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剎 第四章

餅了一夜,大雨依舊。

滂沱的雨勢仿佛想將世間萬物全淹沒似的,不但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反而愈下愈猛烈了。

睡夢中的雲巧巧被那擂鼓般的雨聲給擾醒,她睜開惺忪的眼眸,映入眼簾的一堵赤果胸膛令仍迷迷糊糊的她怔了怔。

她緩緩地仰頭,直到看見關夜痕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時,整個人猛地一僵,甚至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殘存的瞌睡蟲頓時被嚇跑了,她也同時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想起他是如何親吻她、如何撩撥她、如何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停、停、停!

雲巧巧連忙拉回思緒,沒有勇氣繼續「回味」那些太過火熱的片段,但卻忍不住偷偷瞅著他沉睡的俊顏。

早在金湖鎮的「悅方客棧」外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覺得這男人不僅俊美無儔,還透著一股邪魅的氣息,但想不到他竟然邪惡得如此徹底,不但對她這樣又那樣,簡直把能做的「壞事」都做絕了。

現在……她該怎麼辦?

雲巧巧面紅耳赤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穿上衣裳吧!否則他若是突然醒來,而他們都還未著寸縷……天哪!她不敢再想下去……

雲巧巧屏住氣息,悄悄地將他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移開,但目光一移,不小心瞥見他赤果壯碩的胸膛、結實的腰月復以及……以及更多不該看到的地方……

轟的一聲,她的雙頰像是突然著火似的,燙得不像話。

一時的心慌意亂,害她原本抓著他手臂的手不小心一松,他的手臂就再度「摟」回了她身上,而男性的大掌好死不死就正巧覆在她赤果的酥胸,讓她的心跳頓時像外頭大雨一樣狂亂。

她羞窘地瞥了關夜痕一眼,見他似乎沒醒來,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紅著臉再度試著將他的手臂移開。

為了避免剛才的意外重演,這回雲巧巧很小心地將目光放在他的頸部以上,然而盯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孔,卻又害她差點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好不容易移開關夜痕的手臂之後,她總算能順利起身,見他似乎沒有蘇醒的跡象,便迅速拾起已經干了的衣裳,手忙腳亂地穿上。

她以為這一連串小心翼翼的舉動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豈料穿好衣裳一轉身,卻冷不防對上一雙熠熠的黑眸,嚇得她差點發出驚呼。

「呃……呃……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雲巧巧尷尬地脹紅了臉,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事實上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醒來好一會兒了。」關夜痕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慌亂無措的模樣,好整以暇地回答。

老天!他什麼時候醒的?她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她剛才手忙腳亂穿衣裳的畫面,沒被他瞧見吧?

雲巧巧滿臉心虛與困窘,一雙眸子左瞄右瞟的,就是不敢溜向他「春光無限」的赤果身軀。

相對于她的手足無措,關夜痕就顯得自在多了,他半坐起身,斜靠在牆邊,整個人顯得從容而優雅──盡避他身上一絲不掛。

其實,他比她還早就醒了,只是仍閉著眼楮假寐,所以她剛才試圖移開他手臂時所發生的「意外」,他不但知道得一清二楚,掌中豐乳的溫熱柔軟觸感更是令他差點忍不住忘情地撫弄起來。

他盯著雲巧巧,她那一臉羞窘不自在的神情,讓他想起了昨天的那場歡愛,回想起她意亂情迷時的嬌媚神情,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滿足的微笑。

她是他的了──這讓他心情愉快,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滿足涌上心頭。

雲巧巧不小心瞥見他那抹俊魅迷人的笑容,心跳的速度瞬間失去了控制,她慌慌張張地轉身,就怕再看下去,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他勾了去。

「既……既然……你也醒了……那……那……你的衣服可以……呃……可以穿起來了……」

必夜痕看出她的害羞,所以沒有開口取笑她的慌亂,甚至從善如流地起身穿好衣服。

「你的傷,還疼嗎?」盡避知道她的傷沒有大礙,關夜痕仍是掛心。

雲巧巧一愣,搖了搖頭。「不疼了,只要不做出較大的動作,牽動到傷口,就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她的傷並不嚴重,經過他仔細的處理再加上休息了一夜,此時更是好轉許多。

坦白說,若不是他突然這麼問,她幾乎都快忘了自己受傷的事情。

「嗯,那就好。」關夜痕點點頭,听她這麼說,他放心多了。

他轉頭打量山洞外的雨勢,眉頭微微皺起。

看樣子,這場大雨一時半刻還不會停,如果他們不冒雨離開的話,不知道還得等上幾個時辰?

