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風之所以被稱為花美男,自然是因為他長相很美,有著女人的細致,卻也有著男人的好身材及迷人風采,而且不只如此,他笑起來比風還溫柔、比花還美麗,總是讓人心曠神怡。
這還是慕黎歡第一次見到板著臉的魏一風,沒想到他板起臉的模樣也很冷酷,讓她連開個玩笑都不敢,只好選擇安靜。
之前,他抱她回家替她放熱熱的洗澡水,讓她在里頭泡了個很久的熱水澡,出來之後他才幫她處理扭傷的腳踝,還給她喝了一大杯熱熱的姜茶,讓她驅走體內的寒氣。
「你在發燒,可能還要燒幾天才會退。」他板著臉把她抱上床,自己則在她身邊坐下。「今晚我要留在這里,別想趕我走。」
慕黎歡笑笑。「好,我不會趕你走,今晚我也不想一個人待著。」
魏一風看著她,雙手環胸。「慕黎歡,你以為我真不會對你怎麼樣?」
「我是病人,而你是這世上最體貼、最溫柔的好醫生。」意思就是一個世上最好的醫生是不可能對病人伸出魔爪的。
「我是醫生,也是男人。」他不得不提醒她。
這麼放心地對他說這種話,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慕黎歡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而他也任她看,這女人想看他,總比連想看他的心都沒有來得好。
「怕了?」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對她今天意外受傷一事,他很難不介懷。
他傾近她,將她攬在懷里。「以後看你敢不敢不吃飯。誰看過一個騎術這麼好的人,會掉進一個小小的洞里還爬不上來,嗯?我真要被你氣死了……以後不準再參加什麼上山勘察的活動了。」
「好,听你的。」她知道這男人在擔心她,今晚他說什麼,她都會應好。
是她不乖,沒听他的話先吃完東西再上山……
「你那麼重,把你背下來的康老師骨頭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我明天去幫他看看,順便謝謝他。」
噗——
她差點笑出來。
「好。」她說過今晚他說什麼她都會乖乖應好,所以她也不想想太多。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是康逸夫先找上門來,卻遇見魏一風,至于那天早上這兩個男人談些什麼,她不知道,因為一早在她屋里看見一個男人走出來,就算有任何想法也該打消了才是。
咖啡店被迫休館的第三日。
冬日午後,慕黎歡在店內閱讀小說,咖啡機里煮著咖啡,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原來是古若玲帶著馬又芸和康逸夫來探病,馬又芸手上還抱束花,站在門邊笑容可掏。
「慕姊姊,我們來看你了。」說著,馬又芸把花送到慕黎歡懷里,又吸了吸鼻子。「天啊,好香,幾里外都聞得到你煮的咖啡味道,根本就是引人犯罪嘛。」慕黎歡笑笑。「沒看見店門上掛著的牌子?」
「停止營業七天那個牌子?」
看來你看見了。」慕黎歡把花放在櫃台上。「把花插上吧,我現在還在養傷,動不了。」
「是不想動吧?我問過魏醫生了,他說你的腳傷不嚴重,慢著走是沒問題的,反而是你受了寒,發燒了兩天,現在燒退了沒啊?」說著,馬又芸伸手便模上她的額頭。「咦,還有點熱?」
「嗯,因為還沒好啊。」慕黎歡把她的手拿開。就算相識已久,她還是不大習慣馬又芸的熱情如火。
「那你還喝咖啡?不是要吃藥嗎?」
慕黎歡淺淺一笑。「我煮來聞香的。」
馬又芸瞪著她。「你不偷喝我隨便你!看來我要跟魏醫生告狀去才行,哪有人像你這樣照顧身子的?」
迸若玲溫柔地在一旁笑道︰「馬老師,你別太擔心,人家魏醫生是醫生,難不成連自己的女人都照顧不來?」
