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宮中的寢殿。
親自用熱毛巾為郭愛拭過身體後,朱瞻基擁著至今仍驚魂未定,身子不停發出輕顫的愛人。
折騰了一番,此刻已是深夜,伺候的宮人早就被他屏退。
罷才李太醫已經來昔她看過診,所幸母子均安,只是驚嚇過度,連李太醫都說這簡直是奇跡,然後連忙開了安胎藥,他也哄著她喝下了。
至于她手指上的傷口涂上宮中聖藥雪凝膏已經沒有大礙,只要每天包扎上藥,別再傷到不日可愈。
他用大氅裹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企圖讓她的心情穩定下來,但因為那鬼門關走一回的經歷實在太過恐怖,她一時間還無法平復內心的懼怕。
她醒來後才知道自己竟然差點被活埋,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月復部一陣抽痛,加上體力耗盡,她又昏了過去,再醒來人已經在他的寢殿。
回想起在棺木中逐漸呼吸不到空氣的感受,她覺得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不,掐住脖子,至少她手腳還能掙扎,至少還可以死得痛快些,那種被困在密閉的狹隘棺木中,等著稀薄的空氣被自己吸空,真的會把人給逼瘋的。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到驚嚇了。」他愧疚地撫著她慘白的面容,想到她曾經遭遇的一切,他是又驚恐又心疼。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上回發生過一次我早該有所警醒,偏偏一听說太子病情有礙,一時情急就疏忽了……」她貼看他胸膛,感受著他的溫暖,輕輕說著,話到最後又是不安。
朱瞻基加重了攬在她腰間的力道,上回的事他已听吳瑾提過,只是他以為自己如今已經回來,母妃就不敢貿然動她,因而疏忽了,不由得自責更深。
「所幸你沒有事經過這番,至少不用再擔心母妃會對你不利。」
冰愛攏了柳眉,「可是,我不可能懷孕的,你為救我而對太子妃說謊,這之後該如何善後?」她仰首看他,憂心的問。
太子妃九成是瞧在她有孩子的分上才同意接受她的,若日後發現這是騙局,後果不堪設想。
朱瞻基的手滑至她腰間,縴細腰身不盈一握,只听他自信道︰「我沒說謊。」
「沒說謊?」她忍不住瞪他這明明說謊還面不改色的家伙!「別說我好歹也算半個大夫,就說這是我自己的身子,有沒有身孕難道我會不知道?」
朱瞻基目閃詭色,緩緩問道︰「你真確定自己沒有懷孕?」
看他那神態,她不禁也有些動搖,她的月事的確晚了,但旋即覺得不可能又肯定道︰「當然,我每次與你行房後都有喝避子湯,不可能有意外。」
「你自己也說你只能算半個大夫,關于女人避孕或調養身體的藥方難道會比專精于婦科的李太醫鑽研得透徹,為了不讓你起疑心,我讓他將藥方做了調整,主要在為你調養身子但味道最好與之前的避子湯別有太大差異。」
「你——」郭愛瞪大眼,不敢相信他如此設計她。
朱瞻基包覆住她受傷的手,「我不想逼你,但我必須讓你有堅持這段感情的原動力,如果一個我不夠,那再加上我們的孩子呢?況且母妃一直為了子嗣的事逼我與胡善祥她們圓房,你是我唯一愛的人,我也只願意我的骨肉是在你的肚子孕育成長,本來因為你的葵水一直沒來,我就在懷疑,不過李太醫已經證實你確實懷有身孕。」
他本來就一直期盼這事發生也就格外注意。
而且還有個原因他沒說,如果有了孩子,他母妃即使知道她是蘇麗也一定會幫看掩護,更別說對付她。
奸詐的男人!听他這樣說,她哪有辦法怪他?郭愛心里百感交集,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那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孩子沒事吧?」
