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財奴 第11章(2)

「蕙貴妃是個好的,朕也常想起她,在這宮中竟無人比她更了解朕的心……」可惜他沒見到她最後一面。

無人比她更了解皇上的心……呵!那她這個皇後算什麼,連個死人也比不過嗎?陳皇後恨起已死的季明蕙,以及她所生的陶于薇。

「父皇,您該煩心的是三皇妹的婚事,您看她一嫁再嫁就是嫁不出去,再過幾年就人老珠黃,現在父皇還能為她挑人,等三、五年後怕是無人可挑,得到廟里長伴青燈古佛了。」不挑刺就心里難過的陶于燕掩嘴嘲笑。

到時候該哭的人是你吧!「父皇,您不用為女兒的婚事操心,女兒旁的本事沒有,就是會賺銀子,若是女兒眼光高沒挑中人,父皇便放女兒出宮吧!女兒給您掙銀子去,咱們用金子建艘大船,沿著順江一路游山玩水去。」

「呵呵……傻瓜,用金子造的船得多重呀!一入水就沉了。」陶鎮武對女兒的孝心露出笑容。

「那給父皇蓋座金宮,金光閃閃多好看,住在里頭多氣派,枕著金枕頭、蓋著金棉被,連床都是黃澄澄,金鞋、金腰帶、金子做的恭桶,再養只金色小狽……」多輝煌的顏色。

陶鎮武越听笑得越開心,只差沒捧著肚子大笑。

「什麼金子做的皇宮,少說大話了,你再會賺錢又能賺多少銀子,你一個女人的能力能跟國庫相提並論嗎?連嫁妝都守不住還說什麼夢話。」盡愛出鋒頭,真叫人瞧不起。

不甘在父皇心目中地位不如長鳳公主的陶于燕出聲諷刺,滿臉的鄙夷,她不信陶于薇的賺錢運再好能好到哪去,頂多是幾十萬兩的零花,她摳摳指縫就有了,無須羨慕。

殊不知陶鎮武與陶于薇對視一眼,有默契地笑了笑,大概整個旭川國只有他相信這個女兒的賺錢本事,因為他也估算不出她究竟有多有錢,她光是明面上繳入國庫的稅金就有數百萬兩,佔每年稅收的一半,私底下的走私更賺錢,是正經買賣的好幾倍。

「你說什麼,孔方有可能是趙皇後之子?!」

乍聞消息,目光一利的葛瞻震驚的直起身,兩眼閃動鋒利精芒,表情是無比的激動,像是見到獵物的嗜血猛獸。

「你、你快放開我,我快……快被你勒死了……」這算什麼,失手殺死第一功臣嗎?

「你要是這麼簡單就死了,我當年就不該浴血闖天牢把你救出來。」他松了松手,放開一手揪高的衣襟。

假意大口喘氣,裝模作樣的白文昭「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嚇……嚇死我了,以為要命喪當場,辦了件好事卻不得好報,我死都不瞑目,不瞑目呀!蒼天——」

拿著許久未扇的折扇,他扇得愉快,還學有錢爺兒蹺起腿來,十分有閑情,慢條斯理地喝茶。

「少說廢話,把你查到的全部都說出來。」能不能順利地娶到心愛的公主就看這一局了。

「全部?!」白文昭大驚。

「是的,所有你知情的。」知己知彼方能算無遺策。

「城主大人,很多呀!一時半刻說不完。」他馬不停蹄的忙了月余,總要讓他坐下來歇歇腳、喘口氣。

其實他早就坐下來了,不用人招呼、腳也歇了,氣也緩過來了,只剩一身風塵僕僕,精神看起來也不錯。

「說不完也得說,就從你如何發現陶于薇的大管事孔方和趙皇後有關說起。」葛瞻冷眸凌厲。

凌虐他的身心呀!真是殘暴。「我跟華景春分頭進行追查,他查土匪那條線,我查陳皇後娘家這條線,可是怎麼查都查不出端倪,繞來繞去又不約而同回到陳皇後身上。」

「宮闈秘辛也只能掌控在陳皇後手中,沒人比她更會便宜行事。」皇後懿旨一下,宮中暢行無阻。

「城主,二十三年前的事,那時陳皇後還不是皇後,只是德妃而已。」白文昭不忘提醒他。

「二十三年前……」二十三年長公主出生,莫非其中有所關聯……等等,當年的德妃不至于大膽到……

換子?!

