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思齊夫妻總算隨曾媛回到曾家去,不過回去也是有條件的,曾思齊言明齊心商鋪仍要繼續營業,並不打算就這樣收起來。
雖然那鋪子的營收還不及曾家每月收入的一小點,但曾媛也是生意人,深知要做起一門生意不容易,既然齊心商鋪已有了名號,收了可惜,便同意讓他們繼續經營,且表示那事業是屬于曾思齊夫妻的,不記在曾氏產業的門下,便視為他們自己的私業,賺了錢,曾家也不去分。
但這點馬上遭到曾君寶抗議,認為曾思齊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在外所經營的一切就應該歸公。
「齊心商鋪是我與娘子所創,叔父可沒付出半點心力,您怎好意思要求獲利充公呢?」
曾家眾人在曾媛屋里商討未來的事,曾思齊冷笑問曾君寶,深覺這人真是厚顏無恥,這種口也敢開,想當初原主曾思齊會闖下這麼多禍,多少都是這人帶壞的,只是原主傻傻的不知道,還當這人真是自己的好叔父,一心為他打算,這才會搞到最後被趕出家門,沮喪失意甚至喪命。
曾君寶被說得有點臉紅了。「我雖沒付出什麼,不過你既然回來了,總不能兩手空空只圖曾家的東西。」他仍眼紅不肯放棄那間鋪子的利潤,那鋪子目前雖小,但他瞧得出來大有遠景,將來必有大賺頭,當然不肯放手。
「我記得叔父當年分產後再回來,手里也有些沒收掉的產業,這些您可是都歸公了?」
曾思齊笑著反問他。
「這……」曾君寶張口無言,當年分家再回來,手上是還有點產業的,可他守得緊,怎可能交出來,這會當場被噎得無話可說了。
曾媛拍了桌。「好了,這事我已定下,齊心商鋪屬于思齊的,其它人不要去想!」這話一出,曾君寶不同意也不成了。
見他終于安靜,曾媛這才繼續說︰「既然思齊回來了,也該負責茶行的經營,思典,你將工作交一部分出來給你大哥。」她朝曾思典吩咐。
曾思典坐在于錦繡身旁,臉上氣色不是很好,明顯仍病著,若不是曾思齊剛回來,這家族會議缺席不得,他還是下不了床的。「咳咳……好的,我會讓人將賬本送去給大哥的。」
他才說完這幾句話就喘,于錦繡趕忙讓丫頭送水進來給他潤潤喉。
「賬本?思齊雖然回來了,但茶行的繼承人可沒換人,這賬本向來都放在繼承人那兒的,怎能交出給思齊?」曾君寶馬上又有意見了。
「我這身子哪還能看帳……咳咳……只能請大哥代勞。」曾思典咳著說。
「若是如此,思偉也能代勞,這賬本不如交給思偉吧。」曾君寶內舉不避親,這私心昭然若揭,也不怕人笑話。
「是啊,看帳這事容易,我能勝任的。」曾思偉立刻答腔,父子倆配合得極好。
「容易?我記得前陣子思典病得正厲害時,我讓你代看一本的帳,結果你將那賬本給我記得亂七八糟,無一處正確,最後還是我自己重新做過,這帳才算清楚了,你想接收賬本,真有這自信嗎?」曾媛冷哼問。
曾思偉立即抓耳撓腮,沒了底氣,不敢再說,曾君寶見兒子沒用,不禁也氣惱的瞪他了。
「祖母,其實叔父說的也沒錯,這賬本是該放在繼承人那的,可二弟身子不好,暫時管收不下來,不如還是請祖母辛勞點繼續管著,免得惹了爭議讓大家都不服。」曾思齊說,沒貪圖這賬本,更沒想過一回來就做回繼承人的位子,眼下自己既不是繼承人,那便不沾這事。
曾媛見他做事已懂拿捏分寸,暗地里高興。「好吧,我就暫時管著賬本了,不過有關繼承人一事,思典身子確實不好,不適合繼承家業,思齊,你才剛回來,我還準備好好觀察你,這次回來你若做得好,我會考慮再改回由你繼承的。」
曾媛說完,曾君寶與妻子李氏還有曾思偉馬上將不滿寫在臉上,就因為他們不是她親生的,這就沒被考慮繼承家業了。
三人越想越不甘,臉色奇差,而剛進門嫁給曾思偉的阮玫玲卻是不明所以的開口問道︰「思偉也是姓曾,為什麼祖母只提大哥不提讓思偉繼承?」
這一問,眾人立即瞪向她,她這是沒腦子嗎?這時問這蠢話,豈不當面觸怒老人家!
