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什麼啊,她只想回家煮飯給自己老公吃,有這麼難嗎?
被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押進東宮,椅子都還沒踫到,就又被寒光閃閃的大刀「請」到皇宮里來!
皇宮、皇宮、皇宮耶,這輩子還沒有機會進入皇宮,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皇宮,她真的是一點也不興奮……
已經換下沾了一身污血的衣裳,沐浴餅的紀紫心,單手撐著一邊粉腮,懊惱地呷著香茗,望著窗欞外已經染成一片火紅的天空。
她頭一次這麼後悔救人,把人救活了,沒有得到傷員家屬的感恩就算了,還被銀光閃閃鋒利無比的大刀給挾持進宮,太子還下令把她看好,不許讓她跑了,這都什麼事啊!
「小姐,宮娥們將晚膳送來了,你要用膳了嗎?」也已經洗漱干淨的白果跟甘草,各提著一個食盒站在雕花拱門邊問著。
她睞了眼她們兩人手中的食盒,「用啊,為什麼不用,這宮廷御膳,幾輩子加在一起,有錢都不可能吃得到,布膳吧!」
听她這麼一說,她們兩丫鬟眸光閃了閃,興奮飛快地將晚膳給擺上桌,就等著她們小姐趕緊食用,用完好換她們吃。沒辦法,她們實在太餓了,況且誠如她們小姐說的,幾輩子加在一起,就算有錢都吃不到的御膳料理,說什麼也得嘗嘗。
早上在市集里救人,花費了不少體力,被人押進宮里後,又忙著跟在她們小姐和御醫身邊幫忙,繼續處理那個被馬壓到去了半條命,只吊著一口氣的九皇子,直到一個時辰前,御醫確定九皇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她們一身是血的主僕三人才被帶到這院子休息。
因此她們可以說是折騰了一天卻連一顆米粒都沒用上,早已餓得前胸貼著後背,看到這一桌御膳,兩人就像是兩眼發青的餓死狗一樣,恨不得馬上沖向前大快朵頤一番,連盤子都想啃了。
紀紫心放下手中的茶盞,走到桌邊瞄了眼菜色,八菜一湯,有魚有肉,還有這季節難以見到的蔬菜,看來是特地讓御膳房準備的。
不錯,這宮廷里的御膳料理就是不一樣,看起來精致美味,令人食指大動。
「你們兩個也別站在一旁服侍我用膳了,坐下來一起吃吧,就我們三人,沒那麼多規矩。」
「是。」她們也不矯情,拉開凳子坐下,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來,一點也不顧慮形象。
看著她們兩人吃得這麼歡快,紀紫心卻是一點心情也沒有,都已經近黃昏了,把她帶進宮的太子,或是這皇宮的主人皇上都沒說要讓她回去,也不知道天祺回來了沒有,不管他有沒有回來,現在榮王府里大概已炸開鍋了!
事實也正如她所想,這時榮王府確實炸開鍋了。
日夜兼程趕回榮王府的趙天祺,本以為他一回到王府便能見到妻子那張有著淺淺梨渦,開心歡迎他歸來的笑臉。
回到王府第一時間沒有見到她,說不失望是騙人的,找來門房一問,才知她得知自己今天歸來,一早便跟兩個丫鬟上市集采買食材,準備大顯身手為他備上一桌料理,歡迎他回來,慰勞他的辛勞。
可他萬萬沒想到,出門采買食材的她,到了華燈初上依舊未歸,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她的消息跟行蹤。
趙天祺坐立難安地在大廳里來回踱步,頻頻朝大門的方向望去,焦急地等待派出去尋找的下人傳回消息。
夕陽已經落到天邊,眼見就要天黑了,卻沒有妻子半點消息,連那兩個貼身丫鬟也一起失蹤,讓他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人一大早出門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身為王妃的羅氏即使心里恨不得紀紫心從此消失無蹤,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卻還是得做做樣子,在趙天祺面前表示一下對這媳婦的關心與擔憂,因此拉上大媳婦一起坐在大廳里一起等待。