梆瞻的手心微微冒著汗,有些激奮。

「先前在陳皇後這邊查無線索,畢竟她住在皇宮,我們的人進不去,有些事查到一半就沒了下文、斷了線,可是我覺得此事並不單純,既然沒辦法從陳皇後那兒得到更進一步的線索,我反向調查她為何要對三公主下手,公主身邊的人我也順便涮一遍背景,看能不能找出我們要的——」

令人意外地,他查到孔方就出了小小的驚喜,他在孔方的出生地遇到孔夫人女乃娘的兒子,那時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無意中吐露孔夫人當年生的是女兒,卻莫名其妙變成男嬰。

女乃娘早已死了,白文昭查她的死因,接著又發現當年接生的穩婆,以及當時在產房伺候的丫頭、婆子都離奇死去,在孔家少爺出生的同一年,沒有一個活著。

如果死一個、兩個叫巧合,那接二連三的死亡就不是湊巧,必是為了怕泄露什麼而慘遭滅口。

「事隔多年,孔家的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在一個老僕口中問出孔夫人還有一位感情甚篤的妹妹嫁到京城,于是我去找了她……」他說到一半喝了口茶,吊人胃口。

「孔夫人知道孔方不是她的兒子。」葛瞻依判斷說出,母子親情是天性,斷無十月懷胎卻認不出親兒。

聞言,他噴出口中茶水,一臉訝異,「你……你怎麼曉得孔夫人知情,你可以擺攤算命了。」

「她必定留了書信或口信之類,囑咐務必找回她的親生女兒。」否則這家伙不會沾沾自喜,因找到證據而得意。

白文昭更驚訝了,兩顆眼珠子睜得快掉出眼眶。「真神了,被你猜得絲毫不差,的確有封留給孔方的信在那位妹妹手里,信里寫著雖然不知孔方的親生父母是誰,但必定出身富貴,當時包裹男嬰的襁褓十分精致,她讓孔方有朝一日若想解開身世之謎可由京城的貴人找人,也請他多看顧孔夫人的親生女兒……」

其實孔夫人什麼都知道,生產過程中她一直保持清醒,只有在孩子滑出體內時因月兌力而暈眩了一下,她很清楚地看到有人抱了個孩子進來,然後她的孩子被抱出去。

原本她以為是府中的侍妾動了手腳,將她的孩子換了好讓她在府里的地位不穩,趁機上位,殊不知一听到外面報喜是個兒子,她怔住了,兩行淚水無聲地流下。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注定要失去女兒了,為了鞏固她當家主母的位置,她必須有個兒子傍身,孔方是她將來的依靠,她不能,也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真心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

當時的孔夫人已三十五歲了,懷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催命的行徑,她不可能再生,也生不出來,孔家只有孔方一個男丁,不論孔方是誰家的,都只能是孔家的長子長孫。

「所以我由孔夫人親近的人去查,終于查到宮里的烏嬤嬤和孔府的李嬤嬤是同鄉,兩人小時候感情很好,孔夫人生產那日烏嬤嬤曾到過孔府,停留不到一刻鐘,而在兩個時辰後,宮中趙皇後誕下長公主。」時間上配合得恰恰好,完全餃接得上。

听說趙皇後自幼的身體就不好,生長公主時痛了三天三夜還沒生出,急得不得了的皇上在德妃的軟言安撫後出宮到了萬佛寺,以帝王之身親自為趙皇後點燈,求一個平安符。

而皇上尚未回宮,宮里就傳出喜訊,趙皇後生了一名公主,頭一回當父親的皇上喜出望外,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

事實上連趙皇後也不知道她生下的是公主或皇子,孩子還沒落地她就厥過去,德妃收買宮中的女醫將趙皇後月復中的男嬰生生拉出,造成趙皇後產後血崩,她連孩子的哭聲都沒听到就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睜開眼楮時才知多了位公主。

陶于燕的生辰晚報兩個時辰,她是孔家的女兒,而在孔府長大的孔方則是趙皇後的兒子。

以子換女居然也做得出來,德妃……不,陳皇後也夠膽大妄為了,以民間女替換皇子混淆皇室血統。

「光是只有信件不夠,當年涉及其中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沒有人證、物證,陳皇後不會承認她所做的事。」她死咬著不松口,反過來倒咬一口,加上皇上是耳根子軟的人,這件事有可能無風無浪的掠過,不起波瀾。

不扳倒陳皇後就沒法解除陶于燕的公主身份,只要陶于燕一日是長公主,他便迎娶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何況他和陳皇後還有一筆帳要算,指使偽裝成土匪的陳府私兵意圖將孔方連同三公主一並殺害。

和陶于薇有關的事,葛瞻便無法平靜,心里怒火如烈油烹鼎,熾熱地燒盡任何想傷害她的人。

「那就逼她承認。」

書房外揚起男子壓抑的男聲,一道頎長的身影由外而內走入,那是自土匪一事後就借住天耀城的大管事孔方。

「你都听見了。」沒有二話,葛瞻開門見山,他對孔方並無隔閡,在前一世,他們都是陶于薇救回季家的人,平日相處雖然不多,也少有交談,但感情還不錯。

「是的,我……我听見了,關于我的身世。」孔方的聲音有些緊,似不信、似驚懼、似錯愕、似惶然,還有一些哽咽的難過,他難以相信疼他如命的爹娘不是他的親生父母。

孔方心里有更多的茫然,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自己的身份,他不姓孔,甚至沒有名字,待他如一家人的三公主是他血脈相連的親妹妹,還有他高高在上的……父親。

