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親愛 第三章

董縴縴跪在大廳中央,低首默默流淚,像只等待家法發落的小搬羊。

麗妃當著上官老夫人、老爺和夫人面前,手舞足蹈拚命加油添醋,非把上官展翔和董縴縴抹黑成婬穢、不知羞恥的狗男女不可。

「縴縴,快起來,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干嘛跪地不起?快起來。」上官展翔恨不得一掌劈了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黑心女人。

「唷……大白天都敢那麼親熱的摟摟抱抱了,還敢說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幸好老天有眼給我抓個正著,否則不知你們這對狗男女還會做出什麼豬狗不如的事。說不定你們早就暗渡陳倉,老夫人、老爺、夫人,你們看這事該怎麼辦才好?依我看哪,這種事一定得從重嚴懲,才能收殺雞儆猴之效。」麗妃使盡渾身解數的在那兒興風作浪。

「閉上你的爛嘴,否則我揍你。」上官展翔真的想扁她。

「哎——唷——這還得了?老夫人、老爺、夫人,你們看看,哪有人自己犯了錯還想找無辜的人出氣的?我看展翔少爺一定是被那個寡廉鮮恥的狐狸精帶壞了。」麗妃之所以會老是找董縴縴碴,一方面是瞧不起她的身世,一方面是妒忌她生得比她還漂亮。

「你——」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說了,等展雲回來,看他怎麼說。」上官老女乃女乃不想讓事情愈鬧愈大,于是開口制止兩只斗雞。

董縴縴一听到夫君要回來,不禁全身一軟,差點嚇昏當場。

怎麼辦?相公知道她惹出這麼大的事來,一定會很生氣,萬一相公不相信她和展翔是清白的怎麼辦?這回相公一定會休了她!想著想著,她的淚便一發不可收拾。

麗妃偏不放過她,夾槍帶棒的落井下石,「唷……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哪!偷人的賤貨居然還好意思哭,看來展雲少爺八成也是被你這只狐狸精的眼淚給騙了的。」

「我怎麼了?」上官展雲風塵僕僕的自公司趕回來,鐵青的臉上罩著一層駭人的寒霜。

董縴縴連吭都不敢吭一聲,把頭垂得更低,全身抖顫得厲害。

麗妃一開始也被他的吃人相給嚇到,但陷害董縴縴的黑心肝旋即給了她無比的勇氣,加油添醋的在上官展雲面前,告了上官展翔和董縴縴一狀。

「展雲少爺,你說這對狗男女該不該嚴懲?」一想到眼中釘的董縴縴馬上要遭殃,麗妃便心中大樂。

「大哥,你千萬別听那賤人胡說,我和縴縴是清白的!」上官展翔但願老哥此刻還有足夠的智商判斷此事。

「掌嘴!」上官展雲不帶任何感情的厲聲下令。

「大哥——」

「還不快掌嘴,你聾啦?小賤貨。」麗妃在一旁狗仗人勢的吆喝董縴縴。

「掌嘴!」上官展雲再一次無情的下達命令。

董縴縴順從地高舉自己的右手,卯足勁往自己臉頰甩打。

「縴縴,住手,別听大哥的!」上官展翔沒想到這丫頭會傻成這樣,沖過去想阻止。

另一只手比他快一步的攔劫住董縴縴的手,並使勁把跪著的她拉起身,「不是你,你又沒錯掌什麼嘴?起來!」

董縴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听錯了;然而,相公握住她手腕的手,力量卻又那麼真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展雲少爺,你到底——」麗妃見詭計未能得逞,急著追問。

「還不掌嘴,莫非你是要我親自動手?」上官展雲完全不留情面的瞪視著麗妃,絕對權威的命令。

「我——」麗妃吃驚得差點咬到舌頭。

「編派不實謠言,誣陷自家人清白,不罰你罰誰?」上官展雲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想瞞過他那雙凌厲的法眼,沒那麼容易。

