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上) 第3章(2)

敝物一直走到那全身是血,衣服破爛的逃兵面前,冷酷的道︰「人跑再快,跑不過馬。你要跑,至少也得偷匹馬。」那逃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微弱的氣息。

當她听怪物這麼說,才赫然領悟,他衣服會如此破爛,全身滿是塵土與刮傷,是因為被綁在馬後拖著跑。

她震驚不已,就在這時,她看見那人試圖說話,她不自覺上前,但一只大手再次箝抓住她的肩頭。

她猛地一僵,抓住她肩頭的手是他的,她知道。下一剎,那只手松開,她只見身後的怪物從她身旁走過,上前抽出腰間大刀。幾乎在同時,她听清了那人在說什麼。

敝物一刀射出,插中那人心髒。

她諢身一顫,周圍眾人倒抽口氣,陷入更加死寂的安靜。

敝物上前,抽出了那把大刀,鮮紅的血迅速從刀口中流了出來,泄了一地。

逃兵死了,在她眼前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靠得最近,她能清楚看見那人眼中消逝的生命,和異的釋然,她甚至听見了他吐出的最後兩個字。

她依然感覺震驚,無法思考,不能動作。

「好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怪物掃視眾人,冷聲命令,跟著才大踏步轉身離開。

然後,獨眼龍開了口。

「阿朗騰,要解下他嗎?」

敝物轉過身,冷冷看著那家伙,反問。

「解下他,換你上去嗎?」

獨眼龍閉上了嘴,也跟著轉身離開。

她瞪著那死去的逃兵,有些茫然。

她不敢相信,但這人死前確實對那怪物說了那兩個字。

謝謝——

死去生命的軀體,仍在風中曳,鮮紅的血,一滴又一滴,終至流干。

「小夜,走吧。」阿利拉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細瘦的肩。

「有時候,死了也是種解月兌。」這句話,像晴天霹雷,狠狠打進腦中。

所以那怪物殺了他,是為了幫這人解月兌?

不可能——

敝物就是怪物,殘酷、冷血、無情,不可能懂人的心。

但她听見了,她靠得最近,她听見那句懇求。

拜托你……給我個痛快……

那人說。

‘謝謝’,他說。

「他巳經死了,你不需要繼續將他吊在那里。」三日過去,那人依然被吊著。

移營時,那怪物甚至叫人扛著他,等停下來扎營再次在同樣的位置吊起來。她不認為怪物真的是為了替那人解月兌才殺了他,但不只阿利拉這麼認為,耶律天星也這樣說。

他們都認為,如果阿朗騰沒殺了他,那人會這樣活生生被吊到死,逃兵不可能被饒恕,否則剩下的奴隸都會想逃。

早點掛彳卓,比活著受折騰好。

她沒有試圖爭辯,但第四天晚上,當她去洗碗回來,看見那人在月光下的尸身時,忍不住在回到帳篷時開了口。

敝物冷冷的回望著她說︰「這不是我的需要,那些笨蛋需要看到他被吊在這里,提醒他們試圖逃跑有多愚蠢,把他吊在這里的騎兵也需要看見他在這里。

他是大人賞的旌旗,給的警告,在大人說好之前,他都得吊在那里。」她月僉色刷白。

「所以你要讓他一直吊在那里當旗子。」

「對。」他眼也不眨的說。

「你是個冷血的怪物。」她恨恨的瞪著他說。

「沒措。」他扯了下嘴角,嗤笑。

可是,這一回,她看見他冷硬眼底一閃而逝,那幾不可見的波動。

那幾乎,就像是痛。

但下一瞬,他垂下了眼,冷冷的掀動著嘴皮道︰「我是個冷血的怪物,而你是個不懂得管好自己臭嘴的小表,我要是你,就會懂得閉嘴做事,少惹我。」說著,再次開始擦拭他的皮甲,磨他的刀,並再次指使她去打水。

她沒有抗議,她再次去打了水。

他從不要她替他磨刀或整理皮甲,關于他的戰甲刀械,他總是自己處理。

那夜她和衣躺下,等到夜深,等到火光漸暗,等到怪物陷入熟睡,才偷偷爬起來,就著地爐里的微火,利用針線和之前人家給的那塊干淨的布,替自己做了一件新的里衣和替換的襪子。

她巳經偷偷做了好幾夜,她的針線活並不頂好,但勉強也夠用了。

當她終于完成時,她忍不住想立刻換上。

這陣子她從不敢把自己身上衣服月兌下,她整個人又臭又髒,都已經開始發癢了,她迅速再看那怪物一眼,那家伙依然以手臂枕著自己的腦袋,雖然面對著她,但兩眼仍舊緊閉,不像是要醒的模樣。

