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嫁國公爺 第8章(2)

待唐子剛離去,原在門口的內侍高福才進門。

「主子,是不是要去信向皇上稟報此事?」高福低聲地問。

「再等等,等毅兒答應認祖歸宗後再說不遲。」司徒璟不急。「高福,你去查查毅兒這些年來的生活,還有,當初他的養父母是怎麼得到他的。」

斑福領命離去,當消息送到司徒璟手上時,已是隔天的事了,唐子剛已經帶著裴燕回到大山村。

司徒璟翻看著暗衛調查的消息,他薄唇抿緊,繃直的身軀流露出一絲戾氣。

這幾人,該死!

謗據暗衛逼供,唐老頭和朱氏所招的供詞,唐老頭原名唐四,少時離家被拐,在人牙子手中輾轉到了京城,被賣進一戶人家當奴才,幾年後,唐四在一個巧合下救了主人家的獨子,主人家感念,歸還了他的賣身契,放他自由,不過唐四依然留在府里當差,之後又和府里的粗使奴婢朱氏看對眼,求了主人家允許,兩人成了親,主人家大方,一樣放了朱氏的賣身契。

大皇子宮變那日,兩人正好在城里,听聞事變,嚇得趕緊往回跑,沒想到卻踫到一個抱著身裹明黃襁褓嬰兒、受了重傷的女人。

當時兩人成親多年,朱氏一直無孕,他們悄聲商量後,便趁著那女人昏迷偷偷將嬰兒抱走。

再後來,消息傳出,大皇子事敗身死,太子妃重傷,郡王妃重傷不治,平北將軍救駕身亡,將軍夫人救了太孫,將軍之子失蹤。

兩人懷疑這個嬰兒很可能是將軍之子,因為害怕被當作亂黨,所以便偷偷逃離京城,回到了唐四的故鄉唐家村。

朱氏因為不得已離開繁華的京城,來到這個貧窮的鄉野,心里的郁氣日積月累,對這個害她落到此地步的嬰兒便不是很待見,只是多年無孕,還是將唐子剛養著。

沒想到幾年後,朱氏懷孕了,之後生下唐有財,有了自己親生兒子,朱氏對唐子剛就再也沒有好臉色了,在她心里,唐子剛是害她離開繁華生活的罪魁禍首,心里的不甘和郁悶,對生活的不順心,都全數發泄在唐子剛身上。

懊死!真是該死!

「高福,綁架國公,該當何罪?」司徒璟聲音很輕,卻讓人從心底發寒。

「回主子,主犯斬立決,三族流放千里。」

「把這些送到毅兒手中。」司徒璟將關于唐子剛為何流落在外的調查報告交給高福。

對于唐子剛的身世,在回到大山村之後,唐子剛就告訴了裴燕,她驚訝之余,忍不住替他唏唬。

至于要不要認祖歸宗,唐子剛問過她,可是她並沒有說什麼,這種事還是當事人自己決定為好。

「反正不管你是唐子剛,還是唐毅,都是我的唐大哥。」她握住他的手,軟語安慰。

第一次主動的親近他,只因為他臉上的迷茫和黯然。結果就是,她的初吻被奪走,而她賞了他一腳,正中脛骨,沒踢痛他,反而痛了自己的腳。

她氣得三天不理他,他則每天早上準時出現在她家,耍痴賣萌討她開心,讓她娘和爹都看不過去,直接訓了她一頓,于是她只得乖乖听話,不再「折磨」他了。

拿到那份調查密報時,她也在他身邊,她為他氣憤不已,他卻顯得很平靜,還反過來安撫她。

「乖啊,沒什麼好生氣的,早就知道朱氏的為人,她有再多的惡跡我也不意外。」

「那個高福,離開的時候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裴燕有些不安的問。

「主犯斬立決,唐四和朱氏就是擄走我的主犯,會被判斬立決,三族流放千里,唐家村會有不少人被連累。」唐子剛皺眉。

「他為什麼特意提醒你?」裴燕也跟著皺眉,唐老頭和朱氏有什麼下場,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只是被連累的唐家村人真真無辜極了,尤其他們一直以來都很照顧唐子剛。

唐子剛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才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是要我認祖歸宗。」

「嗯?」

見裴燕一臉困惑的表情,讓唐子剛心情一松,輕笑出聲。

「他既然已經調查清楚,就知道唐家村的人對我還挺照顧的,可以說我小的時候若沒有唐家村的人照顧,一定長不大。既然他知道,也一定知道我不會讓唐家村的人受連累,如果我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就算是當事人,也沒那個能力護住他們,只有成為安國公,才能讓他們免受牽連。」他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裴燕恍然大悟。「這是不是就叫做官官相護?」