麗妃見大勢已去,為了不使自己下場包慘,只得乖乖的掌嘴。

上官展翔痛快至極的放聲大笑,直罵麗妃活該。

上官展雲又命令麗妃向董縴縴、上官展翔及三位長輩道歉後,便展開清場,只留下小妻子和老弟。

「老哥,你還真不是蓋的,剛才我還以為你真的老糊涂了,差點就拳頭相向——唉……」他話未斂口,已被上官展雲冷不防的賞他月復部一記重創,痛得他直不起腰來。

「我早警告過你,不要老是纏住縴縴,以免招惹無謂的是非,你偏不听!」上官展雲一看到小妻子的兩個膝蓋跪得發紅,再想起她蒙受的不白之冤,便又想海扁老弟一頓。

「我下次會注意,不過,我今天是——」上官展翔話說一半,突然識趣的暫停,欣賞起老哥對小嬌妻的「安撫」。

「別哭了。」上官展雲像根電線桿直直矗在垂首拭淚的董縴縴面前。

「對不起……」董縴縴對夫君的信任和維護又驚又喜,另一方面又因自己讓夫君放下公事跑回來而自責。

「你又沒錯,道什麼歉。」每次看她動不動就像個小媳婦似的處處賠不是,他就忍不住火氣上揚。

「可是——」她楚楚可憐的淚眼相對。

照理說,水可以滅火,但董縴縴的淚水卻總像汽油——老是助燃,「我說你沒錯就沒錯,你敢不听我的?」

董縴縴猛搖頭。

「那就不準再哭。」再任她哭下去,他鐵定會被體內無名的熊熊怒火燒得氣絕身亡。

這個笨老哥,難道就不能用溫柔一點的方式安慰哭泣的小妻子嗎?上官展翔真為老哥的笨感到悲哀。不過說也沒用,那顆頑固的臭石頭是不可能頓悟的,反正他們倆合得來就成了。

但基于「美人至上」的原則,上官展翔還是跨刀「聲援」︰「縴縴,你就別再自責了,老哥不會怪你的。一個多年來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皮夾里的男人,是不可能討厭你的。」

「呃!?」董縴縴听得莫名其妙所以忘了哭。

上官展雲則驚見不妙的厲聲警告,「你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瞧,這是什麼?」上官展翔逮住老哥看到他手上那張照片而驚呆時,以浮魚潛碧波之勢,迅速劫走老哥身上的皮夾,亮出皮夾中的照片,兩張並排,促狹的道︰「你們瞧,是不是同一張啊?」

「我的照片怎麼會——」董縴縴會意不過來,吃驚得目瞪口呆。

上官展翔瞧了瞧像受了什麼重創而呆愣的老哥,壞心眼的奸笑道︰「這話說來可就長了,話說三年前有一天——」

「你給我閉嘴!縴縴去燒飯,我要吃飯了。」上官展雲氣急敗壞的用力封住死老弟的大嘴,一面打發走小妻子。「還不快去?」見妻子不動,他又一瞪。

「是——」董縴縴再也不敢多做耽擱,轉身退去。

上官展翔掙月兌老哥的大手,笑得天翻地覆,「我的老天,這是哪門子的笑話?你居然對同一個女人一見鐘情兩次,而且還沒發現她們是同一個人?真是笑死我了,哈……」

上官展雲所受到的震撼並不小于愛捉弄他的死老弟。

他怎麼會想到,三年前他去台灣洽公,順便到友人開的相片沖洗店時,偶然瞄到友人偷洗的照片,里面那個制服美少女就是他老婆!?

懊死!一個穿著高中制服、剪了個短發,一個穿旗袍、留了一頭如雲似的長發,又有年齡上的差距,他怎麼認得出她們是同一個人!?想著想著,他的臉早已漲成豬肝色。

「你敢在縴縴面前亂嚼舌根,我就宰了你,听見沒?」他以嚇死人的氣勢嚴重警告老弟。

「安啦!我最有兄弟情了,不會出賣你的。」上官展翔笑得眼淚都逼出來了。老天!都二十世紀末了,居然還有像他老哥這麼純情的生物,簡直是奇跡,他該建議有關單位好好保護,免得絕種就可惜了。

「諒你也不敢!」上官展雲確定老弟不會扯他後腿才放他一馬,卻突然躬身捧著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老哥,你怎麼了?可別告訴我你有心髒病,上個星期你的健康檢查報告才說你非常健康的。」上官展翔連忙扶住老哥,他雖愛鬧,卻很重情。

「去你的,誰有心髒病,我是被那個小東西氣的——唉——」一想起她的淚水,他的心口便又猛烈的抽痛。

「縴縴?她怎麼氣你?」上官展翔相當驚詫。那麼溫馴的小女人怎麼會把老哥氣成這樣?

