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王妃 第9章(1)

坐在返回康福郡王府的馬車里,君連笙不舍的擁著杜紫芯,「讓你受委屈了。」

知他心疼她,她依偎在他懷里,輕搖螓首,「只是被罰跪在太明祠而已,不痛不癢,不打緊。」

「你放心,蓮妃對你所做的,日後我必定會回報她。」她前生所受到的折磨,還有這次的事,他都會記下,替她報仇。

杜紫芯眼神清亮,臉上帶著一抹釋然的粲笑,對他提起先前的事,「你知道嗎,先前我被罰跪在太明祠時,心中氣憤難平,怨老天爺為何不開眼,竟讓蓮妃這樣惡毒的女子貴為皇妃,讓那殘暴的君連泗貴為親王世子,後來我忽然想到,才天爺不也讓我重生了一世嗎?他這麼安排,也許正是想給我機會,親眼看著那行惡之人最後是怎麼得到應得的報應,這麼想著,我也就不恨了。」

在太明祠里她醒悟過來,沒必要一直把那些陰暗的仇恨鎖在自己的心底,那只會玷污自己的心,唯有打開枷鎖把它們釋放了,心中不再被仇恨佔滿,才能讓住包多美好的回憶,她的心也才能恢復原來的清靜。

君連笙听完她這番話,憐惜的握住她的手,「我已擬定一個計劃,能讓那些作惡之人皆得到懲罰,就當報答老天爺將你送回我身邊的恩德。」

以前他獨善其身,不願沾染麻煩,更不願介入後宮之爭,但如今為了替她報仇,他會出手將藏在朝廷平靜表面下的那些污濁全都掀出來,徹底收拾干淨。

杜紫芯凝視著他,想著這一生老天爺給她最大的恩賜,就是讓她當年在破廟里遇見了他,她忍不住在他唇邊輕啄了下,暖笑著問︰「我也自為自己報仇,在你的計劃里,可有什麼事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她知道她先前的計劃不夠周延,所以遲遲無法動搖得了邵家。

她听說他四年前回到京城後,便以明快的手段收拾了繼母和弟弟,因此她相信,他所擬定的計劃定會比她之前所想來得更加周密。

君連笙回吻了她,將他的計劃告訴她。之前沒有告訴她,是不願她沾染那些事,可她說的沒鍇,那是她的仇,她應參與其中,不該逃避。

听完後,杜紫芯滿臉驚訝,難以置信,「他們竟如此膽大包天,暗中做下這種事!」

君連笙解釋道︰「這事是我先前在尋找你的下落時無意中所發現,本是想向皇上舉發此事,後來得知邵中德是你父親,便暫時替他隱瞞下來,現下得知你的遭遇,我自是不會再替他遮掩此事。」

他的計劃嚴密周全,一旦成功,不只君連泗,邵家和蓮妃一個都逃不了,杜紫芯動容道︰「你待我這麼好,我要如何報答你?」她嫁了一個不得了的丈夫,他義無反顧的為她報仇,極力的寵護著她,得夫如此,上天並未薄待她。

「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夠了。」他曾一度失去她,而今,他找回了她,只想好好的守著她,與她一起共度朝朝暮暮。

她微笑的頷首承諾,「妾身遵命。」今生今世她都不會再離開他。

從宮里回來的翌日,杜紫芯得知左相夫人病了的消息,君連笙特地陪著她一塊回杜府探望。

此時君連笙正在前廳與杜家父子三人敘話,而杜家的女眷則全都聚在左相夫人馬屏的正院里。

見女兒終于肯回來看她,馬屏那張豐腴秀麗的臉上堆滿了笑,緊緊握住女兒的手。

「娘只是有些頭疼,沒什麼大病。」

「娘沒事就好,」杜紫芯從她牢牢握著自己的手,感受到左相夫人對女兒的疼愛之情,略一思忖,柔聲說道︰「以前是女兒不懂事,讓爹娘為我費了不少心,自我上回病了一場後,想明白了許多事,以後我會好好與王爺過日子,娘不用再擔心我了。」

自打簡世杰另娶之後,女兒就怨上了他們夫婦,出閣後出賭氣不回娘家,她日夜盼著女兒能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眼下能親耳听見女兒這番話,馬屏一時心緒激動,濕了眼眶,欣慰的頻頻頷首道︰「好好好,你這孩子是真的懂事了。」

杜紫芯掏出手絹輕輕的替她擦淚,「以前讓娘為女兒操碎了不少心,是女兒不對,我已明白爹娘所做的事都是為了我好,今後我不會再任性了。」她既頂替了原主的身子,杜紫芯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父母,今後她會替杜紫芯好好孝順他們。

