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幫主之位傳給我?」
一蹦蹦得三尺高,龍七嚇得嘴巴合不攏,兩顆眼珠子凸得像要掉出來,不知是高興過了頭,還是被嚇傻了,他整個人僵住,久久無法回神,連怎麼說話也忘個精光,完全能用一句成語形容一
呆若木雞。
他真的就像以前的傻八兒似的,表情很憨、很呆,反應很遲鈍,先是一臉呆滯地仰頭望天,看看天空有無異象,接著開始傻笑,嘟嘟嚷嚷的,「怎麼會是我?怎麼會是我?祖墳冒青煙了嗎?」而後是猛抓頭皮,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他焦慮不安,神情惶然,見著乞丐同伴就捉住人家雙肩直搖,送聲地問︰「你看我能當幫主嗎?會不會搞砸?要是把丐幫毀了,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他擔心不能勝任,一下子從副幫主升到幫主,統領數以萬計的乞丐,他能像冷面寡言的「前」幫主一樣鎮定才有鬼!
當初墨盡日從朱角手中接過丐幫幫主之位時,他不是驚慌,而是連續咒罵了一個月,把底下的乞丐操得叫苦連天才甘心。
所以,不是龍七沒用,而是每個人對「天上掉下來的大餅」反應不盡相同,他沒直接兩眼一翻往後一倒就不錯了,畢竟乞丐頭兒並不好當,每日要操心的事不比金鑒殿上的皇帝少。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墨盡日接下護國將軍一職,是個官了,以後要做的事只多不少,他要練兵、手非陣、整合兵力、排定行軍路線和糧草,一切恢關出兵抗蠻的結果也不能馬虎,他必須全神貫注,全力以赴。
因此分身乏術的他只好把幫主職務交給熟悉丐幫幫務的龍七,不讓丐幫弟子餓到肚子,團結一致將丐幫發揚光大。
「你不要太興奮了,墨將軍將丐幫幫主之位傳給你,你不用回報一二嗎?你看他和我們公主到底有沒有譜,我看來看去總覺得有什麼,你要幫著撮合一下吧?」雖然兩人外表看來很平靜,可是每回眼神一交會,濃得膩人的情意便流泄出來。
「誰說沒譜,打從我阿龍認識老大到今日,還沒見過他為任何人煮一道菜,但前幾日夜里他一听到公主咳了幾聲,就在百忙之中弄了化疲止咳的‘桑枝炖母雞’給公主,我想偷喝一口還被他狠瑞一腳,連七兒姊姊也沒喝過他煮的湯……」啊!好像說太多了,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七兒是誰?」性子直的煙霞追問。
他干笑。「那不重要,我們談的是你家公主和我家老大,他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狗男女……」
「狗男女?」這阿龍好大的膽子敢罵公主是狗,活膩了!
「哎呀哎呀!咬到舌頭,把話說錯了,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人間佳偶,還有誰比他們還登對?我的好煙霞別踩我的腳,要被你踩爛了。」口烏嗚嗚,好疼啊!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呀!一點也沒說錯,瞧他阿龍多可憐,當了幫主還被女人拈來捏去,不時踩上兩腳過過癮。
「我也認為公主對墨將軍有意,不過我們近日要回鳳瑤國了,若是不在此時讓他們互表情衷,錯過了這機會,日後想再見面恐怕就難了。」煙霞嘆氣。她以為自己會迫不及待想回國,但是臨別之際卻舍不得,這里有太多令人放不下的人事物。
煙霞想到某位英姿煥發的男子,他月復系佩劍的俊雅身姿讓她臉兒發燙,心潮澎湃。
她看上的那人叫柳雲風,年近三十尚未娶妻。
「什麼,這麼快?」他驚呼。
「哪里快?兩個多月了,議定同盟的隔日就該啟程回去了,是貴國皇帝又邀我們多停留幾日,公主才派雲緋姊姊先行一步,向女王回報此事。不過,不走也不行了,我朝左相……」真是的,還來添亂。
「你們左相怎麼了?」不會鳳瑤國出事了吧!這事該不該跟頭兒提一提,公主這一趟怕也不平靜。
「沒什麼,總會解決的。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公主的心情,自從被退婚之後,這是她第一次中意一個男人,若是再沒個結果,她大概也就斷念了,從此無意于婚姻。」可鳳瑤國的公主怎麼能不嫁人?
