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金金要拋繡球招親啊!
才三日的光景,這消息就轟動了整座京城。
回想當年,她與嚴燿玉的那場龍鳳斗,可說是精彩絕倫,讓旁觀者看了拍案叫絕。而這些年來,兩人間的明爭暗斗,更是讓眾人看足戲,平添茶余飯後的娛樂話題。
京城里的人們,早已認定她是嚴燿玉的人,哪里曉得嚴錢兩家的親事,一拖就是十年,她非但遲遲不肯過門,這會兒竟還要拋繡球招親?
哇,這可是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吶!
要知道,錢家財勢傾天,超過上百家商行遍及全國各地,幾乎各行各業都有經手,而掌控這一切的,便是錢金金。她大姑娘隨便跺跺腳,整座京城都會為之震動,要是真能娶她為妻,非但嫁妝驚人,往後更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雖然,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年紀是老了些;雖然,她驕縱跋扈,脾氣是大了些,但是,只要有那萬貫家財當嫁妝,再多的缺點都是可以忍受的!
一時之間,各地官道、河道上頓時熱鬧了起來,無論是綠林大俠、江湖豪杰,東北馬隊、江南商社,或是各地武林高手、富豪鄉紳、商賈名人,全都從四面八方匯聚到天子腳下來。
巍峨的京城,此往日更加熱鬧。
最後幾日,城里每家酒樓客棧,全都住滿了人,甚至連馬廄都清出來睡人。
錢家砸下大筆銀子,在天香樓前搭起華麗氣派的繡球樓台。樓台張燈結彩,高高的飛檐下懸掛大紅燈籠,紅紅的雙喜剪字,貼滿了所有器具。
樓台的二樓,前方垂落著紅色紗帳。紗帳後頭,則擺放了一排椅子,上頭鋪著軟軟的錦褥,是給幾位專程趕回娘家的妹妹保留的位子。
樓台搭蓋完成後,每日都吸引大批民眾,聚在樓前,仰首欣賞這華麗的繡球樓台,一面還不忘閑聊評論。
招親的前一日,玄武大道上更是擠得水泄不通。從日初時分開始,天香樓前就人聲鼎沸,人人興奮莫名,比過年還熱鬧,一直到了深夜,才肯逐漸散去。
夜里,整座京城萬籟俱寂,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而後,幾個時辰過去,天亮了。
天際泛起一絲微光,街道上飄著淡淡薄霧,玄武大道兩旁的幾間酒樓,照例開門營業,店小二們打著呵欠,把門打開,然後——
他們全愣了。
八見寬達百余尺的玄武人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一匹馬,甚至連一只小狽小貓也不復見。而大道兩旁,被夾道插滿了無數藏青色大旗,景象看來詭異莫名。
「我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這條街空過。」一個店小二喃喃說道,揉揉眼楮,懷疑自己還在作夢。
「對啊,真的空空的耶!」他的同伴,表情一樣茫然。
就在這時,朝陽初升,第一道金光射進京城。晨風乍起,從城門口一路吹拂到宮城外,玄武大道上無數的藏青色大旗,全被吹得飄揚起來。
大旗獵獵作響,每面旗上,都用白色的繡線繡了三個大字——
嚴、燿、玉!
這三個字,氣勢磅礡、囂張至極的飛揚在玄武大道上,一時之間,教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晨起的人愈來愈多,逐漸群聚在玄武大道兩旁,街道兩旁擠不下了,就往屋頂或牆頭上爬,或坐或站的擠成一堆,大道上卻還是空無一人,就是沒人敢越雷池一步,更沒人敢去動那些藏青色的大旗。
午時一刻,一名華服男子從容跨上玄武大道,往天香樓前的繡球樓台走去,眾人為之嘩然。、
「誰啊?誰啊?」
「哪個人膽子那麼大?」
「到底是誰,竟妄想跟嚴燿玉搶人?」
有人眼尖,認出來了。「唉呀,是八王爺、八王爺啦!」
「瞧,看那兒,又有一個出來了。」
「哪兒?哪兒?這回又是哪個?」
「這我曉得,這位是玉面修羅,在江南可是赫赫有名的俠客。」
然後,又有幾個男人也踏上玄武大道,大伙兒伸長脖子,隨時注意最新動靜,七嘴八舌的交談著。直到公告的未時將近,樓台前已經站了七個大有來頭的男人。
未時一到,天香樓的掌櫃揚手,樓前一名壯漢掀開紅絹,握住包裹紅綢的木棒,奮力一敲——
當!
