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虎入香閨(下) 第十章 皇上指婚五子(2)

他甩下姚昭蓉要打人的手,朝姚昭蓉不悅的說︰「由秋海回來都將近一年了吧,你這時才發現東西不見了,還跑到太師府來尋,這未免可笑。」

「哪里可笑,那簪子我平日少用,這時才發現不見,而且想想就呂又苒的這丫鬟最有可能偷,這會來要有什麼不對!」姚昭蓉揚起下巴,理直氣壯。

呂又苒也怒了。「你憑什麼說素馨偷你東西,她雖只是個丫鬟,可我相信她的操守,決不可能動別人的東西。」那貴兒還揪著素馨不放,她上前去將貴兒的手拍開,將素馨帶回身邊。

「那簪子可是我祖母贈的,價值至少三百兩,誰能保證一個低賤出身的丫鬟不起貪念?」姚昭蓉揚起鼻子輕蔑的說。

素馨受辱,臉色青白的說︰「奴婢身分雖低賤,卻從不會去覬覦不屬于奴婢的東西!」

「沒錯,若要說低賤,你身邊的這個丫鬟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她日夜跟著你,你有什麼寶貝她最清楚,東西最有可能是她偷的!」魏泱冷笑說。

斌兒听見嚇死了,怎懷疑到她身上了?「奴……奴婢忠心伺候我家小姐,怎可能偷小姐的東西!」貴兒忙撇清說。

「對,貴兒不可能監守自盜,一定是這丫頭干的!」姚昭蓉非要說是素馨偷的不可。

「可我若說,這事一定是你的丫鬟干的呢?而這事若到衙門去,你說,衙門的人會怎麼說?」魏泱沉笑。

姚昭蓉眼神有些不安了,這事怎能真鬧到衙門去……

事實上,她根本沒掉簪子,只是想著呂又苒如願要嫁給魏泱,心生不甘,刻意到太師府來生事,但一時找不到名目鬧,便想到誣陷呂又苒的丫鬟,讓呂又苒焦急,可哪想到魏泱竟也在太師府,還插手管起這事,之前自己說要將素馨押去衙門,那也只是虛張聲勢的說說,

若事情真鬧到衙門去,魏泱是皇子,只要他出面挺呂又苒的丫鬟,那衙門的人敢說什麼嗎?

況且若真深查下去,就會知道說謊的是她,這臉可就丟大了。

「五皇子對一個丫鬟也這麼費心,忙著為她月兌罪,您該不會是娶了呂又苒後,連她的丫鬟也一並接收了吧?」她轉移話題故意挑事的問。

誰知魏泱臉色馬上就變了,素馨更是面紅耳赤。

姚昭蓉見這情景,倒是一愣,自己隨便說說,難道說中了?不禁哼笑起來,便又朝呂又苒道︰「我說你可真悲哀,人還沒嫁過去,這侍妾都替五皇子找好了,還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當真肥水不落外人田,你好大的肚量。」

呂又苒白了臉。

「姚小姐,五皇子怎可能看上奴婢,請您不要胡說八道!」素馨急怒的說。

「胡說八道?是我胡說八道嗎?瞧你急的,這張臉漲紅得都快爆開了吧,這心里還沒鬼嗎?」

「奴婢……奴婢……」素馨不知怎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瞧瞧,大家瞧瞧,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一個丫鬟也敢與主子搶男人,這太師府的下人可真是不一樣啊!」姚昭蓉又酸又毒的說。

素馨瞧向呂又苒時更是露出心虛的表情,呂又苒一時也不知該對她說什麼。

素馨驚慌的搖著頭,最後難堪的跑了出去,呂又苒見魏泱腳動了一下,似想追出去,可又忍住了,她心驀然緊縮起來,臉色更為蒼白了。

「小姐,素馨跑了,那您的玉簪子找誰要去?」貴兒問說。

「罷了,一支玉簪子我還丟得起,今日就當是給五皇子面子,不予以計較了。」姚昭蓉撇嘴說。

「你不計較我計較,素馨絕沒有偷你的東西,你不能憑自己一張嘴,就誣陷他人,我要你向素馨道歉!」呂又苒沉聲說。姑且不管素馨與魏泱之間的異樣,素馨還是她的人,她不容素馨受到污蔑。

「道歉?要我向一個下人道歉?呂又苒,你這不是在說笑嗎?」姚昭蓉以為呂又苒得知自己丫鬟對魏泱的心思後,心里定會惱怒上的,要是自己便再也不會去管這賤婢的死活,怎知,這呂又苒還願意為背叛自己的丫鬟出頭。

