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財小娘子 第二章 無人要的金寶山(1)

「這屋子能住人嗎?」

看到傾倒了一大半的屋子,信心滿滿的季薇當下傻眼,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能住人的屋子,損壞得也實在太嚴重了。

不過她也不是個輕易被難倒的人,看到屋子損毀的情形,她二話不說的挽起袖子,先將屋外的雜草拔除,清理出一塊適合走動的空地,再把屋內的雜亂清干淨,提一桶泉水將所有的髒污洗淨,暫時清理出能住人的房舍。

周玉娘和福哥兒兩人見狀也一塊打掃,齊心合力的清出兩間屋子、一間廚房,以及屋頂破了個洞的倉房,只要不下雨,還能堆放柴火、石磨等雜物,勉強還像個窩,至于那些傾倒的房舍就暫時先不理它了。

幸好原主的身體保養得還不錯,忙上大半天居然還不累,能有體力除去四周的草木,花了一整天,母子三人竟然整理出一畝大小的院子,他們還發現雜生的榆樹下有口井,水質還算清澈,以木板覆蓋井口,因此樹葉枯枝沒掉落井中,井的四周清理干淨便是一口好井。

只是沒有汲水的轆轤,要她拋桶子下水井汲水是不太可能的,拉井繩會把她的手給拉粗,她死也不干。

可是人生處處有驚喜,屋子是沿著山壁築成,就在屋後頭有個裂開的石縫會滲水,水量雖然不多,約小指粗細的出水量,但拿來暫用還是可行的,只是要盛滿一桶水大約要等上一盞茶的時間。

聊勝于無,總比無水可用好。

「紀爺爺,這山上有沒有可用來鋪屋頂的草?」倉房的破洞要先補一補,不然半夜下起雨來就全毀了。

山溝村是一個樸實無華的小村落,它坐落在一處有山有水的小山溝,因地理位置偏僻,平時少有外人出入。

村子里大約百來戶人家,大多以種田為生,也有少部分人會把種植的雜糧拿到鎮上賣,換取一些日常所需用品。

平安鎮離山溝村約有半日的路程,寅時三刻出發,約巳時到達,兩地之間的道路相當崎嶇難行。

紀老爹是季家老家的鄰居,早年兩家也往來密切,可是季家搬到平安鎮上定居後,也就漸漸少有走動,不過紀老爹為人和善,樂于照顧小輩,深受村子里的人敬重。

「你要割草鋪屋頂嗎?」紀老爹樂呵呵的露出少了一顆門牙的牙齒,面色紅潤。

「是呀!先頂一頂,順便看看我大伯父說的那塊山坡地能不能種上什麼,剛開春,我得在田里種些糧食,不然秋冬就得餓肚子了。」到時大雪覆地,那可真是會愁死人。

「大姊,我跟你去,我會割草。」小小蚌頭的福哥兒揮動手上有些年分的鐮刀,表示他是個小男子漢。

季薇看了看他,勾起唇一笑,安撫式的揉揉他的頭頂。

「你能種田嗎?丫頭,我看你一身細皮女敕肉的。」他真擔心她連鋤頭都拿不動,鎮上的姑娘哪干得了粗活。

「我行的,不行就跟著你學嘍!你多教教我,我也就把你的本事學起來,日後成了種莊稼的好手。」她嘴巴甜得很,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掏心掏肺的把她當成自家小輩看待。

「好,但你可別喊苦啊,這上山的路可不好走,你得小心著腳底下的路,知道沒?」這年頭肯吃苦的丫頭不多見了。

紀老爹是心疼她一個細皮女敕肉的女娃兒,又要顧著老的,還要帶著小的,一家三口帶了幾袋米和面粉就回到山溝村老家,屋不成屋的湊合著住,她還能不嫌棄的當是福氣,阿嫂、大娘、老太爺的喊得窩心,叫人不多疼她幾分都不行。

這些年來山溝村的人口越來越少,只有往外搬的村民,趕著往里湊的只剩下他們這一家子了,看到新面孔哪里不欣慰,田里討生活雖然很辛苦,但心里踏實呀!