他迅速衡量了一下此刻的情況,她的傷雖然沒有大礙,但畢竟還沒完全愈合,不適合淋雨,索性就在這里多待些時候吧!

「我離開一下,頂多半個時辰,你待在這里不要亂跑。」

「啊?雨這麼大,你要去哪兒?」

「我得去張羅一些東西過來才行,你乖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簡短交代後,關夜痕便轉身走了出去,挺拔的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大雨中。

雲巧巧細致的眉心蹙了起來,此刻天候已涼,又下著這麼大的雨,很容易染上風寒的。

倘若他真的病了,到時候遇上有人追殺,他就算武功再高強多少也會受到影響,萬一要是……

咦?等等!她干麼這麼替他擔心?

雲巧巧暗暗一驚,心情瞬間變得既混亂又矛盾。

她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愈來愈在乎關夜痕,甚至無法控制地擔心起他的安危,而這樣的情緒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才好。

心緒紛亂間,她不禁回想起昨天的那場歡愛。

當時,雖然關夜痕根本沒給她任何說不的機會,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自己並沒有極力反抗。

她究竟是怎麼了?

雖然說他邪肆的撩撥是如此的難以抗拒,他火熱的挑逗是如此的難以招架,但是她似乎也不厭惡他的親吻與觸踫,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快就意亂情迷,沉溺在他所掀起的狂潮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他對她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某個答案隱隱浮上心頭,而那讓雲巧巧心驚不已。

「不行!不能這樣……」她的雙手輕按著急遽跳動的心口,像是想藉此平復為他而激動的心緒。

身為殺手首領的關夜痕,不是一個她應該去愛的男人,這一點,雲巧巧的心里再清楚不過了。而她更清楚的是──倘若她再繼續待在關夜痕的身邊,只怕她對他將不只是有點動心,必定會無法自拔地沉溺不去了。

雲巧巧心慌意亂,腦中浮現的念頭是──她必須快點逃開!唯有遠遠地離開這個男人,才能管住自己不听話的心。

對!就是這樣!

她其實早就打算要找機會逃走的不是嗎?現在關夜痕暫時離開了,這正是她逃跑的大好機會!

盡避這樣的決定讓她的心泛起了一陣陣揪疼,但是雲巧巧告訴自己──她必須趁現在還來得及的時候離開,否則若是等到她真的愛慘了他,那一切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像是不給自己再有半點遲疑的機會,雲巧巧立刻邁開步伐走出山洞,朝著關夜痕剛才離去的另一個方向匆忙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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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過一轉眼的時間,狂猛的雨勢就將雲巧巧打得渾身濕透,她甚至連要睜開雙眼都顯得有些吃力。

她狼狽地走在陌生的山林間,幾度因為天雨路滑而差點摔倒,肩上的傷甚至也開始隱隱泛疼,但是她不許自己的腳步稍有遲疑。既然已經決定逃開,她就得逃得徹底才行。

只是,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實在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順著直覺繼續朝著前方走著。

甭單無助的感覺揪扯著她的心,或許是心緒紛亂再加上大雨模糊了視線,讓她的注意力有些分散,完全沒注意到眼前的地面有什麼異樣,直到突然一腳踩空,這時才驚覺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反應。

「哇啊──」

在她的驚呼聲中,雲巧巧狼狽地摔進了一個約莫兩個人高度的洞里。幸好大雨讓地面的泥土下那麼堅硬,不至于摔出什麼傷來。

「天哪!怎麼會有這個洞?」

雲巧巧忍疼左右打量著,看來這是獵戶設下的陷阱,用來誘捕野獸用的,想不到她卻誤觸陷阱,掉了下來。

「怎麼辦?」她憂心地皺起眉頭。

這樣的高度,她根本爬不上去,而這個大洞里空空如也,完全沒有任何能夠輔助她攀爬出去的東西。

照這個情形看來,除非等獵戶前來查看這個陷阱,否則她根本別想出去,但是誰會在大雨時前來查看呢?