上官展雲喘著氣怒道︰「那個該死的小東西,老是動不動就在我面前哭啊哭的,哭得我怒火上升。而且每次都害我心口抽痛得緊,不是她害的,是誰?該死……」才說著,心口又抽痛不止。

上官展翔聞言,差點笑死在當場。

「你還笑——」上官展雲氣極。不是他多心,他真的發現他這個死老弟愈來愈沒有兄弟愛了。

「我真是敗給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個癥狀的病名叫做——」

「少爺,不好了,少女乃女乃昏倒了——」張媽臉色慘白地打斷他們兄弟的對話。

「什麼!?」上官展雲像給什麼外星怪物嚇到似的,面目猙獰地以光速飛沖而去。

「沒事的,張媽,你去叫醫生來就好,其它的交給我和大哥就行了。」上官展翔輕拍張媽的肩頭安撫她之後,才氣定神閑的跟上前去。

***

「少女乃女乃沒什麼大礙,只是神經長時間極度緊繃後松弛,所造成的精神虛月兌現象。稍微休息一下,好好的睡一覺就沒事了。」專門為皇戚貴族治病的御醫如是說。

「你確定?」上官展雲不信的瞪著御醫。「我剛才抱她上床時,她全身冒冷汗又發涼、完全不省人事,你居然說她沒事?」

「展雲少爺,尊夫人真的沒事,休息一下就行了。」御醫不知道一向明理沉著的展雲少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凶暴而不可理喻。難道他希望少女乃女乃生什麼大病不成?

「老哥,御醫說沒事就沒事,難不成你真希望縴縴有什麼不治之癥?」上官展翔知道老哥是關心小妻子的病情,才會變得如此多疑凶暴,但是他再不出手解救不知情的御醫,只怕無辜的御醫就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上官展雲氣得高舉手邊的瓷壺,惡狠狠的砸向黑心肝的死老弟。「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

上官展翔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為縴縴感到慶幸——看來老哥真的愛自己的老婆愛得要死,可惜不擅表達,遺憾哪!

***

半夜,董縴縴從睡夢中醒來,蠕動了一子,轉了個身面朝床沿,一道微弱的燈光趁機奪眶而入,引起了她的注意。

相公?

她睜大雙眸,看見夫君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身體微傾向桌燈,似乎在看什麼東西。她又看床邊的鐘,已經三點半了。

「相公,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她坐起身子,準備下床。

「不準起來,躺回去。」上官展雲眼見妻子醒來,大為竊喜;但一見她要下床,他便又急急的大吼。

「可是我……」董縴縴給他一吼,已經著地的雙腳連忙縮回床上,但沒有躺下去。

「還不躺下,難道你想反抗我?」可惡!都病成這樣還想挑戰他的權威?

「不是的,但是我——」

「不是就立刻躺下,廢話少說!」

「可是人家想上廁所嘛……」董縴縴實在忍不住了,又羞又窘的紅著臉,低著頭小小聲的說。

「呃!?」

氣氛頓時變得分外尷尬。

少頃,上官展雲冷不防的疾步貼近坐在床沿不敢動的小妻子,駕輕就熟地將她騰空抱起,直沖洗手間,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馬桶上,才合上門出去,守在洗手間門口大聲道︰「動作快一點,好了就大聲叫我。」

「是——」董縴縴雖感到困窘羞澀,心中卻充滿幸福的暖意,暖得她又想掉淚。

將近半年的相處,她漸漸能了解夫君的為人和性格,他雖然暴躁易怒、霸道十足,卻是個好人,只是不擅于表達自己的感情。

被夫君抱回床上,重新躺下後,董縴縴輕輕扯住即將拂袖而去的夫君衣角,柔柔的問道︰「相公,你還不睡嗎?」

「你先睡,我還有公事要辦,快閉上眼楮。」要不是一閉上眼楮,腦海就浮現她死去的景象,他早就上床呼呼大睡,干嘛還在那兒熬夜打盹、呵欠連連的守著她,蠢兮兮!

董縴縴真以為夫君還要辦正事,便不敢再讓他煩心乖乖閉上眼。一天的疲累,讓她很快便又入睡。

上官展雲則繼續當「眾人皆睡我獨醒」的「剩人」——剩下之人。

***

一連七天當「剩人」的結果,上官展雲成了熊貓的最新代言人。

「相公要出國?」董縴縴早听張媽說過,夫君是個大忙人,整年都在空中飛來飛去,一整年有三個月待在國內就阿彌陀佛了。所以張媽說家里上下,對于夫君這回在家里一待就是半年,都感到意外極了。

現在,夫君終于要離開她,出遠門去。想到這將是自己和相公的第一次分離,董縴縴不禁泫然欲泣。

「對!我不在期間,你得把家理好,有什麼事就告訴女乃女乃和娘,別老是傻傻的當爛好人。」他已經嚴重警告過麗妃,不準接近她;也再三叮嚀過張媽得隨時跟在她身邊,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

「是。」明知道夫君出國洽公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這畢竟是結婚半年來,第一次和夫君分別,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安與不舍。

「別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花了七個夜晚守著她,好不容易確定她已經健康無虞,他這才安心的準備走人,倘若縴縴再哭得病倒怎麼成?