山溝村能耕種的土地有限,因此孩子們大了都會離開家鄉,到平安鎮討生活,于是能干活的就那些老村人了,大伙兒種著地里的田,其實自給自足也不錯,少了不少紛爭。

「曉得了,我會踩穩的。」季薇不甚熟練的背起借來的大籮筐,筐邊別了一把砍刀,她手巧的編了雙綁帶的草鞋,換上舊衣,頭上綁上花布巾,活月兌月兌是名農婦。

不愧是萬能助理,上山能砍柴,下海能模魚,她是干哪一行像哪一行,跟著豬頭老板工作了五年,她真的可說是十八般武藝都精通,這樣學一點、那樣學一點,當不成專家也有模有樣。

她最為人稱道的是學習能力佳,而且記憶力超強,只要看過、听過,十之八九能記在腦里,久久不忘。

她會編草鞋是跟著下鄉參加為期七天的鄉村體驗營,其間不僅教人如何用古法育苗、插秧、收成、打谷,還有草鞋、簑衣的編織法,草鞋的編法較簡單,一學就會,簑衣就不行,一直到體驗營結束了她還編不好。

不過在體驗營里,她有去幫人家蓋房子,一塊一塊土磚往上迭,用糯米漿上糊,屋頂鋪上一層又一層的稻草,因此她知道修補房子的方法。

「我也準備好了。」福哥兒也跟著大喊,他的穿著打扮和季薇如出一轍,背後背著小了一半的小籮筐。

「好,出發了。」看著兩張相似的面容,紀老爹笑了。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要上山前得先涉水走過一小段路,雖然路上有前人踩出的小徑,可是幾日未有人通行,兩旁的枝椏便會往中間生長,造成行走困難,季薇有好幾次都要幫身後的弟弟撥開樹枝,以免他細女敕的臉和手腳被劃傷。

還沒開始上山,她便對這一路上的樹種種類之多感到訝異極了,有些根本是外來品種,不該出現在這朝代的。

尤其當她看到結實系系的椰子樹時,她當真是風中凌亂了,這南洋的水果怎麼會長在這里,難道它也會飄洋過海?她真是沒想到這里的氣候條件竟然適合椰子樹生長。

那些夾雜在原生樹種中的椰子樹頗多,每一棵樹上都結滿五十顆到八十顆的椰子,有的還在陸續開花中,她想若以椰子當開發市場,不知當地人的接收度高不高?

她同時還想到幾道椰女乃料理、南洋風味餐、泰式料理、椰子粉做的糕點……哎呀!嘴讒了。

「紀爺爺,這椰子你們吃不吃?」

「什麼椰子……」見她指著高掛樹頭的果實,紀老爹放聲大笑,「那不能吃啦!硬邦邦的像石頭。」

「你們沒剖開過嗎?」椰子水是好東西,清涼解暑又退火,口渴時喝一顆,頓時生津止渴。

「要剖開?」紀老爹皺眉,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之前這里並無這種結怪果的植物,是某年的夏天刮起大風,把屋子吹得東倒西歪,又加上地牛翻身,西邊的海水灌進來淹了半個村落,等海水退去之後,來年這里就長出這種樹木來。

村民們沒人認識她口中的什麼椰子樹,只覺得好奇,幾年過去,果子落地又長出新芽,很快的就又結果。

這種植物似乎很好長,無人管理也可以長得好,尤其以炎熱的夏天結果最多,到了秋冬則是樹葉變黃,果子小而易掉,容易砸傷人。

「它能吃也能喝,我試幾顆給你嘗嘗。」居然身在寶山中不識貨,糟蹋了好東西。

季薇挑了棵最矮的椰子樹,努力爬上樹後用砍刀砍下一小串椰子,然後再砍了一截小指粗的細長竹,用更細的竹子通了通竹管讓它成空心狀,再取下一顆成熟的椰子,削去蒂頭,以砍刀砍出一個小口。