「我不是說笑,你若不向她道歉,咱們就到衙門去說清楚,這事一定要還素馨清白!」

姚昭蓉登時下不了台,這上衙門決計是去不得的,但要她道歉又如何拉得下臉來?正不知該怎麼收拾才好,忽听見外頭傳來驚叫聲,眾人一驚,听出這是素馨的聲音。

「主子,不得了了,大皇子來了,卻在外頭調戲素馨!」彭順慌張的進來說,他本來坐在廳上等主子出來的,但因為等得無聊坐不住,就在這太師府里溜達一圈,剛要晃回廳上,走到門口前訝然見到大皇子,他不知什麼時候到的,竟站在門口偷听,後來見素馨哭著沖出來,大皇子立刻跟上去,他怕素馨出什麼事,也隨著去,這才知道素馨讓大皇子給纏上,趕緊回來稟告。

魏泱臉一沉,跨步出去了,呂又苒也趕緊往外去找素馨,姚昭蓉主僕本就愛看熱鬧,這能不搶著去瞧嗎?自是跟上了。

一行人來到大廳外,見到荷花池旁魏超正輕浮的模著素馨的臉。「我這仔細瞧,你長得可真俊,不輸呂又苒的花容月貌,你既與小老五有染,那與我應當也可以,不如跟了我,讓我來疼惜你,省得和呂又苒搶男人。」

素馨又驚又怒的閃躲。「大皇子請自重!」

「自重?你與魏泱都已暗渡陳倉了,還裝什麼烈女?是我瞧你長得不俗,這才肯與你親熱,你卻說什麼自重,這豈不是可笑?」他嗤之以鼻的說。

這話辱得她面無血色。「大皇子莫要污辱奴婢的清白!」

他輕佻的瞧著她。「笑話,你與小老五眉來眼去時早就沒清白可言了,來,讓本皇子模一把……」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魏泱趕上前喝止,呂又苒也是一臉的怒容。

魏超輕狂的瞧向兩人,尤其對著魏泱,那笑得可真是惹人厭。

「你看不出來嗎?我這是在為你收拾麻煩,父皇才剛指婚,你就先與太師府的丫鬟有染,這傳出去連太師也沒面子。」

魏超因為賜婚聖旨下來,這才剛剛被解禁,得以出宮,一自由,立刻就往太師府來,目的是要找呂又苒麻煩,誰知巧得很,那姓姚的蠢女人先早他一步來惹事,還讓他得知原來呂又苒身邊的小丫頭喜歡上小老五,這可有趣了,本要找呂又苒碴的,這下好了,直接在這叫

素馨的丫鬟身上潑髒水,同樣能讓魏泱與呂又苒兩人難堪!

呂又苒氣白了臉,魏泱忍無可忍的怒視向魏超。「大哥胡說什麼,我與素馨……」

「你這還解釋做什麼,方才在廳上,有眼楮的都瞧得出你倆男盜女娼……哎呀,瞧我多不會說話,該說你倆情意綿綿的樣子多令人眼紅,而我那興福宮里就缺一個狐媚有手腕的宮女,想當初我既將呂又苒讓給了你,這叫素馨的丫鬟不如就到我那去,你把她給我吧。」魏超浮滑無恥的說。

魏泱听得勃然大怒,正要說什麼,忽听得「噗通」一聲——

「素馨!」呂又苒驚喊。

素馨不堪被辱,旁邊正是荷花池,她已然跳水尋死了。

魏泱二話不說,跟著跳入池中救人,在場的幾個人都大驚了,姚昭蓉主僕沒想過素馨會這麼烈性,這一辱,就尋死了,主僕雖吃驚,但也幸災樂禍,巴不得事情越鬧越難看。

呂又苒提吊著一顆心,睜大眼瞧魏泱可救到了,不一會,總算見魏泱撈起了奄奄一息的素馨。

「她的屋子在哪?」上岸後魏泱急問呂又苒。

呂又苒被素馨的舉動驚嚇了,慢了一會回神,曉燕之前就見情況不對,跑去通知呂智玥和呂正盛,等趕到時魏泱已救起素馨,听見魏泱問話趕緊替呂又苒回道︰「五皇子請跟奴婢來,奴婢帶您去素馨的屋子。」