「這下子真的慘了。」雲巧巧頓時感到絕望與害怕。

倘若在她受困陷阱的這段期間內,有其他凶禽猛獸也掉進來,那該怎麼辦?她說不定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可怕的猜測讓她的臉色更顯蒼白,但又無能為力,而這種听天由命的感覺更讓她覺得害怕無助。

算算時間,關夜痕應該已經返回那個山洞了吧?發現她不知去向,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他會不會來找她?會不會來救她?

不知道基于什麼樣的理由,雲巧巧的內心深處相信關夜痕會來找她,但……他能找到這里來嗎?他找得到她嗎?

隨著時間不斷地流逝,雲巧巧的心情也愈來愈不安,大雨無情地打在她的身上,讓她冷得不停哆嗦,整個人無助地蜷縮起來,卻仍感不到一絲溫暖。

或許她就快要死了,就算不是被某只倒楣摔進陷阱的猛獸給吃了,只怕再過不久也要冷死在這里。

她閉上眼,感覺腦袋又疼又脹,意識也變得有些昏昏然,然而關夜痕那俊美挺拔的身影卻反而清晰地浮現腦海。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自己想要快點逃離關夜痕的身邊,然而在這可能快死去的時刻,她卻又希望他陪在她的身旁……

就在雲巧巧以為自己將一邊想著關夜痕一邊死去的時候,忽然感覺有某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地出現在她身旁。

她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發出了驚懼的叫喊,但其實她的聲音根本虛弱到幾乎听不見。

她抬起頭來,沒有看見預期中的猛虎或豹子,卻看見了關夜痕那張俊美無儔卻蘊含怒氣的臉孔。

是她真的快凍死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嗎?

雲巧巧伸出冰冷顫抖的手,觸踫到他的臉,發現他濕透的俊顏雖也是冰冰涼涼的,但卻是非常真實的存在!這表示眼前的這個人是「活生生」的,並非只是出于她的幻想!

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股力量,讓原本已虛弱不堪的雲巧巧忽然激動地撲進關夜痕的懷里。

此時此刻,她早已忘了是自己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偷偷逃離,現在的她只想放縱自己一直一直地待在他寬闊的懷抱中。

「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還以為你找不到我了……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激動的情緒再加上早已透支的體力,使得她虛弱地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再也不堪負荷地失去了意識,暈倒在關夜痕的懷里。

必夜痕在剛找到她的時候,本來是鐵色鐵青、怒氣騰騰的,但是在她主動撲進他懷抱的時候,臉色稍微好了一些,而在听見她囈語般的低喃時,臉色又更好了一些,最後在她暈死在自己懷中時,所有的情緒全被擔憂給取代。

「你這麻煩的女人!」關夜痕嘴上雖是這麼說,雙手卻以溫柔的力道緊抱住她虛弱的身子,立刻施展輕功離開了這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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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山洞後,關夜痕心情復雜地瞪著昏迷不醒的人兒,不知道該不該直接一把將她給掐死?

罷才他一返回山洞,下意識地搜尋她的身影,卻發現她不見蹤影,錯愕得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雨下得這麼猛烈,她又受了傷,因此他壓根兒沒有想過她會離開山洞,而一發現她不見了,第一個閃過他腦海的念頭是──該不會是那些意圖抓他去領賞金的人發現了這里,將她給抓走了吧?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之處,現場沒有任何掙扎抗拒的痕跡,而山洞入口附近雨淋不到的泥地上,也沒有雜沓的腳印。

除了他的腳印之外,就只有另一個人的腳印,而那個人不是她還會有誰?也就是說──是她自己離開的!

