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詭計 第二章

第一次見面,相親。

第二次見面,拍婚紗照。

下次再見面,可能就是結婚當天了。

看著眼前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婚紗禮服,以及雙雙對對甜蜜恩愛的準夫妻,她不自覺的羨慕、自憐了起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段婚姻只需維持半年,半年後她便可以恢復自由之身。

她趁著等待涂啟文換衣服的時間,到外面透透氣。

一眼望去,便看見那掛在榕樹下,編滿玫瑰花的秋千,微風吹著它便輕輕的晃了下。

「真美!」

撩起白紗裙擺慢跑到秋千前,環視了四周沒人後她才坐下,用腳推著地,讓秋千前後擺動,微風輕輕的吹在她的臉上,她闔著眼享受這一切,一個不小心又讓自己進入陶醉忘我的境界,仿彿回到了童年,那個天真無邪、總是喜歡綁個馬尾巴的她,坐在父親親手為她做的秋千上,父親幫她推著,她喜歡秋千愈蕩愈高的感覺。

她渾然忘我的放開握在吊繩上的手,想飛向天空,最好能像鳥兒一樣盡情的在天空中翱翔。

一雙雄厚有力的手猛然摟住她的腰,「不想拍照,也不需要用這種可怕的方法讓自己受傷。」

涂啟文溫柔的將她從秋千上抱下來,其實當她坐上秋千的那一刻起,他就站在門口靜靜的凝視她的一顰一笑,他將她的一舉一動全收進眼底。原來她也有這麼童心未泯的一面,如此看來她有很多面貌值得他去發掘。

「是你!」她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到,臉頰泛起兩片紅雲,不好意思的看著他。「謝謝。」她從來沒有這麼糗過,還好他及時抱住她,否則這麼一摔,她不嗝屁也只剩半條命。

涂啟文偷偷欣賞著她的嬌羞,第一次發覺女人臉紅竟是如此的好看。

兩人渾然未覺他們自然的一舉一動全被攝影師捕捉在相機里。

「別動。」他柔情的將她發上的樹葉取下。

「謝謝。」她始終羞紅著臉。

攝影師見他們這般濃情蜜意,真不想去破壞他們浪漫的氣氛,但再不趕快拍照,就得拖到半夜才能收工了。

「涂先生、涂太太拍照嘍!」

魏琦慵懶的躺在進口沙發上,圓大的杏眼直勾勾的盯著專注看電視的俞喬安。瞧她此刻悠哉的模樣,簡直和先前的慌張無措判若兩人。

有時候想想,她真不懂好友心里在想些什麼,就連結婚替人治怪病這麼嚴重的大事,她都能答應,她真想拿根槌子敲開安安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見安安這麼無關緊要,她就一肚子火,畢竟再過不久就要為人妻了,她怎麼還能像個沒事人,坐在這里開心的看著電視?!

「魏琦,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紅?」俞喬安起身要去倒開水,一轉身便看見好友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安安,涂啟文知不知道你和涂媽媽的約定?」魏琦抓住她的手。

「應該不知道。」俞喬安伸手模了模好友的額頭。

魏琦拉下她的手,「什麼叫應該不知道?」

她抓抓頭發,「看他的行為——」

「他的行為?!他對你做了什麼?」魏琦激動的站了起來,活像要和人拚命似的。

「我的大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俞喬安搖搖頭,對好友的想像力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的沒對你怎樣?」魏琦神經兮兮地問著。

「沒有,我保證。」

「那就好。」她放心的坐進沙發,下一刻又跳起,像坐到針似的。「不對呀!要治怪病的人是涂啟文,他卻不知道約定的內容,要是半年後他不肯離婚,那你怎麼辦?」

「這種事不會發生的,涂啟文是那種向往一輩子游戲人間的男人,要用婚姻綁住他不啻是痴人說夢。」這就是她對他的感覺。

「希望如此。」魏琦總覺得這樣的決定,將會改變好友平靜的生活。

願上天能保佑安安這個傻好人。她暗暗的祈禱。

手中的照片真叫涂啟文為之震驚。照片中那個深情款款凝視新娘的男人是他,打死他,他都無法相信。

不過說真格的,那女人穿上白紗,在金黃色陽光底下微微的淡笑,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他偷偷的瞟了俞喬安一眼。為什麼本人卻是這麼的「平凡」?

