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四知苑是你跟墨寒練劍的地方。」
「是。」溫良玉手拿著劍,輕輕松松的一揮一動擋著靳永貞的劍。
她說要切磋,他由著她,但不想傷了她,所以都是她在攻,他在守。而她也沒真心放在比試。
張公公遠遠看過去,不由嘆了口氣,「這哪是比劍,分明是在調情。」
在一旁的憐兒輕笑,「張公公,嫉妒啊?」
張公公搖著頭,「只是擔心,若是靳二小姐在墨城的事傳進宮里,可不知又要惹什麼風波。」
「放心吧。公公難道沒听到傳聞?」
張公公看了憐兒一眼,最後一笑。
柳若安回京,將戰天送上艷妓給玉王爺的事傳了出去,一下子玉王爺在墨城的玉王府藏了嫵媚誘人的艷妓一事傳遍大街小巷,只道玉王爺夜夜笙歌,只顧與艷妓玩樂,名聲已經荒唐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若是靳二小姐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成了王爺的艷妓,不知心中做何感想。」張公公不由嘆道。
憐兒認為外頭那些繪聲繪影的流言根本無須放在心上,只要王爺和小姐兩個人安安樂樂的在一起就好。只是,她瞄了張公公拿在手上從京里快馬加鞭送來的書信,只怕自在逍遙的日子快到頭了。
溫良玉注意到靳永貞的身形移動有些緩慢,看來是累了。手腕靈巧一轉,劍柄一擊她的手腕,將她手中的劍擊落。
她忍不住杏眼一睜,瞪著他。
溫良玉無辜的一個聳肩。
靳永貞皺了皺鼻子,轉身走開,實在很傷人,在她眼中,該要一輩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溫良玉竟成了個高手。
溫良玉不客氣的跟上前,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本王流了一身汗,就當給你個甜頭,讓你侍浴。」
她曲起手肘,用力撞向他的胸膛。
他靈巧一閃,手才離開一下,轉眼又回到了她的腰上。
看著兩個人摟摟抱抱,張公公還是硬著頭皮上前,「王爺。」他也不想壞了王爺的好事,只是……他恭敬的拿起手中的信,「太子傳書。」
靳永貞身子微僵了下,看了他一眼,離開了他的懷抱,默默的走開。
溫良玉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接過,這幾日京里傳書是一封急過一封,談的不外乎是他荒唐行徑,但皇兄卻是第一次傳書而來。
他淡然處之,默默將信讀完,然後用火點燃,燒成灰燼,最終化為飛舞在地面的塵。
靳永貞整個人沉在浴池里,听到後頭的腳步聲,輕聲的說道︰「你回京去吧。」
彼不得沾濕自己的衣袍,他坐在浴池邊,「你跟我回去。」
靳永貞轉身看他,「不可能。」
溫良玉一個揚唇,用手背輕撫著她的臉頰,「父皇要我返京參與圍獵。」
轉眼秋至,是皇家秋狩時節,靳永貞微斂下眼,「若是聖上有令,就回去一趟吧,但別想我跟著你去。」
他敢抗旨,可她沒勇氣。
溫良玉起身,月兌去衣物,也跟著沉入水里,在她走開之前抱住了她。
她僵著身子,以為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說服她點頭,但他卻什麼都沒說,這反倒令她覺得不對勁,「你不說些什麼?」
「要說什麼?」他眼底閃過笑意,低頭要吻她。
她躲著他的吻,「勸我跟你一道去。」
「我已經是你的人,我認命了。」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說的好似她佔了他天大便宜似的。「接下來,你索性要我對你負責,給偽個名分算了。」