「那該如何是好呢?把兩人綁起來丟在一張床上,生米煮成熟飯,再來個捉奸在床,你覺得怎麼樣?」先造成事實,讓兩人賴不掉再說。
龍七與煙霞討論得正熱烈,沒發覺身後多了一位木答斜插、衣著簡樸的美麗女子,正興致勃勃跟著听著。
「那也不成呀,公主曾和墨將軍獨處多日也沒發生什麼事,听說還同榻而眠,用這一招是行不通的。」苦惱不已的煙霞手托杏腮,一臉愁苦。
「不會吧,小墨子居然不舉?」一道輕呼響起。
「什麼叫不舉?」煙霞表情困惑。明明舉得很高呀,墨公子他的雙臂。
「就是男人身有隱疾,力不從心。」
「時!死阿龍,這麼下流的話也說得出口。」羞死人了,虧她還相信他是正人君子,只是為人痞氣滑溜些。
「哇!你怎麼又打人,你哪只眼楮看到我開口了,我才要說你是個姑娘家,結果臉皮比男人還厚。」連閨房中的事也拿出來提。
「我才沒說,明明是你……」還想誣賴她,真是不像男人,沒有一點擔當。
「我也沒有呀!那分明是女子的嗓音,你耳朵有毛病嗎?」他不滿的斜晚她。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會是誰?」莫非是……煙霞小臉一白。
兩人同時想到……鬼。
「不是你也不是她,當然是我!」噗嗤一聲,女子合笑的嗓音響起。這兩個人還真可愛,難同鴨講了老半天,還沒發覺第三人的存在。
一只配戴白玉手環的縴白柔黃從背後點了點龍七的肩,他轉頭順著滑細手背往上瞧,身子忽地一彈,兩腳開開朝上跌坐在地。
「啊!七……七……王妃?」她不是在靖玉府嗎?怎麼跑到將軍府呢?寵妻如命的靖玉不會也跟來了吧?
老大和靖玉從沒和平相處過,每回一踫面就劍拔弩張,火藥昧十足,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我說阿龍呀!你對我滔滔不絕的敬意應該是五體投地,怎麼卻像烏龜四腳朝天,你褲擋破了一個洞你知不知道?」喬淇勾起唇笑道。
「什麼?」龍七滿臉通紅,連忙腳一合,用雙手捂住。
清脆笑聲驟起。「騙你的,你這腦袋瓜里裝的是什麼,要不要我塞幾把稻拿到你腦子里,至少有點東西。」
「王妃姊姊……」他哭笑不得,被整了也得認了。
「王妃?」煙霞眼露迷惑。
「是靖王妃,八爺的姑姑,我們老大的……前世冤家。」龍七解釋得很無立示。
「前世冤家?」
「他前世欠我太多,所以這輩子只好受我奴役。」喬淇笑容滿面,搖搖養得細女敕的蔥指。
「煙霞拜見王妃。」煙霞起身,不忘行禮。
「哎呀!咱們不行那些繁文褥節,自然就好,你們剛說的那件事我有興趣,咱們來幫幫忙吧。」她興致勃勃道。
「幫忙?」龍七在心里哀嚎,他就怕這位姑女乃女乃出手。
小則重傷,大則哀鴻遍野,她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不知打哪來,讓人又愛又怕。
「來來來……咱們合計合計,要是不成功趕緊找我家佷媳來,小墨子身體若真有問題,可要趕緊治……」她迅速的把計劃說出,三人分頭行事。
去喬府找來重要人物的喬淇得意一笑。小墨子這下有好戲瞧了!