「話是如此,可這也難說,畢竟魏醫生把病人全當自己親人在照料,忙這忙那的,難免會有疏漏。」
「這也不能怪他,整個鎮的病人幾乎全到他這兒來了,我听人家說鎮上那兩間私人診所生意慘淡,都快活不下去了……」
在她們閑聊的當下,康逸夫已走進吧台內接手,替慕黎歡煮咖啡,不時翻翻慕黎歡在他們進來之前看的那本小說。
慕黎歡也由著他去,因為她太了解他。七年前,她的一手好咖啡還是他教的,他煮出來的咖啡絕對不比她差,可能還會更好。至于那本她在看的小說,是在寫盜墓者的故事,他想看她還可以借他。
咖啡煮好了,康逸夫替每人倒了一杯,端到外頭的咖啡桌上,唯獨慕黎歡桌前擺著的是一杯熱蘇格蘭紅茶一意思很清楚,他不讓她這個病人喝咖啡。
她看向他,他微笑以對,卻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迸若玲坐在康逸夫身邊,問他。「要不要加鮮女乃?」
他搖頭。
迸若玲又起身替幾人端來幾份蛋糕。「這餐算我的,大家多吃點。」
慕黎歡看著那幾塊特地讓人送來給自己吃的蛋糕,很想跟她說那不賣,古若玲卻已轉身把蛋糕喂進康逸夫嘴里,還不小心沾了他一嘴,連忙又是羞又是道歉地親自動手幫他擦,體貼又溫柔。
慕黎歡看著,悶悶地端起茶來喝。
馬又芸見了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即睜大了眼。「沒想到康老師的咖啡煮得比慕姊姊還好喝,有沒有搞錯啊?是米其林級的啊!」
是有點夸張,故意轉移焦點,但好喝絕對是真的。
「真的?」古若玲听著也喝了一口,邊喝邊點頭。「康老師,你這咖啡哪兒學的?有空教教我好嗎?」
「那有什麼問題?有空的話。」他挑眉淺笑。
那迷人的笑靨,是對著古若玲,這讓慕黎歡的心竟是一痛,那痛一陣又一陣,讓她的臉色蒼白起來。
起身,她借口要去洗手間離開座位,走著走著卻在廊道的窗邊蹲了下來,兩手抱膝,將臉埋進雙腿里。
康逸夫因為不放心所以跟上,看見她這模樣,皺著眉大步上前,蹲扶著她的雙肩。「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她聞聲一愕,沒抬頭,只是搖首。
「你看著我說話,慕黎歡,這是敝人基本的禮貌。」他溫柔地責備著,嗓音卻好听到快滴出水來。
「我沒事。」他為什麼要跟來?她的傷心,一點都不想讓他發現啊。
是的,她傷心,因為他說要教別的女人煮咖啡,她以為那是她專屬的,結果他卻答應得如此輕易,把她和他過去的美好回憶瞬間打碎。
這一刻,她真是討厭死他了「那就把臉抬起來讓我看看。」
「走開!」她不要讓他看見她現在可憐兮兮的樣子,最近她在他面前總是狼狽不堪,這讓她很不舒服。
「看完我就走。」說著,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長指便硬是挑起她的臉I那臉上有著任性的美麗,直勾勾盯著他的那雙眼帶著莫名的幽怨,還有……她眼角那令人很難忽略、尚未來得及拭干的淚珠。
她在哭。
「究竟哪里不舒服?腳還痛?還是頭痛?」他的大掌移到她額頭上,她卻把臉給別開。
他定定地看著她,想把美麗表相下的她給看清,一遍又一遍,竟一點都不覺得陌生,甚至莫名覺得熟悉。
這樣的感覺,不是第一次……這著實令他困惑不已。
我們認識嗎?慕黎歡?」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問她。
當然認識,我們熟悉彼此的每一分每一寸,也曾撫模過彼此的每一分每一寸……她很想這麼對他說。
可是她為什麼要?
一個選擇遺忘她的男人,恨絕對比愛多吧?她相信他是恨她的,在他閉上眼差點死去的那一刻,他一定是很恨她的,否則,又怎會只遺忘了她?