這個發現讓關夜痕既驚且怒,然而在震怒的情緒之中,更多的,是對她的擔心,而他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立刻將她給逮回來,然後狠狠地懲罰這個不乖乖听話的女人。

麻煩的是這場大雨將她的足跡消去了,他不知道她究竟往哪兒去,只能在偌大的山林里漫無頭緒地找那小小的身影。

一種陌生卻又有那麼一點熟悉的焦慮感猛地襲上心頭,他都幾乎快忘了在很久很久的從前,他也是會焦慮、會驚慌的……

要盡快找到雲巧巧的念頭不容他多想,他揮開腦中那些久遠且不甚愉快的記憶後,四處尋找她的身影,然而卻始終一無所獲,這讓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就在他以為她真的已如她所願地躲至他尋不到的地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眼角余光瞥見了那個陷阱以及陷阱底下的那抹熟悉身影!

一看見她,如釋重負的感覺涌上心頭,除此之外,還有著強烈的憤怒及其他來不及分辨的情緒。

他立刻縱身躍至她的身邊,想要狠狠教訓這個讓他擔足了心的小女人,想不到她卻突然撲進了他的懷中,不僅緊緊摟著他,還說了那些話,害他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唉……」關夜痕輕嘆了一口氣,瞅著她蒼白的臉色,趕緊揮開復雜的情緒,仔細地檢視她有無受傷。

除了原本的肩傷之外,她並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只是雨淋得太久又一直沒有進食,才會體力不支暈倒了。

在確定她的情況並不嚴重之後,關夜痕才真正松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也安了下來。

他動作俐落地褪盡她濕透的衣裳,並重新處理她的肩傷後,拿出一條干爽的毯子將她冷得不停打顫的身子密密地包裹起來。

罷才他外出,就是為了替他們張羅一些東西。他找到了一間獵戶的小屋,屋里空無一人,灶上卻擱了一鍋熱呼呼剛煮好的湯,看樣子獵戶不知道什麼原因暫時離開屋子。

他沒有時間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的獵戶,便自作主張地取走屋內的兩條毯子及一些干柴,再找了塊防水的布將這些東西仔細地包裹起來,想到雲巧巧虛弱受寒的身子,他甚至連那鍋熱湯和碗瓢都不嫌麻煩地帶了回來。

離開小屋之前,他沒有忘了要在桌上留下一些銀子,那金額買下這所有的東西應是綽綽有余了。

必夜痕先用帶回來的木柴生火,接著也褪去自己身上的濕衣,隨意拿起另一條毯子披在身上後,再去查看一下他帶回來的那鍋熱湯。

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原本熱呼呼的湯已經不再那麼熱燙,不過這樣也好,微溫的熱度比較好入口,不至于燙口。

他盛了一碗湯,來到雲巧巧身邊,試著將她喚醒。

「巧巧?巧巧?」

一會兒後,雲巧巧緩緩地睜開雙眼,但意識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神情顯得有些茫然。

必夜痕將她扶起,讓她靠在他的懷中,並將手中的碗遞到她的唇邊。

「來,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雲巧巧乖順地喝下,身子立刻暖和許多,但整個人還是十分虛弱乏力,而他的懷抱又是那麼的溫暖厚實,一陣睡意襲來,讓她的眼皮再度變得沉重。

看著她那虛弱昏沉的模樣,才剛喝了湯又要睡去,關夜痕真是又氣又不知道該拿她怎辦才好。

「我不是要你在這里乖乖等我嗎?你不知道外頭下著大雨嗎?為什麼要跑出去,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其實並沒有期望她會真的開口回答,然而半夢半醒中的人兒卻囈語似的輕喃︰「……因為……怕……」

「你說什麼?你怕什麼?」

必夜痕低下頭,努力想听清楚她的話,因為幾乎陷入昏睡狀態的雲巧巧,聲音實在細若蚊蚋。

「……我怕……不走……會愛上你……」

听見她斷斷續續的囈語,關夜痕有一瞬間呆愣住,沒想到她逃離的原因竟是如此。

「那你愛上我了嗎?」他急忙地追問。

「……#%$@……」這回雲巧巧咕噥了些含糊不清的字句後,隨即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你──」瞪著熟睡的人兒,關夜痕的眉心倏地皺緊。

若不是顧慮到她的身子太過虛弱需要休息,他真想動手將她搖醒,叫她先把話說清楚了再睡!

