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財小娘子 第十章 意外發現咸水湖(2)

季薇從不認為自己嬌貴,止血的草藥她還認識幾種,幸好這幾座寶山各種樹種叢生,連草藥也隨手可摘,她摘了用石頭捶爛,拉開他衣襟便往背部那血流不止的傷口敷去,手還緊緊按著,以按壓止血法止住不斷流出的鮮紅。

不知是她的手法見效,還是草藥起了作用,約莫半刻鐘,石頭銳角劃出的傷處血呈暗紅色,已有凝結之勢。

此時,一道亮光劃過他們的眼角余光,他們意外地發現一座碧波蕩漾的湖泊,湖的沿岸很詭異的不長草,約有三丈寬是光禿泥面。

要找水的兩人很興奮的沒察覺那湖泊的異樣,相扶持的走到湖岸邊,注重顏面的季薇先捧一手水洗淨頸胸,帕子沾濕擦擦耳後和臂膀,而方開明則口渴的掬起一捧水,低下頭就喝——

「啊!好咸!」

「好咸?」

「這水是咸的。」他滿口咸味,感覺更渴了。

「怎麼會咸?」季薇掬起一小捧水用舌尖嘗了一下,驀地,她兩眼像是撿到金子般閃閃發光。「明老頭,我們要發了!」

「發了?」方開明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不解她在抽什麼風。

「這是海水!」她知道山溝村的地勢有山有水,但大都是淡水或雪水,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海水。

可她記得當初紀老爹跟她說椰子樹的生長由來時,有提到山溝村西邊是海,難道他們這一路滑到西邊來了?不,不可能,一座山這麼大,怎麼可能會滑到另一頭去……

但這湖海水又是怎麼來的?

算了,先不管了,她的發財夢終于要實現了!

「海水?」那又如何?方開明還是不懂。

見他還懵懵懂懂的樣子,她好心的為他開釋,「你不知道海水能制鹽嗎?本朝最欠缺的便是鹽。」

此時的鹽還不普及,常常供不應求,內陸國家靠海的城鎮不多,鹽價比米價還貴,東北一帶有錢還買不到。

「你是說海水能制成鹽?」方開明的心也沸騰了,兩眼灼如焰火的盯著碧水連天的大湖,心里的小算盤正飛速撥動。

人類取得鹽結晶的最古老方法是蒸發法,利用太陽蒸發得到鹽,可適用于海鹽、湖鹽和池鹽,而依照采鹽的方式又分日曬和滲漏兩種。

日曬法又稱水漏法,利用陽光蒸發海水,鹽田是由七到八塊田地組成,當漲潮時海水流入貯水塘,任其自然蒸發濃縮,然後以水車將水灌入第一塊凝集田,接著再到第二塊、第三塊,以此類推,在這過程中海水不斷被蒸發,當海水流入最後一塊鹽田時,海水便會凝固成鹽粒。

滲漏法又叫沙漏法,鹽田四周和內部有設水坑,漲潮時海水流入坑內,坑內是小塊的凝集區,鹽田中央挖三尺深的長形滲漏槽,槽底有一小坑,將鹽水引進鹽田旁的結晶池……

滲漏法的工序較為繁復,成本較高,但所產的鹽潔白細密,是為上品。

另有煮鹽法、平鍋法等用火煮干鹽水制成鹽的辦法。

無意間發現離家不遠的另一頭山腳下平地竟有咸水湖,季薇采用的是日曬法,她沒那麼多時間砍柴煮鹽,也懶得挖滲漏糟,挖泥松土,她用最簡單的方式取得鹽巴,也不會累著自己,十足的懶人法。

「你的方法可行嗎?」看著比前幾日略少的湖水,方開明仍不確定她的做法是否是正確的。

湖岸的左側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擺了十個大凹槽,長十尺,寬三尺,以階梯式頭接尾的擺放,各有一個寬低各一尺的缺口,下頭的凹槽承接上面凹槽流下的湖水。

「你要相信古人的智慧,老祖宗的制法沒有錯,我看過……呃,我是說我在書上看過古法制鹽,用日曬法把海水里的水曬干,留下的便是可以食用的鹽粒。」電視里的風俗人文節目中都有介紹過,成片的鹽田用鋤頭一耙便是鹽。

「你說的是哪本書?」為什麼他毫無印象?

