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皇女相終卷‧聖朝第一後 第十二章 流傳的歌謠(2)

兩人走入船艙,黑羽定海見他的船內除了幾名船工之外,也沒有更多的人手跟隨,便說。「楚將軍也是好膽量。」

他笑著和他在小桌旁坐定,親自給他一邊斟酒一邊道。「臨行前陛下曾經對我說過將軍的為人,說將軍是個胸襟坦蕩,光明磊落的英雄人物,可惜不能為聖朝所用,要我一定要以禮敬待,所以將軍相約,我當然也要以禮相見,怎能心懷魍魎之計呢?」

黑羽定海哼道。「聖懷璧才是最詭計多端的,他讓你用這種迷魂湯來灌我,只是心中另有打算吧?」

楚思遠微笑著,雙手將酒杯捧到他面前,見他不取,知他多少還是擔心酒中有毒,也不強求,自飲一杯後才說。「陛下其實有好多心里話想單獨和將軍說,但是無奈國事纏身,不能前來。他先前已經寫在信里給將軍送過去,相信將軍看過了。此外,陛下還有一些話要我轉告。」

听他這番話,便是坦言相告聖懷璧的確沒有來到海上,黑羽軍「擒賊先擒王」的念頭是要落空了。

黑羽定海凝眉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陛下說,這一別四年,對將軍很是惦念,我朝密探一直在黑羽打听將軍的近況,听聞將軍過得並不是很好,陛下總是感慨將軍這顆明珠錯投了主人。」楚思遠淡淡轉述看。

他冷笑一聲,「怎麼?他聖懷璧要招降我?」

楚思遠笑著說。「將軍未听我說完,就又錯怪陛下了。陛下知道將軍對黑羽忠心一片,絕不可能隨意改變志向,但是將軍可知道你們兩人現在究竟差在哪兒了嗎?」

黑羽定海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他自顧自地繼續道。「陛下說,四年前,他是四皇子,是太子,而今他是聖皇,他一直是聖朝舉足輕重的人物,現在更是一言九鼎的江山之主。將軍四年前是黑羽的大將軍,現在……雖然依然還是大將軍,可黑羽王對您的信任已遠不及當年。

「簡單說吧,我們陛下所能做的主,將軍做不了,陛下可以隨心所欲的推行江山大計,而將軍只能听命于人。海戰之上,陛下進退得當,勝負隨心,而將軍身背重擔,步步維艱。將軍,這一仗還未打之前,您已經落在下風,注定您贏不了了。」

黑羽定海的眉心早已擰成一個結,但他冷笑地說。「聖懷璧向來巧舌如簧又自信張狂,這番話的確是他的口氣。」

「不是陛下的口氣,而是陛下的原話。」楚思遠耐心道,「陛下要我把這番話轉達給將軍,是要點醒將軍,這一仗,您若勝了,朝中會有人搶您的功勞,您若敗了,自然所有的黑鍋都要您來背。從我聖朝的立場看,當然是要一鼓作氣擊潰黑羽的侵略,不過陛下又說,倘若他幫將軍一把,將軍亦能有所回報的話,我聖朝不在乎輸這一仗。」

「什麼意思?」黑羽定海被他說得一愣,什麼叫幫他一把?

楚思遠笑著在桌上用手指蘸看酒液寫出一個人名,黑羽興昌。

「此人就是將軍目前最大的勁敵吧?陛下說,如果聖朝輸了這一仗,可以為將軍爭得名聲,使將軍班師回朝之後重得黑羽王的榮寵,打敗黑羽興昌的話,我們聖朝可以輸這一仗。」

他盯著桌上水潰毛糙的邊緣,咬牙問。「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黑羽興昌是個奸猾貪婪的小人,陛下很不喜歡他的為人。陛下說,與其讓那種人成為黑羽的股耽,不如還是讓將軍來坐黑羽第一重臣的位子。將軍是個識大體明大義的人,深知兩國戰爭會給百姓帶來怎樣深重的災難,這也是我朝丞相……哦不,我朝令狐皇後最不願目睹的。不瞞將軍,陛下雖有一統四海之心,但礙于不願傷到皇後的心,有些事能按得下去的就不會勉強去做,將軍應該能夠明白陛下的這番苦心。」

黑羽定海听他提到「令狐皇後」四個字時。心頭像是猛地被人扎了一下,他一拳捶在桌上,將小小的酒杯也捶翻了,酒液灑出一片。

他連聲冷笑道。「好個苦心一片、為國為民的好聖皇,他將自己說成是個仁君,其實百般算計的還是我黑羽的疆土。他以為他假意幫了我,就能讓我對他心悅誠服?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他無非是想我返朝之後,將所有精力都消耗在和黑羽興昌的內斗上,黑羽百官若因為我們的事情裹挾其中,黑羽必會出現內亂,他聖懷璧才好乘虛而入。」

最後,他推桌而起,彎腰走出船艙,大聲再道。「你去告訴你們那位聖皇,我黑羽定海向來不受人之情,縱然是他聖皇處處壓我一頭,但這海上是誰說了算,還是戰場上一見分曉!」

他縱身躍出船艙,回到自己所乘的船上,緊接著黑羽的快船飛速駛離,返回自己的戰船中。

楚思遠笑咪咪地一邊擦著潑灑出的酒液,一邊自言自語地感慨道。「陛下說的對,這人就是個牛脾氣,而且尤其不能和他提皇後。如今激怒了他,這一戰就要打得更熱鬧了。」

將軍府雖然被重兵把守,但以令狐問君的一身功夫想出去還是不難的。

在成功將那首歌謠散播到全都城人盡皆知之後,她曾有兩次悄悄潛出將軍府,到街上查看動靜,確認計劃的進展程度。

這晚她又俏悄去了通化街,那里的游商很多,孩子也多,是歌謠傳播最早的地方,她知道若是官府來查,此處必然是被嚴查的重點。

通化街旁的廣德茶樓她已來過兩次,那里的伙計因而將她看成了熟客,她剛走進茶樓內,伙計就笑著迎上來,「公子今天想喝什麼茶?」

「還是來壺碧螺春。」她用目光掃了一圈街邊的動靜,看上去一切如常。待伙計上茶時,她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小扮,近日有什麼新鮮事嗎?」