魏泱抱著素馨立刻跟著曉燕而去。

「大皇子,這是怎麼回事?」聞訊趕來的呂智玥沉怒的問,身後的呂正盛也是一臉的怒氣。

魏超見都出人命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向李樹使了個眼色,這奴才立刻上前道︰「大皇子,瞧這天色像是要下雨了,未免淋了雨,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要下雨了嗎?」魏超裝模作樣的看一下天色。「嗯,這天色是黑了些,太師,我本來是來找你商量國事的,既然你府上有事,加上天候不佳,且我出宮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就先回去,改日再來拜訪了。」他不要臉的溜了。

呂智玥雖怒,也攔不住人,只能氣得咬牙。

「姚小姐這趟來太師府,又是有何指教?」呂正盛一雙怒目瞪向姚昭蓉主僕,同樣一肚子火,曉燕去找他們的時候,已大概將情形告訴他們了,這大皇子與姚昭蓉都是來找麻煩的!

「我……沒什麼,只是與你妹妹也有些交情,這是過來與她敘舊的,可瞧這會不是敘舊的好時機,那改天吧,貴兒,咱們走!」姚昭蓉帶著貴兒也匆匆離去。

「苒兒,還不快去瞧瞧素馨有沒有事?」呂智玥回頭見女兒居然還在原地沒走,忙提醒。

呂又苒不知在想什麼,這才深吸一口氣,快步往素馨的屋子走去。

魏泱讓曉燕領著抱著素馨來到她的屋子,一進屋,他將她放上床去,怕她著涼,拿了被子先將她濕漉漉的身子包裹住,但她牙齒還是直打顫,臉上毫無血色。

魏泱見狀道︰「這樣不行,你們快去抬熱水來,並找人去找大夫。」

曉燕馬上點頭,隨即匆匆離去。

屋里只剩魏泱一個人陪著素馨,見素馨面容蒼白,呼吸不勻,身子仍是拚命發抖,這才想到她衣服是濕的,該先換下來才是。

「我先出去,你能自己換上干淨的衣裳嗎?或著我去叫其它人過來幫忙?」他問說。

「我……」素馨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唉,你躺著,我還是去叫人好了!」他轉身要出去喊人過來幫忙,這一轉身,卻發現手讓她給拉住了。

他訝然回頭,見她拉著自己的手,雙眼布滿焦慮。

「五皇子……」

「怎麼了嗎?」他關心的問。

「……求你……別……走。」蒼白的臉上,她烏黑的眸子更顯幽黑,灼灼的望著他。

那模樣讓他心顫了一下。「我去給你找人進來更衣,沒要走的。」

她搖首。「別離開……好嗎?」她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那樣子既動人又無助。

魏泱一怔。「我說過只是到外頭找人……」

「奴婢不要別人!」她激動的說。

他僵住了。「你……」

「對不起,嚇著您了,但奴婢只想問,您對奴婢……對奴婢真的有情嗎?」她渴望的看著他,像是忍了很久,終于忍不住,這才問出口的。

魏泱的神情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素馨見狀,激動起來,「不管您有沒有,素馨對您……對您都……」

「主子,呂小姐來一會了!」彭順一直守在外頭,見呂又苒到時就想提醒主子了,可呂又苒讓他不要出聲,但見這會場面不對勁,趕緊不顧一切大喊了。

魏泱聞聲一僵,連忙回過身,果真見呂又苒就站在門邊,那小臉面如薄紙,半絲血色也無,他一顆心如同教利劍貫穿過去,又痛又驚。

「又苒……」他這一瞬也慘白了臉孔。

呂又苒雙眸水光閃爍,什麼話也沒說,如鳥雀驚逃般轉身跑離了素馨的屋子。

魏泱立刻要追上去,可素馨的手還拉著他。

「五皇子……」素馨看似激動,又似惶恐。

「別說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她解釋。」他拉下她的手,去追呂又苒,可就這一會功夫,呂又苒已跑不見人影了。

他愣了下心神,連忙往呂又苒的房間奔去。

一進門,只見呂又苒就坐在床上,臉上的神情恍惚。

魏泱緩步的走上前去,瞧了她一會,可她卻像是不知他到來,仍失神著,他在她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她。「又苒……」

這一聲呼喚令縴細的身子一震,碩大的淚珠自她眼眶驀然墜下,在她瑩白的臉頰上劃出兩條水痕。

他一顆心擰痛了起來,渾身力氣像是教她的淚水抽干了。「我不是存心要傷你……」

這話教她泛起刺骨的冷意,心更像是突然墜入極寒的深谷之中。他說他不是存心的,難道他真的喜歡上素馨了?!