涂啟文輕聲嘆了口氣,為自己的未來哀悼。

俞喬安差點沒把手中的照片揉碎。里面那個大花痴真的令她想吐血,她記得那天她還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怎麼照出來的照片全走了樣,上頭溫柔恬靜、清新月兌俗的新娘怎麼看也不像她,更惡的是還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新郎的懷里,真叫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她想抬頭瞪向身旁的男人,誰知一抬頭正好和他的目光對上,她慌張的垂下眼瞼,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真糗!」她低聲道。

「你們是一對很出色的夫妻。」婚紗店的招待人員笑咪咪的贊美他們。

「謝謝你的稱證。」涂啟文謙虛的點點頭,笑得有些尷尬,不禁睨著眼看向身旁的女人,在心里自問︰他真的要娶這平凡不起眼的女人當老婆嗎?

俞喬安紅著臉,頭低低的看著手中的照片。

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這個自命不凡的臭男人嗎?她重重的嘆了口氣。

她的嘆息,引起涂啟文的注意力。

他抬頭看著她。為何她看起來如此委屈?像他這種大眾情人肯放棄整片天空,娶她這不起眼的小星星,她應該要偷笑了,竟然還裝出那副臉,活像她被強迫似的,有沒有搞錯?!

又是那副自大的嘴臉!俞喬安真想揍他一拳,不只一拳,最好把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打爛。

天哪!她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落得這種下場。她在心里無聲的吶喊。

看著屋子里到處貼滿囍字,俞喬安有股想大笑的沖動,今天是她和涂啟文完成終身大事的大喜之日,應該可以算是特別的日子吧!

稍早兩人在教堂里舉行了簡單的結婚儀式,以及到剛才才結束的喜宴上,她一直覺得今天自己像個漂亮的傀儡女圭女圭任人擺布,沒有親人的祝福更加彰顯這場婚姻是假的的事實,直到踏進房間,卸下婚紗裝扮洗去一身疲憊,她才感覺恢復到原來的自己,那個平凡的俞喬安。

她梳著剛洗好的秀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語,「你一點也不像幸福的新娘。」她給自己一記自嘲的笑容。

她來台灣才一個多月的時間,最主要的目的是度假,如今卻嫁人為妻,真是事事難預料。

她放下梳子,起身推開落地窗,一陣秋風吹進屋內,僅著睡衣的她打了個冷顫,雙手環胸的走出房間,倚靠著矮牆,看著山下的萬家燈火,她突然好想回家,好想遠在日本的父母,好想回去屬于自己的世界,過著原來的生活,此時此刻的事就當做是一場夢,可以嗎?

沉浸在思緒里的俞喬安,沒發現有人正緩緩的走進房間,她依舊看著遠方閃爍的燈火。

身為新郎的涂啟文,終于被喜宴完仍纏著他不放的好友們放回新房休息,那群損友立誓非得把他灌醉不可,可憐的他被灌得暈頭轉向後,他們才準許他回房,還叮嚀他「春宵一刻值千金」要好好把握,別錯過這美好的夜晚。

不過瞧他此刻的醉態,就連走路都飄飄然,更別說洞房了。他走近床鋪大字形的倒在上面,一陣冷風從陽台吹進,直吹著他的臉,也稍稍吹走些酒意,他撐起身子想到陽台吹吹風,卻見到他的新娘子雙眼專注的看著遠方沉思著。

