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除了屠勤、可菲,以及那據說是老板,但卻顯得很懶散的家伙之外,還有一個坐在書桌旁,面對筆記型電腦的年輕男人,和一位穿著牛仔褲T恤,綁著馬尾的女人。
在剛進來時,屠勤簡單和她介紹過,那和他一點也不像,蒼白冷漠的男人也姓屠,叫屠震,是他小弟,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得像個女人,讓人一見難忘;那位綁著馬尾、打扮輕松的女人則是封青嵐,可菲那位女超人老板娘。
這里的人不少,但在她說完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之後,一室卻陷入沉寂。
她看著屋子里的幾個人,只覺得這里靜到連根針落到地上都會听得到聲音。
終于,癱坐在沙發上的韓武麒打了個呵欠,深吸了口氣,趨前將手架在大腿上,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
「殺手跑到圖書館殺人?腦袋中了一槍的人死而復活?尸體和血跡在三十分鐘內就被清干淨?妳被追殺,是因為妳是謀殺案的目擊證人?要知道,妳剛剛說的那些,听起來頗像三流科幻推理小說的蹩腳劇情。」
他每說一句,她的心就瑟縮一下,她知道自己會被質疑,但真的听到,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但坐在她身邊的屠勤,卻在第一時間再次鼓勵般的握了握她的手,可菲更是第一個跳起來抗議。
「武哥,你怎麼這樣說?」
「不然要怎麼說?」韓武麒看著氣得蹦蹦跳的小肥肥,笑笑的道︰「難道要我半點證據都沒有,只听她片面之詞就說,真的嗎?太過分了,沒想到那個死掉的商人,竟然不是自殺,而是被殺手干掉!真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沒天理的事情發生,不過我完全相信妳,請把一切都交給我們吧,我們一定會替天行道,把事情調查清楚嗎?」
他這樣一說,倒叫可菲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嘴。
「可是……可是……」她支吾了半天,終于想到重點,「學姊被追殺是真的,這你不能否認吧?」
靜荷深吸口氣,在屠勤緊握的大手鼓勵下,開口道︰「我知道事情听起來很超現實,但那的確是我遇到的狀況。」
「她並沒有被追殺,至少目前她還活蹦亂跳的在我們面前的事實看來,對方只是在追,想抓她,而不是真的要把她殺掉。」韓武麒舉起手,阻止可菲欲抗議的意見,他將視線拉回她身上,打開桌上的資料夾,將里頭的照片推到她面前。
「再說,只是看到殺手的真面目,成為目擊證人,並不會這樣大手筆的把妳家炸掉吧?妳又不在里面。」
靜荷看著那些顯示災情的照片,其中還有一小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新聞,臉色瞬間煞白。
新聞,只有小小幾行,敘述公寓電線走火,引起瓦斯爆炸。
她之前就看過了,但那些殘破寫實的照片卻是第一次看到,小小的瓦斯爆炸,災情除了她的那間公寓之外,並沒有多慘重,也沒有人員傷亡,所以新聞並未報得多翔實。
她辛苦多年,存錢買的小鮑寓,全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早在上個月,她就曉得她親手打造的小窩沒了,但看到它損毀得如此嚴重,淚水差點再次匯聚成河。
直到這時,她才曉得,在她內心深處,還存有一絲能回到家,重新過她平凡日子的希望。
「這是個警告。」韓武麒身旁的封青嵐,淡淡的開了口。
江靜荷抬起臉,只見那女人直視著她說︰「妳不只看到殺手的臉吧?如果只是目擊證人,要從遠距離直接把妳宰掉的方式,實在多不勝數,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他們非得抓到妳,確定妳知道了什麼,或不知道什麼,否則他們沒必要這樣對妳窮追不舍。」
她沒有這樣想過,但她的確懷疑過那些人為什麼這般不肯放過她。
她看著那女人,再看看身旁的屠勤,和站在一旁,滿臉擔憂的可菲,這才深吸口氣,下了決定的將視線移到眼前那對男女身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事情發生時,我從地上撿了這個。」她將綁成項鏈的隨身碟,從頸上解下,之前怕逃命時會掉了它,她在那天之後就一直把它當項鏈帶在身上。「它是從死掉的那位洪天成身上掉出來的。」
「里面是什麼?」屠勤問。「妳看過了嗎?」
