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小婢 第7章(1)

「牡丹姊姊,牡丹姊姊,城外有間菩提廟,里面供奉了一尊送子娘娘,听說非常靈驗,我們去拜一拜好不好,保佑你肚里的孩子平安出世。」

又來了,她一天來個七、八回不膩嗎?她被她纏到怕了呀!

哀額申吟的夏牡丹感到頭痛不己,僵掉的芙蓉面上有著無限愁思,她笑不出來的想著有何處可躲藏,卻遺憾無處可躲。

不是躲不了,而是龍家妹子太會找人了,她像是多長了十八顆眼楮似的,不論自己身在何處,她總有辦法如鬼魅一般地出現在身後,甩都用不掉。

不過說句老實話,小泵娘心性不難猜模,人也好相處,個性像她的好姊妹惜春一樣沒心眼,不懂得算計,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單純得令人無法生厭。

可是因為自幼得寵的緣故,龍虹玉什麼都敢說出口,膽子大、有主見,不會看人臉色,急驚風似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顧慮他人想法,甚至向牡丹提出甘願做小,同嫁一夫的謬語。

如果夏牡丹肯與人共夫的話,當初她便會一口應允大夫人,至少長年多病的大少爺是她能掌控的,而晚一步入門的雲想容也非她的對手,她可以輕易掌控兩人。

但是她拒絕了,人的心只有一顆,一分為二太痛苦了,她嘗過一回便不願再痛了。

「牡丹姊姊,你在磨蹭什麼,趁著天色正好,不冷也不熱,日頭也不曬人,咱們趕緊出城還能趕上靜恩師太的素齋,她的拿手素雞肯定你吃了以後贊不絕口,再也不會想吃廣福居的素菜。」

便福居是飛龍城內最大的素菜館,它的素菜是出了名的,連外地人都聞名而來,垂誕三尺地想一飽口福,日日人滿為患,沒先預定還擠不進去。

「可我月復酸,不想出門,妹妹就替姊姊跑一趟,求個平安符吧則這一來一回的往返必要大半日,她也可清靜一會。」

被她纏到煩得不得了的夏牡丹找著借口,盼能得空片刻,龍虹玉的權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她肚量再大也吃不消。

「不成不成,這事要自個去求才有誠意,菩薩娘娘見你虔誠才會保佑你,你不可以托人祈求啦。」她不讓人拒絕,一把將正在縫衣的夏牡丹拉起。

「輕點、輕點,你忘了我有孕在身嗎?」她順著假話往下演,佯裝自己身懷六甲。

其實她無意謳人,只是跟著兄長習武的龍家小妹蠻力甚大,動不動就拉人手腕、拍肩擊背的,她真是給弄疼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裝下去了,不然龍虹玉那不知收勢的手勁多來幾回,她不僅雙手淤青難消,大概背上、肩上亦是疼痛難當的紅腫,久久不散。

龍虹玉一听,連忙放輕力道。「牡丹姊姊太不濟事了吧!我不過輕輕拉了一下,你腕間就紅了一圈,將來怎麼服侍我流雲哥哥。」她的肌膚也未免太嬌女敕了,連踫也不能踫,才一用力就紅得快滴出血來。

服侍?夏牡丹眼眸一閃,意味深長的道︰「夫君向來呵護我,輕憐蜜愛的嬌慣我的身子,你是未嫁的大姑娘,哪知夫妻間的情趣,他待我有如易碎白瓷,總是輕手撫觸。」她姿態嬌媚地托看香腮。

不像你,太粗魯了,美玉到了手中仍當成是礫石,用粗砂去磨。

她不服氣的一哼,「不能用力模不是太無趣了,要是老擔心會模破皮那還有什麼意思,我很強壯,不怕拉來扯去,日後姊姊盡避休息去,我來陪流雲哥哥。」

不識閨房事卻也懂得爭風吃酩,八字還沒一撇呢!她已自詡是二夫人,和人搶起丈夫了。

「虹玉妹妹真可愛,什麼也不懂真教人羨慕。」不解人事的小泵娘,無知得令人發噓。

「什麼意思?」她擰起眉,感覺不是很痛快。

「女子會細皮喇肉皆因男子的用心,若他心里沒你,自是粗暴童橫,毫無憐惜,可他若把你當成心頭寶,自是舍不得傷你一分,全心全意的呵護。」他的狠勁在瞧不見的地方,衣服底下的嬌軀布滿他夜里蹂嘀的淤痕。