「小泵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坐在一旁的杜家大少女乃女乃林蘭宛笑道。

她模樣清秀,卻是個十分有主見的女子,飽讀詩書的她,偶爾會與自家相公杜緯為了一件事抱持不同的看法而爭得面紅耳赤,但與丈夫的感情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還博得了丈夫的尊重與疼寵。

「就是呀,看來小泵上回病了一場,倒是因禍得福,想通了不少事。」坐在林蘭宛旁的杜家二少女乃女乃紀玉春笑著接腔,她一張瓜子臉娟美秀麗,一雙明眸水汪汪的,性子卻是老實又憨厚,與杜靖十分恩愛。

左相府人丁不多,只有兩子一女,兩個媳婦進門後也十分親近,如姊妹般,未有爭權的事情發生。

林蘭宛再接著道︰「瞧小泵的氣色比以前可要紅潤許多,看來她這陣子在郡王府過得很好,娘,您也可以放心了。」她明白婆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位小泵,隔了多日再見面,她覺得小泵整個人都變了,一掃先前的愁郁,神情整個開朗起來。

看見女兒此時的神情,馬屏確實寬心許多,望著杜紫芯關切的詢問︰「這段時日康福郡王對你如何?」上回兩個兒子在君連笙墜馬時曾前去探望他,回來也提了小倆口的事,可她沒親耳听見女兒說,心里總是不踏實。

杜紫芯笑吟吟答道︰「他如今待我很好。」

「小泵,我听說郡王爺早傾心你,是因為有所誤會,他先前才冷待你,這事可是真的?」這事紀玉春是從丈夫杜靖那里听來的,好奇的向她求證。

「嗯。」杜紫芯抿著笑輕點螓首,這事她只告訴二哥,自然也清楚是誰說出去的。

紀玉春心直口快的再問︰「那你究竟與王爺圓房了沒?」

杜紫芯被她這直白的話給問得耳根泛紅,然後才在杜家三個婆媳注視下,羞怯的頷首。

在君連笙藉著墜馬受傷,在府里休養的那幾天,兩人就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杜家婆媳三人聞言,全都面露喜色,彷佛听見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紀玉春喜道︰「太好了,你總算同王爺圓房了,否則咱們可要請太醫過去瞧瞧王爺了。」

「請太醫來瞧王爺做什麼?」杜紫芯不明所以的間。

「瞧他是不是那兒不行呀,否則怎麼會一直不同你圓房?」

「你們怎麼會這麼想?」

馬屏見女兒在听了二媳婦的話後錯愕的瞪大了眼,抿著唇直笑著。

林蘭宛輕笑著解釋,「咱們先前是曾懷疑王爺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會冷落小泵這麼久,如今听了小泵的話,自是知道他身子無礙。」

「無礙無礙,他身子好得很。」杜紫芯紅著臉替他辯解了句。

杜家婆媳見她這般羞窘的模樣,又都笑了出聲,午後時光,就這麼說說笑笑的度過了。

坐在回王府的馬車里,杜紫芯嘴角猶掛著笑竟,先前她不敢回娘家,是怕被杜家人看出異樣,如今與他們見了面,才知她多慮了,君連笙見她滿臉粲笑,用不著多問,也知她定是與岳母她們相談甚歡。

「往後你若想見她們,隨時都可以回去。」他語氣里透著寵溺。

「杜家的人都很好。」杜紫芯有感而發的感嘆了句,「有爹娘和兩位哥哥、兩位嫂嫂的疼愛,真不知她怎麼忍心一死了之。」

她雖沒明言,但君連笙明白她說的是誰,他握住她的手,「但我卻要感謝她,若非如此,我們又豈能再相遇。」

她笑顏里帶著一抹感激,「是啊,該感謝她,成全了我們。」所以她會好好的替她話下去,好好珍惜那些待她好的人。

邵中德回府,準備往書房去,走在走廊上,听見不遠處的院落傳來陣陣喧嘩嬉鬧聲,沉下臉叫來附近的一個小廝詢問︰「少爺可是又找了他那幾個酒肉朋友來家里飲酒作樂?」

打這兒子沉淪于毒癮後,行事越發荒唐無度。他知道這兒子是廢了,如今他也已死心,只盼兒子能趕緊給他生個孫子出來,好繼承邵家的香火。

那小廝回答道︰「少爺今兒個沒出門,也沒人來找少爺。」

「那少爺屋里怎麼吵鬧成這般?」邵中德質問。

那小廝閉著嘴不敢多說。

邵中德見狀,大步朝兒子住的院落走去,一進去,先是嗅到一股撲鼻而來的濃烈酒味,接著瞧見在廳里那幾具白花花交纏在一塊的身軀,他瞠目結舌,下一瞬間被眼前這婬亂的情景給震撼得勃然大怒。

