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從這一天起,到了未時左右,奕咸便會自動來到西三所,嘴巴上說是來探望徐敏,不過徐敏都會命丫鬟準備點心,然後留他下來一塊吃,有人陪伴,食欲也大增,臉頰上的肉肉自然很快就養回來了。
九月中,慶王王妃的葬禮辦得相當隆重盛大,送葬的隊伍綿延了好幾里,然後安葬在位于同州縣北方的鳳凰山腳下,那里是受封隆北,歷代藩王和王妃的皇家陵墓,也是元禮的特意安排,更是他為柳氏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心想她生前最愛的就是排場和面子,應該會滿意才對。
喪事到此終于告一段落了。
這些日子,在李嬤嬤的掌理之下,王府上下井然有序,加上有劉墉這個前車之鑒,其他屬官根本不敢多坑一聲,免得被逐出王府,不得不回京覆命,皇上若是怪罪他們辦事不力,可沒人擔待得起。
徐敏身子也調養得比之前還要好,因為李嬤嬤命廚子天天炖補給她吃,一個不注意就胖了三公斤,氣色想不紅潤都很難。
「好想吃臭豆腐……」已經兩個多月沒吃到,嘴巴開始饞了,而且她也不想再吃補品,聞到味道都想吐了。
正好端茶水進來的秀珠笑嘆。「夫人就是閑不下來。」
「可是沒有豆腐,想吃也沒辦法。」她不由得想起離開王府到外頭開店的林氏,記得上回墜馬受傷期間,曾經听元禮說過她已經找好鋪子和人手,準備開張做生意,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就這麼巧,白天徐敏嘴巴還在念著,林氏下午正好上門求見,經過層層通報,最後才得以進入王府。
「……姐姐……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一聲林老板了。」見到相識不久但很談得來的林氏,也是徐敏在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連忙請她坐下。
待林氏坐下,就握住她的手。「只不過是間小小的鋪子,稱呼一聲老板還真是不敢當,咱們也別再姐姐妹妹,就直接叫我盼弟好了。」
「那也叫我敏敏吧。」她也很樂意。
「好,就這麼辦。」林氏臉上的笑容可比之前待在王府時多了不少,話也多了。
「離開王府之後,成天為了鋪子的事忙到頭都昏了,幸好千歲派來的人幫了不少忙,我也是從他們口中得知娘娘過世,還真是嚇了一大跳;接著又是你小產的消息,一直想來探望,但是王府里頭又在辦喪事,實在不太方便,直到昨天結束,今天就趕緊上門,看你氣色不錯,我也放心了。」
徐敏眼眶熱熱的。「我很好,不用擔心。」
「咱們同樣都是女人,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沒用,但是你心里也別只掛念著死去的孩子,還是要把心思多放在千歲身上,免得讓其他女人有可乘之機……」就因為出自關心,才要這麼勸她。
「我有個長輩的媳婦兒就是這樣,成天只想著失去的那個孩子,總是哭哭啼啼的,相公看了就覺得心煩,便每晚都去小妾那兒過夜,過沒多久,小妾就有喜了。」
「我又不是正室。」她失笑地說。
林氏白她一眼。「別以為千歲的心目前在你身上,就以為抓得夠牢了,雖然娘娘死了,你以為朝廷不會要他再娶個王妃進府嗎?就算他不願意也不成,要知道千歲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自己作主把小妾扶正,妾永遠只是妾,要是失寵,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就算有新王妃進門,相信他對我的心也不會變的。」徐敏是如此確信著,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會因為外力而產生變化。
「真是這樣就好了。」听她說得自信滿滿,林氏也只能祝福了。
她連忙又問︰「豆腐鋪子的生意好不好?」
「都是靠客人介紹,然後再經過口耳相傳,所以算是很穩定。」林氏又想到來王府的另一個目的,便主動換了個話題。
「對了!我可沒忘記當初跟你的約定,等鋪子的生意穩定之後,每天賣二十份的臭豆腐,好讓大家品嘗。」
徐敏噗哧一笑。「你還記得?」
「那是當然,所以今天是來跟你拿鹵汁回去……」
「不是鹵汁,是臭鹵水。」徐敏糾正道。
「臭鹵水多難听。」林氏馬上丟給她一顆白眼。「萬一客人問起,我也不想說用咱們林家豆腐做出來的這道菜叫臭豆腐,還是‘天下第一香’順耳多了。」
她笑到肩頭抖動。「這我倒是沒意見……」
「要是有機會的話就到鋪子里來坐坐,你之前把一些首飾給我變賣周轉,這間鋪子有一半算是你的,也因為有你,我才有今天,可以把林家豆腐傳承下去。」林氏真的很珍惜她這個朋友。
「好,我一定會去的。」就算用磨的,也要元禮同意讓自己出門。
當天晚上,元禮來到西三所,便跟他提起這件事。
「……過幾天有空,我就帶你去她的豆腐鋪子看看。」听完,他馬上同意,讓想好一大堆理由的徐敏愣住了。
她再確定一次。「你真的答應了?」
「你想去就去吧。」元禮欣賞著她錯愕的表情,好笑地說。
「元禮……」徐敏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你對我真好……」
元禮只希望她心情轉好,不要再為孩子的事難過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事,都願意為你做。」
「你也不要太自責,除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則誰也無法預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她知道這個男人想要補償自己,才會這麼好說話。
