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于自己宮中的魏超怒砸桌椅,嚇得李樹躲到一旁去,不敢靠近,怕自己受牽連同樣遭殃。
「李樹,你這奴才滾哪去了!」他大吼。
李樹本來躲得好好的,這會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來。「奴才在這兒呢。」李樹膽顫心驚的應聲。
「還不滾過來!」他啦哮。
李樹縮著膀子,忙過去。「主子有什麼吩咐?」
他狠狠甩了李樹一巴掌。「還敢問,這宮中都出入了哪些人你竟然不知道,你這還瞎混什麼?」說著又給李樹一腳。
「主……主子,奴才冤枉,不知您說的是什麼?」李樹吃痛的哀嚎喊冤。
「還給我裝傻,平日我給你這奴才不少好處,讓你掌握宮中的大小事後報與我知,可宮中出現夷醫之事,你卻渾然不知,害得我中了魏泱等人的圈套,險些沒命,你這該死的奴才,我不殺了你,不能泄恨。」他對李樹一陣暴打。
「主子饒命啊!」李樹抱頭鼠竄。
「我饒你,父皇能饒我嗎?你去死吧!」他死命的打。
「主子,奴才辦事不力固然有錯,但真正過分的是四皇子,他敢背著您干這事,分明想暗害您,您該找來算帳的人是他!」李樹邊躲拳頭邊哭道。
魏超听了這話才停下拳頭,嗔目切齒起來。「沒錯,老四過去膽小如鼠,而今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背叛我,與那小老五同氣連枝的對付我,很好,這小子想找死,我會找機會成全他的!」
李樹見他眼神陰狠,想必四皇子即將要倒大霉了!「您也別忘了還有五皇子,這回的事都是他謀策出來的,這人您可不能放過。」
「廢話,魏泱與我不共戴天,將來我誰都可能放過,唯有他,我絕不讓他痛快,他想做大業太子,除非我死,否則休想!」提到魏泱,他青筋暴起,恨不得剮了魏泱的肉。
「五皇子太自不量力,不過是個麼子,就敢與您爭高下,這真是太不象話,也太不可理喻,主子該好好教訓他才是。」
他眯了眼。「不過,這會若要教訓他,不如去教訓呂又苒,我說過,他若不惹我,我成全他與呂又苒,可他偏要與我作對,呂又苒是他的弱點,只要讓呂又苒不好過,就能踩痛他!」
「是啊,奴才怎沒想到,折磨那姓呂的女人,讓她生不如死,瞧五皇子還敢再逞強嗎?」
魏超陰笑。「咱們明天就上她太師府作客去!」他迫不及待要讓呂又苒好看了。
李樹露出為難之色。「可是……您正受軟禁,不得離開興福宮,短時間內您恐怕去不了太師府……」他提醒的說。
魏超想起這事來,臉色馬上難看了。「可惡,父皇竟關了我,這是想悶死我不成!」他越想越氣,又開始砸東西出氣了。
李樹嚇得又想躲起來。
「你這奴才想上哪去?」他見李樹要跑,將人喝住。
李樹渾身發抖,以為他又要打自己。「主……主子……」
「你怕什麼?我不能出宮,但你可以,去幫我找個女人回來,我要發泄發泄!」
李樹听到他要女人,馬上松了一口氣,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辦!」讓主子把氣出在妓女身上,總比出在自己身上好!
