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太子妃 第3章(2)

駱澤壓根沒心思管他們眼神的交鋒,開心地執起湯匙,便要往布丁進攻,然而就在一口美妙的甜點要送入口中前,宗穆虞突然臉色一變。

「且慢!」他突然伸手打掉了駱澤手中的布丁。

到嘴的布丁飛了,駱澤自然相當不滿。「穆虞,你做什麼?」

「這甜點有毒,吃不得!」宗穆虞嚴肅地看向若無其事的諶若青。

「怎麼可能?」駱澤皺起眉。

「不相信我試給你看!」

宗穆虞由袖中掏出一支銀針,在駱澤面前插入了布丁之中,然而等了好半晌,銀針居然完全沒有變色,這結果令宗穆虞的臉變了顏色。

「唉,你就是愛操心,我說沒事嘛。」駱澤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一手端起盤子,在宗穆虞還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嘩嘩嘩地將整盤布丁掃進嘴里。

「好吃!」駱澤意猶未盡地舌忝了舌忝唇,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反倒是宗穆虞擔驚受怕地直看著駱澤,他給趙奉儀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砒霜,入口後沒多久便會毒發吐血而亡,原是想在試毒時揭發趙奉儀的狠毒心腸,但想不到甜點居然試不出什麼異狀。

難道她下在其他菜肴里了?還是下在酒里?宗穆虞幾乎就要起身,逼駱澤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

「原來宗大人如此不信任臣妾,真令臣妾傷心。」瞧著宗穆虞就快翻桌了,諶若青突然悠悠地開口。

眼見駱澤仍活蹦亂跳的,還有余裕去盯著趙奉儀沒用過的甜點,宗穆虞暫時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面對諶若青的不動聲色,他只能故作鎮靜地告罪,「趙奉儀,真是得罪了,穆虞做事較為謹慎,抱歉引起虛驚一場。」宗穆虞一拱手。

「宗大人不吃嗎?」諶若青語氣里有著淡淡的挑釁……你敢吃嗎?

那布丁是由同一塊取下來的,一部分無毒,自然其他的也無毒,宗穆虞不至于連這個膽子都沒有。「趙奉儀手藝精湛,那穆虞就放肆了。」

宗穆虞原是意思性地吃了一口布丁,但那前所未有的口感,以及彌漫在口中的綿密蛋香與糖香,令他不由自主地一口接一口,最後居然整份布丁都吃光了。看得駱澤是遺憾不已。

「這甜點真是不錯……」宗穆虞才說一句話,突然間渾身無力,身子一歪差點就倒下桌面。

他勉強撐著桌子,咬牙切齒地對諶若青道︰「趙奉儀你……你下軟骨散!」駱澤也是心頭一驚,連忙扶住宗穆虞,不解地看向諶若青,正想詢問時,她卻幽幽地開口了。

「殿下,」諶若青好整以暇地指著宗穆虞。「你可以拿下他了。」

「拿下他?」駱澤听得一頭霧水。

「宗大人昨夜密會臣妾,不僅試圖勾引,還拿了這包藥給臣妾,要臣妾下在殿下的甜品里,臣妾找人驗了一下,這可是砒霜,足見宗大人對殿下懷有異心,所以臣妾自作主張下了軟骨散,方便殿下能拿下這個亂臣賊子!」諶若青將昨夜宗穆虞留下的紙條遞給了駱澤。

她就知道宗穆虞不懷好心,她不相信昨晚他才見她一面,就那麼傾慕她,所以她才會將計就計。

活該這姓宗的剛剛還拿了銀針想陰她,現在被她陰回來也只是剛好,原來他真正想除掉的是她,這樣的人留在太子身邊也只是未爆彈,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剛剛穆虞還拿出銀針要為本宮試毒,應該不是要害本宮。」像是無法接受從小長大的好兄弟有異心,駱澤並沒有打開那紙條,還替宗穆虞找借口。

「臣妾自認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但宗大人卻處心積慮想除掉臣妾,這反過來解釋,不就是宗大人想鏟除殿邊的人?等到殿邊只剩下他了,他要如何控制殿下也易如反掌。」諶若青犀利地看著宗穆虞,他的居心,她早就推演了好幾種可能性,果然今天發生的結果,就是其中一種。

「你下了藥迷倒穆虞,那本宮怎麼沒事?」駱澤倒是好奇了。

「布丁是臣妾做的,哪部分有問題,哪部分沒問題,臣妾自然知道。」諶若青淡淡地回道。

這下真相大白,宗穆虞沉下臉,苦澀地道︰「你……可惡!我只是一時疏忽,沒用銀針試自己這一份……」

「砒霜因為含有硫化物才能讓銀針變色……總之砒霜里的某種成分,用銀針才能試得出來。臣妾用的是軟骨散,宗大人就算以銀針試毒,也試不出來的。」一時失言講到硫化物,那兩個男人納悶的表情讓諶若青差點沒咬到舌頭,只好硬生生改口,不過她要表達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一時屋內氣氛凝滯,駱澤算是被好兄弟算計了,雖然宗穆虞陷害的對象似乎是趙奉儀,但駱澤的心里絕對不好受。諶若青靜靜地等著,等著他發飆。

