翻看了遍,看看手表,提議︰「先去吃飯,然後回家休息。」
她有些不情願地看著大班台上堆得高高的資料,不想理會這男人的提議。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別說你不知道!」他索性過來,繞過大班台上,將她手里的的資料丟到一邊,握住她手腕,微用力,迫使她不得不站起來。
「唔,耿先生……」她含糊地哼一聲。
「你嗓子怎麼了?」他皺眉,仔細看她︰「自我來了,似乎你就沒怎麼開口說過話!張開嘴巴,我瞧瞧!」
一個知書達禮的女孩子,怎麼會在男人面前張大嘴巴?!
她立刻拒絕。
「那好,我們去看醫生。」男人立刻給她第二個選擇,拉著她就往外走。
「不用,不用。」她含糊地笑,卻敵不過他力氣地被迫扯動雙腳。
「話都說不清楚了,還鬧什麼別扭!」他有些惱怒,啪地打開門。
「只是……」她猶在掙扎。
「耿先生!」小周愣愣注視著這一幕,訝異地同他招呼︰「樊總牙疼,不太方便說話。若是有什麼事,您直接問我可以嗎?」
「牙疼?」耿中一怔了怔,而後再次用力將這妄圖修煉成無敵金剛的女人往門外扯,「牙疼就去看醫生啊,這麼硬扛著會好嗎!」
她不想去好不好啊!
有些淚汪汪……牙疼不是病,可疼起來真的會要人命——疼得她眼淚汪汪……有些淚汪汪地瞪著自己的小秘書,她有口難言。
「樊總害怕打針。」果然不負她之重望,她的小秘書為她不肯看醫生尋找到最佳借口,卻是讓她無地自容丟臉丟到南極的借口︰「上次樊總重感冒,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藥,也不肯去醫院打針的。」
……
接受到這個男人突然莫名的微笑,她羞憤欲絕。
可是,可是,再怎樣的羞憤,她還是被這個強硬的男人硬是扯到了醫生跟前。
張大嘴巴,躺在讓她發抖的燈光下,不停地漱口,張大……
等到她腮幫子酸澀到不行的時候,醫生的結論才慢悠悠拿出來︰智齒,還不是一顆,左右下邊兩顆智齒,都需要拔掉,不然會一直疼。
她立刻臉色蒼白,想也不想地飛快搖頭,堅決拒絕。
結果醫生說,如果不拔,恐怕會發炎,到那時候更難受。
她還是很堅決地搖頭拒絕。
結果這一次,換這個強硬的男人上場,二話不說,便硬壓著她去照了牙片。
很快,牙片出來,醫生當著這個男人的面,大咧咧地問過她諸如例假諸如過敏之類的問題後,很爽快地丟根筆要她簽名,一邊叫護士去取了麻藥。
她再次羞憤欲死,卻被這男人再次強行按到大躺椅上,明晃晃的燈光打下來,護士端來的陶瓷托盤里,各種型號的鉗子、釘錘、甚至還有刀……若不是這個男人適時按住她,她幾乎是蹦起來就逃。
「三十歲的人了,就要有一點三十歲的風骨。」這男人根本不看她的羞憤與恐懼,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眯眼勾勾嘴唇︰「不過拔顆牙齒而已,素敏,冷靜一點。」
什麼叫而已?什麼叫冷靜一點?!
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惡狠狠地怒目瞪他,等到醫生拿麻藥過來時,她又開始惡狠狠地瞪醫生。
「耿先生,按緊她。」偏偏這醫生很有膽識,根本睨也不睨她,徑直對著這個一直禁錮著她手的男人笑嘻嘻地吩咐︰「雖然打麻藥和被蜜蜂蟄幾下沒多大的區別,可為了以防萬一,您還是多費力一點比較好。」
……
她惡狠狠地閉上眼楮,索性大無畏地將嘴巴張得大大,任由人宰割。
……
反正打了麻藥,真到拔牙的時候,她倒是沒有了感覺,只是嘴巴張得太久有些難受,除此之外,一切良好,只除了被禁錮的那只手有些麻痛。
真是的,她又不會真的沒種地逃跑,這男人何必將她抓得這樣緊?
心里嘀咕一句,她無不惡意地在心里畫Q版漫畫︰她坐在草地上看書,旁邊一只圓圓大頭的狗狗,惡狠狠地瞪著她,嘴巴里汪汪汪︰快學習快學習,不然沒飯吃!
她一個憋不住,咳嗽一聲,結果被醫生罵。
等到終于瞧到托盤里她那兩顆血淋淋還沒冒出頭的小智齒後,她咬著止血棉,歪頭瞅瞅一言不發板著臉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地含糊地笑起來。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啊,這個男人,是真的為她擔著心呢。
拿了醫生給開的消炎藥,她站在醫院的出口,等這個男人去開車,回頭望著醫院那光閃閃的牌子,她甚至有點可惜。
曾經國父都住餅的醫院啊,卻這麼匆匆的來匆匆的去,連一點觀光的時間也沒有。
「想什麼呢,搖頭晃腦的,你不難受嗎?」男人開車過來,下車繞過來為她開車門。
她呵呵笑著爬進去,含糊地將自己的遺憾說出來。
「胡說什麼!」結果這男人剛剛帶了一絲絲微笑的模樣立刻又凶神惡剎起來,板起臉凶她。
她說什麼了?
她沒說什麼吧?