他幽邃的眸子鎖住她,「這個點子倒不錯。」
「好,我娶你。」她俏皮的對他一眨眼,「你要入贅,你敢嗎?」
溫良玉用力的吻了她一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得意的反問︰「有何不敢?難道真要讓我們名不正言不順的過一輩子。」
靳永貞臉上的笑意微隱。
她一閃而過的落寞令他心中有根弦被輕撥,他目光一柔,勾起她的下巴輕吻她的額頭,「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給你。入贅而已。我不在乎。」
她怔怔的看著他,明白以他的身分說要入贅是難上加難,但他有這份心就足以令她感動。
她緊抱著他,身子緊貼,用熱吻吻住了他的嘴並感覺彼此身上的熱氣。其實現在能這樣抱著他,她該知足了。
靳永貞隱約可以听到周遭傳來細雜的人聲,還伴著陣陣馬嘶聲,空氣飄著綠草的味道,她就像處在衛城外的大草原一般。
她翻了個身,是夢吧!這是墨城的玉玉府,怎麼會有這些草原景象……她眨著眼,看著上方半圓形氈帳,她又閉了起來,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猛一睜開眼。
扇形的頂棚、掛在牆上的弓和毛氈……她彈坐了起來,錯愕的看著眼前的擺設,這明明就是個麾帳,她正一身白色單衣的躺在一張獸毛褥上頭。
「小姐,」端著一盤烤羊肉走進來的憐兒一看到靳永貞醒了,立刻露出一笑,「王爺估計你這個時辰會醒,果然神算。睡了一天一夜,小姐該餓了吧?」
「這是怎麼回事?」靳永貞這個時候才不在乎五髒廟的問題,踩著鋪在草地上的獸皮,也顧不得打著赤腳,直直追問︰「這是哪里?」
「木蘭圍場。」
木蘭圍場?皇城外的秋狩之地……靳永貞腦子轟的一聲,她的聲音一揚,「我怎麼會在這里?」
「小姐喝醉了,王爺就抱著小姐上了馬車,到這里了。」憐兒很識相的把事情講得很簡單,因為事情都是王爺做的,她才不想平白無故面對小姐的脾氣,下迷藥的人是王爺,與她無關。
「我喝醉了?醉能醉個一天一夜,被他從墨城帶到木蘭圍場都沒醒?溫良玉,他真是瘋子!」她難以置信,「他人呢?」
「王爺被聖上召去了。」
她的心一突,「可是我被發現?」
憐兒搖頭,「不是……也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急急的說︰「講清楚。」
「眾人皆知漢陽戰天向王爺呈上美人,王爺寵愛有加。今日王爺抱著小姐從馬車上走進穹廬,不少人都看見了。都在說王爺不顧禮法,竟帶著府中艷妓前來秋狩,棄皇室尊嚴不顧,話傳進了聖上耳朵里,自然就把王爺叫去了。」
靳永貞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溫良玉擺明有心生事。
「小姐,別惱。你先吃點東西,」憐兒討好的道︰「這可是王爺特別交代,知道小姐喜歡。」
靳永貞知道憐兒是有心幫溫良玉緩頰,但是此事非同小可,她的臉色實在沒法好轉。
在帳里等到了天黑,就在靳永貞覺得快要受不了時,她听到門口有動靜,就看到門氈被掀開,溫良玉大步的走了進來。
她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沖了過去。
溫良玉輕輕松松伸手一把將她給抱住,「如此激動相迎,為夫甚是感動。」
她是要教訓他,可不是要跟他親近,她掙扎著,但他卻沒打算放手。
憐兒在一旁見了,很識相的退了出去。
溫良玉低頭吻了吻她的臉,「你好香。」
她皺眉,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說——她好香?
