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商訪團下榻的旅館位于馬德里,抵達之後就出席當地政府所舉辦的茶會,並和當地商協進行意見交流,這是安排好的行程。
雷不是團員,所以不方便陪同前往,因此下午決定到附近走走。
翻著白淨蓮給的地圖,他覺得這份地圖很奇怪,版本不是新的,他卻知道再往前走有一條小巷子,結果……真的,有一條種植七里香,五彩繽紛的小巷子。
越走,他越覺得熟悉,彷佛他住餅這里,但他是美國人,至少他的護照上是這麼顯示的。但她說他們是在這里初遇,這里算定情地,所以他才有這種熟悉感嗎?還是他的工作在此?
蓮說他是參加奔牛節的激狂分子,可是他覺得自己不是那種人,沒有熱情奔放的因子,至少沿路有些體態健美的女子朝他拋媚眼,他都無動于衷,難道是受到蓮的制約?
憶起蓮的古靈精怪,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糟糕!他真的被制約了。呵……
叭叭叭……震耳的喇叭聲不停的響起,由遠而近,還伴隨著驚呼聲與咒罵聲。
雷轉頭時,發現自己來不及閃躲。
懊死!怎麼又來了?
下一秒,他只知道灰色的地面離自己好近,卻沒有任何痛覺,頭暈得他無法理解尖叫聲是從哪里來的。
「啊!快叫救護車。」
「有人被撞了。」
「快把駕駛抓住,他想逃跑。」
飯店的宴會听里,白淨蓮因為一陣心悸而凝住微笑。怎麼回事?心突然沉甸甸的,不曾發生過這樣的獎況……不,發生過一次,那次是因為雷。
「白小姐,你怎麼了?臉色變得好蒼白。」
白淨蓮緊抓住女團員的手,「我……我突然覺得頭好痛,可以先回旅館嗎?」
「你還好吧!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要不要在這飯店休息一下?」
白淨蓮慌亂的搖頭,「我要回旅館,我的藥放在旅館。」
「好吧,那我請飯店的工作人員幫你叫計程車,你先坐一下。」
白淨蓮發現自己的肢體開始發顫。
不會的,他們才剛到西班牙,能發生什麼事?白淨蓮,你別自己嚇自己啊!
費奇在醫院里狂奔。
他一抵達馬德里機場,就收到蒙莉莎的留言,哭哭哭啼啼的說他們在醫院。
這種驚悚的消息害他當場腿軟,雷除了是TANYA集團的總裁,同時還是英國蒙諾頓六世公爵。萬一發生什麼意外……老天!他完全不敢想像。
「蒙莉莎,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不是叫你攔住人,你怎麼弄到人進醫院?」
「不是我,我找到雷時,他已經在醫院了,這是他們外交部幫的忙,他在街頭被酒醉駕車的人撞個正著,因為是外國人,警察聯系不上親人,我那時剛好委托外交部發文找人,結果就這麼剛好……嗚……雷會不會有事?」蒙莉莎紅著雙眼,語帶哽咽的說。
「你有沒有看到JING-LIAN?」費奇臉色一沉。
他的心智退化,JING-LIAN應該最清楚,怎麼可以放任他獨自出門?難道她是故意丟棄他的?
費奇知道,要一名二十二歲甫出校園的女生負擔雷的生活是極大的壓力,但她怎麼可以……他們是戀人,不是嗎?
她可以有更好的做法,例如,轉交外交協會,怎麼可以讓他在街頭游蕩?該死!