銅鑼聲響,傳遍了整座京城。
樓台的二樓,走出了兩名長相甜美的丫鬟,伸出縴縴玉手,將紅紗帳往兩旁拉開,再拿紅絲帶綁好。
紅紗帳一開,錢家那四位已經出嫁,風情各異、貌美如花的姊妹們,一字排開的坐在樓台上,暍著香茗、吃著小點,就等著好戲開鑼。
開什麼玩笑,大姊要嫁呢,嫁的還不是嚴燿玉,這種好戲怎能錯過?
一听到消息,遠在邊疆的珠珠,立刻搶了丈夫的駿馬,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接著是陪著夫婿,正在鄰近城鎮探勘新陶土的銀銀;再來就是寶寶跟貝貝,全像約好了似的,火速趕回娘家。
紗帳一開,珠珠好奇的起身,往樓台下一瞧。
「咦?明明有這麼多人,怎麼就只有兩、三個走到前頭來?」她原本還擔心,這樓台會被擠垮呢!
「是啊,為什麼全擠到那麼遠的牆上?」寶寶捧著香茗,烏黑的大眼眨呀眨的,小臉上滿是疑惑。
角落的貴妃椅上,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呵欠聲。
「那些都只是來看戲的吧!」銀銀佣懶的說道,半合的眼兒可沒看漏那兩排張狂的大旗。她嘴角一勾,露出神秘的笑容,又趴回柔軟的織錦枕上。
早就知道,大姊說要拋繡球招親,嚴燿玉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他敢這麼囂張,把場面鬧得這麼盛大,肯定是連皇上那兒都知會過了。
貝貝皺著眉頭,歪著腦袋東張西望。「怪了,不是听說,城里全擠滿要來接繡球的男人嗎?我還以為,擠在樓下的男人,就算沒有一千,起碼也會有八百。」
旭日揮動手里的扇子,一面搖頭嘆息,小聲的說道︰「唉,二十五歲畢竟是老了點——噢,痛!」
一塊花糕凌空飛來,正中他的後腦勺。
被訓練有素的旭日不用回頭看,也曉得是大姊駕到。他眼角含淚,忍痛擠出笑容,連忙端茶回身奉上。
「大姊,喝茶嗎?」
「茶你個頭!你剛說什麼?」金金從後頭走了出來,她頭戴鳳冠,身著大紅嫁衣,手中捧著紅花繡球,俏臉上布滿寒霜,鳳冠上的紅頭巾,早已被她自個兒掀了開來。
旭日連連搖頭。
「沒、沒,我啥都沒說。」他為求保命,抵死否認。
金金冷哼一聲,低頭望向樓台下,這才瞧見玄武大道上那萬人空巷,卻全都爬牆上屋,躲得遠遠的奇異景象。
她微微一愣,往前踏了一步,就見到滿街飄揚的藏青色大旗,一等到她再看清旗上的繡字,那張粉臉立刻唰的變白,小手憤怒的緊揪,差點就捏爛了那顆無辜的繡球。
這算什麼?!