原以為下一秒駱澤就會爆跳如雷,想不到他突然與宗穆虞相視半晌,同聲爆出大笑,倒叫諶若青看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哈哈哈……趙奉儀,趙奉儀,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駱澤二話不說,將身邊的諶若青一把攬住,又激動又興奮地望著她。

就算再怎麼遲鈍,再怎麼被蒙在鼓里,宗穆虞和諶若青演完這一出,他也知道他們彼此間做了什麼試探了。他雖然壓根沒想過諶若青會有任何傷害他的心,但當她真的赤果果的表現出她的忠誠與維護後,駱澤心中的感動難以言喻,對她的感覺已經不能只用「好感」或「親近」來形容了。

那是一種歸屬感,她是他的妃子,是他的人,不管是人還是內心,都切切實實是他一個人的啊!

要不是宗穆虞在場,他真想親她一口!真是太聰明、太可愛的女人了!

宗穆虞笑完,卻是有些虛月兌地道︰「恭喜殿下找到一個好女人,只是我就慘了,現在渾身無力啊……」

諶若青有些心跳加速地被駱澤擁在懷中,抬頭望著他陽光般的笑顏,一時間心頭的失序與羞赧幾乎要蓋過納悶。這男人……這男人總是大剌剌的對她又摟又抱,偏偏她是他的嬪妃,又不能推開他。

在這一刻,她真有些氣餒,原以為自己不是外貌協會的人,可遇到這等極品帥哥,她還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一點抵抗力也沒有。而他對她的信任與愛護,還有當下那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意,甚至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動心,原本只是想抱緊他的大腿讓自己能在宮里好好生存,但如今的心態,似乎已悄悄轉化成對他的保護及支持。

因為她不想,不希望,也不舍得看到他在這深幽的宮廷斗爭中受一點傷啊!

兩人的視線交會,幾乎要從中泛出些什麼。駱澤心頭一動,做了個決定,雙手反而放開她了。

諶若青不由覺得若有所失,只不過清冷的外表略微掩飾了她的失神。

「趙奉儀,你放心,再怎麼樣,穆虞也不可能害我的!」駱澤笑著和她解釋,「依我對他的信任,他要害我早就害了。何況從小到大,要不是有他幫襯著,我說不定早被洪貴妃害死了。」

「趙奉儀……唉,我尊稱你一聲嫂子也不為過,你的手段真是出乎我意料。」因為中了軟骨散,趴在桌面上說話的宗穆虞,感覺有些滑稽。

「我向嫂子致歉了。因為宮里洪貴妃耳目眾多,因此當澤哥提起他對你的看重時,我不得不慎重些,才會有此一計。如今看來,嫂子的忠心無庸置疑,智計更是高遠,令我欽佩不已,未來有你在澤哥身邊,我也能輕松一點。」

罷才駱澤與趙奉儀那眼神交會爆出的火花,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宗穆虞暗自竊笑,這女人通過他的考驗了,又似乎頗入駱澤的眼,再加上她心計似乎也不輸自己,不趁這個機會把駱澤這個大包袱丟出去怎麼可以?

諶若青定定地看著這兩個男人,照理說她該生氣的,但駱澤喜孜孜吃著她剩下的布丁,還有宗穆虞那無奈的表情,卻令她啼笑皆非。他們兩人間堅定的兄弟之情,實在讓她氣不起來。

不過,宗穆虞都說她智計高遠了,她會只有這一手嗎?

于是,諶若青也回禮一笑,「臣妾自然不會與宗大人計較,也請宗大人別與臣妾計較。」

「被你迷倒,我也認了。」宗穆虞苦笑道。

「不只。」諶若青的笑容,突然摻了幾絲狡黠的成分。「臣妾知道宗大人武藝不俗,在本朝只遜于太子……因此臣妾怕軟骨散的效用不夠,又在藥里多加了幾許巴豆……」

他武藝只輸給太子,還是他自己說的,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宗穆虞笑不出來了,簡直只差沒哭出來。被她這麼一說,肚子里開始傳來奇怪的感覺。

「這……這真是……我認栽了!澤哥恕小弟告罪,先去一趟茅房。進福!進福快進來……」

宗穆虞呼喚著自己的侍童,接著在侍童驚慌的表情中,軟趴趴的被抬出去……呃,接下來的畫面不雅,還是不多提了。

而等他一走,駱澤又一把將她攬了回來,一記響吻也落在諶若青臉上,讓她嚇了一大跳。

這女人,真讓他動心啊!

