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行天下 第十一章 東宮女主人(2)

難道真讓曾巧心說中了,為爭奪她,兩個男人在大婚前比試?思及此,她甩了甩頭,覺得好笑,驀魏雖然幼稚,但曾子昂可不是,不會做出這麼無聊的事。

「好個屁!我和那家伙是有事合作,要不然我才不想見他呢!」

「合作什麼?」

驀魏哼笑。「過幾日再告訴你,也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陰奢挑高一邊的細眉,本要再追問,但想了想又不問了,既然他過幾日會告訴她,她又何必急于一時?

男人突然一指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無比滿足的喟嘆,「我可總算把你娶回來了!」

听了這話,她總算露出女兒家的嬌態。

望著她緋紅的臉,驀魏眼中蕩出朦朧之色,低下頭吻上她的唇。「咱們別浪費時間了,好嗎……」他越吻越深入,摟緊了她,身體向她壓去。

男人手掌有些涼,女人身體是滾燙的,掌心伸入她衣裳內,她輕輕倒抽了一口氣,申吟了一聲,而這夜還長著……

「驀魏、陰奢,你們出來!」怒氣攻心陰煙一早便出現在東宮。

草萬金沒攔她,因為主子交代過了昨夜就可讓她來了,只是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沒規沒矩,居然敢在東宮叫囂,還直呼太子與太子妃的名諱,讓他忍不住大搖其頭,相當不滿。

晴惠姑姑已經去請主子了,昨夜洞房花燭,這時候去吵新人實在不妙,好在主子先前就說了,陰煙若來鬧,盡避進去稟報,否則誰敢在這個時候打擾。

不多時,驀魏一身深紫色華服,陰奢也穿著與他同色、象征太子妃尊貴不凡身分的紫色曳地長裙,兩夫妻一同現身。

這般恩愛甜蜜之姿,看得陰煙切齒嫉妒。「你們兩人欺騙我!」

驀魏冷笑。「本宮夫妻欺騙你什麼了?」

「驀魏,是你說要娶我的,可你食言,陰奢還幫著你欺辱于我!」陰煙憤憤難平。

他的笑容更冷。「本宮何時說過要娶你?」

「是你向父皇要我,我這才跟著來大禧的,你想不認帳?」

驀魏皺起眉頭。「要是本宮沒記錯,那時本宮是向鳴陸陛上要了你陪嫁,沒說過要娶你。」

「陪嫁不就是娶?」

「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就跟當初陰奢陪你到大禧是一樣的,你是個陪嫁宮女。」

陰煙頓感晴天霹靂。「我堂堂鳴陸二公主,怎麼可能做陪嫁宮女?我再差也是你的側妃!」

陰奢嘆了口氣。「陰煙,我不妨告訴你,驀魏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要娶你,他只向父皇要了你而已,是你自以為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驀魏確實沒承諾過任何事,就連娶這個字都沒對她說過……陰煙太過急怒,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她扶著桌子,破口大罵,「不,以我的條件怎能委屈,陰奢,定是你從中作梗,不讓他娶我,我只是側妃,這樣你也容不下我嗎?你這個妒婦!」

「羞恥心人人有之,自知之明也是基本美德,而你何來自信夠資格做本宮的側妃呢?」

驀魏極盡嘲諷之能事,那笑容更是十足刺激人。

陰煙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驀魏,你欺人太甚!」

「會嗎?你要是不滿,盡避回鳴陸去,本宮不會攔你的。」

陰煙愕然驚懼,自己上回輸給陰奢已是丟了臉面的回去,再次來到大禧,她以為自己準是側妃無疑,為造聲勢,因此大鳴大放、敲鑼打鼓的隨他來,若又被他趕了回去,她要如何見人?父皇也不會接受,從此當她是廢物了。

「我不能回去……」她顫聲說。

「不回去?那是厚著臉皮想賴在這兒了?」驀魏撇唇一笑。

看著他嘲笑的臉龐,陰煙感到憤恨又委屈。「我既然離開鳴陸跟了你就不回去了,你不能不要我!」

「你何時跟了我?又為什麼我不能不要你?」

陰煙簡直要吐血了,這男人當真一點點情面都不給她。「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可能會愛上我……」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仰頭大笑,還笑岔了氣,讓草萬金上前拍了背,順了氣才說︰「本宮不妨告訴你,要本宮愛上你這個蠢蛋,除非馬角烏頭,否則不能實現!」

陰煙被羞辱得用力磨牙。「驀魏,你會後悔的!」

「後悔?那就試試吧。」驀魏勾起一抹陰笑。

陰煙恨極了,但她只能拚命忍下怒氣,改用可憐兮兮的語氣道︰「就算……你看不上我,可我……卻認定了你,我不走的……」再不堪自己也是個美人,美人相求,男人于心何忍?