「這里沒女人家的事,你還是少開口的好。」曾思偉臉一板,馬上斥道。
阮玫玲可是阮家的千金二小姐,哪里能忍受被斥,這下不肯罷休了。「怎沒我的事?當初你可是以茶行未來當家主事的身分來向我爹提親的,我爹也因此才答應這門親事,可你若連繼承的資格都沒有,這不就是騙婚?!」
這話教曾思偉真想當場將她的嘴給塞住了。「在祖母面前,你……你這是胡說什麼?」
他氣結,什麼未來的當家主事,這話她可以回去屋里自己說,可當著眾人的面,這不表明他常仗著茶行二房嫡子的名號在外招搖撞騙?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當初曾家大房兩個兒子,一個被轟出家門,一個是病癆子,全指望不上,他們二房便在外頭裝模作樣,一副他們才是茶行當家一樣,因此才會有一堆人巴結上來,阮玫玲更因此受騙上當答應嫁給曾思偉。
阮玫玲被這一喝,總算驚覺自己怎好在曾媛面前拆丈夫的台,可話都說出去也收不回來,再加上又覺得受曾思偉所騙,頓時生起了悶氣。自嫁給他,她曾私下去查過他的帳,發覺實際上二房名下根本沒有多少產業,如今又得知祖母完全沒有一絲讓丈夫繼承曾氏的意思,她不禁更加委屈氣憤,坐回位子後就開始哭了。
曾思偉見祖母臉都沉了,更加怪罪阮玫玲不懂事,這時候鬧什麼?只是讓他難堪而已。
李氏見兒媳不受教,不會瞧人臉色,心下更惱,打算待會回自己院落後要將媳婦叫來好好罵一頓。
曾媛自是清楚二房在外頭都干了些什麼事,不過認為二房的人雖有些心術不正,但能干的都是些小奸小惡的事,也就不去計較了。
她將話題轉開去,說了正事,正式將茶行名下的茶廠、茶室、茶園以及設在全國各地鋪子的業務都給重新分配過一遍,讓三兄弟各司其職一起分擔家業,而她也好從中計量琢磨三個孫子的能力。
「等等,這核桃酥是可兒最愛吃的,剩這最後一塊,我要留給可兒。」在曾媛將事情都說得差不多後,曾思齊在阮玫玲伸手模向盤里最後一片餅干時突然喝止。
這場合阮玫玲既沒有說話的余地,哭也是白哭,只能吃東西了,因此這桌上的點心都快讓她吃光了。
而此時曾思齊竟然攔著不讓她吃,還說是要留給莫可兒的,這立刻教她不高興了。
「她又不在這,吃什麼?」她不滿的道。
他哼笑。「是啊,全家人都在這說話,卻偏要我的娘子去張羅眾人的晚餐,她人不在這,正在廚房里忙著,我這做丈夫的見了她愛吃的東西,當然得給她留著,左右你吃得夠多了,這塊餅是可兒的了。」他伸手將最後一塊餅自她手中抽走。
這會不只阮玫玲呆了,在座的見了也傻眼,大伯搶弟媳的餅,這……這象話嗎?
連曾媛都有點驚訝了。
「思齊,不過是一塊餅,你何必跟弟媳搶?」于錦繡忍不住說。
「我說過,這核桃酥可兒愛吃,我就要留給她!」他堅持。
他已瞧出眾人沒將莫可兒當成曾家人看待,才會所有人都在卻唯獨屏除她,讓她去忙下人的事,他回曾家原意是想讓娘子過好日子的,可若娘子回來反而受人虐待,那還不如兩人在外頭過小日子。因此,說他幼稚也好,這塊餅,他不讓!
「你!她不過是個寒酸的采茶女,懂得吃食嗎?這給她吃也是浪費!」阮玫玲氣不過的說。
他倏地眯眼成縫。「你有種再說一次我曾思齊的娘子如何?」他聲音陰冷得教人頭皮發麻。
她一驚,背脊發涼,沒想過他真會為了莫可兒跟她翻臉。「我……」
「她出身普通,可總比你光會吃,卻什麼事也不會做的好!」他眼神飽含怒意。
「你……你……」
「相公,這是怎麼了,你和人吵架了嗎?」莫可兒踫巧進來喚大家去用飯了,門一推開,卻見曾思齊正對著阮玫玲吹胡子瞪眼的,而阮玫玲嚇得臉都白了,不禁納悶。
「沒什麼。」他見莫可兒進來,扭頭否認。
「怎麼沒什麼,這氣氛……」
「別說了,我帶你出去吃大餐。」
「出去吃?可我已讓廚房煮好——」
「煮好了讓他們吃就好,你辛苦,得吃得更好,走,我帶你上酒樓吃!」他不由分說拉著她就出去了。
曾媛見這樣子,垂了眼瞼,這小子是在抗議自己沒重視他媳婦嗎?