「當然,李太醫除了替你包扎傷口也開了安胎藥,就是我剛才哄你喝下去的那碗湯藥。」
她在他的寢殿醒來時,李太醫已經在收抬藥箱,後來吳瑾端來一碗剛煎好的湯藥,她以為那是安神的湯藥,也沒多想。
想著,郭愛的手放在自己的月復部。好神奇,這里已經有個小生命了,她不但在這個朝代遇上她用生命在愛的男人,未來的不久她還將生下他們的孩子。
「也幸好你沒事,否則那些對不起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哪怕是自己的母妃,他也要她後悔,後悔她逼死了自己的兒子。
說到這個,郭愛想起在亂葬崗時看到的王振,她吶響的開口,「瞻基,王振他不是有心要害我的,做奴才的總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他家就靠他在養,你饒過他吧,就當替我們的孩子積德。」她不是笨蛋,前後串接起來也知道是太子妃利用王振來對她下手,但一個是瞻基的母親,一個是她在宮里最要好的朋友,她也不忍心因為自己而害了他們,況且彼此立場不同,沒有誰對不起誰。
提到那個忘恩負義的太監,朱瞻基心里還有氣,但他也知道這回如果不是那個奴才「陽奉陰違」,他懷中的這個女人早就與他陰陽兩相隔,想了想,他沒把話說死。「我會考慮的。」
至少,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母憑子貴果然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證實她有身孕的消息後,不但來自太子妃的威脅徹底解除,如今每日,她的小綁都會有由東宮送來的各式補品,讓她吃喝不完,想退還不能夠。
「初日,太子妃命我送來燕窩羹,娘娘還囑咐我,非看看你喝干淨才能回去交差。」金嫦玉步入小綁,笑容滿面地說看。
冰愛聞言忍不住發出申吟。天啊,她吃到都要吐了!
「辛苦了,不如姐姐代我喝了它,順道還能解解渴?」她眼露乞求,討好地問。
金嫦玉卻責備地瞪視她,「這怎麼行,娘娘感念你對太子盡心照顧,听說你近來食欲不振,這才讓人做這些東西給你補身的,你可別不知好歹,辜負了娘娘的恩典。」說著,便將那碗燕窩羹端到她面前。
冰愛一瞧那碗黃澄澄的羹湯,喉頭一陣發癢不適,嘴一捂,又想吐了。
「你還好吧,這燕窩可是主子們平常保養身子的金貴東西,你怎麼見了居然反胃,太不應該了!」金嫦玉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數落。
她露出苦笑,「對不起,我近來腸胃不太好。」
金嫦玉一听,這才擔憂地瞧著她,又小聲道︰「你不會是那夜給嚇的吧?當我得知娘娘要處置你時,也吃了一驚,你到底是為什麼得罪了娘娘?」她忍了多時,直至此時才敢探問。
冰愛聞言苦笑。那夜的事教她怎麼說?不說此事機密,她不好自己搞破,就憑這事與太子妃有所牽扯,就不該是宮人能胡亂議論的。但又不能不回答,她遂裝傻敷衍,「這我也不知,娘娘大概惱我沒伺候好太孫。」
「真是這樣?可我瞧殿下挺滿意你的服侍,怎會……」金嫦玉不解地擰眉。
冰愛只能干笑以對,心道︰就是太滿意了,才會出事啊!
「總之,我知殿下看重你,咱們也有情誼,見你有難,這才趕緊給殿下報訊的,幸好來得及,你以後可得小心點當差,別再出錯。」
見郭愛頻頻點頭稱是,她說得更加起勁,再也藏不住八卦的天性。「不過,娘娘也真是怪,脾氣讓人模不準!惱時要殺你,高興了又將你寵得跟什麼似的,這陣子對你簡直比對太孫還上心,瞧這一道道珍諾,哪樣不是皇家御用,竟都便宜了你這奴才。」
「就是啊……」郭愛心虛地接話。自己是母憑子貴,否則哪來這麼好的待遇?
「對了,我听說你過陣子要出宮探親是嗎?」金嫦玉突然想到,立即問道。
「出宮探親?」蘇家已被滅門,她哪來的親戚好探,更何況這事她怎麼沒听說?