夏牡丹不把她當敵人看待,可對那張狂無禮的男人卻有滿月復的怨言,他明知她不想去愛,卻夜夜索歡,不知膺足,謀奪她一片情意。

她被撩撥、挑逗著,在他身子底下低泣,火熱的軀體交纏著,她平靜的心逐漸被融化了,哀求著他給予他的全部。

「你是說流雲哥哥不喜歡我,所以他才不在意我是不是冰肌玉膚,面皮薄喇得吹彈可破?」她的皮膚有那麼糟嗎?是不是該些胭脂水粉來抹?

龍虹玉生得嬌俏可人,亭亭玉立,宛如荷花般水靈動人,她一向也以嬌美容貌自傲,一度以為沒人能與她竟艷。

可是她一看到夏牡丹白里透紅的膚色,再瞧瞧自己常在外跑來跑去曬成的蜜金膚色,她當下有被比下去的挫折感,沮喪著自己貌不如人。

孺子可教。夏牡丹在心里贊譽。「備花入各眼,別太難過了,世間男子並非只有他一人……」

「我不難過,一點也不難過,誰說我不可以繼續喜歡流雲哥哥,只要我一直纏著他,他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感動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相信路是人走出來的。

「啊門她托腮的手滑了一下,訝異小泵娘的復原力驚人,居然堅持己見,越挫越勇。

「牡丹姊姊,你也別偷懶了,為了流雲哥哥,你更要誠心求菩薩保佑,萬一你生不出來或是難產,會拖累流雲哥哥的。」她這次小心地拉人,不敢太用力。

一這……是在誼咒她嗎?夏牡丹眼角一抽,笑得生硬。「懷了孩子容易嗜睡,我倦得很,讓我再躺一會兒,孕婦太勞累不好。」

「才不是,我女乃娘生了十一個娃兒,她說女人要順產就要多動,不可以一直躺著,走動走動才會好生,過來人的話絕對不會錯。」老人家的智慧一定要听。

「可是我……」明明是上官流雲種下的惡果,為何是她來承擔?

龍虹玉是急性子的人,根本不等人把話說憲,硬是將她推出房。「你什麼也不必做,香燭牲果我都備妥了,小香會提著。」

小香是龍虹玉的丫鬢,身材瘦高,臉上有著不難看的雀斑,早已提著竹籃子等在房外。

謗本是趕鴨子上架嘛!她能說不嗎?

「牡丹姊姊不要苦著一張臉,真的不遠,出了城繞過一個山坳就到了,頂多爬百來個階梯,當是練練腳力。」她常常跑到城外看人斗燦燦,一下子工夫而已。

對她而言是一下子,可是對從沒走過遠路的夏牡丹來說,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她走到腳痛了也可能走不到。