伙計撓頭想了想,「倒也沒什麼新鮮事,東街豆腐西施家據說半夜遭了賊,有人看到有黑影從她家小門溜出,但是豆腐西施非說家中沒有丟東西,大家都猜那不過是她幽會的漢子,所以不敢承認罷了。」

令狐問君也笑了笑。市井小民就是對這種家長里短的瑣事感興趣,但是她想知道的並不是這樣的事……難道是宮中還沒有留意到這首歌謠嗎?

她剛端起茶杯要喝,就見一個小孩兒蹦蹦跳跳的從茶樓門前路過,口中還唱著--

「天地玄黃,黑羽蒼蒼……」

那伙計打了個激靈,連忙跳到門口對那小孩子喊道。「我的小祖宗,別唱了!還嫌宮府問的不夠多嗎?」

令狐問君心中一喜,忙問。「怎麼?小孩子唱個歌謠,官老爺都要查?」

伙計反身回來,小聲地說。「您不知道,這歌謠前面倒沒什麼,後面有八個字最要命。」

「哪八個字?」她故作好奇地將身子探前。

伙計看看左右無人注意,才悄聲告知,「百姓齊頌,賢臣興昌。」

她眨了眨眼,「這有什麼?不就是夸咱們黑羽上有明君,下有賢臣?護國侯現在這般受陛下寵信,有人編了這歌謠傳頌也不奇怪啊!」

他聳聳鼻子,「這黑羽興昌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靠溜須拍馬,踩人家定海將軍的頭才爬上去的?這歌謠要不就是他自己編出來蒙騙傻瓜的,要不就是有他的對頭編出來,故意陷害他的。官府來查,必然不是他派的人,要是大王派的人就好了。」

「怎麼?大王派人來查為何就好?」她繼續裝傻。

伙計咬著牙根說。「大王若是派人來查這歌謠的出處,就說明大王不喜歡這歌謠。夸獎大王的那些話,大王有什麼不喜歡的?但若是不喜歡,就必然是因為這最後八個字了,哼!」

不埂多言,伙計說完就走了,令狐問君坐在原地,微笑著將那杯中的茶喝完。總算黑羽王反應迅速,只是這麼幾日,就開始追查歌謠的出處了,但她之前早已布置妥當,想那官府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歌謠確切的出處。

她打听到想要打听的事,模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以做茶資,剛要起身,就見門口走進一人,筆直地走到她桌前。

她在黑羽行蹤隱蔽,最怕被人認出來,乍然有個人這樣走到自己面前,讓她心里一緊,伸手就去按腰間的佩劍劍柄。

不想那人走至近前,卻面露喜色,斜身坐在她的桌邊,一邊掃視著其他人的動靜,一邊一悄聲說。「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令狐問君聞言大驚,定緒細看,才發現此人竟然是聖朝的禁衛軍統領薛平。

她又驚又喜,緊張地看看周圍,低聲問。「薛大人,你怎麼會到黑羽來?」

「皇後娘娘出宮離開聖都,陛下非常震怒,微臣立下軍令狀,要平安將皇後娘娘帶回去。」

薛平說的簡單,但令狐問君也想象得出聖懷璧發了多大的脾氣,而他這臣子又會遭到怎樣的痛罵,于是語帶歉意地說。「我的一時任性連累薛大人了。」

他登陸黑羽的時間比她只晚了一日,但他到處尋找她可真是費了千辛萬苦。因為不能讓黑羽人發現,所以他和手下只能分批以各種理由登陸,還不能集體住在一起。

所幸臨走前,聖皇給了他提點,讓他重點查訪將軍府附近,或許會有皇後娘娘的蹤跡,于是他圍著將軍府轉了幾天,但將軍有四周有重兵把守,讓他不敢隨意造次,沒想到今天有手下來報,說是似乎看到一人從將軍府內翻牆而出,身形容貌極似皇後娘娘,此刻人已到了通化街,他埂立刻趕赴這里,終于看到了她。

既然找到了人,她看起來又平安無事,薛平終于可以松口氣,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皇後娘娘,那您現在盡快和微臣回國吧。港口那里有艘商船是微臣已經買通的,隨時可以離港,黑羽人不會察覺的。」

「現在還不行。」令狐問君向他搖搖頭,「我這邊大事未了,不能離開,否則就失去此行的意義了。」

薛平心中嘆氣,想起臨行前聖皇曾經對他說過--「皇後性子執拗,若堅持不肯跟你回來,就只得先助她完成心願,再行勸歸了。」可見陛下對皇後的稟性、想法,果然是了若指掌。

他只得表明,「既然皇後娘娘無法離開,那微臣必須確保娘娘的安全。有什麼事是微臣可以做的,請娘娘吩咐。」

令狐問君想了想,「眼下還真有件事可以托你去辦。你這次來帶了多少人?」

「未免黑羽察覺,微臣只帶了精兵三十,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三十人足夠了。」她伏低身子,悄悄將自己的計劃說與他听。

薛平听完,謹慎響應,「微臣這就去調集人手,今晚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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