「我听娘娘無意間提起的,說是太孫恩準你過些時候出宮一趟,回老家去見爹娘。」金嫦玉一臉羨慕。
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一旦入宮就失去自由,想回家一趟幾乎是不可能,可初日偏偏有這般好運。
冰愛一想便馬上明了了。瞻基是想等她肚子大些,遮不住時就讓她出宮待產,否則以她的身分如何在宮里產子?而且生產完後,這孩子同樣不能見光,她要如何扶養便是一大問題。
事實上,意外受孕後,她想了很多,卻都不知該如何解決,因而非常煩惱,不料瞻基都一一幫她想好了,他心思填密,行事多能斟酌妥當,更重要的是,他不會虧待她和孩子,這點令她很信任放心。
金嫦玉這時站了起來,「你這小子的運氣好到教人眼紅,不過當心人紅遭嫉,凡事低調些,別招搖了。」
冰愛忙點頭,「會的會的,我會低調的。」見她急著要走,又催自己喝燕窩,她愁著臉拜托,「不過這碗燕窩羹……」
知道她的心思,金嫦玉好笑地瞅瞅她,「瞧你,這是毒藥嗎?這可是尋常人一輩子也喝不上的好東西,得了,我就幫你這回吧」說著,迅速喝完那碗燕窩羹,就帶著一臉的滿足離去。
永樂二十二年四月,朱瞻基與眾臣再也攔不住抱病堅持要親征的朱棣。
對此,郭愛也很憂愁,據她的印象,朱棣好像是這一年駕崩的,但具體是什麼時候並不記得,但她希望別是在出征的途中,因為那將引發許多事端,一旦他死在外地,漢王與趙王定會借機造反,那情況就危險了。
「瞻基。」在朱瞻基的要求下,私底下她習慣稱呼他的名字表示親昵,就如同尋常夫婦一般。
朱瞻基親自送朱棣遠征,剛從承天門回來,一副憂心如焚的樣子,她見狀立即迎上前去。
他緊張的伸出手想扶她,卻遭她輕輕拍掉。「我才一個多月的身孕,不用這麼小心我。」她笑說。
他抿唇一笑,收回手。「呵,我只听朝中一些大臣說他們的妻子抱怨她們有身孕時丈夫不夠體貼小心,就你還嫌我多事。」
她皺皺鼻,「我可不是嫌你,而是女人懷胎生子十個月,要是你一直這麼緊張還得了。」
他點點她的鼻頭,不認同地道︰「我能不緊張小心嘛,我要做爹,這可是大事中的大事」
她听得呵呵笑,曉得他非常重視這孩子,萬分期待孩子能平安出世。
說的也是,他都二十六歲了,至今還沒有子嗣,這時代一般人到了他這年紀,孩子都好幾個了,偏偏他膝下空虛,甚至已經有人在傳他不近,是不是太過「潔身自好」了點?更連累太孫妃與孫嬪背上黑鍋,被批評沒有美色、侍奉夫君不周,讓太孫興趣缺缺,也就生不出孩子了。
可天知道,這家伙精力旺盛,得很,不過只針對她一個,這些年來為了她,他誰也不瞧,眼中自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
不過,他若再生不出孩子,未來在朝堂之上,面對百官謀言的壓力,他不可能好過的。而這些,他一次也沒對她提過,顯然不願意讓她煩心。
「對了,李安這回也隨皇爺爺一道去,這段時間你在宮里行走,可不用再那般顧慮了。」想起這事,他順帶一提。
「李安與太子妃原本都極可能對我不利,如今一下子兩個威脅居然都解除了,真好。」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是啊,至少你現在安全了。」他回以微笑,眉頭卻隨即不自覺的又燮起。
她輕撫他皺起的眉心。「別為皇上擔心了,一切會順利的。」她明白他與朱棣之間的祖孫情有多深厚,朱棣不听勸告執意北征,他肯定憂心。