「紀爺爺,你喝喝看。」季薇將竹管插入小口里,敬老尊賢的先遞給紀老爹。

「這真的能喝?」紀老爹猶豫了片刻。

「能。」季薇又削了兩棵椰子,小一點的給福哥兒,她自己手里拿了一顆,以相同的方式插管一吸。

竹管取代吸管,一樣能吸到水。

見到姊姊兩頰一扁的吸著,福哥兒也有樣學樣的扁著嘴吸,但他從未用過竹管吸水,一開始什麼也吸不到,急得滿頭大汗,直到季薇教他怎麼使勁才曉得如何使用。

初飲椰子水是不太能感覺得出它和一般的水有什麼不同,有的椰子水偏甜,有的有點咸味,端看品種和成熟度。

不過他們采下的椰子是微甜,帶了點回甘的味道,季薇摘了幾顆放在籮筐里,打算帶回家給娘喝喝看,其余已摘下的椰子便當場剖了,裝在一截一截的竹筒里當水喝。

「原來真能喝呀!還滿清甜的。」可惜果實長得太高,他一把年紀了,不敢爬高,怕摔了一身老骨頭。

「紀爺爺若喜歡喝,改天我多摘一些送到你那里。」舉手之勞而已,她已經快愛上這座寶山了。

他一听,連連揮手,「免了、免了,我還是習慣喝家里的水,你別麻煩了,長在高處的果實不好摘,摔傷了得不償失。」

季薇笑了笑,並未告訴他有些人專門養猴子來摘椰子,而她也不用爬上樹去摘,只要找根夠長的竹竿,在竿尾綁實了鋒利的刀子,輕輕一劃就能讓椰子掉滿地,不用太費勁。

不過她不會把這些便利手法說給別人知曉,這是她的生財之道,既然此地適合椰子生長,她打算弄一個椰子林,在兼顧水土的保育下另闢財路,用椰子來創下她的第一桶金,讓源源不絕的銀子滾進兜里。

雖然背著幾顆椰子,但因原主身體好,就算開始上山,季薇也不覺得累,走了半晌之後,紀老爹停下了腳步。

「丫頭,你看,那就是藺草,綁成一捆一捆的鋪在屋頂上,壓結實了就不漏雨了,它不易腐爛又耐高熱,屋子里會十分涼爽。」通風又不悶熱,還有股淡淡的草香味。

「嗯!」藺草能編草席,她多割一些,鋪屋頂剩下的藺草曬上個兩天,去除多余的水分就能編草席了。

編織的道理相通,一上一下的交錯穿梭,等編到所需的大小再裁掉邊邊成四角長方形,接著向內折寸寬,再縫起,避免散開,縫上兩行再以細針縫上一遍,好確保牢固。

季薇放下籮筐,她先在附近找了根粗一點的樹枝,朝草叢拍打,過了好一會兒沒見草叢里有任何異動,便帶著弟弟一邊拍草、一邊割草,把割下的草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方便攜帶。

「丫頭,你做的很對,山里多蛇鼠,你在割草前先撩動一下,可防止被蛇蟲咬傷,你這個丫頭有腦子。」看姊弟倆割草割得勤快,紀老爹也覺得手癢的割了幾捆背在肩上。

听到稱贊,季薇笑得更開心了,「因為我怕蛇嘛,萬一被咬到了可是很疼的,尤其是毒蛇,那可是會送命的。」

這是人人都知道的野外求生常識,她還特地上相關網站研究過,什麼野菜可以生吃,什麼野草要過水快炒,哪種草有毒,哪種草又能止血去毒,獵捕野味要設何種陷阱……她都知道。

知識和常識很重要,學海無涯,再加上她的豬頭老板太豬頭了,她只好時常在網絡上搜尋各種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但此時此刻,季薇很感謝她的豬頭老板,要不是因為他的無用,她怎麼會特意去學一般人平常用不到的東西。

「別割太多,重了你背不下山。」太貪心反而會累著自己,爬了一段山路再下山,通常體力上會有些不濟。

「我不割了,留著下回再割,福哥兒,把你的小籮筐拿過來,大姊塞幾捆草。」看到他滿手割傷的痕跡,季薇再鐵石心腸也會不忍心,她摘了幾株治傷的草藥搓成泥狀,往弟弟的小手揉去。