「我早就看出向來把禮制規矩掛在嘴邊的劉墉對你柢當不滿,卻沒有防到他會聯合審理正他們私下用刑,簡直是不把我放在眼底。」元禮只要想到就怒火中燒。
「沒有親手被我斬殺,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徐敏嗔他一眼。「我听說審理正他們差點就沒命了,相信有這次教訓,以後再也不敢自作主張。」
「待他們傷勢痊愈得差不多,照樣逐出王府,讓他們自己回京覆命。」他不留無法信任的人在身邊。「就看朝廷怎麼決定,是要追究我的責任,還是再派其他人來接手審理所,我都不在乎。」
她知道這個男人正在氣頭上,跟他說什麼都沒用,還是先緩一緩。
「好了,咱們不談這個,娘娘的喪事也辦完了,不管要為她守喪多久,朝廷早晚都會要你迎娶新王妃,我知道不該過問這件事,但是世子已經失去兩個‘娘’了,希望新王妃能挑個真心待他好的女子……」見元禮盯著自己猛笑,讓她有些惱了。
「你在笑什麼?」
元禮坐在床緣,攬著她的肩。「這麼急著要我娶新王妃?」
「我是巴不得你不要再娶,要是哪個女人敢進門,我一定會半夜找棵樹,釘草人詛咒她,」徐敏用滿是嫉妒的口吻說︰「來一個就祖咒一個,來兩個便題咒一雙,直到沒人敢嫁給你。」
聞言,他不但沒生氣,反而開懷大笑,她要是一點都不吃醋,恐怕他才會不高興。
「釘草人詛咒?還有這一招?不過說得好。」
徐敏見他還笑得出來,真想打人。「如果這麼做有用,我會去做,可問題是連你都作不了主不是嗎?就算貴為藩王,其實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時候,所以就算我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咬著手巾,眼睜睜地看著新王妃進門,只希望她能真心接受世子,還有心胸大一點,可以容得下我,別來找我麻煩。」
「敏敏,你真是了解我,這是不是就叫知夫莫若妻?」元禮調侃地問。
她真往他的大腿打了一下。「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是!是!」元禮一副妻管嚴的模樣。「你說得沒錯,就算要娶新王妃,對象是哪一戶人家的閨女,我既不能作主,也不能不娶。」
「嗯。」徐敏臉色黯了下,有些落寞。
元禮輕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蛋抬起。「可我還是會上奏朝廷,希望能把你扶正,成為本藩的新王妃。」
聞言,她先是一喜,不過馬上回到現實。「真有這個可能嗎?」
「若是朝廷不肯,那我便不再娶,要是還堅持把女人硬塞給我,寧可被貶為庶人,也要與你做一對平凡夫妻。」他衷心地說。
「元禮……」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他的這份心意,已經夠讓她感動的。「只要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好了,夜已經深了,該睡了。」元禮就要起身去吹熄桌上的燭火。
徐敏挽住他的手臂,還刻意用女圭女圭音撒嬌。「元禮……」
「什麼?」他困惑地問。
她又頻送秋波,暗示眼前的男人。「我還不想睡……」
「那就把眼楮閉著,很快就會想睡了。」元禮不解風情地回道。
「可是……今晚的氣氛不錯……」徐敏嘴角抽搐,總不能老實地說她想「做」,或直接撲倒他。
元禮納悶地看了下四周。「我倒覺得跟平時沒兩樣。」
這個男人怎麼突然變這麼遲鈍了?她不禁氣惱地思忖。「我這幾天精神不錯,也可以到外頭走動,良醫正還說身子已經恢復了。」
「那很好。」他笑吟吟地點頭。
難道暗示得不夠明顯?徐敏有些焦急。「他還說……該做的事也都可以做了。」
她可是厚著臉皮偷偷地問良醫正,這樣再听不懂的話,就要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是有人假冒的。
他一臉不解。「什麼該做的事?」
「就是……就是……」她大聲地喊出來。「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我這麼說你總該听懂了吧?」
噗!的一聲,元禮已經爆笑出來。
「你……竟然假裝听不懂!」徐敏終于明白上當,真是有夠丟臉的,不由得面如火燒,舉起粉拳就要打人。
「我沒有!」他捉住她的小手。
「剛開始確實還听不懂,不過你暗示那麼多次,再不明白就不是男人了……身子真的沒事了?」
徐敏臉頰冒著熱氣。「都已經調養一個多月,應該沒問題了。」
「可我還是擔心……」女人小產是很傷身體的,元禮實在不敢輕舉妄動,唯恐又有個閃失,他可承受不起。
她嬌斥一聲,擺出大姐頭的架勢。「少說廢話,快把衣服月兌了!」
「是!我現在就月兌!」他先是一愣,旋即笑不可抑,開始寬衣解帶,直到高大健壯的男性身軀一絲不掛地站在徐敏面前。
「接著呢?」
「躺下來!」徐敏拍了拍空出來的床位。
元禮馬上「性致勃勃」地在床上躺平。「還請溫柔一點……」
「放心!我會很溫柔的……」看著面前的「美食」,她不禁舌忝了下唇瓣,然後月兌起自己的衣物,直到最後一件衣物也丟到床下,便跨坐在元禮身上。
……
他輕撫著她滑膩的手臂,輕嘆了口氣。
「咱們還會再有孩子的,你想生幾個就有幾個,所以不要再難過了……讓他好好地走吧!」
徐敏鼻頭頓時酸了。
「嗯。」
既然注定無緣,那就祝福孩子投胎到更好的人家,能擁有一對愛他的父母,過得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