真的嗎?她愛上他了嗎?

一想起她的囈語,關夜痕的心底仿佛有道熱流汩汩地涌出。

望著昏睡的人兒,他勾起嘴角,那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仿佛如願以償地擁有了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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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明亮,山洞外一片朦朧。

必夜痕躺在雲巧巧的身邊,靜靜地聆听著外頭浙瀝的雨聲。

記憶中,他似乎不曾有過像現在這般平靜的時刻,好像外界的紛紛擾擾完全與他無關,而這份平靜卻反而在他的心底掀起一陣陣的波瀾。

他閉上眼,腦中驀地浮現義父關馳天那張嚴峻冷酷的面孔以及那雙狂鷙陰狠的眼眸。

他不禁想,倘若當年他沒被義父收養,現在的他是否會像個尋常老百姓一樣,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

不過……若是當年沒有義父的出現,只怕他早在多年前就已喪命在一頭猛虎的尖牙利爪下了吧!

身邊的人兒忽然有了細微的動靜,拉回了關夜痕的思緒,他轉頭一看,正好瞧見雲巧巧緩緩睜開惺忪的眼眸。

在經過一整晚徹底的休息之後,她已恢復了體力,臉色也恢復了紅潤,不再蒼白得嚇人了。

「咦?」

雲巧巧愣愣地看著關夜痕的俊顏,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像是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該不會忘了自己是怎麼摔進那個陷阱,也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吧?」

在關夜痕「好心」的提醒下,雲巧巧的腦子瞬間清醒,當然也立刻想起了自己溜出去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正當她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時,目光忽然瞥見火堆旁兩人的衣物,讓她意識到彼此都光果著身子,白皙的雙頰立刻染上一抹美麗的緋紅。

看著她面紅耳赤的嬌羞模樣,關夜痕忽地想起她陷入昏迷之前的囈語──

我怕……不走……會愛上你……

她怕愛上他,所以想要逃離?那麼她的心是否真的已經屬于他呢?

必夜痕的黑眸閃動著熾熱的光芒,一股蠢動的被她那嬌媚羞澀的神情給挑惹起來。

「我說過,對于那些膽敢叛逃的手下,情節輕者我會斷了他們的腳筋或手筋,你要選哪一個?」他邪惡地逗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問。

「嗄?」雲巧巧一臉錯愕,顯然根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的反應讓關夜痕的唇邊勾出一抹笑,眸光愈來愈火熱。

「如果你兩樣都不想選的話,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來懲罰你的不听話。」他狀似大方,難得「好商量」地說。

「什麼方式?」雲巧巧月兌口問。

必夜痕的回答是一把扯掉她身上那條毯子,讓她美麗的胴體毫無遮掩地呈現在眼前。

雲巧巧立刻脹紅了臉,還來不及遮掩,他的大掌就已點燃了她體內的火苗。

霎時之間,山洞內回蕩著她拚命想壓抑卻抑制不了的嬌吟。

她那嬌媚的喘息和動情的神態,將關夜痕體內的火焰撩撥得更加熾烈。

交纏的肢體、紊亂的呼息,他不斷地掠奪、索取,而她臣服地包容、給予,最後兩人一同到達了的極致顛狂……

激情過後,山洞內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即使不是頭一回與他發生肌膚之親,雲巧巧還是羞得沒有勇氣看向關夜痕的俊臉,目光又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才好,左瞄右瞟之際,赫然瞥見他身上竟有好多可怕的傷痕。

她震驚地怔住了,一顆心驀地狠狠揪緊。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果裎相對,但是先前她太過于害羞,就算不小心瞥見他赤果的身體,也都匆匆轉移目光,不敢多注視片刻,所以不曾發現他身上這些沭目驚心的傷痕。

那些傷看起來年代久遠,大多已經淡去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跡,可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他的身上散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雲巧巧的臉色微微一白,她實在不敢想像他到底受過多少傷?究竟曾傷得多重?他是否曾有好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的可怕經歷?