「我不知道。」她疲倦的道︰「我一開始撿它,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我本來想交給警察,但當時現場沒有人相信我,我知道那是我最後的證據,如果我要給,我也要給會信我的人。後來等我找了台電腦去檢查它時,里面只有一堆亂碼。我知道它有問題,所以才一直留著。」
「阿震。」韓武麒拿起桌上的隨身碟,當它是玩具般的拋給坐在桌旁,從頭到尾沒看向這邊,也沒開口說話的帥哥。
那人頭也沒拾,反手便接住了飛來的隨身碟。
「看看里面在搞什麼鬼。」韓武麒說。
年輕男人將隨身碟打開,插入面前的筆記型電腦里,飛快的敲了幾下鍵盤。
「怎麼樣?」韓武麒問。
「只是簡單的加密程式。」阿震快速的敲打著鍵盤,幾乎是一眨眼,他就解開了那道保護。
才看了兩秒,阿震就坐直了身子,聚精會神的盯著螢幕看。
難得見阿震會打起精神,屋子里的幾個人都好奇的靠過來,可菲更是跑到阿震身後去,「怎麼了?怎麼了?里面有什麼嗎?」
「一些數據和名單。」他一邊轉動滑鼠,一邊飛快的瀏覽,然後轉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江靜荷,「不過最重要的是,洪天成恐怕不只是個商人,還是一名軍火販子,這里面除了他曾交易的對象和金額之外,還有最新手持的雷射槍炮設計圖。」
「什麼?」
聞言,屠勤和韓武麒一起跳了起來,快步走到阿震的身後,盯著電腦螢幕看。
「這女人撿到了手持雷射槍炮設計圖,所以對方才要抓她。」阿震說︰「可能他們也不確定是不是她拿走的,所以才會想生擒她問清楚,順便看看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大概是不想這東西流出去吧。」
韓武麒瞪著螢幕里的設計圖咒罵出聲︰「該死!手持雷射槍炮一向是科幻小說、電影里的東西,目前的技術要制造出來是不可能突破的!」
「真要做,也沒多困難。」
阿震的輕描淡寫,讓身後的兩個男人一愣,同時低頭瞪著他。
像是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將螢幕畫面移到設計圖上,淡淡改口,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道︰「至少這個設計的人已經突破了以往的問題,這把槍的設計穩定而有效,可以瞬間產生高溫,使目標受到極為嚴重的傷害,輕則灼傷,重則穿孔汽化。」
「汽化?」可菲傻傻的看著阿震,懷疑是自己听錯了。「我以為雷射是一種光線,拿來在舞台上打光的。」
聞言,靜荷忍不住起身插嘴︰「那只是其中一種用途,雷射是LightAmplificationbyStimulatedEmissionofRadiation的簡稱,意思是指,藉由受激所引發的輻射,來進行光放大作用。」
她走到可菲身邊,一邊好奇的觀看螢幕里的設計圖,一邊解釋︰「雷射是一種光線,具有高亮度、高方向性、單色性,和高相干性等特點,利用不同功率,以及不同激勵方式,可做出不同波長的雷射。醫學或工業上皆有使用雷射做切割、燒灼、鑽孔等用途,但我沒听過做成武器的。」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那麼清楚,她話一出,倒教幾個男人都愣了一下,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他們的表情,活像她頭上長了角。
她俏臉微紅,鎮定的看著他們解釋︰「我從書上看來的,我是圖書館員,我很喜歡看書。」
「而且過目不忘。」
最後這一句,是一臉與有榮焉的丁可菲補充的,不過倒解釋了這女人對雷射的知識。
「我並沒有過目不忘。」靜荷紅著臉解釋︰「我只是記憶力比較好一點。」
可菲卻沒發現她的害羞,只是拍了拍她的肩,笑道︰「那就是過目不忘啦,我知道妳從小看什麼都能記在腦袋里,像照相機一樣。」
她越講,靜荷的臉就越紅,幸好可菲的老板在這時開口,將談話拉回原題。
「不是沒人將雷射做成武器過。」韓武麒擰眉瞧著設計圖,一邊說︰「美、蘇都曾做過,但實用上的不多,小型手持的更只有謠傳而已,至今從未有人成功量產。阿震,這設計圖真的可行嗎?」
「這把槍的完成度很高,根據里面附的數據看來,他們也過了實驗階段,已經打算量產了。」屠震靠在椅背上,大膽猜測道︰「這上頭沒有任何軍方機構的標志,看不出來是從哪國流出來的,不過我想大概是某個白痴從研發機構偷出來,高價賣給洪天成,姓洪的應該是想將它出售,卻被追蹤而來的人設陷阱給宰了。」
「所以這東西和燙手山芋差不多?」依然坐在原位的封青嵐開口點名。
「沒錯。」阿震點頭。
靜荷聞言不禁一僵,她早該知道沒人會想輕易插手這淌渾水。
她正打算死心,豈料,那吊兒郎當的韓武麒卻在這時笑著說。
「不過,富貴險中求嘛。」
「你想怎麼求?」
听到封青嵐問這句,靜荷朝她看去,才發現她並未要抽手,俏麗的臉上更沒有好惡,有的只是單純的好奇,她看著她丈夫的眼里,甚至有著更多的……有趣?