「呵呵!」唐子剛忍不住輕笑,的確,這也算是另一種類型的官官相護。一會兒,他將額頭輕輕的靠在她肩上。「阿燕,看來我不當這個國公不行了。」

「其實當不當看你的意願,不過如果你是因為不讓他們受牽連而勉強自己去當的話,我倒是覺得沒必要。如果那位王爺對你是真心的,頂多就是嚇嚇你,如果你堅持不認,最後他也只能妥協,不會真的讓唐家村的人流放的。當長輩的,總是拗不過孩子,當然前提是,他是真心的。」

「人心難測,尤其是那些高位者。」唐子剛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心情也放開了些,直起身子,在她頰上偷了一個吻,在她瞪向他時才趕緊道︰「也罷,不就是一個國公嘛,要我認也是可以,不過也要照我的意思來。」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裴燕心里輕嘆,不管他做什麼決定,她都會支持他,只是……往後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國公,她一個小小的藥娘,還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嗎?

自那天之後,唐子剛就忙碌了起來,往常天天準時到她家報到,如今好幾天或十幾天才出現一次,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每一次匆促見面,她都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變化,不是對她的態度,而是他本身的氣質。

倒是她,上山少了,因為她在空間種植的藥材質量好,生長快速,賣出的價錢比山上采摘的平均每斤都高十文左右。至于珍貴藥材,她倒是透過山珍野物賣了幾次,她想,唐子剛應該是交代過吳掌櫃,所以吳掌櫃才會二話不說高價收購。

時間如流水,在人們沒注意時,無聲的流過。

裴鶯的婚期終于訂了下來,十一月初二,有點急,但是誰叫過年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日子,所以裴家開始忙碌了起來。

裴燕大筆的銀子往外灑,誓言要為大姊辦一個隆重的婚禮,讓喜氣沖一沖他們這一年來各種不好的氣運。

終于,在這天,他們紅著眼楮送走了淚流不止的裴鶯。

當客人散去,一家四口突然都沉默了,呆呆的坐在大廳,只是少了一個人,怎麼感覺就空空蕩蕩的了?

「娘,大姊不回來了嗎?」裴面怏怏不樂的問。

「當然會回來,三天後就會回來。」林錦繡說。她開心女兒有個好歸宿,但心中終歸不舍,畢竟再怎麼樣,也不會比在家中好,可是女大當嫁,女兒最後終究還是別人家的。

想到很快就輪到二女兒,她心里更不舍了。

「好了,累了好幾天了,都回房休息吧!」最終,還是裴達出聲結束大家的緬懷。「錦繡,幫我把拐杖拿過來。」

裴燕一听,立刻來到爹爹的身邊,「爹,您的腿疼了?」

爹爹從上個月開始便听從大夫的指示,開始鍛煉腿部,到今天,為了給大姊長臉,他沒拿拐杖,撐過了整個迎親儀式。

她竟然疏忽了!

「不用擔心,並不嚴重,只是大夫交代鍛煉不可太過,今天已經夠了。」大夫說他的斷腿恢復得很好,當初骨頭接得正,之後復元的也很好,痊愈後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就好。」接過拐杖遞給爹爹,送爹爹和娘親回到正房,又陪著突然覺得孤單的裴鸝說了一會兒話,在裴鸝睡著了之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里。

仰頭倒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床頂,她想著,今天只少了大姊一個,他們就覺得空蕩蕩,那往後她和阿鶸都嫁人了,剩下爹娘,該有多孤單。

吧脆她不嫁算了?

唐子剛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出現了,之前在縣城說過幾天來提親,結果將近三個月過去,也不見下文。

她大略知道他在學習禮儀規矩,並接手安國公名下的產業。之前屬于安國公的產業,都由端敬親王暫時代為管理,如今既然新任的安國公回來了,所有的產業便開始陸續交到他手上。

現在唐子剛還沒有正式認祖歸宗,是他自己要求的,原因他並沒有說,那一邊的人只要他願意就好,並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日子。

今天他派人將給大姊的添妝送過來,沒有給她一封信,甚至連一句話也沒交代,也許,已經不是她嫁不嫁的問題,而是人家願不願意娶的問題了。

她驀然抬手遮住雙眼,那淚水卻透過指縫,滑落兩鬢。

原來喜歡的感覺,除了甜蜜,還有思念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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