可思偉的媳婦說的也沒錯,莫可兒這丫頭的出身確實配不上思齊……
曾媛心中起了計較。
「大少爺,四平總算將您給盼回來了,嗚嗚……」
這一早來到曾思齊房門前哭哭啼啼的是四平,他過去是原主曾思齊的貼身小廝,後因為主闖禍被趕離家門,他也被曾媛遣去鄉下的倉庫守門,這會曾思齊回來了,才重新讓四平再回來伺候著。
曾思齊瞧著這小子,見他倒也忠心,之前是原主太不長進,有腦子也不用,才讓曾君寶他們唬得團團轉,這小子曾苦口婆心勸過原主好幾次,只是原主都沒听進去,而這小子因主子無能被牽連「貶」到鄉下去,這段時間應該也吃了不少苦。
他拍拍四平的肩。「辛苦你了,回來就好,之後還請你多照顧了。」他說。
四平一听可惶恐了。「大少爺這什麼話,照顧您是我的責任,這回見您能再回到曾家,我是說不出的高興,又听說您娶親了,這下更加歡喜了,不知大少女乃女乃可好?」他笑問。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大少女乃女乃是不是個美人?大少爺愛美人,娶的妻子應該也是絕色。
「我很好,你是四平吧?」莫可兒由屋內走出來了,她是見過四平的,這人之前跟在曾思齊身邊伺候,她當初身為阮家女自然見過,不過這會只能裝作初次相見。
四平見了她,頓時怔了一下,原因是,長相不差,可是,構不上美人啊?
像那阮家二小姐就很美,雖然現在嫁給三少爺,成了三少女乃女乃,但那之前她可曾是大少爺的未婚妻,若不說阮玫玲,也還有那呂渺渺,少爺之前的相好,那才是個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只是後來大少爺一落魄就跟人家跑了。
眼前這位大少女乃女乃,容貌只及得上那兩人的一半,少爺怎會娶她?
莫非是大少爺一個人流落在外,急于找人照顧才娶了她?
他嘆了口氣,若是如此,以自己對大少爺的了解,少爺既然又做回曾家大少爺了,那之後對人少女乃女乃應該就會漸漸疏離了吧?他猜測。
「是,小的四平,見過大少女乃女乃。」他心中雖可憐大少女乃女乃將來可能會被大少爺拋棄,仍是有禮的問候。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了。」她不知他在想什麼,仍是笑容滿面的說。
四平見她親切沒什麼架子倒也喜歡,便多寒暄了兩句,問道︰「伺候大少女乃女乃的人是誰,我先去打聲招呼,將來才好一起干活,伺候兩位主子。」
提起這個,曾思齊眉峰挑起,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四平,你到外頭給我買個人回來伺候大少女乃女乃,記住,要機靈點的,明白嗎?」他交代。
她听了馬上不贊同的說︰「相公,其實我不需要人伺候——」
「不,在這府里,主子沒個丫頭不象話,平日里你也得有人幫著分擔一些事才行。」他說。
娘雖是長房大夫人,但性子軟弱也不太愛管事,可嬸娘李氏就特別愛掌權,因此府里很多事都落到李氏手中由她管去,而府里的丫頭分配目前也是由她在處置,可她明擺著不給可兒派人,這是有心屈了自己的老婆,這事他本來還沒留心到,幸好四平提醒了他這事。哼,二房不給人,難道他還不能自己到外頭買一個回來嗎?
「四平,這事你馬上去辦!」他慎重再朝四平交代一次。
「是,我這就去辦,不過,這會兩位最好先到大廳上去,錦莊的人來了,我過來就是要通知這事的。」四平告訴他。
他馬上就曉得什麼意思了,每年換季時錦莊的人會送布料過來,讓眾人挑選自己喜歡的式樣,集體裁制新衣。
而這近春天了,得換上春裝,錦莊的人也準時過來了。
「走吧,咱們過去。」他牽起莫可兒的手說。
她點頭,之前在阮家時錦莊的人也會過來,所以听見這話,她不用多問什麼就跟他去了。
兩人攜手到了大廳,曾思偉夫妻早就到了,已經在挑選布料了。
兩人見了他們到來,也僅是冷淡的點個頭就自顧自挑選自己的東西,生怕好的、漂亮的先教人揀去了。
曾思齊和莫可兒也懶得理他們倆,開始慢慢的挑起自己的。
莫可兒瞧著這些布料件件是上品,她好久不曾穿過這樣上等的布料了,雖然兩人在外頭時,相公有了錢總是給她做新衣,也盡可能挑選質料好的做給她,但與這相比,料子還是差了一截,曾家果然是真正的富貴之家。
「這顏色好,你皮膚白,適合你。」曾思齊挑了塊紅色的布料,上頭繡了幾只的銀絲小蝶,倒也秀雅,他攤開布料襯著她的膚色看了看,滿意的點頭。
「你別淨挑我的,也得選選自己的。」她嬌羞的說。
「我大男人一個,穿什麼都成,可你女人家就要打扮得漂亮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