「你這傻孩子,好端端的惹禍上身,你明明不認識那道士,卻惹得差點教你父皇將你貶為庶民,若真是如此,我還活得下去嗎?!」端妃來見魏單,哭得梨花帶淚。
不過,他正在軟禁當中,再加上母子不是說見面就能見面,她本不能來見他的,這是偷偷前來,連哭都不敢大聲。
「母妃先別哭,兒臣這不是還好好的,身分沒掉,就是關個幾天而已,而且父皇應也明白兒臣與那道士無關,是被大哥脅迫的,他會對兒臣從輕量刑,估計關不了幾天就會放兒臣出去了。」
端妃听了總算破涕為笑,稍感放心。
「但大哥這次拖兒臣下水,也夠令兒臣寒心的了,之前他欺老三、老四就算了,這回竟欺到兒臣頭上來,他當真以為兒臣好欺負嗎?再怎麼說,兒臣也是大業的次子,且母妃更是父皇最寵愛之人,這點大哥完全不放在眼底,他今日這樣對我,可是徹底將兒臣給激了!」
他握拳說。
她微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母妃,小老五能爭,兒臣為什麼不能?過去我忌于大哥,讓自己處處矮于他,可兒臣是次子,他若不在了,那兒臣便是長子了……」
她倒抽一口氣。「你是真有此想法?!」
他用力點頭。「事實上兒臣想很久了,私下也做了不少動作,朝中大臣目前雖分為兩派,一派跟隨大哥,一派支持小老五,可還有不為人知的一派,那是支持兒臣的!」
端妃大為吃驚,不知兒子不僅動了念頭,還已經行動了。
「母妃,兒臣想讓您將來做太後,不再屈于人下,想見兒臣時不用偷偷模模,也不用經任何人允許,兒臣要讓您做一回大業真正的女主子!」
自己有一天也能在皇後面前揚眉吐氣嗎?她由驚轉喜,興奮起來。
「你……你打算怎麼做?」她問仔細。
「朝中父皇最信任也最有勢力的就兩人,一個呂智玥,一個姚忠,那呂智玥已表明站在小老五這邊,連女兒都打算嫁他了,那就只剩下姚忠了,他有一女,名喚姚昭蓉,兒臣若娶了她……」
端妃臉色一變。「姚忠的女兒不好,我不滿意!」她馬上說。
姚忠的女兒就是當日花宴上那目中無人、無禮愚蠢的女子,記得自己還慶幸皇後將她攆離,這若要成了自己兒子的女人,那自己非要吐血不可。
被一口拒絕,魏單皺眉。「母妃,兒臣說明白點,娶她看中的是姚忠的勢力,那女子您中意不中意是其次,只要事成,將來兒臣大可一腳踢開她!」他說。
經他這樣說,她思考後這才勉強道︰「若你真堅持,那母妃也會想辦法的,原本三個月前皇上就有意給你們幾個指婚,後因金國下戰帖,這才延宕下來,但我瞧既然金國的事解決了,你父皇應該不久後就會再提指婚的事,在此之前,皇後一定會問過我的意思,我就提這個人,皇後若不滿意,我再找機會直接對你父皇說去,我是你的生母,自是有資格替你拿主意,皇上多少會尊重我,這事應該能成。」她盤算一圈後說。
一個月後,皇旨頒下,魏衍行為五子指婚。
皇長子魏超擇定光圖閣大學士之女孫青青為妻;皇二子魏單指少傅姚忠之女姚昭蓉為妻;皇三子魏曲對象為禮部侍郎之女蔡佳寧;皇四子魏新選的是劉將軍之女劉淑蘭,皇五子魏泱則是太師呂智玥的掌上明珠呂又苒。
大婚之期定于二月初七,即是下個月,屆時五子一起成親。
皇旨一落,馬上幾家歡樂幾家愁。
魏超娶大學士之女是皇後精心挑選的,那大學士也頗得皇上重用,在朝中實力不錯,其女容貌亦是上等,魏超尚且滿意,只不過心里仍在意呂又苒,實在不甘心父皇一心偏向魏泱,將呂又苒給他。
可不滿歸不滿,只能模著鼻子克制忍耐,受了氣也不敢發作,誰教自己現在正得罪父皇,父皇自然不會將好的留給他。
但那孫家倒是高興這樁婚事的,因為女兒嫁的是皇長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女兒定是將來的皇後無疑了。
而魏單在端妃的運作下,順利娶到姚昭蓉,然而姚昭蓉接了聖旨後卻在府中大發雷霆,她自認該嫁的人不是魏超就是魏泱,魏超是皇長子,魏泱有戰功,兩人是當前成為儲君呼聲最高的人,而魏超當日雖曾狠心將她喂虎,但事過境遷後,她已忘了這事,記得的就是他皇長子的身分。
至于魏泱,她其實頗為傾心,再加上有心與呂又苒較勁,魏泱也是她極為想嫁的人,可偏偏皇上將她指給一個妃子所生的次子,一個妃生的皇子能有什麼作為,她不屑得很,當場對姚忠鬧起來,姚忠對這女兒無法可治,索性隨她鬧去,不想理會。
再來是老三魏曲,他是最為安靜低調之人,任何火很少燒到他身上,他娶禮部官員的女兒,彼此算是滿意,沒什麼風波。
魏新的對象是劉守中的妹妹,劉家听從皇上安排也沒意見,不過魏新倒是很高興,劉家是將軍世家,他與劉守中也頗有些交情,能結成親家自是無可挑剔。