「咳!」羅氏沉哼了聲,放下手中的茶盞,眼尾朝世子妃睞去,要她可以行動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姜氏接收到王妃的眼神暗示後,一邊呼著香茗,一邊揣測,「母妃啊,你說弟妹會不會是跟外面的男人有了私情,所以逃了?」
趙天祺眸色清冷地掃向姜氏,「大嫂,請注意你的言行,你的身分是世子妃,不是那些搬弄是非的市井村婦,口舌這條就夠讓大哥摘掉你世子妃的頭餃。」
母妃與大嫂看他一向不順眼,更怕他奪了世子之位,現在他大難不死歷劫歸來,她們跟他那個兄友弟恭的「大哥」更擔心父王會上折子改立他為榮王府世子,現在總想方設法要將他趕出榮王府,而破壞聲譽也是手段之一。
「閉嘴,誰讓你亂嚼舌根,休得敗壞你弟妹的名聲!」羅氏怒喝姜氏,當下卻有一抹詭異的冷笑閃過她的嘴角。
日前,因為紀紫心那張差點毀容的臉,讓她被王爺狠狠地斥責了一番,對紀紫心這個鄉野村婦她便已十分惱怒,沒想到那杯水沒有潑醒她,讓她認清自己的身分,竟然還敢在王爺面前告狀,讓她手中的中饋被王爺收回,交到她的死對頭江玫瑰那女人手上,這幾筆帳遲早要討回,今天只是個開始。
「母妃,我哪里有亂說,二弟不在的那些日子,她為了出府,常常賄賂看守後門的人,從後門偷溜出王府呢,她們一定是知道二弟今天回來,害怕她的私情被二弟發現,所以逃了。」姜氏滿臉無辜。
羅氏佯裝生氣地怒拍扶手,厲聲喝止,「閉嘴!」她挑眉看了眼本來臉色就已經不是很好看的趙天祺,發現他听到這些話後,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這才滿意地冷勾嘴角要媳婦見好就收,不再刺激趙天祺。
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正好可以離間他們夫妻倆,她今天趁著王爺跟世子陪著幾個皇子、宗親到壽山狩獵未歸,藉由媳婦的嘴將這事提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安氏那個狐狸精所生的兒子心里埋下一根刺,日後這根刺會變成一種猜疑、一種妒忌,最後就會成為他們勞燕分飛的導火線,就像當年的王爺跟安氏一樣。
人失蹤了,也掌管中饋的江側妃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力,因自己一個疏忽又被王妃暗中使計給奪了回去,所以她趁著王爺還沒回到王府前,到大廳來全程盯場。
誰知她才剛踏進大廳,就听到王妃婆媳在搬弄是非,破壞二媳婦的名聲。她能掌中饋可都是靠這個不得公婆喜歡的二媳婦才得到的,做人可不能忘本,況且這二媳婦還是她閨中密友的媳婦,不站在二媳婦這邊幫她說話就太對不起閨中密友了。
「世子妃啊,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無憑無據的事情你也敢拿出來隨便說,敗壞紫心的名聲。」江側妃進到大廳向王妃福了福身子後,便自己撿了個位子坐下,酸不溜丟地提醒世子妃。
「江側妃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那可是我的女乃娘親眼看到的!」被一個妾室這樣當眾教訓,姜氏頓時忘了婆婆先前的交代,氣憤地反駁。
江側妃譏笑了聲,「親眼看到?是世子妃的女乃娘親眼看到紫心買通下人從後門出入,可沒有親眼看到紫心與人私通啊。世子妃無憑無據,可不能單憑片面之詞便臆測紫心與人私通,這要是被王爺听見了,恐怕又會害王妃姊姊被王爺斥責一頓呢!」
「買通下人從後門出入?」這句話引起趙天祺的關注。