涂啟文斜靠著落地窗,欣賞著一身潔白睡衣的俞喬安,今天的她真是個很迷人的新娘,他的目光一直追隨她的倩影,他發現自己今天的行為真的太不像他以往的作風了。

他柔情款款的看著她,突然有股想擁她入懷的沖動,模模她、親親她,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但他一再告訴自己,有這些破天荒的想法全是因為酒精作祟,月兌下外套,不穩的走到她身旁,輕輕的為她披上後,便彎下腰的趴在陽台上,雙眼迷蒙的眺望遠方。

他的舉動,拉回沉思中的俞喬安。

「你……」她雙眼瞪得圓大,驚愕的看著他的背。他何時進房的?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從來不知道,這陽台的視野這麼好。」他眺望著遠方,性感的嗓音從他的嘴里傳出來。

「嗯!」她緊抓著睡衣的領口,不自在的點點頭。

「你在想什麼?很入神哦!」他淡淡地問,目光依舊看著遠方。

「沒有。」他身上刺鼻的酒味令她不舒服的皺皺眉。

涂啟文突然轉過身,雙眼慵懶卻有神的盯著她清秀的臉龐,「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娶你嗎?」

原本低著頭的俞喬安猛然抬起頭,一不小心對上他那對有如黑沼澤的深眸,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敲鐘似的被重重的、狠狠的敲了一大下,這種異常的感覺,對她來說是可怕的。

「因為我媽。」他停頓了下,「她非常的喜歡你,老實告訴你,我是被強迫娶你的,如果你想要幸福的婚姻生活,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做不到,你這種平凡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所以我能很放心的娶你,因為我永遠不會愛上你的。」他口氣竟是滿滿的自信及嘲諷。

他的答案對她來說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像他這種自負得要死的臭男人也是她這輩子最嗤之以鼻的,如果兩人能互不相干過著各自的生活,正好。一抹出自內心的笑容,立即在她娟秀的臉頰上泛起。

然而,他對她的表情及不語感到相當吃驚,尤其是她臉上那抹笑容,讓他深感掉進陷阱似的,原本是想看到她露出受傷的表情來滿足自己,讓她知道能嫁給他是多麼榮耀的事,然而她看起來沒有半點傷心,反而開心得讓他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謝謝!」她突然禮貌的對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他扶著額頭,整個人往她的方向斜倒下來。

俞喬安見狀,趕緊的用手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你——」

涂啟文將全身的重量全靠在她身上,一雙手更像泥鰍似的,滑上她的縴腰,緊緊的摟著,「我想我听錯了。」他喃喃自語。

她全身僵硬的用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摟著她的腰。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定是我——」他低沉的嗓音被平穩的鼾聲取代。

天哪!他竟然睡著了。俞喬安震驚得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他一定是醉昏了,在喜宴上,她見他酒一杯接著一杯往嘴里灌,像在灌白開水似的,這可能是他宣泄不悅的表現吧!

現在該拿他怎麼辦?他壯碩的體型都快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哪還有力氣移動他,她敢保證自己只要動一步,準會被他壓死,她放下發酸的雙手,誰知一放下,醉昏的涂啟文卻收緊手臂,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兩人幾乎是貼在一起,只剩薄薄的衣服隔著兩人的身軀。

他滿身的酒氣,刺激著她所有的神經,她怎麼覺得自己有點迷失在他的懷里,這麼溫暖安全的懷抱,不知停留過多少女人……一種名叫嫉護的感覺剎那間閃過她的心頭,她嚇得用力的搖著頭,將這不該來的突兀感搖出心里。

「喂!喂!」她用力的拍打著他結實的後背。

然而,她的叫喚、拍打對熟睡中的男人似乎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俞喬安面對他的不為所動忍不住低吼,「豬!算了!算了!靠你不如靠自己,等到你醒過來,我們可能凍死在這里了。」她拉開他放在腰際上的手,用肩膀抵著他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將他拖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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