長達一整個月,嚴府那兒沒有任何動靜,原本以為,那家伙已經知難而退。哪里知道,她還是低估了他的臉皮厚度。
嚴燿玉表面不動聲色,私下卻運籌帷幄,派人在一夜之間,把旗子插滿大街,擺明她的所有權早已歸了他,嚇得其他人壓根兒不敢來接繡球。
「大姊,別氣,反正底下還是有人的嘛。」貝貝連忙勸道。
珠珠雙手插腰,媚眼瞟向那些遠觀的群眾。「是啊,不敢違抗嚴大哥的人,可不值得你嫁。」
「嚴大哥?」金金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珠珠一驚,火速改口。
「呃,啊,我是說,那個姓嚴的。」
「唉啊,是嚴——」寶寶杏眼圓睜,喊了一個字,下敢冠上稱謂,只能伸手直指著對面。「大姊,你快看,那個——」
話還沒說完,對街的月華樓,那扇厚重大門緩緩打開,然後一個身著白袍、俊朗非凡的男子跨過門檻,從容走了出來。
「是嚴家公子,嚴燿玉啊!」
「出來了、出來了!」
「這下精彩了!」
嚴燿玉在萬眾矚目中,徐步踏出月華樓,神色自若的走上玄武大道,一步步來到樓台前。從頭到尾,他的嘴角都噙著悠然的笑意。
候在樓台前的男人們,听到這陣騷動,也紛紛回頭。他們今天膽敢踏上玄武大道,站到樓台前,自然都經過縝密的考量。
但是,如今一見著嚴燿玉本人,瞧見那看似無害、實則厲害的笑容,心里就先涼了一半。
再想想,嚴家的生意,最近雖然出了些問題,引得流言四起,不少合作的商家,都在私下議論紛紛,甚至有人傳說,嚴家的富貴景況已是朝不保夕。但那到底只是流言,情況還沒明朗前,還是少惹為妙。
當場七個之中就有三個改變主意,率先打了退堂鼓,主動讓位退開。
「唉啊,走了三個,只剩四個了耶!」貝貝瞪大了眼,趴在欄桿上,詫異的喊道。
旭日連忙安慰。「沒關系、沒關系,那三個那麼丑,走了也好啦!」
樓台下方,嚴燿玉走到其中一個男人面前,停下腳步,微微一笑,開口說了些話。隔得太遠,沒人听見他到底說了什麼,卻見對方臉色一白,沒把話听完,轉身拔腿就跑。
「啊!」寶寶發出一聲輕呼,迅速偷瞄大姊一眼。
金金手里的繡球,快被她揉成碎布了。
嚴燿玉轉身,朝另一人走去,意態悠閑,仿佛是在寒暄招呼,可沒兩三下,那人也轉身走了。
「不會吧,又溜了一個?」珠珠訝然失聲。
「呃,別擔心,這會兒還有八王爺,跟玉面修羅啊,他們都是人中豪杰,不會那麼簡單就——」
貝貝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八王爺輕搖折扇,漫步迎了上去。「嚴老弟,你放心,我沒打算搶人,只是來看戲,這兒近點,位置比較好。」他朗聲說道。
「有沒有搞錯啊?」樓台上的旭日忍不住出聲。
「應該是沒有。」銀銀星眸半睜,抱著織錦枕,紅唇上笑意濃濃。「八王爺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才舍不得娶大姊回去,欺壓他心愛的王妃。」
那麼,這會兒不就只剩玉面修羅?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樓台下那兩個男人身上。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眾人的眼珠子差點要跌出來。
「白兄,許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吧?」嚴燿玉微笑抱拳。
玉面修羅一見到他,先愣了一下,隨即意會過來,也抱拳回禮。「原來你就是名聞天下的嚴家公子,在下不知,多有得罪。」
「請別這麼說,金兒以拋繡球招親,早已言明,任何人都能夠參加,白兄何來得罪之有?」就算是心里再不爽,他嘴上還是說得頗為大方。
只是,玉面修羅可沒笨到那里去,瞧瞧那滿街的大旗,也知道嚴燿玉對這女人是勢在必得。再者,那句「金兒」,可是喚得親昵至極,任誰都听得出,這對男女關系匪淺。
玉面修羅在最短的時間內,就作了決定。
「不,當年若非嚴兄出手相助,在下必定命喪揚子江。今日既是嚴兄對錢姑娘有意,我怎能奪恩人所愛?」說完,他頗為遺憾的看了樓台上,那貌美如花的金金一眼,再一抱拳,便提劍退開。
玉面修羅這麼一退場,玄武大道兩旁圍觀的人群,吵得幾乎要翻天了。
這下可好了,偌人的樓台前,就只剩嚴燿玉一人,錢金金手里那顆繡球,不論是往哪里拋,肯定都會落到他手里。
只見他大步走到樓台的正前方,伸手彈指,一旁久候的奴僕,立刻搬上黑檀桌椅,仔細伺候他坐下,還不忘端來熱燙燙的好茶。
嚴燿玉掀開碗蓋,慢條斯理的啜了口茶,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行了,金兒,把繡球拋下來吧!」