「你難道不怕死嗎?」她斥道。
溫良玉一把抱起她,坐在床上,然後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如果有你陪著一起死的話,就不怕。」
她瞪著他,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他將她的手舉起,吻了一下,「你也不能怪我,父皇催我返京參加這無聊透頂的秋狩,我又舍不得你,自然得把你放在我身邊,順便帶你來散散心。」
「帶我散心?」她抽回自己的手,「若讓人發現了如何是好?」
「眾人皆說我帶了名艷妓,父皇也找我去數落了一頓,所以沒事。只是你得委屈一下,當本王幾天艷妓。」見她一臉難掩擔憂,他勾魂一笑。「別怕,一切有我。」
「就是有你才可怕。」她反手抽打了下他的肩膀。
他不痛不癢的哈哈大笑,在她惱怒掙扎要走前,修長的身子翻身壓住她,用力的吻了下她的唇。
她雙手推著他,左閃右閃的想躲過他的唇,但他單手一握,就抓住了她揮個不停的手。
自從他身懷武藝的事情說破之後,他就一點都不客氣的動用蠻力,現在她根本只有任由他擺布的分,頂多只能很嚴厲、很認真的瞪他。
他依然笑臉盈盈,熱燙的唇放肆地在她的唇上吻著,大手也在她的身上沒了分寸,「外人都說本王有艷妓相伴,醉倒溫柔鄉,不顧禮法,既然別人都這麼說了,我沒這麼放肆就太對不起外人的期待了。」
聞言,她忍不住抬起頭,像是懲罰似的用力回吻他。
雖說是要帶她來散散心,但已經過了三天,靳永貞很氣憤的發現他們散心的地方只有那張床。
她拍開了溫良玉又要環上她的手,整天都跟她窩在營帳里,他真的很享受自己聲名狼藉到極致的感覺。
溫良玉不死心的手又模了上去,讓她上半身可以壓在他的胸膛,「今晚帶你散散心。」
她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他哈哈大笑,「是真的。」
她狐疑,「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常常。」
他笑得更得意,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靳永貞心里也想出去,只是……「不會被發現嗎?」
「夜黑風高,放心吧。不過——」他也不顧自己果著身子,走到一旁拿起面紗,然後斜臥在她的身旁,放在她的臉上,「你得戴上。」
靳永貞雙眼閃閃發亮,吻了下他的唇,立刻完全沒有異議的將面紗戴上。
「本王今夜給你打只鹿當夜宵。」
兩人又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換好衣物出帳。
帳外墨寒已經牽來了黑修羅,靳永貞瞄了眼馬背上的箭筒,里頭有把弓,不過就只有一枝翎箭。
「就一枝?」她眼底含著笑意。
「是啊!」溫良玉驕傲的一揚首,「本王今日讓你見識真正的百步穿楊,一矢中的。」
「我只見識到你的臉皮,」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已經是厚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他哈哈一笑,翻身上馬,彎下腰,趁她後退前長手一撈,緊箍她的細腰,硬是把她抓上馬。
「與你共騎,你真不怕讓人見著你我摟摟抱抱,到聖上面前又參你一本。」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任著黑修羅緩慢的向前,「眾人皆知本王寵愛艷妓,我只怕不能與你更親近些,讓那些人嫉妒得紅了眼,誰理會父皇腦子怎麼想。」
普天之下或許只有他敢如此的肆無忌憚,但也或許是這樣的放肆,今日他們才能走在一起。
秋高氣爽好時節,說是夜黑風高實在不盡切實,一片大草原上,一輪明月高掛夜空,微風習習吹來,隱約間大地還閃著亮光。
靳永貞放松地靠著他的胸,在微高的山坡上,靜靜的看著眼前,思緒不自主的飄遠,上次在此有姊姊相陪,那時的自己無法無天,隨心所欲,而今呢?她在溫良玉的懷里,可以笑看這天下,但姊姊呢?想起了姊姊,她不由嘆了口氣。
「不開心嗎?」他伸出手解開了她的面紗。
她微笑的搖頭,側身將臉埋在他懷里,「只是想到了姊姊。」她想家了,想爺爺想姊姊,但這條回家的路,心里明白,是漫漫長長。
溫良玉的大手撫著她的後背,「放心吧!一切有我。」
她沒答腔,只是靜靜的听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兩人無聲的擁抱著,在彼此懷中找到寧靜,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她一驚,連忙推了他一把,將面紗戴上,一個轉身正好看到山坡下的草原,一抹身影策馬而過。
那一身黃袍在月色之間閃著光亮,黑色駿馬飛箭般的劃過草地。
她眯了下眼,看個仔細,不由佩服,「太子殿下好馬術。」
溫良玉不客氣的哼了一聲,「我在這里呢!」