「您……對素馨真有情?」心痛在轉瞬間完全將她攫住。

他搖首。「不,你誤會了,我對素馨沒有感情,錯,應該說,我對素馨沒有男人對女人的感情,但有一種親人間的情分在!」知曉她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正色解釋。

她臉色一整,帶出怒氣。「您這話太不負責任了,您若坦白告訴我,喜歡素馨,我雖傷心,至少認為您勇于承認,可您這沒擔當的說法,我替素馨不值,也對您徹底失望!」她背脊一凜地繃緊了臉,怒道。

她可以忍受他愛素馨,但無法容忍他是個不肯擔當負責的男人!

他明白她真的對自己誤解了,臉一沉。「我曉得你見我對素馨特別,也總照顧著她,對她的事也特別在意,就認為我定是喜歡上她了,可真不是這樣!我會對她那態度,那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呂又苒板起臉嚴肅的問。

他輕嘆了一聲。「我本來不想提起這段的,怕你知曉後心里反而有疙瘩,不知該怎麼面對……但瞧來,我不能不說了。」

她不明白他的話,只是沉肅的看著他,等著他說清楚給她一個交代。

「其實你應該瞧得出來,我看素馨的眼神有抹愧疚。」他萬般感傷的道。

「這點我確實留意到了,您瞧素馨的眼神不一樣,一開始我也以為那眼神是愧疚,雖然不解愧疚的理由是什麼,但至少不是愛戀,可您現在……」她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心又陣陣的刺痛起來。

「我現在也是一樣的,我會對她好,是因為她總是讓我想起自己前世欠她的,因為虧欠太多,讓我不能棄她不顧!」

她一愣。「這……什麼意思?」

魏泱眸子變得黯沉了。「素馨是我……前世的妻子。」

「什麼?!」呂又苒瞬間震驚無比的瞪大眼眸。

他理解她這反應,這也是他為何想隱瞞的原因。「對不起,我沒將這事告訴你。」

她連唇色都蒼白了。「前世您娶了素馨?!」雖然是前世的事,但此時听見,她的心仍像被人割開一道血口,開始大量的淌出血來。

「我是被逼的,大哥奪走你後,為了羞辱我,也為了刺激你,便讓素馨嫁給我。」他痛苦的說出這段。

她錯愕後,撫著跳得極快的心,說不出話了。

他按住她的肩,哀傷的看著她。「素馨嫁給我後,我一次也沒有踫過她,她為我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這段歲月不只我苦,她也苦,以她這身分卻做上王妃,人人譏笑她,連王府里的奴僕也沒人將她當王妃看待,可她待我至誠,面對大哥一再的羞辱,她都咬牙替我忍過去了,我好幾次被辱得痛不欲生,是她苦求我活下來……在我將死的前一年,她讓大哥抓去剮去雙眼、割下舌頭,只因為她不肯指控出我圖謀不軌有謀逆之舉,最後她慘死獄中,尸首扔至荒野……」

听到這,呂又苒流下驚愕的淚來,前世的素馨,嫁給他之後竟是如此的悲慘……

「我對不起她,因此這輩子見到她,我總是愧疚,總是無顏面對,總想給她一點補償,但這補償絕不是喜歡,因為我若能喜歡她,前世那相伴的二十幾年,我就能接納她了,可我心里除了你,又怎能容得下旁人,我只想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照顧她,至少讓她衣食無虞,若能夠,再幫她找個真正會對她好的夫家,以回報她前世對我做的種種恩情。」魏泱澀聲的告訴她。

「可是……素馨卻還是喜歡上您了,這該怎麼辦?」她痛苦的說。她現在才明白,原來素馨曾為他付出這麼多,難怪他放不下素馨,自己也已完能理解他待素馨的心情了。

然而他說得沒錯,素馨曾是他的發妻這事,在她心里確實起了疙瘩,她情願自己不知道這件事,這才能自然的面對素馨。

而且如果素馨只是「單純」的素馨,那也就罷了,可現下素馨的心里已有他,這又該如何是好?

他也為這事煩惱。「我也是剛剛才知素馨對我……唉!」他重嘆。「都怪我,本是想彌補她什麼,卻讓她會錯意,反對我暗中生情了!」

「這不怪您,我其實早發現,卻一直沒說破,才讓素馨對您的感情越積越深,這會真得好好與她說清楚了。」她凝重的說。

「嗯,這事還是盡快解決的好,免得……」

「小姐、小姐,不好了!素馨……素馨割腕尋死了!」外頭傳來曉燕的哭聲。

屋內的兩人一愕,面色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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