她緊盯著他,偷偷再扯下里衣一塊布,將其浸在水桶里,然後小心翼翼的擰吧,這才轉過身去,拉開衣帶,敞開身上髒臭的舊衣,擦拭自己身上的髒污。

說真的,那一天,娘叫她換上男孩的行頭,她並沒想到竟然必須穿著這身衣裳如此久。這陣子她雖然偶爾會這樣偷偷擦洗自己,她想過要另外找地方,但整個營區除了這里有遮擋,沒有任何地方有丁點隱私,她只好總是趁他睡著,才冒險擦洗,但她不敢完全月兌下里衣,害怕他突然醒來,看見自己的身軀,發現她是女非男。

那怪物也許對男孩沒興趣,但她懷疑他對女人也會沒興趣。

她小心的回頭再看他一眼,確定他仍在睡,終于忍不住完全月兌下里衣,把綁在胸上的布條也解開來,長久的束縛一解開,她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夜里的水很冷,但能把自己 拭千諍真的感覺很好。

從小生長在水鄉澤國,她從不知道原來沒有水會這般痛苦,雖然關外天氣千燥,不怎麼容易流汗,可幾日沒清洗自己,真的叫她苦不堪言,有時感覺甚至比之前的腳傷更教她難以忍受。

她一邊打顫一邊請洗自己。

他不曉得該拿這麻煩怎麼辦。

一個男孩,他知道應該要如何對付,他也曾經是個男孩。

但一個姑娘?

他幾乎是在奴隸營長大的,奴隸營里沒有女人,至少兵營里沒有,當然也有女的奴隸,但她們都被送到更後方的殿兵隊,和蒙古兵的家眷、牛羊牲畜在一起。蒙古兵打完仗入城後能去玩樂,奴隸們不行,他們永遠有做不完的事、忙不完的活。

他成年後唯一見過的女人,是軍隊里的軍妓,那些女人會歡迎他,是因為他有銀子,人人都知道他殺敵領賞,即便他是奴隸兵的頭子,那也無損那些馬蹄銀的價值。

但後來因為那些蒙古兵不爽,她們很快便將他拒于門外,他的銀兩再多,她們也不敢為他得罪那些兵。

而她,不只是個姑娘。

眼前的身軀,看來已經是個女人了。

雖然她試圖背對著他,但因她總是會轉頭看他,他仍能從微掀的眼皮縫底下,看見她身前誘人的起伏曲線,那輪廓在火光的掩映下,顯得萬般撩人。

他能看見她雪白的肌膚淳5見小小的疙瘩,看見她咬著唇瓣、打著顫,長長的睫毛微微的輕抖,胸前的諢圓隨著每一次的呼吸起伏、挪動、震顫。

一個女人一

他可以嗅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她不應該有香味,奴隸營的環境如此糟,她應該臭得要命,但她真的聞起來很香,或許和她老愛清洗自己有關。除了一開始那兩天,因為受了太大的打擊而忘記,這女人之後三天兩頭就忍不住會試圖擦洗自己。起初她還只是將濕布探進衣里擦拭,但最近這兩次,也許因為發現他睡得很熟,她開始會解開前襟,今天更是整件都月兌了。

他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他也沒想到原來她一直拿布條綁住自己。

當他確定她不是個男孩之後,他就知道她一定不只十二歲,南方人矮小,膚白肌女敕,看來極不顯老,姑娘更是如此,她不可能才十二歲,她有著女人的身體,她一定已經十六、七歲,甚至二十好幾都有可能。

在那閃爍的微光暗影中,他可以看見當她拿濕布擦過肩頭,晶瑩的水珠滑過她潔白的手臂,和如羊脂般滑女敕的背,然後溜下微微凹陷的腰窩,再滾入那之」,浸濕已經松開堆在那兒的褲腰。

他應該要阻止她繼續擦洗身體,洗得太干淨,會讓她身上甜美的味道太鮮明。他只要隨便翻個身,就會嚇得她幾日不敢再清洗自己。

可是,他已經很久沒看過女人了。

很久。

而她是他的。

如果他想,他可以起身將她壓倒在地,對她為所欲為,將自己勃發的埋進她的身體里,紆解那累和已久的壓力。

這念頭如此誘人,教氣息略微粗重,他知道她沒有能力反抗他,他甚至可以逼她順從他,他只要告訴她,要將她光溜溜的丟到外頭去,他能讓她做任何他想她做的事。

他知道上百種讓她順從他,甚至開口求他的方法。

她是他的奴隸一

這個字眼,那些念頭,讓一股惡心的反感涌上喉頭,澆熄了視覺上帶來的興奮與刺激。那不是他帶她回來的本意,他並不想在她身上施加那種屈辱,他也不想要那種逼迫而來的服務。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無法閉上眼,讓自己不要再看。

雖然身上有些擦傷和瘀青,雖然有些太過縴瘦,但她的身體很漂亮、很柔軟,很……女人!