「既然是軍火,當然不能直接上街兜售。」韓武麒雙手抱胸,咧嘴一笑,「但上門兜售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你想賣了它?」靜荷一听,大驚失色。
他朝她一眨眼,一副逗趣的笑道︰「沒錯,就是賣了它!」
她有些傻眼,但眼前這男人卻精神抖擻的指揮起手下員工,「阿震,將資料修正之後,多拷幾份。老婆、小肥,妳們立刻去聯絡狄更生、伊凡、賽巴斯丁,還有其他會對這寶貝有興趣的人,我不管妳們是上網或打電話,只要盡快把消息放出去,這件事讓越多人知道越好!」
「可是,老板,賽巴斯丁是恐怖分子耶!」可菲皺眉舉手提醒。
韓武麒挑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恐布分子不是人嗎?」
「呃……」可菲為之啞口,點頭道︰「是。」
「是就給我去打電話,告訴所有人,要東西就來找我出價!」
封青嵐好笑的看著那胡鬧的家伙,問︰「那你開價多少?」
沒理會旁邊已經被這些人的對話,嚇得花容失色的江靜荷,韓武麒舉起右手,伸出食指看著老婆,豪氣萬千的說。
「起標價,一千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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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掉進兔子洞了。
經過方才那場對話,江靜荷深深覺得這整件事情,已完全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範圍。原本的狀況就已經失控,她本以為或許他們能幫她,但現在看來,她就好像掉進兔子洞里的愛麗絲一般,只除了她沒有辦法像愛麗絲那樣對奇怪的事處之泰然;對于販賣軍火,她當然更沒有辦法接受或理解。
在她還處于震驚狀態時,可菲被趕去樓下的辦公室打電話,那位長相俊美的屠震也帶著筆記型電腦和隨身碟離開,韓武麒和他老婆兩個,更是邊斗嘴邊走了出去。
客廳里,不知何時只剩下她和屠勤。
「你們要做軍火生意?」
其他人一走,她立刻轉向屠勤,難掩焦慮的問。
「沒有。」他說。
「可是,剛才你老板說——」
屠勤無奈又好笑的回答︰「武哥有很奇怪的幽默感。」
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說︰「但他方才的意思,听起來不像在開玩笑。」
「那是因為他並沒有在開玩笑。」他走到桌邊,替她倒了杯熱茶,放到她手里,示意她喝茶,一邊溫柔的看著那顯然有些被嚇壞的小女人,一個一個解釋。
「武哥要阿震修正設計圖,並不是要他把設計圖修正得更完善,而是要讓那張設計圖不能用。他讓人把消息放出去,也只是用最快的方法,解除妳的危機,東西既然已不在妳身上,無論對方是想追殺妳,或抓妳回去,就都沒有意義了。」
他這樣一說,靜荷一愣。
「你說他叫你弟修圖,但是這樣一來,如果有人真的出價,他交了錯誤的圖出去,不會惹禍上身嗎?」
「既然是設計圖,就沒保證一定能用。」屠勤揚起嘴角,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他早已太過了解武哥的行事作風。「他放消息出去,本來就只是為了引蛇出洞,一來把危險從妳身上拉開,二來當初追殺妳的人,听到消息後,一定也會主動出現,他們這般大費功夫,絕不會讓這設計圖流出去,知道對方是誰後,我們也比較好處理善後。」
處理善後……?