「殿下,你……」諶若青久不近男色,而且還是被一個大帥哥偷襲,即便心性再冷靜,也不由臉頰微紅。

而駱澤接下來的話,讓她更是差點跟宗穆虞一樣,渾身發軟被抬出去。

「今晚,本宮決定召你侍寢!」

太子一聲令下,馬上有人將她架回她的紫霞宮,一回宮里立刻淨身,更不一樣的是這次招喜硬要進來,好像不把她全身刷得發亮不甘心似的,而後又在她身上抹上泛著淡淡幽香的花油,接著給她穿上一襲薄到不行又曲線畢露的絲質內衫,即使是諶若青這般前衛的現代人,都不禁別扭害羞起來。

這……肯定是古代女人的戰斗服吧?畢竟在這個大男人主義的古代社會,女人能迷倒自家漢子,可是足以暗爽三日的得意之事。

但諶若青就是不習慣。正想問招喜能不能換件正常點的衣服時,招喜怕太子等久了沒耐心,竟是不听自家主子開口,硬是將她塞進了轎里,直接抬進凌霄宮太子寢室內。

臨走前,招喜還故作曖昧地眨眨眼,才帶著古怪的笑意和轎子一同離去,令諶若青無奈至極,黑線滿面。

不過有穿總比沒穿好,記得曾看過的清宮電視,有的妃嬪要受寵幸,還是光溜溜地裹了條棉被就被送上龍床呢!

諶若青吸了口氣,一個回頭,此時駱澤亦已淨身完畢回到房中了。

當他見到諶若青一襲絲衫,將她縴若無骨卻窈窕均勻的體態全勾勒了出來,再搭上她那清清淡淡的氣質,細致婉美的五官,像是柔弱中帶有堅強,清麗中帶有誘惑,令駱澤不禁眼楮一亮。

她真是出乎他意料的美,而且是柔美得需要他保護,細致得令他不敢褻瀆,更是魅惑得令他沖動,每一次見她,他都有驚艷之感。

駱澤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這是第一次他出自本心的對產生沖動,才了解過去那些同宗堂兄弟們或是上一輩的王爺們,為什麼談到女人都是意氣風發,眉開眼笑。

駱澤一時情動,上前摟住了她,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輕輕放到了床上。

諶若青知道即將發生什麼,現代活了二十幾年可不是白混的。不過她與駱澤雖有夫妻之名,但開始培養感情還只是最近的事,她知道自己無論身心都還沒準備好,卻又不能拒絕,雖然她並沒有多大表情,但眼神中的惶然卻難以掩飾。

駱澤上了床,雙手將她一摟,在兩人都是靜止的狀態下,他感受到了她嬌軀微微的顫抖,也看到了她故作鎮靜的眼神里的不安與害怕。

這像一盆冰水澆在他頭上,所有全消。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看到她抗拒他,在床上,他要的是她的全心奉獻與熱愛,但顯然她還做不到這一點。

一絲憐惜之心頓起,雖然她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理智冷靜,但在這種情況下,她畢竟是個柔弱無助的女人,這種反差更讓人疼惜。他要真在今晚要了她,只是將她推遠,兩人的關系不會拉得更近,他不希望自己像個辣手摧花的色胚,在她心里留下陰影。

于是他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只是輕聲地道︰「睡吧。」

諶若青不禁驚訝,訥訥地道︰「殿下……你沒有要……」

「難道你很期待?」駱澤不由得逗了她一句。「如果你要,本宮也可以配合。」

「不不不,當然不要!」諶若青不敢相信這羔羊肉都送到嘴邊了,會有餓狼忍住不吃,她可是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他的,他竟忍得住?

她直接的反應讓他有些沒好氣,他有這麼糟嗎?

諶若青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連忙解釋,「我……臣妾只是懷疑,殿下你……忍得住?」

「忍得住。」駱澤深吸了口氣,這下就算是逞英雄也得忍啊!

「也不能亂模臣妾?」

「我只抱著你就好。」

「不會半夜趁臣妾睡著時偷香?」

「當然不會。」

「那以後……在臣妾準備好之前,殿下都不能勉強臣妾?」

駱澤差點沒昏過去,嬪妃要求太子不準臨幸自己,他還真是首次見到。不過,這也代表了她並不想藉由這種方式攀上他,與其他嬪妃對他美色使盡的手段截然不同,令他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好,在你準備好之前,本宮不會勉強你。」他都不知道以她對他的誘惑力,他竟能如此干脆的答應她。

或許他想在她這里得到的,魚水之歡只是附帶,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她,他想親近她,無論是什麼方式都沒有關系。

「你就當我只是想在一個不會害我的人身邊安心睡覺好了。」駱澤有些無力地閉上眼道︰「雖然已經盡力遠離宮中的斗爭,但我也知道自己被各方勢力盯著,沒有一個信任的人在身邊,我根本很難安心睡好。」

這番話又引起了諶若青另一番驚訝。他……原來比她想像的聰明多了,很多事他只是懶得管,只是不管,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可是這樣隱忍,這樣低調,讓他的生活充滿了變數與不安,他卻能依舊保有樂觀積極的個性,不去與人計較。更別說他剛才明明很想要她,卻能在緊要關頭忍住,答應給她時間。即使在現代,她都沒遇過像他這麼尊重女人的男性。

這樣的男人,該有多難得,又多令人心疼……

諶若青動容了,她做了一個自己也想不到的動作--伸出藕臂,主動抱住他。今晚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一個被憐惜的男人。

這不是一個水ru\交融、ji\情四射的夜晚,但兩個同樣渴望溫暖需要救贖的人,他們彼此擁抱著的,不是身體,而是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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