一切轉變得太快了,快到令他惶恐,他從沒想過他會是一位皇子,以如今朝廷中的變動,嫡長皇子的他會改變很多事,而他不確定他能不能勝任皇子這角色,那離他太遠了。

「你有什麼想法?」認親是必然的,皇室血統不能流落在外,只是這個親要怎麼認倒是為難了。

總不能直接跑到皇上面前,毫無顧忌的說︰我是你兒子,我們來相認吧!這太荒謬了。

孔方澀然一笑。「我能有什麼想法?剛知道我的爹娘不是我的爹娘,而我的親生父親又是那麼顯赫的……我這會兒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總覺得是不是搞錯了。」

他真是皇子嗎?或者當初陳皇後抱走的不是他,他是孔家的子孫,並非皇家的龍子,娘她年紀大,記混了。

可是這麼重大的事瞞得了人嗎?陳皇後要殺的人不是公主妹妹,而是他,他的出現危及她所謀劃的一切。

「不用懷疑,你和皇上長得有三分相似,要不是看到你和薇兒有極其相似的眉眼,我不會大膽地往那方面想。」繼而查出他驚人身世,他確實如自己所料,並非泛泛之輩。

孔方抹抹臉,笑得苦澀。「我沒見過皇上,不曉得多像,但三公主確實待我極好,我一直想她是我妹妹該有多好,沒想到……陳皇後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她就不怕事跡敗露嗎?」

趙皇後到死都沒見過自己的孩子,她心里不怨不恨嗎?還是無知者最快活,沒有煩惱。

孔方想著,趙皇後在生下孩子一年後因病去世,她真的是因為身子弱而難敵病魔侵襲,日漸沉痾而死嗎?或者她也知曉親兒被換了,無力尋回,郁郁寡歡,死于思念成疾。

「我只問你一句,你想要回你的身份嗎?」葛瞻不想勉強他,他有他想要走的路,皇上那個位置並不好坐。

想了很久,孔方的臉上閃過無數情緒,無悲無喜,只有迷惘,「妹妹的血不能白流,總要討回公道。」

他的意思是當不當皇子無所謂,可是陳皇後要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她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了太多人。

「成,為了薇兒。」陳皇後留不得。

因為一個陶于薇,兩個男人達成協議,全力扳倒心機深沉的陳皇後,讓她無法在後宮翻雲覆雨,只手遮天。

「咳!咳!罷才孔管事……呃!孔公子說要逼陳皇後承認換子罪名,你們這一對姑爺大舅子別聊得太愉快,具體要怎麼做還得有一番計較,陳皇後在後宮多年早已布滿她的眼線,你們要成事怕是不易。」白文昭很好心地分析現狀。

陳皇後身後有陳家的勢力,在陳家有心的經營下,其黨羽已遍及朝中六部官員,不是想扳倒她就能扳倒,拔出蘿卜還帶著土呢!尤其她還有個最大優勢——四皇子陶尉風。

梆瞻、孔方互視一眼,面露怪異神情,葛瞻清清了喉頭。「薇兒一人在宮中我不放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早日接她出宮。」

他所謂的「接」實際上是娶,把假公主陶于燕給甩開了,他自可名正言順地將心頭的人兒娶回天耀城。

「以我做餌吧!」孔方神色認真。

「以你做餌?」

「憑天耀城城主的能力不難做到,放出風聲說我已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世,決定找個適當的時機入宮面聖。」以他和公主妹妹的關系,他要進宮易如反掌,後宮之人大多知曉。而陳皇後不可能不知,他要面見皇上很容易,在于要不要。

「你想讓陳皇後派人來殺你,然後將計就計地誘她說出隱瞞了二十多年的實情。」果然是好計謀,只是頗有風險。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們要讓陳皇後搞不清真真假假,鎮日惶惶,坐立難安,她心里有了怕才會恐懼,有所畏懼便心神恍惚,人一恍惚就會做錯事、說錯話……」世無完人。

「虧心事做多的人多半疑心病重。」對癥下藥。

孔方與葛瞻四目相視,兩人眼中都有敬佩和惺惺相惜,無形中,類似兄弟的情誼油然升起。

「如果三公主在這里,她會說什麼?」白文昭很好奇。

梆瞻看了孔方一眼,嘴角上揚。「你們那麼費心干什麼,我有銀子,很多很多的銀子,干脆用銀子收買江湖殺手,一人給他們一箱銀子讓他們用銀子砸死陳皇後。」

「而且不能吃虧了,砸完之後的銀子通通收回,順便把陳皇後的私產搬光,反正死人也用不著了,我不怕忌諱,全給我好了……」孔方噙著笑,想著妹妹囂張跋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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