她看著這男人,遲疑的問︰「所以,你是說,你們從一開始就相信我在圖書館所遇到的事,那名殺手、失蹤的尸體,還有和陳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些離奇的事?」
「我們是意外調查公司,什麼奇怪的事都見過。」他挑眉,認真的看著她說︰「我們調查過妳,妳如同可菲所說,不是那種會大驚小敝,滿口謊言的人。妳做事認真負責,不遲到早退,從以前到現在,沒有人見過妳說謊,至少我們問到的人都沒听說,而夏洛克‧福爾摩斯卻說過,當你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後,不管剩下什麼,不管它看起來多麼的不可能,也必然是事實。」
她啞口無言的看著他。
「尸體可以搬運,血跡可以清洗,書籍可以更換,人則可以易容。」他告訴她,「我們公司就有一位易容好手,所以妳所說的,並非不可能發生。特別是還牽涉到如此大筆的非法交易。」
听著他的解釋,靜荷忽然有種莫名的輕松,仿佛有人將壓在她肩上千斤重的石頭,在眨眼間移走。
不覺間,她有些恍惚的暈眩,握在手中的茶水濺了出來。
他伸手扶住她,靜荷才發現自己剛剛一陣腿軟。
她窘迫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事,只是好像……我不曉得……」
屠勤扶著她坐到椅子上,替她接話,「覺得松了口氣?」
「也許吧。」她握著手里的茶杯,眨了眨眼,深吸口氣,才重新抬頭看著蹲在沙發前的男人,「我覺得這一切好像假的,很沒有真實感……」
「妳只是不習慣這種事,不過妳放心,這是我們的專門。」他溫柔的看著她,「雖然針對妳的威脅被引開了,但還沒有完全解除,所以這陣子,妳可能都要住在這里。」
「住這……太麻煩你們了……」她的爭辯微弱得連她自己都听不太到。
「放心。」他一扯嘴角,「武哥很少做賠本生意,妳帶來的設計圖,足以讓他和那些總是在制造戰爭的人,敲上一大筆了。」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謝謝……」
他只是略帶靦眺的開口︰「喝口茶吧,暖暖身子。」
窗外,風雨漸歇,她如他所願的低頭喝茶,一股暖意,因他而在胸中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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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釋重負。
這應該是她除了不安之外,真正的感覺吧。
台風早在五天前遠去,老公寓的天台上,烈陽再次橫行藍天。
她抱著一大籃洗好的衣服,一一整平,再掛上衣架,晾到竹竿上。
搬到這邊住之後,可菲不只幫她準備了一個房間,還替她買了換洗的衣物,從內衣褲到鞋襪,一樣不缺。
不好意思在這白吃白喝,她從那天起,便自動要求幫忙,可菲雖說不用,但忙得像陀螺的可菲,也沒什麼機會拒絕就是了,因為韓武麒根本把她一個人當三個人用。
雖然職稱是行政助理,但可菲除了公事,還身兼公寓管理員,不只要打掃,還要替這間公司的員工洗衣煮飯,可菲每天要做的雜事多到和山一樣,她要幫忙,還真不怕找不到事做。
因為她擅長整理資料,所以可菲樂得把一堆行政資料交給她處理,因為如此,她多少從中了解到這間看似不起眼的公司,實際上接的案子卻從國內到國外都有。
為了她的安全著想,韓武麒告誡她暫時不要出門,這幾天,她除了在這棟公寓里活動,還真的沒出門過,唯一能透透氣的機會,就是到樓上曬衣服的早上。
雖然她從這些每天幫忙晾曬的衣服上,看得出紅眼的員工多是男性,但他們神秘得很,到現在除了那天在客廳那幾個,其他的她都沒看過,屠勤在第二天突然就出國去印尼工作,甚至連屠勤那位帥到不行的小弟,也像是消失在這棟神秘的公寓里。
謗據可菲的說法,這里的員工因工作關系,時常要跑國外,現在有幾個都不在這里,他們雖然隨時會回來,但老板已經告訴大家,她會住在這里了,若她哪天真的遇到了,也不用太在乎他們。
哪天真的遇到了?