驀魏一臉的不耐和不悅,對她的美色半點沒感覺。「不走的話,就得問問太子妃的意思了,只有她能決定你能不能留下。」

陰奢輕睞他一眼,瞧他眼底那邪邪壞壞的德性,怎會不知這家伙又存心考她了。「陰煙,你若要留下,必須以宮女的身分,這樣你可願意?」

陰煙大怒。「你說什麼瘋話,當然不願意……」在陰奢清冷的目光注視下,她倏地噤聲。

「不願意就回去吧。」陰奢說。

她望著陰奢,向來都是自己耀武揚威的踩著她,她只能逆來順受,什麼氣也不能吭,曾幾何時陰奢不再低著頭說話了?神態與語氣都透著威儀,自己根本壓不住她的光芒,她一句話自己就矮一寸,她一個眼神自己就低一截,怎麼會這樣?

「不……我願意……願意做宮女……」陰煙面如死灰,瑟縮地說,她不能回去,鳴陸已無她的容身之地。

「你若真願意做宮女,那將來就得听晴惠姑姑的。」

「她也配……」陰煙本想發怒,但在陰奢冷凝的眼神下,她再度灰頭土臉的吞下這口氣。「好,我明白了。」

「在東宮沒有不做事的宮女,我會安排你干活,希望你能盡快上手。」晴惠姑姑上前,一板一眼的對她說。

如今形勢沒人強,她又不可能回鳴陸去讓人恥笑,陰煙只得隱忍下這口怨氣,來日再向驀魏與陰奢報這個仇。

「那就這樣吧,你先回國賓府收拾東西就可進宮,進宮後若還想作威作福,違了規矩,晴惠姑姑盡避用刑,不用客氣。」陰奢繼續說。

陰煙臉色發青,身子搖搖欲墜,這趟麗珠沒跟來,因為草萬金沒讓宮女的宮女進到東宮,陰煙的身子沒人扶,還真搖著搖著就倒了。

可她昏倒在地上只是惹來眾人的嫌棄,沒人多加理會就各自散了,隨她趴在那超過兩個時辰,最後還是蘇易剛巧來東宮向驀魏稟報事情,看了礙眼,離去時順道把人拎出宮去,丟到城門外的草叢里。

到了半夜陰煙才被夜露凍醒,看到自己滿身雜草,一身濕答答,氣得欲破口大罵,但一開口就打噴嚏,凍得牙齒打顫。

她抖著身子回到國賓府,當夜即得了風寒,她悲憤地想立即寫信回鳴陸求救,但想起母後被廢,人還待在冷宮里,自身難保,哪里幫得了她什麼?而父皇若是得知她連驀魏的女人都不是,只是個卑賤的宮女,豈不是連她這個女兒也不想認了?

想著想著,她頓時悲從中來,抱著棉被哭到天亮。

驀魏滿意陰奢的表現,對陰煙心軟是自找麻煩,娘子能養出殺氣,不再像小兔子一樣任人宰割,能得這樣的成就不容易,他沾沾自喜,自己教娘子真有一套啊!

而曾巧心也于幾日後明白陰奢所言,陰煙不是東宮側妃,只是一名宮女,生死操縱在陰奢手中不說,一應吃穿用度都照宮女規矩辦理,就是麗珠也不得進東宮幫她,這下嬌生慣養的陰煙可要吃足苦頭了,她大笑陰煙活該,有這樣的下場全是她自找的。

大婚後七日,本該還是甜蜜蜜的日子,卻發生了令驀魏晴天霹靂的大事!