樓台上,金金氣得渾身顫抖,把手里的繡球,當成嚴燿玉的腦袋,用力的扭擰,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
「該死的,你到底要跟我作對到什麼時候?」她太過憤怒,根本顧不得儀態,穿著嫁裳就開罵了。
「作對?我只是在表現我的誠意罷了。」他一臉無辜,慢吞吞的擱下茶碗。「話說回來,金兒,你想往哪兒拋,就往哪兒拋,別再耽擱了,月華樓里已備好禮堂,你要是拖得太久,誤了時辰,那就不好了。」
樓台上靜悄悄的,姊妹們都瞧著金金那怒不可遏的臉兒,擔心她會撲下去,拿刀砍了唯一的新郎人選。
半晌之後,貝貝才小聲的問道︰「大姊,這下子怎麼辦?還扔不扔?」
總不能僵在這兒吧?全城有上萬雙眼楮,都在盯著看呢!再僵下去,只怕太陽都要下山了。
「扔,當然扔!」金金怒喘一聲,拋開破爛的繡球,月兌下繡鞋,用盡力氣往下扔去。
只是,她扔得雖然準,嚴燿玉卻不閃不避,伸手一抄,輕易就接下這「暗器」,將小巧的鞋兒擱在掌中把玩。
「金兒,不是要拋繡球嗎?你怎麼拋了只繡鞋下來?」他微微一笑,露出理解的表情,將鞋兒擱進袖子里。「你若是喜歡用這代替也行,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是如此迫不及待,急著讓我雀屏中選。」
「我會迫不及待?」金金氣得跳上椅子,鳳冠上的銀鳳,因為她的惱怒而震動不已,看來展翅欲飛。
「難道不是嗎?」他挑眉。
「我要是迫不及待想嫁你,何必辦這場繡球招親,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金兒,你就別害羞了。」嚴燿玉嘆了一口氣,溫柔而體諒的望著她。「我曉得,你是在意自個兒年紀大了些,但說真的,我不介意的。」
原來如此啊,圍觀的眾人,齊聲發出理解的聲音。
「我年紀大?」憤怒過度,金金眼前甚至浮現一層紅霧。她氣昏了頭,早已沒了理智,一時之間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嚴燿玉,你別以為,我和你在船上做了那檔子事,我就非得嫁你不可!」
船上?那檔子事?
哇!不會吧?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嗎?
眾人的驚呼聲,響得連城外都听得見。
「嗯?你指的是什麼事?」嚴燿玉一臉茫然,完全是貴人多忘事的模樣,他偏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才又露出迷人的笑容。「喔,你是指,剝了我的衣裳,替我換藥療傷的事?」
啊,只是這樣嗎?
大伙兒惋惜的垂下肩膀,正以為自個兒誤會了,就听到樓台上頭,傳來金金清晰的怒叫。
「你這個該死的無賴,吃了還敢不認帳!」
瞬間,全城都靜下來了。
只有嚴燿玉,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來,雙手一攤,看似無奈,眼里卻又閃爍著狡獪的光芒。
「我怎會不認帳?我這不就是要娶你了嗎?」他太了解她,料定了這火爆人兒是禁不住激的。
懊死,她中計了!
「你——」金金倒抽口氣,氣得快昏過去了。
一旁的旭日,頗為同情的搖頭。「大姊,這下子你不嫁他都不行了。」
唉,不但被吃干抹淨,還在全城人面前自個兒招出來,這下子除了嫁給嚴燿玉,大姊怕是沒第二條路可選了。
「休想!」金金尖叫一聲,抓起紅綢裙子,也不管一只足兒上只剩羅襪,咚咚咚的就沖下樓台。但是,少了一只繡鞋,連走都不太容易了,更何況是跑?她奔得太急,加上嫁裳繁復而沉重,跑下階梯時,驚險的顛躓了一下,沒有摔著,倒是足踝一陣刺痛。
「金兒,別摔著了。」體貼的囑咐,隔著老遠傳來,還可以听出他話里的笑意。
「少羅唆!」她情緒激動,反倒忘了腳上的疼,隨便就抓了一個擠在大旗後看戲的男人。「你,娶我!」她命令道,抓起對方的衣襟猛搖。
那個被逮到的男人,當場嚇白了臉。
「不,不不要啊——」他結結巴巴說,腦袋被晃得前後搖動。「大大大姑娘——我、我已經有老婆了——」
「有老婆還來這里做什麼?」金金火冒三丈松手,伸手再抓一個來不及逃走的。「喂,你——」
話都還沒說完,那男人已經撲通一聲,跪下求饒,痛哭流涕的求她高抬貴手。
「嗚嗚,大姑娘饒命啊,咱全家都是靠嚴家吃飯的。」他磕頭如搗蒜,把石地撞得砰砰作響。
「沒有用的東西!」她咒罵著,還想再找下一個「幸運兒」,那些人卻早已嚇得紛紛走避,爭先恐後的散開。她才朝前走了一步,所有的人卻萬分害怕、動作一致的跟著往後退了一步。
嚴燿玉坐在椅子上,眼見她到處抓人,卻對他視若無睹,心里頗不是滋味,眼里多了一絲陰霾。
「金兒,別鬧了。」他淡淡的說道。
她鬧?這男人竟然還有臉說她在鬧?