她還真的是這樣說的,好像他們就像老房子里的幽靈一樣。
艷陽高照。
亮麗的藍天,偶有一片白雲飄過。
早上九點,大街上的車聲有些喧嚷,但在這巷子里,她卻仍能听見鳥兒啁啾,也許是因為這天台上種了許多花草吧。
深吸了口氣,她攤開另一件衣服,抖好整平後,再掛曬起來。
天際飛過一只白鳥,她以手遮在眉上,擋住刺眼的陽光,才發現那是一架飛機。
風,徐緩吹過前方那排香草,帶來一陣清香。
這種生活的感覺,輕松得不像在城市里,更不像現在的她應該過的日子。
經過了這幾天,雖然如釋重負,她卻還是無法真正將那種隱約的不安除去,或許是因為這種安穩的日子和這三個月的她太遙遠了,更可能的是,這間公司給她的感覺和之前一樣的月兌離現實吧。
晾好了衣服,她抱著洗衣籃下樓。
這棟公寓因為是幾十年的老房子,公寓的外觀只是差堪能看,內部更是沒有電梯,只有樓梯,樓梯扶手還是那種鐵欄桿的老舊扶手,上頭扶手部位的紅膠皮,甚至已經褪色了。
但是,這棟破公寓的玻璃卻是防彈的,地下室里有著高級電腦,還有間擺滿高科技產物的實驗室,一樓一半是車庫,一半是辦公室,二樓有客廳、餐廳、廚房和洗衣間,算是公共區域,三樓除了她所住的客房,還有三間房,除了可菲之外,其他房間的主人都不在。
據說以前這間公司那位懶散的老板也是住這里的,後來娶了封青嵐,兩人就搬到五樓去住。
四樓同樣是給員工住的,但是她目前一位員工都沒見過。
這棟老公寓里,有著一堆貴到不行的高科技,可是所有房間的家具卻都是三合板貼木紋膠皮的便宜貨,她有時真不知該如何看待他們所注重的一切。
快到二樓時,她听見樓下傳來腳步聲,走過轉角,才發現來人是消失了好幾天的屠勤。
「嗨。」看見她,他露出了微笑。
他的微笑比記憶中更耀眼,她的心猛然加快了速度,好半天,才有辦法張嘴回應。
「嗨……」
那天之後,他就不見了,她是有听可菲說,他去了印尼幫他另外一位弟弟,卻還是難掩心中那抹失落。
「抱歉,我離開時很趕,沒來得及和妳說一聲。」他站在幾級階梯下,仰頭看著她,柔聲開口。
他並不需要和她報備,雖然這麼想,但听到他解釋,她心里還是浮現一抹甜暖,臉頰更是微微發熱。
「你剛下飛機嗎?」
他光潔的下巴,冒出了粗短的胡碴,向來干淨的衣著有些微皺,腳下的靴子則沾滿了泥塵,肩背上還背著一只黑色的背包,但她最注意的,卻是他眼角眉梢那難掩的疲累。
可他卻誤解了,低下頭看了眼骯髒的靴子,抬頭對著她苦笑。
「抱歉,我一時忘了將靴子先月兌在二樓,等一下我會來把腳印擦干淨。」
「我不是那個意思。」見他欲彎身月兌靴,她連忙開口阻止。「只是……你看起來很累。」
他微訝的抬首。
「我的意思是,忙了那麼多天,你一定很累。」她紅著臉,試圖讓自己顯得沒那麼注意他,靜荷退到一旁,讓出上樓的空間。「你先回房吧,這里我會清的。」
他舉步踏上了那幾級階梯,來到回轉處,站在她身邊。
原本就不大的樓梯間,在他來到身邊後,感覺更狹窄了。
陽光從轉角窗中灑落,映照在他身上。
她可以看到他身上閃閃發亮的汗水,感覺到他身上蒸騰的熱氣,聞到他身上那越來越熟悉的味道。
以前,她總覺得男人流汗,應該都是臭的,但眼前這流著汗的男人,卻只讓她口干舌燥。
「謝謝。」他低著頭,對她微笑。
「不客氣……」好不容易擠出這沙啞的字句時,她輕喘了口氣,她只希望他沒注意。
他抬手,似乎想觸踫她,她屏住了呼吸,但最後,卻只是拉緊了肩上的背袋。
「晚點見。」他說。
「嗯。」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點點頭。
他突然轉身,繼續上樓,她則過了一秒,才面紅耳赤的回過神,不再盯著他包裹在牛仔褲里,結實的大腿和。
她匆匆轉身下樓,一邊希望發軟的雙腿,能撐著她回到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