「對不起……」未來的日子里,她就暫時听不到夫君如此關心的吼叫了。

「不準再哭。」這半年來,因為她的淚,他已經強迫自己取消多次出國洽公的行程,而改派手下代勞。但這回不行,這次和台灣東盛集團的合資案事關重大,他非親自出馬不可。

董縴縴記起在即將遠行的人面前落淚,是很不吉利的禁忌,趕緊抹干眼淚,噙淚仰望夫君,帶著鼻音、柔柔的道︰「請你早點回來……縴縴會乖乖等你的。」

上官展雲不敢看她惹人憐愛的臉,否則他搞不好真會取消行程。「別在那里哩八嗦,進去。」他頭也不回的鑽進車子後座,下令立即激活離去。

當車子漸行漸遠,上官展雲才敢睜開眼楮,但依然不敢回眸。

「這次的行程預計是多久?」他問身旁的隨行特助。

「大概是兩個月。」

「能不能縮短成一個月?」

「太勉強了。」

「照我的話去做,立刻重新安排行程,晚上和星期假日也排行程無妨。」

「是!」特助不知總經理在想什麼,為何突然做如此重大的變動,但還是照辦。反正依總經理的行事效率,一個月雖勉強了一點,但應該還可以應付得當。

***

「縴縴,縴縴。」上官展翔拉著一個陌生人往屋內直闖。

正在織毛衣的董縴縴並未停下手邊的活動,只是問道︰「怎麼了?」她一直覺得這個小叔很有趣,每回出現都驚天動地。

不過今天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縴縴,我對不起你,真的很抱歉——」上官展翔坐在她正前方又是猛賠罪,又是拜了好幾下。

「怎麼了?」董縴縴終于發現不太對勁,不再織毛衣而認真听他說話。

「事情是這樣的,德國那邊的分公司出了一點狀況,我得立刻趕過去,所以這個月恐怕不能陪你了,真是抱歉。我答應過大哥他不在期間要好好照顧你的,沒想到現在卻……」上官展翔非常過意不去,對這個曾被他拒婚的溫柔小女人,他總是有一份放不下的責任感。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沒關系,既然是公事,你就盡避去,不必掛心我。」董縴縴非常善解人意。

「我怎麼放心?那個麗妃一定會趁我和大哥不在來欺負你,」這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也是老哥出國前再三叮嚀他的原因,「不過我想到了不錯的補救辦法,就是找個人代替我照顧你。」

「不必費心了,我會照顧我自己的。」她明白他擔心的是什麼,雖然她也很怕麗妃找她麻煩,但只要盡量躲著她就好。萬一不幸遇上了,忍著一點便是。

「你就別推托了。瞧,我人都帶來了。」他把同行的人推到董縴縴眼前,「來,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的表弟程步雲,你叫他步雲就可以了。」

「表弟?她是男的?」董縴縴瞪大眼楮,發覺自己失態,尷尬得連連抱歉,「不好意思,我——」

「你別介意,這小子本來就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經常被誤認為女人,你不是第一個,反正這小子早已習慣了——唉——,你干嘛踩我?」