靳永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夸的是你兄長。」
「那也不成,你眼中只能有我。」他霸氣十足的說。
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看皇兄的樣子,該也是睡不著跑出來晃晃。這可不成,今晚可不許他跟我們搶夜宵,」他將她的手緊環在自己的腰,「咱們去瞧瞧。」
靳永貞還來不及說話,他就已經肆意一笑,持著瓖金嵌玉的馬鞭往黑修羅的後臀一抽,黑修羅足下就像生風似的沖了出去。
她的手緊環著他,任風在耳邊呼呼的響,臉上也是滿滿笑意。
溫良仁的馬消失在前頭的樹林里,夜正濃。
溫良玉策馬入了林子,四周一片靜寂,他放慢了速度循著地上的馬蹄印走,果然發現了溫良仁的馬,但沒有溫良仁的身影。
「怎麼不見太子爺?」
溫良玉率先下了馬,伸出手將靳永貞抱了下來。
靳永貞看了眼黑色駿馬的韁繩隨意的勾在樹枝上,馬背上只有個箭筒,沒有弓或箭的蹤跡。
「噓!」溫良玉的手壓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靳永貞也跟著他仔細的听著,不遠處有水的流動,她記得附近有條小溪流。
溫良玉雙唇微揚,拉著她的手悄悄地往聲音的方向去。
在月光底下,靳永貞看到溫良仁悄然從一塊大石起身,盯著溪邊低頭喝水的鹿。
溫良玉拉著她,躲在樹叢看著。
溫良仁緩緩的拉弓,但不遠處卻有一抹耀眼的紅色身影出現,也跟著溫良仁一樣對著溪邊的鹿拉開弓。
那一抹身影靳永貞至今都未曾忘記,就是她——將她害得被逐出家門,姊姊至今無法婚配。
看來三年過去,寶公主的驕恣更甚,只見謝雁山跟在寶公主的身後不遠。據聞兩人成親沒多久,太子就賞了駙馬好幾名美人,讓公主受到冷落,偏偏公主也不思挽回,反而越來越張狂。
現在跟溫良仁搶獵物,十有八九是因為駙馬房里多添美人的事與溫良仁之間有了心結。
「你說是太子勝還是寶公主勝?」靳永貞壓低聲音問。
「我說——」溫良玉拋了個媚眼給她,取下背上的弓,「是本王勝。」
溫良玉雙眼專注的拉開弓,靳永貞眼底含笑,就見溫良玉的箭快狠準的射出,但在射出的瞬間,原本對著鹿的目標一轉,轉向站在大石上的溫良仁。
靳永貞眼睜睜看著箭矢直接射進溫良仁的胸膛,就見溫良仁悶哼了一聲,從大石上摔落。
寶公主見狀驚呼了一聲,箭失了準頭,鹿一驚,察覺有人,一下子就越過小溪,鑽進另一頭的樹叢中,消失無蹤。
「太子?」寶公主一陣驚慌,連忙拔聲尖叫,「來人啊!快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溫良玉嘲弄的一個揚唇,反手拉著靳永貞,壓著身子飛快的轉身離開。
靳永貞耳里能听到紛至沓來的腳步,但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回到黑修羅的身邊,溫良玉順手將自已的弓放到溫良仁座騎的馬背上,然後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她,彷佛無事般的上馬離開。
「你殺了……」她知道溫良玉與溫良仁的感情甚篤,但他卻一箭射中了溫良仁的心,驀然之間,這個緊緊抱著她的男人,讓她覺得好陌生。
「你信我嗎?」
她抬起頭,楞愣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揚起嘴角,用力的摟著她,堅定的說︰「既信我,就別怕。一切照著我的話做。」
太子,天下之本。本一搖,天下動。
溫良仁遇襲,整個營帳籠罩在一片說不出的詭異氣氛里。
溫良玉才帶靳永貞回營,就被聖上派人叫去,靳永貞獨自一人在帳里坐立難安,腦海中不停閃過溫良玉不留情的射箭刺進溫良仁身軀的那一幕。
「小姐。」
听到憐兒的聲音,靳永貞立刻站起身急急迎上去,「可有王爺的消息?」
「聖上跟前的公公前來,說是聖上宣見小姐。」憐兒說道。
見她?靳永貞愣住。
憐兒上前,連忙替靳永貞把斗笠面罩給戴好。
靳永貞吸了口氣,定下心神,她可以不信天下人,但她相信溫良玉,雖然不知他意欲為何,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頭戴面罩,低頭跟著等在外頭的太監走。
一路上,她可以察覺四周打量的目光,眾人皆好奇這個艷妓是長得如何妖嬈足以令玉王爺禮法不顧,神魂顛倒。而今溫良仁遇襲,生死未卜,聖上卻在這個時候召見她,這樣的安排更令人匪夷所思。
皇帝的麾帳一片死寂,諸位隨行的王公大臣也是凝重著一張臉。
就見坐在主位的皇帝兩眉深鎖,神色抑郁。
靳永貞跪在底下,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響。
「玉王爺說你善醫術?」
靳永貞在面紗底下的神情一楞,但想起了溫良玉的交代,不疾不徐的說︰「回聖上,是。」
「好。」皇帝咬著牙,「若你能救太子,朕一定重重有賞。」
救太子?她?