看著她清洗自己,那帶來一種妙的感覺。

除了興奮、刺激、罪惡感、佔有欲,卻也混雜著些許的平靜。

他知道他一輩子不會再有機會這樣看著女人清洗自己,而且還是一個身家清白的女人。

和他不一樣,她出身良好,他能從她的教養、習慣,與行為中看出來。

天知道,她甚至不曾用干糞生火取曖。

她還把藥分給了其他人。

他知道她在千什麼,她總是會偷偷多做一些藥,甚至每次都會把鍋子上殘存的刮下收集起來。這幾次,量還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不知她是膽子大了,還是以為他就是那麼蠢,分不出來炒一鍋藥,需要用量多少。

他裝沒看到,就讓她覺得他蠢吧。

他知道她換來了一些東西,那根針、那塊布、皮靴、腰帶、干酪、糠……還有一把小刀。

她不放棄殺他的念頭。

他殺了她娘,他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件事。

可是,在她動手之前,他可以繼續這樣看著她,假裝那一切都不存在,假裝他血腥的殺戮人生是場惡夢,假裝他只是草原上一位養牛趕馬的牧民,看著屬于他的女人,在他的帳包中,擦洗自己的身體。

這真是蠢。

但他依然還是不動聲色的在微光中看著她,看著那個嬌小倔強,膽大包天的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會為死人求情?什麼樣的女人會冒險為陌生人偷藥?什麼樣的女人在身在險境時,依然試圖反抗?

她明知他殘酷又無情,殺人不眨眼,她仍舊管不住那張小嘴如果可以,他很想親手將她全身上下的髒污全洗諍,用他這雙手,掌握她柔軟的腰肢、攛撫著她的臉,看清楚她的模樣,嘗一嘗她的味道。

她一定會試圖反咬他一口,就像她總有一天一定會試圖殺了他。

他靜靜的看著,感覺鼠蹊隱隱抽動,火熱的腫脹得微微發疼,卻依然躺著,沒有行動。

為了什麼?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看著,靜靜看著,直到她重新將自己包好,穿上新做好的里衣,再皺著鼻子套上那極臭且髒的外衣,蜷縮回氈毯上。

她很累,恍似才一眨眼就睡著了。

真養。

他想著。

自以為安全,才會睡得著。他早巳忘了安心的好好睡一覺是什麼感覺,看著她自以為安心的睡顏,有那麼一瞬間,被壓在內心深處那種扭曲的沖動再次興起,讓他想起身上前,推毀她虛假的安全幻覺,狠狠的蹂蹢折磨她,滿足自己的,教她知道人生可以多可怕,讓她認識什麼叫絕望——你是個冷血的怪物。

她說,用那張漂亮的小嘴說,用那雙明亮的瞳眸控訴。

他猜他確實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巳經不會再因為殺人而嘔吐、手抖,他甚至不再在夜里作那些惡夢。

他早巳變得麻木,成了怪物。

冷血的怪物——

他的良心早被狗啃了、被狼吃了,他至今不知道他為何會回去找她,而不是任她在那里自生自滅。

她娘,不是他的娘親,她也不是當年的自己。

他其實比誰都請楚這件事,但身體在思考之前就先動作,他折了回去,誰知她不是男孩,甚至不是女孩。

如果他是男孩,他可以教他戰斗的技巧,教他如何生存,直到有一天男孩變成男人,強壯的足以殺掉他。

但她是女的……

女的——

現在他每次看到她就覺得頭痛,他已經很久不思考,這女人卻逼得他非想不?!

他不可能一直將她藏著,即便她很努力的裝扮成男孩,壓低說話的聲音,維持自己外表的骯髒,試圖動作粗魯,但如果她瞞不過他的眼,也不可能瞞騙其他人太久。

軍營里,母豬都能賽貂蟬,在奴隸營里更不用說,若讓人發現她是個女的,她會立刻被那些人生吞活剝。同樣是奴隸的身份不會保護她,只會讓那些男人為了爭搶她大動干戈。

她是個麻煩,天大的麻煩。

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或許他該找機會,想辦法送她到殿兵隊去,讓她和那些蒙古兵的家眷在一起,當女奴總比在前線打仗好。

因為癢,她在睡夢中,用那張臉蹭了毿毯兩下,像貓兒一樣。

他注意到她那張小臉依然骯髒,不禁輕扯嘴角,顯然這女人還是有些小聰明,知道再怎麼樣也得把自己的外表保持骯髒的狀態。蜷縮在那張氈毯上,她看來就像個男孩,但他已經知道那身骯髒外表下的模樣,他懷疑他會忘記方才那短暫的美好時光。

緩緩的,他閉上了眼,掩去那一線虛幻的光明,讓自己回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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