「你時常遭到仇家追殺嗎?」她輕聲地問道。

「追殺?不,從沒有仇家能活著來追殺我。」關夜痕這話雖說得自負,卻也不假,完全符合事實。

憑他的身手及武藝,還沒有哪個仇家有本事能活著來追殺他。

「那你身上這些可怕的傷痕是怎麼來的?」雲巧巧的嗓音有些顫抖,她忍不住伸手輕觸他胸膛的傷痕,心里好不舍。

她的疑問、她的觸踫,讓關夜痕猛地一僵,多年前的往事突然如潮水般洶涌襲來,讓他身上那些早已愈合的傷口似乎又被狠狠撕扯開來,引起一陣陣劇烈的痛楚。

雲巧巧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沉默下來,她疑惑地仰頭,卻看見他的濃眉皺起、俊臉緊繃的模樣。

那像是在咬牙壓抑情緒、努力想揮開痛苦記憶的神情,讓她心口的疼痛又更強烈了幾分。

她忽然感到後悔了,她不應該提起這個話題的。

「不想說就別說了,反正……反正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知道,你就當作我什麼也沒問吧!」

听著她善解人意的話,望著她那盈滿擔憂的眼眸,關夜痕的心底仿佛滑過一道暖流,那些疼痛的感覺也奇異地淡化、散去。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緩緩地開口。

「我身上的傷,每一道,都是我義父砍出來的。」

「什麼?」雲巧巧倒抽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答案。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義父是誰,更不知道他義父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既然是義父,又怎麼忍心對自己的義子下這種毒手?

她的震驚讓關夜痕的嘴角不禁浮現一抹自嘲的微笑,緩緩說出從沒有對任何人提及的過往──

他是個孤兒,自從有記憶以來,就在街頭跟著一群窮要飯的混在一塊。

大約五歲或是六歲那年,他餓到獨自跑進山林之中,想要采些果實來吃,卻不幸踫上了一頭猛虎,差點將他瘦小的身體給撕了。

那時有個男人出手擊斃那頭猛虎,不僅救了他,還將他帶走,而這個男人就是後來收養他的義父──關馳天。

必馳天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生性陰狠殘酷,救他是因為膝下無子,想找個資質不差的男孩來培養,而他正好被關馳天給相中了。

義父對他的教導十分嚴厲,說是冷血無情也絲毫不為過。自從教他武功開始,每回過招義父從不點到為止,手中長劍真的朝他的身體砍下。

有好幾次,他傷重得必須在床榻躺上大半個月,好不容易養好了傷,面對的不是關心的慰問,而是另一波更加嚴厲的訓練。

在他十八歲那年,生平第一次在義父傷到他之前,手中的劍就先抵住義父的咽喉,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一刀殺了那個救了他卻也折磨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但他終究下不了手。

然而那一瞬間的遲疑,換來的卻是義父毫不留情的回擊,狠狠地一刀刺入他的胸口,差點要了他的命。

不過從那次之後,義父便不再教他武功,也不再與他過招,甚至還宣布退隱,將手底下的那群殺手交由他接手管理。

六年過去了,義父也過世了,他早已學會不沉溺于過往,而他也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多年前那些慘痛不堪的回憶……

手臂上突然泛開的一陣濕意,讓關夜痕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她哭了。

必夜痕伸手為她拭去淚水,眸光怔怔地盯著指尖晶瑩的淚珠出神,仿佛那是世上最稀罕的珍寶。

這是她為他心疼的淚水!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從不曾有任何人為他心疼落淚,而現在這小女人卻哭得無法自抑……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狂情緒倏地涌上心頭,他忽然低頭狠狠吻住懷中的女人,緊緊摟抱住她嬌小的身子,像是恨不得將她完全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永遠也不願放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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