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爺賣妻 第11章(2)

迸隆走出大帳,正是夕陽西下之時,落日的光線刺向他的雙眼,讓他不得不抬起手檔住那抹金紅,他忽然想起那天阿綿說的話——

「論年紀,我也不過比你大五歲,你就一定看得比我明白嗎?」

是的,上了歲數的人,這雙眼已經不像是清澈的小溪那麼干淨,太多的沙子迷了眼,讓他的心再也不能像磐石那樣堅定了。

長嘆一聲,他往前走去,達齊正巧迎面而來,手中握看一迭信函問道:「古長老,您要去哪兒?下個月就要召開仙蘭的全族大會了,這一回要在哪里開,各族族長還在等您的意見呢。」

迸隆擺擺手,「這種事情應該由哈格桑決定,我老了,不該再過問這些事,否則會讓人覺得我越權了。」

達齊笑道:「哈格桑不會和您計較這些的。他一直叫您爺爺,把您當作自己的親爺爺一般尊敬。」

「但我終究不是他的爺爺,我明白主僕之分的。當年他母親把他交到我手上時,是讓我把他培養成仙蘭人中最強的王者,而不是要躲在我翅膀下的小雛雞。」

「族長現在已經是人人口中稱頌的哈格桑了,但是您在仙蘭各族人心中的地位也不會因此改變啊。」

迸隆拍拍他的肩膀,「我老了,這一切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吧。」

此時歐陽靖和阿布策馬從遠處而來,人未到,聲先至——

「古爺爺,好久沒有和你一起騎馬了,咱們今天來賽一場如何?」

迸隆苦笑著再擺手,「老了,比不過你們年輕人了。哈格桑,你的騎術是仙蘭第一,就別再和我這個老路時老腿比了。」

「古爺爺是怎麼了,怎麼今天看起來這麼沒有精神?」歐陽靖伏在馬背上笑嘻嘻地道:「古爺爺向來不是會認老服輸的人啊。走吧,趁這夕陽美景,我們一起去騎馬,像小時候那樣,您帶著我跑遍整個蚩南的草原。」

「小時候的你,怎麼能和現在相比呢?」古隆說道:「小時候的你是翅膀都沒有長開的雛鳥,現在的你,!」是翱翔九天的雄鷹了。」

阿布在旁邊接話道:「難怪異月皇帝要封我們哈格桑做鷹王,因為哈格桑就像一只老鷹」

迸隆白他一眼,「昊月皇帝的封賞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整個仙蘭都尊奉他,這才是最重要的。」

歐陽靖朗聲笑道:「你們這樣夸贊我,我真是不敢當。好吧,我就不勉強您了。達齊,我們走!」

達齊為難的舉著手中的信函,「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

「我說了,都交給哈格桑去做吧。」古隆再揮揮手,尋了處地方盤膝坐下,怔怔地看著遠方漸漸落山的夕陽。

「古長老今天是怎麼了?看上去怪怪的。」

達齊上馬後,還困惑地不停向後看,只見古隆長老一直獨自坐在草原上,一動不動地看著遠方,像泥塑木胎一般。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多愁善感。」歐陽靖似是不以為意,改問道:「摩訶族那邊查得如何了?」

「查到了,近日的確有摩訶族人在附近出沒,但大都是單獨行動,最多不過三、五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掩人耳目。」

「嗯。」歐陽靖側身對阿布說道:「近日和阿綿族長說一聲,讓他留意附近行動的摩訶人。他那里人少,應該更加容易留意生人。」

幾人說著話,已經到了南圓羽香。

歐陽靖下了馬,先進了書房。書房內依然還是杜雅潔在時的布置,甚至桌上還擺著她曾經用過的文房四寶,和她親手撰寫的字帖。

達齊小聲道:「族長,這些東西……還留著嗎?」

他瞥了一眼,說道:「這字帖她當初寫了幾本?」

「我數一下。」達齊翻著看了看,「四本。」

「哦,拿去都燒了吧。」歐陽靖說道。

達齊抱起字帖往外走,歐陽靖忽然叫道:「等等,你剛才說是四本?」

「對。」

歐陽靖走過來皺著眉說道:「怎麼是四本?我記得那丫頭寫了六本呢。」

「可是這里只有四本,也許另外兩本被她草走了吧。」達齊又翻了翻。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晌,「那天晚上她說屋子里有刺客,我查了一遍卻沒有查到,字帖該不會是被那個刺客拿草走了吧?」