最後就是萬眾矚目的一對了,眾人無意外,皇上如願的將情投意合的魏泱與呂又苒指在一塊了。
太師府接到賜婚聖旨後,立刻就放了鞭炮,呂智玥歡喜的給府中上上下下每個人都派了荷包,連外頭路過賀喜的路人都有喜糖吃。
不久魏泱親自來到太師府了,這次進門不同以往,才進到門口人人喊的已是姑爺了,他笑著讓彭順給眾人發了禮,這才進到大廳,呂智玥與呂正盛在廳前相迎,呂智玥當初要求非得要皇上賜婚才肯嫁女兒,而今聖旨總算落下,婚事底定,呂府滿意,呂家父子與他見面寒
暄幾句後,便識相的借故離去,好讓他去見在內院的呂又苒。
而今兩人名分已定,就算私下見面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了,魏泱將彭順留在前廳,自己來到後院廂房,呂又苒坐在房中,早等著他了。
他見她端莊的坐著,眼如星星,正瞧著他,笑得嫻靜美好。
他心頭一暖,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摟進懷中。「你總算是我的了!」他激動的說。
她在他懷中微哽。「我一直是您的,從不是別人的。」
「我知道,可這回是光明正大了,誰也不能將你由我身邊搶走,咱們終于可以成親了!」他將她抱得再緊些。
兩人擁抱了一會才松開,他撫著她如晚霞般緋紅的臉頰,仍是無限的滿足。「就等下個月初七,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他有點迫不及待了。
「還有二十幾日呢。」她紅著臉低聲說。
「是吧,你也等不及了吧?」他故意取笑她。
「誰等不及了?」她臉更臊,推開他,轉過身去不肯看他。
他將她的身子扳回來。「好好好,等不及的人只有我,這總成了?」
她眼如秋水,睨了他一眼,瞥見了他將自己親手編的同心結掛在腰上,心上一甜,眉間和唇畔全添了笑意。「這個同心結……」
「這個是我的護身符!」他說。
「護身符?」
「沒錯,你一共給了我兩件東西,一是白檀扇,一是同心結,那扇子是你我的定情物,而這同心結則助我擊退金兵,屢戰屢勝!」
呂又苒低頭笑了。「那扇子哪是我送您的,是您拿著鼻煙壺逼我交換的,算不上什麼定情物,而這同心結哪有您說的厲害,是您自己戰略了得,克敵制勝,關這同心結什麼事?」
她這是笑他一廂情願了。
他挑起眉。「話可不是這麼說,那扇子雖說是我用了點心機才要到的,但前世我可是靠那把扇子才在失去你後強撐活下來的,而這同心結,在我與敵人對戰時,想起你苦等我的神情,便奮不顧身的殺敵,你說,這兩樣東西是不是別具意義?」
這話立刻令她熱淚盈眶了。「對不起……我沒有認真想過您前生過得是如何的孤獨,而這世在與金兵廝殺時,又是用著什麼樣的悲苦心情應戰……」她嚶嚶哭泣,無法想象前世當自己教魏超所奪,並且死于魏超毒手後,他被軟囚的歲月,日子過得有多令人心酸,這累積下來的悲與痛,連天地也感動,這才給他重生的機會。
但重生後的他壓力也不小,必須負起挽救所有人命運的重責大任,應對金兵時想的必是身邊重要人的生死,那份煎熬怎是旁人能體會的,所幸皇上活下來了,而自己因他的努力,也免于嫁給魏超,墮入那可怕悲慘的地獄。
「對不起什麼,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你都是我重要的心頭支柱,前生若沒有你在我心底,我度不過那漫長的二十幾年孤寒歲月,今世若找不回你,我的人生還是無法圓滿。而我說這些可不是要惹哭你,只是要告訴你,你對我的重要性,但這會你若再哭下去,太師都要來質問我是不是欺負你了?」魏泱故意取笑逗她。
她笑淚的嬌睨他一眼。「您讓我又哭又笑,這也算欺負,若爹要找您算帳也沒錯。」
「哎呀呀,這都要嫁我做媳婦了,心還不肯向著夫君,婦有三從,從父,從夫,從子,這三從中的從夫,你到底是讀了沒有?」
「那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我未嫁,當然從父!您若不滿,盡避悔婚。」
「悔……悔婚?怎敢!」他馬上放軟,好生好氣,哪來身為皇子的半絲威儀派頭。
她噗哧笑出聲。「我說五皇子,您這玩夠沒有,能正經些嗎?」
「能,不過若要正經,只有這時候最正經了——」他俯下首去含住她的唇,密密地吻著,她初是一驚,後來便閉上眼享受這個吻了。
兩人都思念對方的吻,只要兩唇相觸,總是很投入,然而他身子突然僵硬了下。
她感受到他的異樣,迷惑的抬眼瞧他,見他雙目瞪著門邊,她疑惑的也轉頭朝那望去,原來素馨正端著茶點站在那,表情像是進退維谷,不知該不該進來?