「大姊,福哥兒不疼。」他搖著頭,表示自己很勇敢。

她笑著,眼眶卻有點熱熱的。「嗯,不疼,一會兒大姊瞅瞅有沒有好吃的果子,給你解解饞。」

「好。」福哥兒很乖巧的點頭。

丙然是座寶山,他們剛走了約百來步,一棵長著紅艷果實的矮樹就出現在眼前,它的高度比成年男子個頭略高些,手臂一伸就能摘到上頭的果實,一粒粒小小的,長在枝干上。

「這叫紫藍果,能吃。」紀老爹摘了一顆往嘴里塞。

季薇看了那整棵的果樹長滿紅中帶紫的小丙子,這和她前世看過的樹葡萄長得好像,她摘了一手先給嘴饞的幼弟,再摘了幾顆嘗嘗味道。

入口的酸酸甜甜滋味讓她兩眼一亮,她腦中聯想到藍莓果醬和藍莓酒,兩者入口的味兒有些許不同,但都有股酸甜味,含在口里微酸,可味蕾散發出果實自然的清甜味,很好入喉。

可惜發現的數量不多,僅此一棵,若是做了果醬便釀不成酒,而要做酒,數量也不夠,頂多一、兩甕自飲。

「大姊,好吃。」福哥兒滿足的眯起雙眼。

看他跟著她吃苦卻沒有半句埋怨,還主動幫起手來,季薇鼻頭忍不住一酸的揉揉他的頭頂。「大姊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以後你會是吃香喝辣的大少爺,再也沒人敢看不起你。」

埃哥兒笑得傻乎乎的,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我才是家中的男孩子,我照顧娘和大姊,不讓別人欺負你們。」

埃哥兒年紀雖小,可卻也能看出大伯父、三叔父對他們的不懷好意,大家合起來欺負他們勢單力薄,一屋子女人和小孩,搶走了爹的衣服和字畫,把爹的字畫低價賣給別人,還霸佔了大姊的嫁妝,不給大姊一條活路走,想逼死她。

可是他太小了,保護不了娘和大姊,他只有快快的長大,長成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好頂住這個家。

「福哥兒真懂事,大姊疼你。」有這般乖巧听話的弟弟,臭小孩也沒那麼令人討厭了。

「我也疼大姊,要乖哦!」他裝大人模樣的叮嚀。

季薇一听,笑得肚疼,多大的孩子呀!還學老成。

「呵呵呵,你們姊弟感情真好。」紀老爹笑呵呵的,你疼我、我疼你,讓人看了好笑又窩心。

「一母同胞嘛!哪能不好,我們又沒財產可爭。」窮有窮的好處,不會為了銀子翻臉無情。

「二姊不好。」福哥兒突然嘟起小嘴。

一提到季小元,姊弟倆的臉色少了先前的愉悅,同是一個母親所出,差別居然這麼大。

究竟是一開始沒教好,還是哪里出了岔子,同樣的爹娘卻養出不一樣的孩子,愛慕虛榮的季小元不像二房的人,絲毫不見文人的風骨,倒和三房的好逸惡勞有幾分相似。

「看,底下那片山坡地就是你家的,足足有三、四十畝。」紀老爹不曉得「二姊」是誰,但看得出兩姊弟的神情不大對,便故意愉快的嚷著,想轉移姊弟倆沉郁的心情。

「你說哪一塊……咦,是那一塊嗎?怎麼沒一處平的,這真的能栽種嗎?」她不會被騙了吧?!

「你看那里和這里,幾年前它能種幾畝水田,只是這些年缺乏管理,草把田地都蓋住了,只要把長草除盡了,還是有七、八畝地能耕種。」收成一獲不成問題。

山上的土地很少用來耕種,大多種上竹子和甘薯,以竹筍和竹子做為出產,賺點小錢貼補家用,而甘薯則是儲備食糧,在日子不好過時加入米食里烹煮,多點飽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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