達齊笑道:「什麼刺客會要一本字帖?」

「這可難說,居心匣測之人的心思,我們總是猜不到。」他忽然直視看達齊,「你說,會不會有人偷了她的字帖,然後模仿她的筆跡,偏造出那些信來騙我?」

達齊再笑道:「怎麼會呢?那些字跡我一個字一個字的對照過,每個字的確都是她的字跡,旁人模仿不來。」

「若是你錯了呢?」歐陽靖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整個仙蘭族中,人人都知道昊月文字你是最精通的,又寫得一筆好字。若是你拿走她的字帖,模仿著寫了信,然後告訴我這就是她的字跡,我該怎麼確認?除了相信你,我沒有別的選擇。」

他的話讓達齊有如芒刺在背,後退一步,笑道:「族長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和杜小姐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她?」

「我也不知道你為何要這麼做,你跟了我這麼久?????一直和我親如兄弟,可是送婚車隊被劫……那件事與你有關嗎?」

他驚道:「族長今天是怎麼了?當初送婚車隊被劫,我第一個趕到現場,和我能有什麼關系?」

「送婚車隊未按計劃日抵達,提前了數日,這很不合常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寫了錯誤的信給對方錯誤的指示,就為了讓我們這邊的人馬不會按時接到他們,方便殺手下手?」歐陽靖慢條斯理地「推想」,目光如炬,一直盯著達齊的臉,「至于能寫這種錯誤指示信給對方的人,就只有你了,因為我們和車隊的聯絡,一直都是由你負責的。」

「族長……」

達齊急欲搶辯,但歐陽靖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古隆長老的可疑是你提醒我的,摩訶族人最近的確在附近出沒,但這其實是因為摩訶族多年來沒有固定的聚集地,所以想借看古隆長老在族內的地位,在此處求得一方安身立命之處,這一點古隆長老其實已經私下和我說過了。摩詞族人的用刀和現場殺手的用刀相似,但並不一致,我已經命人仔細鑒定過,尸體上的刀痕是一種昊月的兵器,這種兵器在昊月很常見,隨處都可以買到。」

「那很有可能是昊月自己人做的,為了嫁禍我們仙蘭……」

「杜雅潔不過是一位大家小姐,不可能與人結下這種深仇大恨。而昊月皇帝希望藉她來緩和我們的關系,豈能容許有人對她不利?」歐陽靖聲音一頓。

「阿秀好好的不在自己家中待著,為什麼老要跟蹤杜雅潔?」

「跟蹤?」他詫異道:「阿秀還會跟蹤她?」

「你不知道?」歐陽靖漠然道:「但昨晚我和阿秀談過了,她說是你這個哥哥暗示她的,讓她跟蹤哈達尼,找出哈達尼對我不忠的證據,好讓我們夫妻互相猜疑,甚至讓我以把她賣掉的方式,驅逐出宣南。」

