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似無情 名曰秦正

話說大劫大難之後,魏無雙帶著七位妻妾從南涼回到秦郡。如今「魏王世子」已是投敵叛國之人,他也答應過天朝皇帝棄祖姓。可這換姓改名說起容易,真要找個合適的就難了。

祖宗給的姓丟了,誰會再給他一個呢?

老爺遲遲不給明確的答覆,難為的是老管家赫叔,魏王府這一大家子來到這里安家落戶驚動了整個秦郡。人人打听這富貴府上是哪一家,老管家和下人們硬是答不了,能說是「魏」府嗎?支吾隱諱的結果,謠言四起。有人說他們是番邦外族逃難而來,荒謬!堂堂魏王府的人,橫豎看都是貴氣十足,豈能與那蠻夷人相提並論。還有人說他們是從深山寨子里出來的強盜,搶劫了大批珠寶來此建立新巢穴,更有人說他們是朝廷通緝的家族……

「那些人有沒有腦子,朝廷要犯會大張旗鼓的建房搭屋?怎沒見官府的人來抓我們?」仕晨拿著筷子憤憤地敲著碗。

老管家尷尬地笑著,道︰「事實上,官府的人早已來過,老奴將老爺的印傍他們看了。」

「印,什麼印?」唯一討厭碗筷的花色,叫來丫頭撤下去重新換一副。

「可是秦郡郡王的大印?」雲飛問道。

「是的,三主子。」

「他何時成了郡王?」群傲驚訝地問。

「上月京城的人不是來過?」阿杰想了一下道︰「那日你好像睡到午時才起身,人早走了。」

「是麼?」群傲咳嗽幾聲,微微低頭。那日的前—晚他對失了功力的魏無雙說了一句「今非昔比,你已經不行了」,最後魏老爺用一整夜來告訴他到底行不行。

久久不見夫君,小林向門口張望著,道︰‘老爺還不來用膳嗎?’

麒兒向門邊的小廝抬了抬眼,小廝領命,才跨過門檻魏無雙就迎面撞進來,高大的身軀把瘦弱的小廝撞開老遠。「餓死了,餓死了。」還未落座他便開始叫嚷。

老管家朝下人們揮揮手,說道︰「傳膳吧。」

魏無雙皺眉道︰「赫叔,你也下去用膳,我說過這里不是王府,那些規矩能省則省。」

「是,老爺。」老管家帶著幾個下人退出膳廳,只留下伺候用膳的丫頭。

雲飛埋怨道︰「老爺也知道這里不是王府,你也不姓魏,趕快想個字,封爵的聖旨上還等著你填上名兒,官府里也得報上這府上的主人。」

魏無雙餓得心慌,眼珠盯著下人手中的菜,從門口一直到桌上。「趙錢孫李,隨便哪一個你們說都行,反正啊,我用了也沒人接著用。」他不會有傳宗接代的子嗣,自然沒有人用他的姓。听到幾聲擱筷子的聲音,魏無雙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敢抬頭,伸手連連夾起幾塊山麂肉塞進嘴里,突然抱住脖子叫著,「啊……噎……噎住了,不是,有骨頭,卡……住了!」

「快拿水!」

「喝下去!」

七人手忙腳亂地拿水抹背,他總算把那塊骨頭咽了下去。

群傲敲了敲桌,試探著問︰「要不老爺姓展?」

「不行!」眾人立刻反對。

魏無雙也跟著附和點頭,二夫人肚里的鬼胎他豈會不知,讓他跟著姓展無非是……

「怎麼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仕晨一時想不出說辭,目光對上麒兒後才道︰「若是這樣,該是隨了大主子的姓。」

雲飛給他一個白眼,「大主子姓什麼?」

麒兒姓魏,成為魏無雙的齊君那天他便姓魏,不姓海。

群傲重新拿起筷子,臉上帶著一抹得意之色。「老爺也說了,隨便取蚌字,‘展’也好其它的也罷,不過是一個稱謂,能帶代表什麼?」

雲飛揚眉一笑,「取蚌字那也得圖好兆頭,展無雙,斬無雙?」手豎起掌刀在脖子劃過,「斬了老爺,莫非要我們守寡?」

「滿口胡言!」群傲喝道︰「難道我展家的人都會被斬頭不成?」

「非也,二主子你已非展家的人。」雲飛夾一塊蝦子扔進嘴里嚼得喀喀響。被吃了個干淨,還能自稱是誰家的人嗎?