「我們認識嗎?」她泛著笑回望他,一股氣、一股怨就這麼涌上。「康老師,這是老掉牙的伎倆了,用在若玲老師身上或許還有用,對我沒用。」
康逸夫挑挑眉,本來的愛憐在經過這女人的存心挑畔後全沒了,他驀地覺得自己的舉動真的很可笑。「我以為是你一直在吸引我的注意。打從第一次見到我便摔破了杯子,看著我發愣,現在又躲起來哭……」
她氣得打斷他。「我見到你打破了杯子,是因為你像極了我一個死去的朋友,誰見到鬼不會嚇一跳?如果你不是一直注意著我,又怎會追上來,看見我因為腳痛而哭呢?說來說去不都是你為了接近我所捏造給我的莫須有罪名?」
「慕黎歡……」
「你們男人都一個樣,自以為是又自作多情,我不領情不成,還得被安個罪名來維護你們男人可笑的自尊心,你如此,汪傳森如此,還要我再說下去嗎?你那溫柔迷人的笑,去對喜歡你的女人撒去,別在我身上作文章了,沒用的。我話說得夠明白了吧?離我遠些!我不想看見你!」
慕黎歡一口氣說完,康逸夫詫異地挑眉,未語,倒是後頭跟來听壁腳的古若玲沖上前來,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慕黎歡,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難道你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會愛上你?沒見過像你這樣自戀的女人!」古若玲把康逸夫拉起來,手挽住他。「康老師,你別理她,你的溫柔、關心不必用在這種女人身上,瞧她這自以為是的樣子,魏醫生的眼光真的很有問題!走吧,我們離開這里。」
見兩人走了,馬又芸慢吞吞地走過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慕黎歡。「你是很不喜歡康老師?還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把他推開?」
慕黎歡抬眸看著馬又芸。「喜歡或不喜歡一個人,都不是三言兩語的事。」
意思就是,她懶得說?
馬又芸不是第一天認識慕黎歡,在大家眼中她就是個謎樣的女人,可她知道,很多時候是她懶,懶得跟人解釋。
可是看得出來,她對康老師是不同的,因為她幾乎沒有對任何人這樣說過話,傲慢又無禮。
可見這人對她是特別的,特別的好或是特別的壞?
「你是真心喜歡魏醫生吧?」馬又芸問。
慕黎歡笑問︰「你是關心魏醫生還是關心我?」
馬又芸臉皮薄,心事這樣被揭開,她哪受得住?不由得起身跺腳。「不跟你說話了啦!你果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女人!」
大家都走了,慕黎歡繼續方才敝的事,一個人靜靜地翻著書,可心思已亂,那人的模樣一再出現在她腦海,竟讓她惱了。
推開門,她慢慢走到十幾步遠的衛生所,看見所里大排長龍的病人,再看看那始終一臉溫柔地替人看病的魏一風。
他是那樣出色、那樣溫柔,錯過他會很可借,也許這輩子不會再遇見一個可以與心上人匹敵的對象了。可,能是他嗎?感覺他離她好遠,就像這一長排人龍,阻隔著他與她,而她,卻沒有渴望靠他近些……
至此,她怎能不明白,她對這個男人是喜歡是欣賞,卻不是愛情。或者說,還沒升華為愛情,某人又出現了……
病人很多,魏一風無意間抬眼,一眼便看見慕黎歡。
她看著他的眼神很特別,特別到他不得不多看她幾眼,特別到讓他意識到這女人對他的疏離比初見時還要嚴重。
她看見他在看她,對他微微一笑,在旁人看來這是戀人之間親昵的默契,只有魏一風知道,她突然出現站在那里看著他,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她似乎已確定了些什麼,關于他跟她。
他對這樣的直覺很不安,起身想朝她走去——
「魏醫生,這位老女乃女乃的呼吸狀況不大好,你快過來看一下!」護士小姐在喚他,很急。
他走不開。明明她就站在那里,他卻無法朝她邁進一步……
他看著她,慕黎歡對他搖搖頭,笑著朝他揮揮手,走了。
或許,真的在這一刻就注定,他終究不是可以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