「忘了,我爹的藏書太多,他總是任我拿著看,我也不記得是從哪里抽出一本就看著,當時沒太用心,僅把大概步驟在腦海里想過一遍,所以我也在嘗試做做看。」沒有勇于嘗試就不會成功,椰女乃、椰子粉不就是被她給做出來了。

季薇頗為自豪她的永不放棄,凡事總要先試一試再說,一試不成就再試,老天爺疼惜肯努力的人,不去試就永遠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白白錯過上蒼所給的機會。

她很慶幸有個不怎麼管她的娘,還有她說什麼都點頭說好的弟弟,以及支持她做傻事的男人,只要她開了口,他縱有滿月復的疑惑也會縱容她,繼而協助她完成整件事。

「可是用曬的真能曬出鹽嗎?我看這些和前兩日沒兩樣,水質清澈得不見雜質。」太干淨了,完全沒有鹽的蹤跡。

季薇帶著他走到第八個凹槽,伸手在水里一撈。「你看這是什麼。」

在曝曬了三日之後,凹槽底部有一層白色的沉澱物,在日光的照射下看不見異樣,只看得見上面的那層水。

「咦,怎麼有細細白白的東西?」真的很像鹽。

「你捏一撮放在舌尖嘗嘗。」她笑得得意,包管他滿意。

方開明照做,「是鹽!」

他臉上平靜,但心底有如萬獸奔騰,十分激動居然這麼輕易就取得細白鹽粒,而且沒有難聞的異味。

「是吧、是吧!我就說我行吧!你再來瞧瞧這最後一槽。」她一副「乖寶寶得到嘉獎」的驕傲樣,拉著他走向第十槽。

由高而低的十個貯水槽,到了最後一個的水最少,但是它凝固的結晶鹽卻是厚厚一層,不用懷疑,肉眼便可看到那白色凝固物的底層,大約有二十來斤的鹽。

「薇兒,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同一個夫子教出來的,我不如你。」他敬佩之余又有些自覺不足,她的聰慧是他所不能及的,夫貴妻榮這句話要改寫了。

那是我受了十幾年的教育,又在社會大學混了五年,姊是高材生,你當然比不上我!她小有得意的故作謙虛,「你跟我爹學的是學問,我是被我爹寵著看看雜書,兩人的立足點不同,懂的東西當然不一樣。」

說得有幾分道理,他讀的是聖賢書、君子之道,她看的是山海經、游記、奇情異志,兩人所見所知確有不同。方開明心里平衡了,覺得自己還不算太差,至少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天分,不用人教。

「這些量還是不夠,裝滿半船至少要三千斤……」該賣到哪里呢?西北還是東域,哪兒最缺鹽?

「打住、打住,你跳得太快了吧!咱們還沒分成呢!」想獨佔?沒門!她辛苦了好幾天,不是要拱他當神的。鼓著腮幫子的季薇眼神透露出不滿,似在說她肯跟他分享成果是他的榮幸,他該感激涕零,而不是過河拆橋。

一提到分成他就笑了,眼露寵溺,「咱們是自己人何必分你我,我的不都是你的。」

「可是我的不是你的呀!有誰听過靠女人的嫁妝養家,那是死了丈夫的寡婦,以及嫁了個沒用的窩囊廢丈夫,你認為你是何者?」想坑她還得多練練,一日名分未定就是兩家人,兜不到一塊兒。