「百來個階梯……」聞言,她臉色發白,重重地抽了一口氣。

若非知其性情,她會以為龍虹玉故意整她,存心讓她保不住「孩子」。

「虹玉,你在干什麼?又纏著你牡丹姊姊胡鬧了是吧」才一眨眼沒瞧見人,她又鬧騰了。

一見到浮木,夏牡丹二話不說的巴住他,緊緊捉住他手臂。

「人……人家哪有胡鬧,我是看牡丹姊姊在房里待得悶,所以才想帶她出去透透氣。」她是一片好心,不想姊姊悶出病來。

低頭一瞧緊捉著自己不放的女子,上官流雲好笑又心疼。「是嗎?我看她被你嚇得嘴唇都白了,你還說沒鬧她。」

她大聲喊冤,「到廟里拜菩薩哪是胡鬧,菩提廟香火鼎盛,送子娘娘又十分靈驗,懷了身孕的女人去拜拜、保佑母子均安有什麼不對。」

「送子觀音呀!那倒是不錯……」月要際一疼,他驀地眯目。

「你敢點頭試試,我跟你沒完沒了。」盛滿怒氣的美眸狠狠一瞪,她低聲威脅。

「好呀!牡丹,你敢拍我,看我怎麼整治你。」

兩人私底下眉來眼去,「眉目傳情」,單純的龍虹玉只擔心會不會挨罵,全然沒發覺身側的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對呀!菩薩慈悲心腸,三住清香一拜就保佑全家平安嘛!牡丹姊姊還是到廟里沾沾香火,日後生產時也較順利。」女乃娘說生孩子是女人的生死大關稍有差池便是兩條人命。

「說的有道理,是該拜。」他瞧著全無動靜的平坦小骯,意味深長的濃了眸色。

「太過奔波對孕婦的身子有損,若是一路來回動了胎氣反而不好。」就知道這男人靠不住,只會把她往火里推,讓人無法安心,夏牡丹只能自救。

「的確是要小心動了胎氣,不過……哎呀。」

決定靠自己的夏牡丹朝上官流雲的鞋面踩了一腳,素腕一理雲鬢,縴弱裊裊,體態嬌柔。

「相公,斟酌著用詞,偵關你的子嗣。」她咬著牙,目露凶光,暗示他小心說話。

他低聲輕笑,不在乎他人目光地摟她入懷。「牡丹,我怎麼舍得你太疲累呢!孩子是寶,你是我的心頭肉,你們全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所以你要接下燙手山羊,讓我靜心養胎?」她同樣在笑,但眼底冷若冰霜。

從他的眼神中,夏牡丹看出他不想讓她太好過,他嘴上說的甜言蜜語其實是讓她代替他應付小纏人精的計謀。

這個男人根本存心不良,沒安好心,她再信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牡丹,聰慧如你怎會如是想呢!當然是菩薩跟前磕個頭,求池賜你靈犀兒。」最好一胎雙胞,一個似她,一個像他。

「上官流雲,你這個大混蛋……」即使咬牙切齒,她仍然艷色無邊地教人驚嘆。

「小聲點,我的小牡丹,別讓虹玉妹妹听見了。」上官流雲低俯在她耳畔輕語,胸口震動出渾厚笑聲。

「……」她幾乎要瞪穿他,心頭大火直燒。

「流雲哥哥,你跟我們一起去菩提廟嘛!一路上有人照料著,牡丹姊姊就不用擔心身子出狀況了。」怕被冷落,龍虹玉連忙插嘴。

「我……」他正好有空,可以同行。

「雲爺,不好了、不好了,門口聚集了一群叫囂的采礦工人,他們拿著鐵鍬和圓鏟說要替亡者討回公道,大喊咱們拿營人命……」

「怎麼回事,說清楚。」他面色凝重。

礦場崩塌一事不是早就處理好了嗎?傷者各發紋銀五十兩,直到傷愈再上工,養傷期間工資照給,而催難者家屬則給一百兩,喪葬費用一律由龍家支出。

從事發到事情告一段落已過了月余,若有不滿早該提出抗議了,為何在一切歸于平靜後才來抗爭,莫非有人在背後煽動,意欲掀起紛擾?

「帶頭的是被你打斷手臂的工頭,他說飛鵝山的土質不利開采,可是龍爺為了龐大利益枉顧他人死活,用銀兩利誘工人去送死現在前頭鬧烘烘的,全是听信他所言跟著來鬧事的工人。」龍府管事急得直搓手,外面一聲高過一聲的聲浪令人心驚。

「原來我還是太仁慈了……」沒把事做絕了,讓人還有活路走,因此反過來將他一軍。

「雲爺,你快去瞧瞧吧!別再遲疑了,以龍爺的性子怕是撐不住,他那脾氣你也是曉得的。」他家主子一發起火來,可是天皇老子都照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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