他牽強一笑,「你知道的,皇爺爺的身子已經不適合再上戰馬,我擔心……唉」他的擔憂不言而喻,全寫在臉上了。
她輕靠著他,再說不出寬慰的話,因為朱棣北征,未來的情勢多變,只但願太子真能如史書所寫,順利登基……
棒月,朱棣獲悉阿魯台逃往答蘭納木兒河,立刻下令全軍急速追擊,不料追緝了三百余里仍不見其蹤影,朱棣終于放棄,下令班師回朝。
消息傳回北京,雖然未能拿下阿魯台,但天子要歸來的事也讓宮中一片欣喜。
朱高熾更是高興,有上回差點被廢的經驗,此回監國他是膽顫心驚,生怕再讓人抓到理由彈勃,幸虧有兒子在一旁不斷提點,這些日子來頗為穩當,並沒出什麼差錯,但他還是希望父皇趕快回來,好甩掉監國這燙手山芋。
太子妃自然明白天子不在的這段時間,朝中局勢之詭話緊張,此時心頭的石頭也跟著放下。
「去,讓人再傲盅雞湯送去皇太孫宮,這段時間心系國事,都沒空去囑咐這事,你讓人挑只精實點的雞去嫌,注意別太油膩。」她心情大好,馬上交代貼身宮女去辦。
話才說完,便听到殿外傳來太孫妃與孫嬪來請安。
「母妃,這雞湯是要替太孫補身的嗎,那讓臣妾送去好了。」孫仲慧進來剛好听到這話,馬上把握機會請求,想著如此一來就有理由見到朱瞻基。
胡善祥這時跟著走進來,卻注意到太子妃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這……雞湯不是做給瞻基的。」
「不是送去皇太孫宮的嗎,難不成我听錯了?」孫仲慧不解地問。
「孫嬪誤會了,這雞湯不是給殿下,而是給初日公公的。」宮女順兒伺候太子已妃時日已久,見主子不答話,便自然地替她回了。
不過才笑著說憲,便發現太子妃正惱怒地瞪著自己,教她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
近來娘娘隔三差五的就要人送東西去皇太孫宮,名義上是給太孫的,可誰不知道東西送去的有兩份,一份就往初日的小綁去,她以為這事沒什麼,宮里也經常有主子賞東西給喜愛的奴才。
況且,娘娘方才也承認東西不是給太孫殿下的,她才會多嘴地提了,不料卻因此惹怒娘娘。
「給初日的?」孫仲慧驚訝地大聲問。
這會就連胡善祥也很訝異。「母妃對初日公公……這麼好?」
她以為母妃應該是討厭初日的,這會兒心中的震驚可要比孫仲慧大多了,但她生性謹慎,表現出來的沒有那麼激烈。
太子妃瞪完多舌的順兒後,朝兩人板起面孔。「好什麼,我不過是听說那奴才這陣子身子不爽利,沒能來給太子調理身子,怕她再病下去會怠慢了對太子的照顧,才讓人送盅雞湯給她補補。」
她都這般解釋了,兩人即便心中仍有疑惑卻不敢再議論。
「原來如此,我正想著不過一個奴才喝什麼雞湯,我瞧他八成是因為平常貪嘴,喜歡亂吃東西,這才會吃壞腸胃。母妃仁慈,只是個奴才罷了,既然病了就打發他去專門治奴才的安樂堂看看,或賞些藥讓他吃不就成了,特意命人做了雞湯給他,這不折那奴才的壽嗎?」孫仲慧語氣刻薄地說。
太子妃臉色沉了沉,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就又張口道︰「不是我要說,伺候太子與太孫的人,理當顧好自己的身子,竟敢生病,真是不知輕重一對了,前陣子還發生了件離譜的事,這奴才半夜里鬧失蹤,驚動了太孫將皇太孫宮的人全部叫去,連我的宮人都被找去問有沒有見過那奴才,簡直莫名其妙。後來才知原來他竟是半夜里去茅房,結果遇上大雨回不來,站在茅房里打了一夜的噸,回來後全身還有屎臭味。」孫仲慧說著掩住鼻子,好像真的聞到臭昧般。