他失笑,因她似是而非的歪理。「薇兒,凡事計較太多反而失去更多,你要學著把心胸放寬。」

丈夫的財產不都歸妻子掌管,早晚在她手中。

季薇挽起袖子冷笑,「五五分。」

清冷男聲跟著喊,「四六分,你四我六。」

「怎麼又跟椰子制品一樣,沒有我,你弄得出鹽嗎?」他老是要壓她一頭,真是氣人。

「少了我居中牽線,你能賣到好價錢嗎?難道你要一擔一擔擔到鎮上賣,鹽在平安鎮可不是什麼稀罕物。」他話中之意是賤物賣不到高價,得往更內陸去賣。

「奸商!」她氣憤。

被罵奸商,他反而低聲輕笑,無奸不成商。「別忘了還有鹽令,沒有鹽令販私鹽罪很重的。」

他倒可以從京里的舅老太爺那兒弄到鹽令,林家在朝中有人當著官,一只鹽令並不難到手。

「你……你就捏著我痛腳,我一個小村婦沒有當官的親戚。」她最吃虧的一點是沒有靠山,除了眼前笑得很討人厭的家伙。季薇覺得很不服氣,她家只有靠不住的極品叔伯長輩。

方開明眼神一熱地看向她的小腳。「美人香足暗香微送,小生難忘幽香迎鼻,似那春日百花開。」

他說的是那日她的腳月兌臼,是他幫她卸了鞋襪推回去的,玉足在手如暖玉,叫人愛不釋手。

「你調戲我。」她憤然。

見她快要翻臉了,他也不好再取笑她,真把她惹惱,她真會讓他娶不到老婆。「好了,不逗你了,其實你仔細一算並不吃虧,船由我出,生意由我出面接洽,運送也由我全程盯著,再加上鹽令,你出的只是鹽而已。」

季薇知道他說的沒錯,可是心里穿越人的優越感讓她不想承認他是對的。「好吧,四成就四成,不過我也不佔你便宜,是扣除所有費用的淨利,包含稅金,我賺錢也為國庫增加收入。」

「好,成交。」和她做生意的好處是夠爽快,從不拖拖拉拉、拖泥帶水的,一句話便拍板定案。

「制鹽要在陽光充足、氣候干燥的時節,你要三千斤鹽,我可以供給,但是你要再給我這樣的凹槽一百個,一個月後交貨。」

她約略的算過,蒸曬結晶是兩到三天不等,十槽收獲三十斤白鹽,三天收一次鹽,三十天剛好三千斤,誤差不出一百斤,她趕得及交給他出貨。

但是早晚各添一次水對她的負擔太重,她不是只有制鹽一件的活兒要干,田里的作物得顧著,椰子的采收和加工物的制作,她還要盯著季小元不作怪、福哥兒的課業……

所以她需要人手幫她。

于是她想到啞婆薛婆子,不識字的薛婆子無法泄露任何秘密。

他們制鹽的事還不能公諸于世,只能小辨模的制作,偷偷的賣,等兩人的實力壯大了,才能從暗處走出,正面出擊。

銀子呀銀子,可愛又迷人,為了得到它得歷經千辛萬苦,可是擁有它卻不容易,太多人想搶,佔為己有。

「沒問題,我讓匠人連夜趕工,再讓清河送來,你只需把鹽弄出來,其它事不用你煩心。」他會打點好。

有人護著的感覺真不錯,她喜孜孜的想著。「你要怎麼瞞過你兄長們的眼線,你要自個兒買幾艘船,不然老是躲著他們有什麼意思,干不成大事。」

黑瞳一閃,他嘴角噙著笑意。「你說的與我想法不謀而合,正巧我有兩艘船,掛在別人的名下,每年臘月方家會往各地送禮,年後走春,我打算利用這兩次販鹽,以跟船的方式讓我的船跟到北方,先試試鹽在北方的買氣如何再酌量增減。」

不過他估計是不夠賣的,因為鹽在北方很搶手,游牧民族什麼都缺,糧食、布匹、茶葉、鹽,每一樣都貴得離譜。

季薇很現實的扯著他的袖子,笑得分外明媚。「你還要不要買船,我能不能參一股?賣了鹽我就有銀子買半艘船。」她想投資船業。

看她眼中的小狡猾,不生惱的方開明一指點上她的鼻頭。「算你一份,誰叫你是我娘子,不偏著你,偏著誰?」

「師哥,你真好。」她笑眼眯眯的展現嬌媚。

一听她嗓音軟綿綿地喊他師哥,他頓生警惕。「小師妹,你又想干什麼,危險的事不許做。」

她當下好溫柔的嬌著軟聲,「一點也不危險,只是想去個山洞尋幽探秘,說不定有寶藏。」

「山洞?」他怎麼覺得危機重重?