靳永貞還來不及反應,溫良玉的大手已經一把拉起了她。
「事不宜遲,本王帶你去瞧太子。」溫良玉一邊走,一邊說道︰「太醫說太子身上的箭頭深入髒器,若貿然將箭拔出,太子會因鮮血四溢,命喪當下,眾人束手無策,現在只能交給你了,本王派人將憐兒帶來,幫你打下手。」
靳永貞腦袋一片空白,只能被動的被拉著走。她的醫術不過就是懂得包扎處理傷口,現在要她救連太醫都沒法可治的溫良仁?
溫良仁的營帳里,寧貴妃坐在一旁低泣,幾個隨行出宮的太醫全都死白著一張臉在一旁束手無策,只見溫良仁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己經半昏迷。
溫良玉一進來,就斥聲說道︰「全都是廢物,立刻給本王滾出去。」
寧貴妃悲傷難抑,方才已經從聖上跟前的太監那兒得到了消息,她哭紅著眼,哽咽說道︰「這女子不過是你府里的一名艷妓,真有能耐能救太子?」
「母妃,她可是跟在漢陽戰天身邊多年的人。」溫良玉簡單的回了一句。
寧貴妃一震,漢陽戰天的名號名聞天下,身邊的能人不少,就算是名艷妓,善醫術也不是不可能。
「母妃,別擔擱了救皇兄的時辰。」
寧貴妃心一緊,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她的長子是北周的太子,將來的皇帝,有著一統天下的雄心,她不能見他有個萬一。流著淚,她立刻退了眾人,自己也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
當帳內一空,溫良玉幾個大步來到自己兄長的床前。
「皇兄?」他輕聲喚道。
溫良仁微張開眼,見到是他,虛弱的揚了下唇,「難得見你為吾擔憂。」
溫良玉擠出了一抹笑,看向一旁,「出來吧。」
他的話聲才落,一抹白色身影自一旁的屏風閃出,清瘦的模樣宛若虛幻中走出。
白衣男子幾個大步上前,俯子專注的看了溫良仁身上的箭傷。
「王爺,好弓法。」他開了口,語調淡淡的,似在談論天氣,「若再一寸,只怕大羅神仙也難救。」
「這是當然,本王可是溫良玉。」
白衣男子一笑,立刻拿出銀針飛快的封住了溫良仁幾個穴道,看著已經半暈的溫良仁說︰「太子,忍一忍。」
話才落,他已經不留情的將箭給拔出,血立刻噴出,原就痛得半暈的溫良仁,徹底的暈了過去。
靳永貞看著溫良玉在一旁幫忙白衣男子,他臉上的專注令她覺得陌生,原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從沒料到他深藏不露到令她害怕的地步。
「小姐,」憐兒來了,伸出手扶住了臉色有些蒼白的靳永貞,「坐著吧!看來還要好些時候。」
靳永貞驚訝的看著她,「你來了啊?」
「王爺帶小姐出去散心時交代,要給小姐備甜湯,所以給小姐送來了。」
這個時候,靳永貞壓根沒有心情吃東西。
「吃點吧!小姐。」憐兒拉著靳永貞坐了下來,「那白衣男子姓卓名洛風,他是天下第一神醫,有他在,太子爺絕對不會有事。」
卓洛風,她听過這個名字,那個縱橫各國、來去自如的靈派掌門人的大弟子。沒料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里,而看這個情況——
靳永貞看向憐兒,「你認得卓神醫?」
憐兒點頭,「他是憐兒的大師兄。」
「你不是說你無父無母?」
憐兒一笑,「是無父無母,但有師兄。」
這一夜給靳永貞的驚嚇實在太多,她閉了下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道︰「如果卓神醫是你師兄,那你不也是靈派掌門人的徒弟?」
憐兒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遲疑的點了下頭。
靳永貞的腦子再次亂了起來,她的貼身侍女竟然是這麼大有來頭的人?「你為何進衛國公府?」
「關于這點,」憐兒無奈的看了溫良玉一眼,「小姐還是自己去問王爺。」
靳永貞轉過頭,定楮睇著一臉專注的溫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