「天祺有所不知吧,也是,你剛回到王府里,自然不知道你不在時王府所發生的事情,要是紫心不買通門房,出府采買食材回來自己在小膳房弄些簡單的吃食,這會兒你恐怕就得替紫心收尸,而不是坐在這里等紫心府了。」江側妃接過下人送上來的香茗,呷了口,忙不迭地說著。
「江氏,你還不閉嘴,誰讓你跟天祺亂嚼舌根!」江側妃這個程咬金,仗著自己背後有丞相撐腰,已壞她好事幾十年了!羅氏氣急敗壞地朝她低聲吼了句。
「天地良心啊,我說的可都是禁得起調查的大實話啊!」江側妃表情夸張地喊冤。
榮王妃被江側妃氣得臉一陣紅一陣青的。
「收尸?!」趙天祺聲音冷如冰。
「你一不在王府,府里的下人就一個個欺負到紫心頭上,每天送到飛羽樓的三餐,不是下人們吃剩的,就是發酸出水的,這給豬吃豬都不吃,你說紫心不自己到外面買食材回來煮,難道等著餓死?」江側妃不著痕跡地睞了眼王妃那張氣得不輕的臉,內心有股說不出的快感。
「不過啊,你也別怪王妃姊姊縱容惡奴欺主,你不在,王爺已經代替你為紫心出氣了,那群刁奴都送到府衙去了。」
趙天 摧佛覆著一層寒冰的黑眸透著股幽深,冷冷地掃向王妃,並不言語。
那宛若冰凌般凍人的眼神看得羅氏心驚膽跳,後背竄起陣陣寒意,害怕被這股寒氣給吞沒,她連忙轉移注意力對著江側妃怒喝,「江氏,誰讓你在天祺面前亂嚼舌根,王爺回來後,本妃定讓王爺好好懲治你!」
「妾身說的可都是實話,王妃您讓王爺用哪一條懲治妾身啊?」
羅氏頓時被她氣得說不出話。
江側妃冷冷勾動嘴角,這還不氣死你。她專壞榮王妃好事,早被王妃給記恨上了,不介意再多壞她些事。
沒法子,誰讓羅氏當年跟她的閨中密友搶男人,仗著自己的爹剛打了場勝仗,以功勛要脅,才讓她坐上榮王妃的位置,而自己的閨中密友只能為妾,要不是後來因為生兒子有功,皇上才賜她為平妻。
心胸狹隘的羅氏當了王妃還不滿意,竟設計陷害她的閨中密友,還下毒,害得她的好姊妹長年在山上吃齋念佛,不肯回來。
羅氏讓自己的好姊妹在王府里過得不開心,可有她江玫瑰在,這羅氏就別想舒心地當她的王妃!
「二少爺、二少爺,有消息了。」閻管事領著兩名王府侍衛,腳步急促地趕往大廳稟告,「下人回來稟告,有二少女乃女乃的消息。」
「快說!」趙天祺上前,焦急地想知道所打探到的消息。
「今天早上在東市集發生一件瘋馬傷人的意外,一匹馬不知從哪里沖出,在市集里像是發了瘋一樣地狂奔,其間還踢傷不少人,最後那匹瘋馬突然間暴斃,並將一名男子壓成重傷。」
「是的,當下有一名夫人馬上為這名受重傷的男子進行救治,根據市集看到的人描述,那名夫人長得有些像二少女乃女乃,對,他們說那名夫人醫術十分高超,帶的兩名丫鬟也都會醫術。」
「三人都會醫術那就有可能是紫心,既然是白天發生的事情,為何到現在還未回府?!查了嗎?」
那兩名回來稟告的王府侍衛面有難色地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才開口道︰「二少爺……後來似乎是那男子的家人出現,帶著一群侍衛,亮刀逼迫那名夫人跟他們一起離去。」
「亮刀!」這話一出,大廳里所有人均驚恐地倒吸口大氣。
「帶刀侍衛?查出是哪一世家沒有?」他看向閻管事。
「還沒,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會有消息。」
這時,外邊突然又傳來一陣騷動,幾盞耀動的火光往大廳方向急速前來,不一會兒,兩名跟在榮王爺身邊的親信神色匆匆地來稟。
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親信抱拳轉告主人的交代,「二少爺,王爺已經在壽山圍場回來的途中,王爺要你趕緊準備與他一同進宮。」
「進宮?」
另一名親信也抱拳回復,「是的,王爺在壽山接到皇令,命王爺即刻進宮,還說如若二少爺已經回京,也一同進宮,不得有誤。」
「有說何事?」紫心被人挾持,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哪有心情進宮,如若不重要,便由父親獨自進宮便是。