達齊皺眉道:「自從你決定娶別人,你知道阿秀這丫頭就有點瘋瘋癲癲的,她……說的話怎麼可以當真?她一心一意想做你的妻子,我已經勸過她好多次了……」

「你是勸她,還是鼓勵她?」歐陽靖的聲音忽然提高,「達齊,咱們仙蘭的男人從來不是縮頭烏龜,是你做的,你就承認,否則若讓我草出鐵證來,你可就要後悔了」

達齊嘴唇懦動,目光閃爍,「哈格桑,您也許是听了什麼惡人的挑撥,今天才會這樣指責我,我不怨恨,無論如何我還當您是我的哈格桑……」

「但我已經不能將你當作兄弟了。」歐陽靖聲音低沉,走到門前,大聲說道:「阿布,把人帶過來!」

幾個人被推倒在他們面前的地上,達齊乍見那幾人,不禁臉色劇變。

歐陽靖看著他,「這是你秘密訓練的殺手,這些年你處心積慮的習llg東他們,但是在發現截殺送婚車隊並沒有命中目標後,怕形跡敗露,所以讓他們立刻遠走他鄉,不許再回來。但這幾人因為怕你滅口,反而沒敢走遠,其中一人主動回來向我投案自首。我已經答應他們,不再追究那次的事,但是他們幕後的主謀,我就不能放過了……」

他對其中一人說道:「現在當著達齊的面,說清楚你們為何要襲擊車隊。」

那人伏在地上,低著頭說:「達齊說……那女人是昊月皇帝派來迷惑哈格桑的,為的是夷滅我們全族,所以絕對不能讓她嫁給您。」

歐陽靖轉身看著達齊,「現在,你還想說什麼?」

達齊英俊的五官僵硬鐵青,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說道:「昊月皇帝居心險惡,我不只一次提醒過您了」

「那又如何?我不肯听你的,你便要殺我的妻子?」

「阿秀對您的情意,縱然您不放在心里,我這個做哥哥的卻不能不管。自小我們父母雙亡,彼此相依為命,她只有我這個哥哥可以為她作主出頭。」他仰起臉,嘴角抽搐一下,「也許您認為我很傻,但這是我唯一能為妹妹做的事情,即使失敗,我依然會不顧一切的去做。

「哈格桑,您一直被大家稱為仙蘭史上最了不起的王者,可是您遲遲不肯稱王,您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您心中一直把自己當作半個昊月人。如果這個女人再嫁過來,日後仙蘭的繼承人,就真的成了昊月的人了。」

「是仙蘭人還是昊月人,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歐陽靖望著他,「在幾千年前,或者幾千年後,哪里還會有仙蘭和昊月呢?」

「重要!當然重要!仙蘭人活著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為了仙蘭人身體內天生所燃燒的熱血而活著。我活著,便不能看到仙蘭人的尊嚴被踐踏,所以我絕不允許這樣的錯誤發生」

達齊猙獰的表情令歐陽靖感慨萬分。自小他和達齊就吃在一起、玩在一起,是兒時的伙伴,更是戰場上最信賴的同胞,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仰天望向那片漸漸飄走的白雲一那是何等的聖潔,卻慢慢散了開來,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達齊,你知道如果我把你交給族內幾位長老,他們會如何處置你嗎?」他艱難地說出這句最難說出口的話。

達齊站在原地冷笑,「我知道。你剛才有一句話說得對,仙蘭的男人做得出,就要勇于承擔,但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哈格桑因為被美色迷惑而忘記了仙蘭人的傲骨是永遠也打不垮的。我們負責鎮守蚩南,我們已經是這里的主人,永遠都不會將它拱手還給昊月,若您一定要這樣做,才是真正的背叛仙蘭,我希望您三思而後行……」

話音方落,他突然向旁邊縱身一躍,阿布防著他逃跑,起身要追,卻不料他只是跳開一步,然後抽出月復刀狠狠扎入月復部,頓時鮮血噴涌,他軟軟地倒了下去,一只手伸向歐陽靖,合糊地說:「幫我照顧好阿秀……」

歐陽靖虎目蘊淚,他沖上前緊握住達齊的手,硬咽地說道:「你放心……」

達齊緩緩闔上眼,一動不動。

不能以一己之力去改變一切,也不願意接受族內那嚴苛的懲罰,折辱他的尊嚴和傲骨,這或許是他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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