「你不想知道咸水湖的海水打哪來嗎?我這些天思前想後,想不到它的源頭,但卻意外發現順著湖岸旁的山溝往西走,會有個十丈高的大山洞,山洞里面黑幽幽的,每日都有大量海水涌出,再順著山溝流進湖里……」海水有潮汐變化,一日兩次。

季薇無意間發現申時過後咸水湖的湖水會升高,而巳時近午時則會少了五分之一的高度,她心下懷疑,便起了探究之意,于是特意觀察幾天,終于讓她知曉是海水的漲退因素。

苞著水走,她找到山洞,也揭露咸水湖的秘密,她猜山洞肯定是直通大海,每日的海水涌入造就了咸水湖的永不干枯。

這也說明了山溝村里為何有椰子樹,大概是來自南洋的船只在海面上翻覆了,幾千顆椰子隨波逐流被打上岸,其中一些隨潮流流進山洞,被風打的、被猴子帶的,因若干因素來到了山溝村內,形成零星長成的椰子樹群。

「薇兒,那看起來很危險,萬一我們走到一半海水漲潮了呢,到時誰也逃不掉……」只有滅頂的分。

「所以我準備了這些呀!」她獻寶似的展現逃生用具。

繩索一條,互相系著才不致飄走,防身砍刀各一、火把、水筒、干糧一人一份,還有空的皮制水囊,當氧氣瓶,可換氣用,真要來不及逃生還能以此呼氣、吐氣,延長被救的機會……

總之她想得很齊全,該帶的全都帶了,放在她慣背的籮筐里,為了預防突發事件,她還帶上了傷藥和解毒丸。

「薇兒……」看她準備得齊全,方開明不由得撫額申吟。

「走啦!走啦!今天是冒險日,我估算已經開始退潮了,一直到申時二刻才會開始漲潮,因此我們現在趕去山洞正好,若進去深處不見出洞處或有亮光便折返。」

半拉半扯的,兩人順著山溝走,真瞧見一個可行船的大洞,潮水打在他們腳上,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海水直往後退,退潮的速度是人的雙腳所趕不上的,很快的退得一干二淨。

海水漲潮時並未漲滿整個山洞,約一半高而已,因此只有洞壁兩側在滴水,上頭的山洞頂是一滴水也沒有。

很慶幸的,兩人走了許久後他們就看見出口了,即便是心有疑慮的方開明也感到興奮起來,挽起褲腳朝洞外奔走,一片很藍很藍的天空、很藍很藍的海水躍入眼中。

「哇!好多發菜和海帶,還有螃蟹和貝殼……明老頭,我摘海菜你捉蝦蟹貝類,快,分工合作,我們又有大進項了,你等著數銀子數到手軟吧!」大海,我來了!

看著她宛如寶石般明亮的笑臉,已經很認命的方開明露出愛憐的神情,腰一彎捉起橫著走過腳旁的超大螃蟹。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帶來的籮筐已經裝不下了,季薇索性用繩索將長長的海帶捆一捆,讓身邊的男人背著。

「咦,你們在干什麼?」

遠遠走來一名老婦,驚訝地看著出現在海邊的兩人,在問明原由後更訝異的笑起來。

「你們要吃海草?呵呵,這些是沒什麼味道的,不好吃。」

季薇腦子動得快,連忙搶先開口,「那你們能不能采好擱一處,我三天來收一次,以斤數論價,還有魚蝦蟹什麼的我也要……」

方開明看著身邊的她,眼中充滿笑意。他的小娘子滿腦子都是商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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