很是莫名其妙地望一會兒這男人,她聳聳肩,轉望向車水馬龍的大街,她難得有了幾分旅游的興致。
說來,這些年來,來往這九城皇城根兒次數不少,卻哪次都是來去匆匆,竟是一次也不曾靜下心來好好在這個古老的城市中停留漫步過。
這條街有什麼著名景點她不太清楚,卻清楚地知道在街道的哪一端可以找到公交車站,在哪一端又有方便快捷的地鐵可坐,甚至是街道附近有哪些住宅小區哪些商業區……閉上眼楮,她都能準確地點出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術業有專攻哪!
很是感慨地對自己嘉獎一番,她興致勃勃地爬在車窗上,繼續盯著出現的再一條街道開始復習功課。
這條大街似乎又在改建……
等等,等等!
她看一眼街道,再看一眼。
「耿先生,這不是回保淶的路吧?」她小心地提出疑問。
男人徑自開著車繼續走,根本不屑回答她。
可是,可是,保淶在京城北部,這卻是南去的路啊。
她還分得清南北的好不好?
「耿先生?」
她眼尖地發現這位耿先生的臉有些下拉了。
「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耿先生似乎很是不情願地終于開了尊口。
……
她愣了愣,忙笑著拒絕。
「這怎麼好,我直接回保淶就好了。不過拔了顆牙,有什麼好休息的。」
這一次,男人不再說話,只沉著臉踩下油門。
她暗暗吐吐舌頭,決定識時務一點,不再駁這個男人的臉面。
離醫院並不是很遠,一拐一拐再一拐就差不多到了,氣派的大門,精神振奮的保安,看得出是這京城里比較值錢的小區。
下車,直接進電梯,十二層,並不高。
進門,出乎她意料,這男人的「那里」面積並不大,依她看,也就是一間書房一間客廳一間臥室而已。
不過寸土寸金的皇城根兒,已經很是惹她眼饞了。
進門,他先進廚房倒了杯水給她。
她很有禮貌地說謝謝,先到廁所漱口,牙齦上的傷口一直在出血,她連接吐了好幾口血紅的水,然後就著杯子中剩余的熱水,從袋子里模出兩顆藥片吞了下去。
鐵銹一般的味道順著食道淌進胃去,說實話,真有些惡心。
皺著眉,用力拍了拍胸口,她努力壓下那種嘔吐的,深深呼吸。
「很難受嗎?」
她回頭,見那自醫院起就一直板著臉的男人靠在門板上,正皺眉望著自己。
「算不上難受。」她笑著洗手,仔細地將洗手台上自己吐的血跡沖洗干淨。「不過味道有些難聞。」
「餓不餓,能吃東西嗎?」他走過來,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了條毛巾遞給她。
「沒胃口。」她很老實地搖頭,接過毛巾擦干手,將毛巾搭回去,拿起空了的水杯走出來。
廁所的門在她身後被 地關上。
她嚇了一跳,很是莫名其妙。
這個男人,今天到底受什麼刺激了?怎麼陰陽怪氣的比牙疼的她還厲害?
不過,她可是很有眼色地,不該問地絕對不會問。
聳聳肩,走回客廳,找到沙發上自己的小包,模出手機,她先打幾個電話。
一通電話給了自己的小秘書,辦公室無事。
一通電話給了雲青山莊,項目進展順利。
再一通電話給了他們的崔老板,老板很滿意,心情很愉快。
一二三通電話完畢,關進廁所里的男人竟還沒出來。
嘿嘿,年紀輕輕,不會是便秘吧?
她很惡毒地邊猜想著,邊在裝修簡潔而又很有男人品位的客廳散散步。
收拾的很整潔嘛。
她點頭。
不過,或許是家政公司的功勞也說不定啊。
這里是這男人的老巢,還是……金屋藏嬌的所在?
眼珠子轉轉,她甚至豎起鼻子仔細地嗅嗅味道。
……
結論是,就像某本小資小說里說的那樣︰只有陽光的味道。
單身,富貴,品貌佳,家世厚。
只這樣的男人,怎會沒有一二紅顏知己,更不消說翩翩不斷飛來的蝴蝶?
不是不曾從老板那里打听過關于這個男人的事,但向來什麼也樂意與她分享的老板,在事關這個男人的小道消息上,竟偏偏很反常地閉口不言,只勸告她,千萬不要惹他。
甚至連這男人到底是做什麼事業的都沒怎麼告訴她!
痹乖,難道是某社會老大?
或者,是動物園里的老虎?
她皺皺鼻子,有些郁悶。
以前不論,如今,這男人總是同保淶風雨同舟的戰友,還這麼懸疑下去,是不是沒禮貌?
「想什麼呢,又皺鼻子又撇眉毛的?」
她再次一驚,有些惱怒。
這男人,貓科出身嗎?怎麼一點動靜也不給地說出現就出現?!
「去睡一會兒吧,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又被牙疼這麼折磨,你倒是抗得住。」男人轉到她面前,不贊成地瞪她。
「這算什麼?想當初我為了跑長井13號地,曾經連續一星期每天平均只睡三個小時。」她不在意地聳聳肩,眼珠子滑過他還滴著水珠子的腦袋。
咦,頭發不像以往那般的齊整,倒是有了幾分江湖大哥的味道。
嘿嘿,不是真的是某社會的大佬吧?
她眼珠子繼續轉,卻恰巧撞到了這男人探詢的視線,忙咳嗽一聲移開自己的眼珠子,順便咽下嘴巴中的血沫子。
唔,皺皺眉——嘴巴里的鐵銹味道太濃了。
「耿先生,現在雖然還不是冬天,可也氣溫低了好不好?」被男人長時間的「看」,漸漸有些不自在,她立刻呵呵幾聲。
「這里是恆溫中控,沒關系。」男人似乎又有了一點微笑的意願。
……好吧,好吧,人家自己膘大,不怕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