「妹妹……母妃想送雞湯給誰,哪輪得到咱們多嘴,還有初日公公的事你就不要再說了。」胡善祥驚見太子妃的臉色己難看到極點,可偏孫仲慧完全不會察言觀色,只好出聲制止。
「你管我說什麼……是,我不說了。」孫仲慧不高興她敢打斷自己說話,正要回嘴時,總算注意到太子妃的臉色,這才立刻尷尬地閉上嘴巴。
太子妃的好心情全被破壞,瞪著兩人問道︰「你們倆來東宮做什麼?」
「我只是與妹妹在路上巧遇,就一道來給母妃問安而已。」她每日都會來請安,孫嬪則是想到才來,兩人今日剛巧踫到一塊。
不料太子妃態度冷淡,輕哼一聲,「問安?甭了,我見了你們頭就疼,這會沒事就都回去吧,也好讓我耳朵清靜清靜。」
兩人見她不悅地趕人,也不敢多留,趕緊就退出去。
胡善祥走出殿外仍忍不住回頭,隱約听到太子妃又交代人送雞湯過去皇太孫宮,心底的狐疑更深。
為何母妃的態度突然轉變?
難道,她真寵溺兒子到這地步,肯接受一個太監當兒子的愛人?
白天才得訊朱棣已班師回京,不意到了夜里卻又傳來惡耗。
半夜里,朱瞻基在睡夢中被吳瑾叫醒,郭愛就睡在他身側,連忙跟著要起身,但朱瞻基卻將她壓回床上,要她繼續睡。
他獨自去到前殿就沒有回來,一個時辰後又有宮人過來傳喚郭愛去東宮。
朱瞻基一走,她根本無法入睡,一有人來喚,馬上換上衣服就直奔東宮。
進入東宮正殿,只見朱高熾、太子妃以及朱瞻基都在,一見她到來,朱瞻基立即讓她上前。
她見殿上的人臉色皆是凝重,心不由得跟看提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悄聲問朱瞻基。
他一臉的沉重,「剛才李安著人快馬加鞭,給我送來密旨。」
朱棣的密旨?!
「那內容是什麼呢?」她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皇爺爺病重,讓我和母妃立刻前往虎帳,並令父王鎮守京城,以防有變。」說到朱棣病重時,他聲音忍不住保咽。
冰愛听完臉色刷白。朱棣果然出事了!
「你現在就走嗎?」她著急問道。
他點頭,「皇爺爺危急,我與母妃必須馬上趕過去,而這事極為機密,萬萬不能讓兩位王叔得知。一旦我與母妃動身後東宮無人,找你過來就是讓你細心照顧好父王……以及你自己。」
案王並不知道他們的事,因此在父王面前,他不能對她表現出丈夫對妻子的關切,只能輕輕補上這句。
她明白他心系自己,要不是她有孕在身,不能跟著他趕路,否則他定會帶她同行的。為了不讓他擔憂,她連忙點頭道︰「殿下放心,奴才會盡心照料太子的……」也會好好照顧自己跟孩子的。她不動聲色地輕撫小骯,以眼神溫柔示意。
「初日,這段時間你就待在東宮,別回皇太孫宮了,我會著人協助你處理事情,凡事別太勞累,明白嗎?」太子妃已然將她當成兒媳,十分關愛,自然也放不下懷有身孕的她,只得叮嚀道。
太子妃其實很訝異,父皇既然傳喚了瞻基,為何也喚她去?又心想大概是因為太子得坐鎮京城不能前往,才轉而召見她,怕是也有遺言要交代給太子。
「是,奴才知道該怎麼做的。」郭愛極為感謝太子妃的關懷。
「娘娘、殿下,可以出發了。」吳瑾已在宮門外備好馬車,前來催促他們起程了。
「你們快去吧,初日會看顧我的身子,你們無須擔心,只管這一路自己當心起了盡快將父皇平安護送回京。」朱高熾垂淚,催促中也合著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