大禧帝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頒下一紙詔書,內容是帝後為體察民情,決定隱于民間,讓太子監國,全權處理國政,驀魏接到這份詔書時,簡直氣到最高點。

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爹娘嗎?不事先說一聲就將國家丟給他,夫妻倆拍拍屁|股走人,他暴跳如雷,命人盡速出宮將這對沒良心的父母尋回來,繼續干他們該干的活,休想自己卸責玩樂去。

可這對夫妻像是計劃許久,布局周密,詔書一下隨即人間蒸發,任他再怎麼找也找不到,最後他只得憋屈的咳聲嘆氣道︰「也不想想我才剛成親,就不能讓我和娘子多過幾日痛快的日子,他們難道不想抱孫子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這一忙,還怎麼生子?若沒法傳宗接代,可是要絕子絕孫的,到時候他夫妻倆怎麼面對驀族列祖列宗,怎麼對得起千萬黎民百姓,怎麼對得起我?!」越說他越不平。

陰奢原是同情他被爹娘拋下,瞬間肩負重任,但听了他這番話後,又收起了無謂的同情,已能理解為何帝後要不告而別自己逍遙去,因為不這麼做,他們那無恥的兒子即便累死爹娘也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娘子,你怎麼這麼鎮定?你都不怨父皇母後出走,影響咱們快樂的夫妻生活嗎?」他見她沒啥抱怨,忍不住哀怨的問。

「咱們成婚後膩在一起的時間也夠多了,你干點正事也是好的。」她淡淡地說。

事實上成親以來這家伙天天粘著她,要不是帝後出走,她還不知道要讓他關在房里蹂躪到什麼時候呢!

男人大掌往茶幾上一拍,橫眉豎目的道︰「你這女人什麼意思?居然嫌我礙眼!」

陰奢面不改色的道︰「我沒這麼說,只是告訴你該干點太子該干的事了。」

「太子該干什麼事用得著你說嗎?與太子妃在床上廝磨生女圭女圭,不就是太子該干的事?你這女人,才成親幾天就嫌棄我,顯然我教得還不夠,今天非讓你知道為夫的厲害,瞧你以後還敢不敢說我不干正事!」男人無比任性又無比無賴的拉著她要回房里「教」。

「驀魏。」

女人涼淡的聲音引來他一顫,他緩緩地扭過脖子望著她。「怎、怎麼了?」

陰奢伸出另一只沒讓他拉住的手,慢慢握成拳頭,擱在他鼻尖前。「我今晚手很癢,很想打人,明顯是施暴前的征兆,這你怎麼看?」

驀魏盯著她的拳頭,渾身發毛,乖乖地松開她的手了,他吞吞口水,再吞吞口水,干笑道︰「我看……若有不良的征兆,還是預防克制得好,暴力這種風氣在東宮不可長……」自己這女人平日溫良恭順,但暴力起來他也是會怕的。

這時蘇易與草萬金一起進來了,蘇易急忙稟道︰「殿下,帝後不在,群臣懇請您即刻上朝處理國政!」

「沒錯,百官都到東宮外跪地請您上朝了。」草萬金補充道。

「既然如此,那就上朝,馬上上朝,本宮要用心為父皇母後看好江山,半點不容怠懈。」虧他說得大言不慚,這是怕被揍,快步出去了。

草萬金看著主子僵硬的背影,很想笑又不敢笑,主子險被揍之事他和蘇易在外頭都瞧得一清二楚,這才抓緊時間進來救他的。

草萬金偷偷朝女主子比出了大拇指,暗贊一聲後,才匆匆去追主子了。

「之前帝後就有意放手讓殿下監國,殿下始終推拒著不肯,如今有娘娘在,帝後總算能放心離去。」蘇易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留下來說了這些話。

陰奢曉得他平常話不多,今日卻刻意說這些的用意,微笑道︰「其實驀魏知道自己的責任,他只是不想父皇和母後離開,這才任性不肯放人,而今人都走了,他也追不回來,他不認命都不行,他會治理好國家的,你不用擔心,只是咱們偶爾要忍受他耍耍太子脾氣了。」

「您可真了解殿下,不過他這太子脾氣還真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一旦發火六親不認,身邊的人沒一個躲得過,尤其是草公公。」

「這個嘛……我應該有辦法治治他的脾氣,到時候就交給我吧。」

蘇易忍著笑,俗語說得好,惡馬惡人騎,一山還有一山高,或者說一物克一物,主子的克星就是太子妃,想來皇後娘娘就是得知這點才放心和皇上陛下出走的。

「卑職明白了,之後還請娘娘多替咱們擔待了。」他笑著告辭。

帝後走人,連自己的爹也帶走了,主子得負起君王的職責,他也得接替爹的工作,他也忙得很,不得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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