「有嗎?噢,抱歉,我腳太長了。」程步雲笑起來連百花都相形失色。「縴縴,你不必太見外,我相信我們會處得很好。」

「嗯。」董縴縴一下子就接受了程步雲的友誼,就像當初很容易就和上官展翔熟絡一樣。

「看來你們很投緣,那我就放心了。步雲,這邊就交給你,我該走了。」上官展翔說著便準備動身。

「等一下,你會經過台灣嗎?」董縴縴滿眼期盼的問。

上官展翔反應靈敏的不答反問,「有什麼事嗎?」

董縴縴兒女情長的說︰「是這樣的,我幫相公織了一件羊毛背心,所以想說如果你會經過台灣,想請你幫我帶給相公。」她織好最後一針,瞧了瞧甚是滿意。

「沒問題,我幫你帶去。」其實上官展翔並不會行經台灣,而是沖著她這份心意,才決定繞個路。

「謝謝展翔,我馬上把它包裝好。」董縴縴歡天喜地的離座準備相公的禮物去。

程步雲和上官展翔見狀,不約而同的相視莞爾——

「展雲那小子真是幸福,不是嗎?」程步雲衷心說道。

「是啊!所以老哥膽敢背叛縴縴的話,我鐵定不放過他。」上官展翔比任何人都希望縴縴能幸福。

目睹展翔眼中那兩簇危險的火焰,程步雲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願是他神經過敏……

***

或許真是投緣吧,一個月下來,董縴縴已經和程步雲處得非常熟稔。與其說程步雲給她的感覺和展翔一樣,不如說她把他當成同性的好姊妹反而恰當些。

「別等了,展雲不是那種會寫信回家的男人。」每回見董縴縴滿眼企盼的等待下人送信來,程步雲便忍不住勸她。「反正再過一個月,展雲就回來了。」

不是他愛說這個大表哥,就算再怎麼大男人或者熱衷于工作,也該有個限度,居然一去一個多月,連打個電話回來問候嬌妻也沒有。以前他未婚,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現在可不同,不能再任由他這樣,否則縴縴就太可憐了。畢竟現在是二十世紀,而不是古代。就算縴縴和古代女子一樣三從四德,從未有過怨言,但他這個旁人可看不下去。所以程步雲決定等下個月,大表哥回來後,要好好的說說他。

「縴縴,別等了,我們去前院走走。」程步雲見她依然不死心的等,又開口勸她。

「我知道相公不會捎信回來,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等等看。」董縴縴並不是埋怨,只是思君情切,所以藉等信、等電話來舒解無盡的相思。

程步雲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得羨慕起上官展雲。如果展雲敢對不起縴縴,他和展翔一樣,絕不會輕饒他。

「那我們來談談你那幾個好姊妹的事好了。」既然勸不動她,他只好改弦易轍,留在原地陪她聊天。

「你是說盈盈、楚楚和翩翩嗎?」一提起三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姊妹,董縴縴便眉開眼笑,侃侃而談,暫時忘卻了對夫君的思念。

程步雲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否則任她一天到晚想著遠在天邊的丈夫,實在太可憐了。

「少女乃女乃、表少爺,不好了——」張媽大老遠便大呼小叫的朝他們飛奔而來。

「別急,慢慢說嘛!」董縴縴體貼的說。

「大事不好了,展雲少爺受重傷被抬了回來。」

「什麼。」董縴縴差點昏倒,還好程步雲支持者她。

「冷靜點,把事情說清楚。」程步雲紋風不動的表示。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夫人要我趕快來通知少女乃女乃的,詳細情形要問少爺隨行的特助才知道。」張媽老淚縱橫的泣訴。對上官家這對兄弟,她比別人多了一點感情,因為她是兩位少爺的女乃娘,而且從小都由她帶大的。

「縴縴,振作點,我們快過去看看。」程步雲提醒她。

「嗯。」董縴縴強忍著眼淚,移動失去感覺的雙腳。

當他們雙雙抵達醫院時,上官展雲尚在手術室,程步雲很快的找到了上官展雲的隨行特助,問明原因——

「步雲少爺你也知道,本來這次的行程預計是兩個月,但總經理不知為什麼原因,在出發時變更行程,硬要我縮短成一個月……」特助眉頭深鎖的說。

「即使這樣,頂多疲勞過度,怎麼會受重傷?」程步雲不解。

「不是的,工作一直進行得很順利,而且已在前天順利完成。昨天總經理特別空出一天的時間,飛往香港去采購了兩大箱的衣服,在離開最後一家服飾店時,正好遇上開槍行搶的歹徒,不幸中了流彈,所以才會受重傷。」

「展雲怎麼會突然去買衣服?他從來不曾自己買衣服的。」程步雲愈想愈奇怪。

「總經理買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特助看了董縴縴一眼,才道︰「總經理買的全是年輕女性所穿的高級服飾,因為總經理要我排昨天的行程,是在前些日子,副總來找過他之後,突然決定的。」副總指的是上官展翔。

「你是說展雲決定買衣服,是在展翔找過他之後?」程步雲似乎有了個譜。

「對,那天副總好象帶了一個包裹給總經理,副總走了之後,總經理拆開包裹後馬上做了這個決定。而且在決策中,總經理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神情注視著那個拆開的包裹,所以我想,總經理會決定去采購衣服,應該和那個包裹有關……」說這番話時,特助顯得格外小心,不時注意董縴縴的反應。

「那包裹是一件羊毛背心對不對?」董縴縴相當激動,眼眶里有熱淚打滾。

程步雲和特助互看一眼,忙著安慰她,「你別這麼想——」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送背心就沒事了……」董縴縴萬分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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