兩人擁吻被撞見,她也不好意思,趕緊退出他的懷抱,羞著對素馨道︰「謝謝你送來茶點,放著就好,我們一會吃。」她說,讓素馨放下東西即可出去,免得尷尬下去。
素馨這才回過神來,明白她的意思,忙將東西端進來,擺上桌後心慌的要走,可一時沒留神眼前有張小凳子,腳一絆,險些摔倒,魏泱反應快的扶住她,然他手一踫到她,她立刻臉紅了,他見狀手驀然松開,她失去重心又差點跌落,他一驚要再去扶時,呂又苒已伸出手扶了素馨一把,他這才將手縮回來。
「你這是怎麼了?慢慢來,別急。」呂又苒笑著朝素馨說。
素馨露出一抹干笑。「對……對不起,奴婢也不知自己怎麼了,整天毛毛躁躁的,給小姐添麻煩了。」素馨歉意的說。
「沒什麼,你若累了就先回房去休息吧,不用忙了。」呂又苒體恤的道。
「不用了,曉燕找奴婢幫著收拾後院的倉庫,奴婢得過去一下。」素馨說著出去了。
呂又苒無奈回頭後,見魏泱瞧著素馨的背影,臉上神情若有所思的,她臉龐微微沉下了。
「泱。」她喚他。
他沒反應,素馨的人早就離開了,他不知在想著什麼?
「五皇子!」她聲音稍微提高了。
「喔?怎麼了嗎?」他像是這才听見她的叫喚。
「是您怎麼了?為何見了素馨會失神?」她緊繃著臉問。
「失神?」
「沒錯,我看得出來您看素馨的眼神總是不同……」她忍了好久,今日想問清楚了,他對素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若真如她所想,他對素馨也……
那她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她心亂如麻起來。
「我……」他不知該怎麼說,猶豫半天才剛要張口,外頭曉燕突然跑進來,急著道︰「小姐,您快出來瞧瞧,素馨出事了。」
「素馨才剛由我這離開而已,她會出什麼事了?」呂又苒驚訝的問。
「姚小姐來咱們府上,指控素馨偷了她的東西,這會拉著素馨要她交出東西,不然要送她去衙門法辦。」
「什麼?!」她正驚愕時,卻見魏泱已經沖往前廳去了。
素馨出事,他比她還急,她白了臉,立刻跟上去,不管怎麼樣,先救下素馨再說。
他們來到前廳,貴兒正揪著素馨不放,姚昭蓉則對著素馨罵說︰「手腳不干淨的丫鬟,竟敢偷到本小姐頭上來,真該死,再不交出東西,本小姐送你去衙門!」
「奴婢沒有偷您的東西,您送奴婢去衙門做什麼?!」素馨臉色全變。
「住嘴,哪有小偷肯自己承認偷東西的,你這是狡辯。」
「奴婢沒有——」
「還不肯承認?!」姚昭蓉不饒人的舉起手要朝素馨呼去巴掌。
手正要落下卻被抓住了,見抓住她手的人是魏泱後不住訝然。「五……五皇子?!」他怎會在這?!
魏泱表情極度陰沉。「你做什麼跑到太師府打人?」
她沒料到他也在此,又教他的怒容嚇著,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身旁的貴兒見她如此,忙替她道︰「小姐有一支名貴的玉簪子不見了,想來是去秋海時掉的,而去秋海的路上咱們就只與呂小姐同過車而已,呂小姐自是不會去偷一支簪子,但身邊的丫鬟就難說了,小姐這是來討回去的。」
「五皇子,冤枉,在秋海的路上奴婢不曾見過姚小姐什麼玉簪子。」怕五皇子以為自己真是小偷,素馨急著說。
他點頭,要她別緊張,他是相信她的,她這才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