「哥,雷會不會有事?」
「醫生有說什麼嗎?」
「他只說要先檢查……出來了!」
蒙奇連忙迎向前,「醫生,他的狀況如何?」
「幸好當時車速不快,外傷部份只有右小腿骨折,比較麻煩的是大腦,我看過X光掃描,有些淤血狀況,應該是舊傷。
「需要動手術嗎?」
「依現在的狀況是必要的,但風險高。」
「如果要有百分百的治愈率,哪位醫生有辦法?」
「英國腦科權威金森醫生。」
蒙奇拿出手機,迅速拔號。
「喂,威力,馬上幫我聯絡蒙諾頓紀念醫院院長,告訴他,二十四小內聯絡到金森醫生,告訴他,先生需要動腦部手術。」
幣斷電話,他立刻通知遠在美國的鄭建瑞,報告現況後,即要求醫生將雷的病歷表轉到英國的蒙諾頓紀念醫院。
三個小時後,他們一行人搭上停在醫院頂樓的醫療直升機,直奔馬德里機場。機場跑道上,一駕醫療設備齊全的專機正候著。
短時間動員的人力及物力,讓醫療人員看傻了眼。
「院長,那位先生是什麼人?」小醫生忍不住發問。
「你有听過TANYA嗎?」
「當然,舉凡食衣住行,只要有波形標志,就表示TANYA集團所有。」小醫生很清楚,因為他哥哥就是在西班牙的TANYA任職。
「他是TANYA集團的總裁。」
奧?小醫生的下巴差點月兌臼。那個穿著可愛米奇T恤的男子是TANYA集團的總裁?總裁的基本配備不是黑色ARMANI嗎?不然ORADA也可以,怎麼會是米奇?
「他會不會是假的?」
院長賞了他一記白眼,繼而搖頭,「難怪你這麼久還是駐院醫生,假的會有這等財力嗎?」
小醫生一愣。睢他問的這是什麼白痴問題?這下院長恐怕對他更加「另眼相待」,他恐怕是前途無亮了。
白淨蓮拿著護照,坐在旅館大廳的沙發上,等了一夜,雷沒有回來。
之前,她走遍大街小巷,腳底磨出水泡,也跑遍附近的警局,沒有發現他,也沒有人見過他。
怎麼可能?
她勉強打起精神,白天跟著拓商訪問團走行程,只要得空,就在大街小巷穿梭。
時間隔得越久,找到他的機會越渺茫。
「白小姐,你這麼早就起來啦!我听葉小姐說,你要繼續留在西班牙一個禮拜?」訪問團中最年長的施大姐為人很海派。
白淨蓮努力揚起嘴角。
「別笑了!這麼勉強,比哭還難看。」施大姐在白淨蓮的身邊坐下,「你的臉色越來越糟,昨晚又坐在這里沒合眼?」
「施大姐,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對不起的是你父母和自己。」施大姐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我這輩子結了婚又離婚,來來去去總共三次,愛情這東西啊,愛恨都不由己。」
「他不會什麼都沒說就走掉,而且他的護照在這里。」白淨蓮看著手中的護照,努力想辯解,卻不知道是為誰。為了自己?還是為他?
「傻孩子,護照這種東西,重新辦一本就好。人如果要走,不愛就是唯一的理由,你還看不透嗎?」
不愛就是唯一的理由。白淨蓮一怔,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臉頰。
他們是浪漫的異國戀曲,在國外偶然相電,形單影只讓他們很快的走在一起,身形的交疊並不代表心也是。
白淨蓮,你有想過他可能恢復記憶,所以才離開嗎?她一直很害怕這麼問自己。
「笨孩子,怎麼哭成這樣?」施大姐嘆了口氣,抽出紙巾幫她拭淚,「哭一哭也好,如果你覺得留在西班牙一個禮拜可以收拾好心情,就好好照顧自己。」
白淨蓮搖頭,「我跟你回台灣。」
「你留下來,再留一個禮拜,你可以用任何方式緬懷你們的過去,但記得離開時,把那些心情都留在這里,在哪里開始,就在哪里結束。」施大姐輕聲說。
「施大姐,謝謝你。」
「你這麼漂亮又能干,那家伙沒眼光是他的損失,回台灣之後來找我,我幫你介紹青年才俊。」
白淨蓮破涕為笑。她知道最煎熬的時刻還沒有遠去,愛這麼深,怎麼舍得說放就放!如果這麼簡單,當初她在他病重的時候就放手了。
雷,你到底在哪里?就算要分手,也該當面說清楚啊!不告而別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