魏無雙側身避開殺氣,盛了一碗荷棠筍尖湯端給麒兒,再輕輕捏他的下頷察看他喉嚨的傷勢。被當作出賣的牲口一般,麒兒生出怒火,翻掌就給他胸膛重重一記。

小林邊揉他的胸膛邊說︰‘老爺,大主子再過半月就能發出聲音了。’震天雷近身爆炸,碎片傷了麒兒的喉嚨,需三月方能治愈。

「不姓展,莫非要跟著姓白?」群傲厲聲道。

「未嘗不可。」雲飛笑道。

仕晨嗤鼻冷笑,喝了口茶水後緩緩道︰「那老爺才真成了鬼,白無雙,白無常,要不要再來一個黑無常啊?」

雲飛一時啞口,橫著眼舉筷夾菜。

仕晨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動茶杯。「司徒無雙倒是好名字。」

魏無雙默默地吃著飯,任夫人們為他賜姓改名,一張臉就像霜打的茄子,越發的黑,越發的皺。

已吃下一碗飯的阿杰將碗給丫頭添飯,同時冷冷地說︰「司徒無雙,你司徒家‘日月曉晨’便有四人,哪里無雙?日月無雙,還是晨曉無雙?」

唯一馬上接道︰「我趙家只有我一個,趙無雙听起來也不錯。」

群傲恨道︰「趙唯一,趙無雙恰是巧啊。」

「怎麼,你想和老爺做兄弟?」雲飛訕笑著問。

唯一收起笑臉,鎖眉沉思。趙唯一,趙無雙,旁人听起來確是像一對親手足的姓名。不好,不行,不要。

突然一陣靜謐,小林抬起頭見幾人停下筷盯著自己,目光很是不善,輪到他了?‘不,不用。’小腦袋搖得似波浪鼓,發冠也快給晃掉了。‘不用,老爺不用跟著我姓林……’

幾人同時松了口氣,拾起筷子繼續用膳。林無雙,雖是難听,卻也挑不出毛刺。還剩下一個……

「南宮無雙……」唯一咬著筷子念道。

「南宮無雙……」仕晨也跟著念。

「南宮無雙……嘖……嘖……」雲飛仰頭嘖嘖出聲,搖頭晃腦。

「嗯。」群傲神情深沉,「南宮無雙……嗎?」

「唉……南宮無雙……」唯一又念。

「確是啊……南宮無雙……」仕晨又跟著念。

「南宮……無雙……」雲飛開始抓頭發。

群傲敲了敲碗,「無雙……南宮……」

「夠了!」阿杰一聲大吼,猛地站起身,險些撞翻了桌子。「換別的!」

「也好。」四人垂下肩,再次吐氣。幸好,他們要再想不出說辭,老爺可真要姓南宮了。

阿杰黑臉坐下,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南宮無雙,沒有絲毫怪異之處,一點不怪,為何他們越念听著越別扭、越怪異。

魏無雙始終埋著頭扒食,不一會兒面前的幾盤菜就被他吃得精光,還餓著,卻不敢把手伸到夫人們面前夾菜。「小梅,去讓廚房再上些菜。」

想起自己的柳軒,雲飛道︰「姓柳怎樣?」

仕晨一眼看穿他的鬼心思,「不怎樣,柳,花柳,風流。姓‘洪’姓葉也好過姓柳。」

「干脆叫紅葉軒得了!」

「好過你的花柳病!」

「我得花柳病?司徒仕晨你找死!」雲飛氣得要掀桌子。

「你們倆出去鬧,我還要用膳。」唯一幸災樂禍地說。

仕晨譏諷道︰「果然是飯桶侯爺之子,只知道吃。」

唯一罵道︰「你們這些江湖草寇!」

「你說誰是草寇?」阿杰怒喝。

事到這般,麒兒的忍耐已到極限,一掌拍下,手掌陷入桌面震碎了滿桌的碗盤。端菜站在桌邊的小廝嚇得一動不敢動,麒兒翹起一支筷子指著他手中的菜,小廝以為大主子詢問菜名兒,回道︰「這……這是清……清蒸鱸魚……」

麒兒的目光威嚴掃過六人,不容反對、不容置疑。

「叫這名兒也行。」群傲點頭。

「將就吧。」其他人也同意。

魏無雙臉又黑又綠,不敢相信七位夫人竟這樣對他,竟是要他叫這名,姓‘盧’名魚!

「正好這里是秦郡。」

「正,正直,正派,正當,正大光明……」

「不愧是大主子,英明哪。」

「清蒸,秦正,嗯,好名字。」

罷被改名換姓的人腿一軟滑下桌,小林抓住他沒讓他落地。

清蒸?秦正?

魏無雙,不,秦正想,有朝一日他真被七個夫人給蒸了煮了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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