金金沖到他面前,伸手用力在他胸膛上一陣亂戳。「姓嚴的,你听清楚了,我這輩子就算是當尼姑,也不會嫁你。」
黑眸眯了起來,厲芒乍閃。
他生氣了!
金金沒發覺危險將至,小手更用力,恨不得戳穿指下厚實的胸肌。「你玩再多把戲、插再多旗子也沒用,本姑娘今天寧願嫁張三、嫁李四,無論嫁誰都好,就是不——」
被了!
嚴燿玉的耐心已經用盡,俊臉上笑容盡失,身旁氣氛陡然一變,神色也變得如惡鬼般嚇人。
「你這個女人,簡直可以把聖人逼瘋。」他嘶聲說道,閃電般出手,一把攬住她的縴腰。
「你這王八蛋,放開我!」金金氣急敗壞的掙扎,重槌他的背。
「等拜完堂之後,我會考慮。」他臉色鐵青,一反平常的溫文儒雅,蠻橫的扛著她就往月華樓走。
「嚴、燿、玉,該死的你,放我下來——啊、放我下來——」她大喊著,用力扭動身子,卻怎麼也掙不開腰上的鐵臂。
他置若罔聞,把她一路扛進月華樓里,四周看熱鬧的人潮,哪里肯放過他們,紛紛圍過來,差點把月華樓的大門給擠壞了。
只見月華樓內,原本擺桌放酒的一樓,早已布置成華麗的禮堂,除了嚴家祖宗牌位,兩旁還有著龍鳳花燭,以及無數大紅喜字。
「嚴燿玉,你——」連篇咒罵還沒說出口,兒上就被他賞了一掌,清脆的聲音響徹室內。
那火辣辣的痛,讓金金倒抽一口氣,疼得眼里淚花亂轉。
他冷冷的看了那又怒又怨的小臉一眼,厲聲大吼。
「劉廣!」
胖嘟嘟的劉大掌櫃,立刻滾過來,雖然百般不情願,還是乖乖的擔任司禮的角色。
「一拜天地!」嗚嗚,少主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嚴燿玉將她從肩上放下,大掌卻仍鉗制著不放。
「你這是逼婚!」金金指控,不肯輕易就範。只是她武功不如他、力氣不如他,完全只能隨他擺布。
「對,我是。」他眯著黑眸說道,那聲音危險而溫柔,手上更沒閑著,硬是壓著她的腦袋面對大門,一塊兒拜了天地。
劉廣哀怨的聲音再度響起。
「二拜高堂!」
「該死,你不能這麼做,我——」小腦袋又被壓下去了,被迫拜了嚴家的祖宗牌位。
「夫妻交拜!」
「嚴、燿、玉!姓嚴的,我不——」
抗議無效,壓住她腦袋的大掌,力量太強大,再度強迫她低頭行禮。
「送入洞房。」
「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你,听到沒有?救人啊!懊死,別愣在那里,哪個人來救——唔唔唔唔——」怒喊不休的小嘴,被黝黑的大掌搗住,她憤怒的尖叫,卻只能發出模糊的嗚鳴。
嚴燿玉隨手扯了一條紅綾,在她身上亂卷,三兩下就把她捆成小肉粽,紅綾的末端還塞進那張櫻桃小口里,有效的制止一切抗議。
「多謝各位前來觀禮,嚴某今日大喜,月華樓將擺桌千席,要是願意的,就請留下來喝杯喜酒。」他微笑說完,扛起剛到手的新娘,轉身走上等候許久的馬車,在眾人的注目下揚長離去。
就這樣,她在全城的見證下,成了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