「你們在做什麼?!」

正在尋歡中的幾人沒人理會他,喝醉的幾名婢女與自家少爺月兌得一絲不掛,嘻嘻笑笑的纏抱在一剛飲了神仙酒的邵綸滿臉婬欲,恣意的與婢女們交歡。

看見兒子那副丑態,邵中德驚怒得滿臉漲紅,就近抄起了只花瓶,朝他們砸過去。

砰的一聲,那花瓶砸到一名婢女赤果的背脊上,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被砸到的婢女疼得慘叫了聲,這才引得邵綸與莫他幾名婢女回過頭來。

「還不給我滾出去!」邵中德喘著粗氣,朝那幾個婢女吼道。

她們登時從酒醉中清醒了一大半,面帶驚恐的隨手抄起落在地上的衣裳,遮掩著身子便往外跑。

只留下仍欲火高漲的邵綸,不滿的怒視父親,「爹,你為什麼把她們趕走?我們正快活著呢。」

「快活?你把咱們府里當成什麼?婬窟嗎?竟與下人如此不知檢點的縱情狂歡,你簡直是荒唐透頂,無藥可邵綸桀驁不馴的罵回去,「哼,老頭子,你還有臉罵我,你以為你背著娘在外頭養了外室的事我不知道嗎?你可以養在外頭玩,我為什麼不能在府里頭玩?」

被兒子這般頂播,還揭露了他隱瞞著的事,邵中德惱羞成怒的朝兒子掮去一巴掌,怒斥,「你在胡說什麼?你這畜牲!」

啪的一聲打歪了邵綸的臉,他本就布滿紅絲的雙眼狠戾的瞪住案親,「你敢打我!」接著毫不留情的回打父親一巴掌。

冷不防挨了兒子一耳光的邵中德暴跳如雷,「你這孽子敢動手打你老子?!」

邵綸神色輕蔑的辱罵道︰「你這沒用的老東西,說我無藥可救,你能有今天,還不全都是靠著娘和妹妹才得來這一切!」

听見兒子竟說出這般輕辱他的話,邵中德氣壞了,抬起凳子要砸兒子,邵綸避開,接著一拳狠狠朝他揮去,盛怒中的兩父子頓時扭打成一團。

外頭跟來的小廝見他們互毆,一時都傻住了,片刻後才趕緊去通報莊氏。莊氏接到消息匆忙趕過來,瞧見他們父子被此把對方當成仇人,打得頭破血流。

「你們在做什麼,住手!快給我住手!」她驚怒得大叫。

但兩個打紅眼的人都沒理會她,莊氏連忙叫來家丁上前分開他們父子,兩人才氣喘吁吁、一身狼狽的各自跌坐在椅子上,兩眼仍發狠的盯著對方。

莊氏吩咐下人去請大夫後,把下人都遣了出去,回頭看清兒子身上竟然一絲不掛,她臊紅著臉訓斥,「綸兒,你這是什麼樣子,還不快把衣裳穿起來?」面對著赤身的兒子,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把眼楮往哪兒看好,瞥見兒子的外袍正好就掉在她腳邊不遠,她趕緊撿起來,丟過去給他。

邵綸抬手接過,隨手套上。

瞥了眼兒子,見他身上該遮的都遮住了,莊氏這才板起臉來呵斥他,「綸兒,他是你爹,你怎麼能打他呢?!」

邵綸蠟黃消瘦的臉上露出凶惡的神情,指責道︰「是他先動的手!」

听見兒子的話,仍喘息不已的邵中德氣得對妻子道︰「你知道這畜牲適才在屋里做什麼嗎?他跟幾個婢女就在這屋子里,月兌光了衣裳做那檔子事!」

邵綸不甘示弱的回道︰「娘,這老東西他背著你在外頭……」

見兒子竟要當著妻子的面揭發那秘密,邵中德氣急敗壞的站起身,吼罵道︰「邵綸,你敢胡說八道,老子讓人將你綁了,關進柴房,戒除那神仙酒的毒癮,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鬼樣子了,自從染上那毒癮後,你說說你干過什麼正事沒有?」

聞言,邵綸兩眼目露凶光,陰狠的瞪住他,「你敢讓人綁我,我打死你這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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