「二少爺……」較年長的親信掃了眼大廳里的女眷後,在他耳邊小聲告知,「據打探到的消息指出,九皇子遭到暗算,生死未卜,雖然目前算是月兌離險境,但不敢大意,皇上已經下令嚴查,而這事……可能跟二少女乃女乃有關系。」
「紫心?!」
親信點頭,「二少女乃女乃目前有可能在宮里。」
「我知道了,讓人去通知父王,我先行進宮!」趙天祺一刻也不敢多擔擱,大步流星地往大門前去。
因為有皇上的旨意,趙天祺一進宮便被帶往九皇子所居住的嘯風殿。
當他被太監領進燈火通明的內殿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旁因為焦急九皇子傷勢,而尚未休息的皇帝、皇後跟太子,而是他的妻子,紫心,正在為反復發燒的九皇子施針。
正如手下打探到的消息,紫心被入拿刀挾持入宮,而挾持她的是太子。
「微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太子殿下!」
皇帝一心系在自己最寵愛卻深受重傷的皇子身上,手不耐煩地擺了擺,往一旁的偏殿走去,「天祺,起來吧,這時候別擺這些虛禮,跟朕過來,現在朕有件事情要你去辦!」
「皇上請吩咐!」雖然跟隨著皇帝一起走到偏殿,但趙天祺的眸光還是不時往妻子身上望去。
「別看了,待九兒傷勢穩定後,朕會讓你們夫妻倆團聚的,今日幸好有你妻子在場立即搶救,救了九兒一命,否則九兒現在恐怕……」皇帝搖頭,嘆了口氣。
「進宮的路上微臣已經听說這事了,只是微臣听到太子殿下挾持她入宮……」
「太子請她進宮為九兒療傷,她卻跟太子說不行,還說她要回家煮飯給丈夫吃,怎麼說都說不通,一個皇子的命竟比不上她丈夫的一頓飯,你說,能不押她過來嗎!」皇帝沒好氣地說著,「一問之下才知道你就是她口中的丈夫,你真是娶了個好媳婦,把你的肚皮看得比皇子的命還重要!」
回家煮飯給他吃,從皇帝嘴里听到這句話,趙天祺嘴角一抽,但心頭隨即盈滿一抹甜蜜,「皇上,心兒生性耿直,病患在她眼中是最重要的,但在她心中,微臣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因此只要手中病患已無大礙,便會以微臣優先。」
「這麼說,九兒在她眼中已無大礙?」皇帝頓了下,撫著胡須睞了趙天祺一眼。
「應該是這樣沒有錯。」
「要是如你所說的,朕就放心了。」皇帝放心地點了點下顎,「你這妻子就暫時讓她住在宮中照顧九兒直到康復,你這段期間給朕暗中調查究竟是誰要陷害太子!」
「陷害太子?!」
「是的,天祺,天烻被人下了慢性毒,連他的坐騎也被人長期喂了察覺不出的毒,今日本宮到馬場看那匹昨日從晟國進貢來的汗血寶馬,九弟的坐騎熾焰也在一旁訓練,本宮順手喂了熾焰一把糧草。
「後面才來的九弟騎上熾焰時,熾焰就像是發了瘋一樣載著九弟沖出馬場,任誰也攔不住,直到熾焰自己倒下,而九弟當時的情況也十分奇怪,他怎麼樣都不願意松開韁繩,感覺就像是要與熾焰一起同歸于盡!」太子一邊走來,一邊將稍早發生的事情告知他。
「有這種事?不提九皇子入口的食物有人嚴格把關,馬場的糧草跟負責訓練馬匹的人都是嚴格挑選的,怎麼會發生這事?還只針對九皇子!」趙天祺詫異地看著眉頭緊鎖的太子。
「這毒連御醫都查不出,還是你妻子說的,否則任誰也不會相信。」
「紫心?」
「是的,父皇和本宮都懷疑這是有人要離間九弟與本宮所設下的陰謀!」兩人同是皇後所出,素來交好,九弟又手握五萬大軍,一直覬覦著他這太子之位的人,自然不會讓九弟這個太子盟友太過強大。
「微臣知道了,九皇子這事件,微臣會盡快查清楚其背後的陰謀。」
皇帝抬手拍拍趙天祺的肩膀,吁口氣,「天祺,好好替朕辦事,該給你的,朕不會虧待你,但得你自己爭氣,知道嗎?」
「微臣理解皇上的苦心,定不會讓皇上失望!」趙天祺抱拳,「現在只要先了解九皇子中的是何種毒,相信很快便能查出這背後的主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