同一時間,正在書房看布兵圖的墨盡日突然打個寒顫,乍暖還寒的春日時分已經過了,夏荷初綻,池水回暖,不應該還有絲絲涼意爬上背脊,讓人感到詭異。
或許是熬夜看兵書著了涼吧,一會兒讓管家叫廚房送來姜茶,出點汗再練一會武,體內寒氣排出,不需用藥也能祛風寒。
看著繪了河流山丘的紙張,他驀地眼楮一花,眼前出現一張如花笑顏,他神情有些恍惚地伸手一捉,卻不慎打翻了早已涼透的茶水,指尖的濕潤讓他見鬼似地睜大眼,慌忙地收起重要的地圖。
「怎麼會是她呢?」他喃喃道。
鳳棲嵐,鳳瑤國的邀鳳公主。
朦朧的影像漸漸清晰,她巧笑倩兮,笑顏溫柔美麗似是滿園的桃花開,那回眸-瞟!嬌噎合怒,粉頗如玉映春雪,熠熠生華,無一不嬌媚……
看著自己不再如往日粗糙的掌心,墨盡日慌亂的心情忽地平靜,他冰雪一般的冷眸放柔,嘴角微勾逸出笑意。這雙手曾經被溫柔撫模過,那時他的身體里面是名顧盼生姿的嬌柔女子,她既堅強又脆弱,果敢又嬌羞,明明害怕不己卻咬著牙不讓眼淚滑落,展現公主風範。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動念了,對那曾和他朝夕相處的鳳棲嵐起了綺思,他能瞞過別人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她深深地進駐他心房,給了他想將她擁入懷中,憐寵萬分的沖動。
與當年愛七兒的感覺不同,那時,有不得所愛的遺憾,但是即便心如刀割也要成全,不說是讓她沒有負荷。
可是對于鳳棲嵐,他的感受是深刻的,好像她是他缺失的一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放在手上怕化了,藏在心里憂人偷窺,想將揉入骨子里又不希望她疼,他沒有成全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氣度,好個為難的魔障。
墨盡日沉浸在思緒中,直到一聲聲惶急的呼救聲響起!!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被采花大盜擄走,快來救人呀!鮑主被帶走了……」煙霞臉色驚慌地尖叫。
「采花大盜?」
黑眸倏地寒冽,墨盡日毫不遲疑地拿起隨身長劍,飛也似地沖出書一楞。他急迫到竟連重要的布兵圖也擱下了,只想早一刻救下心愛女子……
心愛女子?
他心口一抽,悔恨領悟太慢,原來在他的心中已有她,他卻遲鈍到未曾發覺,差點又讓握在掌中的彩虹溜走。
「在哪里,誰那麼大膽敢在將軍府里擄人?」他這把劍……不見血不歸鞘。
「老大,在那里,槐樹樹上。」
龍七適時,跳出來一指,離地丈余的粗干頂端,立了位白衣飄飄戴著狐狸面具的男子。
再仔細一瞧,男人懷里摟著的美貌女子不就是鳳棲嵐!
「把人放了,我曉你一命。」墨盡日騰身一躍,腳尖踏上飛燕蒼,上身微傾冷視前方。
「呵……這等嬌滴滴的美人兒放了豈不可惜,櫻桃般的小口,楊柳般的細腰,小爺我就缺個美人相伴,我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狐狸面具下的雙眼笑意盎然,言語輕桃。
「她不是你的,你要敢動她一根寒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他目光合怒,長劍直指。
「她不是我的是誰的,難道你這冷臉想跟小爺搶,瞧瞧這清艷無雙的臉蛋,滑女敕女敕的細朕,小爺愛不釋手……」他作勢要親親她的小嘴。
「住手,不許踫我的女人。」墨盡日大喝,縱身飛向狐面男,一劍朝他心窩刺去。
白衣一晃,適才在樹上的身影已然落地,軟緞柔紅靴在地上劃出半圓,揚起沙霧,避開致命一擊。「你的女人?你上了她?」
「無恥。」他再使出一劍,直攻對方下盤。
其實墨盡日出招有所保留,因被挾持的鳳棲嵐被點了穴,無法開口也動不了,他擔心誤傷了她,一時無法職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