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大丈夫(上) 第2章(1)

「聖和醫院」嚴格來說並不是樊嘉士的第一選擇,因為它才剛開幕不到一年,還沒有打響名氣,從院長到醫生甚至護士,年紀都相當輕,就經驗來說自然無法跟動輒幾十年歷史的老醫院相比,但它有其他醫院無法相較的優點,那就是門禁森嚴,絕對保障病患的隱私。

醫院的擁有人談予恩——「彌新集團」的總裁兼董事長,與他有過數面之緣。同樣身為企業家的後代,肩負著集團的興衰,談予恩硬是比他瀟灑、也任性了好幾倍。據說整間醫院都由他獨自出資,這相當不簡單。「聖和醫院」強調個人服務,無論在設備或是醫學器材方面,都是采用最頂級的,當然收費也是一流的。雖然才開業不到一年,卻已經呈現一房難求的狀態,是台北市內最新竄起的私人貴族醫院。

只設單人病房的「聖和醫院」,無論哪一個地方都流露出貴氣,無論哪一個角落都安靜。

小扁的病房就位于走廊的盡頭,病房里安靜無聲,直到樊嘉士的開門聲打破寂靜。

「小扁。」樊嘉士之所以選擇「聖和醫院」,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沒有限制探病時間,只要病人的身體狀況允許,二十四小時都能會面。

「樊叔叔!」小扁看見樊嘉士來訪很高興,蒼白瘦弱的臉龐頓時有了笑容。

「你還沒睡?」樊嘉士走到病床邊的沙發坐下,順手將水果放在沙發上,一臉關心地問小扁。

「因為樊叔叔你說要來看我,我不敢睡。」小扁果然就如同樊嘉士預料中那樣,沒等到他絕不入睡,從某方面來說,他們的個性非常相像,所以他才會如此疼愛小扁。

「樊叔叔因為工作得太晚,買不到更漂亮的水果,只買到這包丑丑的水果,你就將就一點吃吧!」樊嘉士拿起紅色透明塑膠袋在空中晃了一下,小扁看著塑膠袋里的水果又笑了,笑得好燦爛。

「只要是樊叔叔買的水果,我都覺得特別好吃。」小扁明顯把樊嘉士當成父親看待,樊嘉士的喉頭因為小扁的童言童語而抽緊,足足停頓了兩秒鐘,才模小扁的頭贊美他乖。

得到他的贊美,小扁好像得到全世界般開心。

老劉在一旁默默看著樊嘉士和小扁之間的互動,心想樊嘉士真是一個難懂的男人,性格明明如此冷漠,面對小扁時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比大部分的父親都更有耐心。

「已經很晚了,樊叔叔明天還要上班,得先回去休息,你也要趕快睡覺。」樊嘉士打量小扁疲倦的臉色,發現小扁不止面色蒼白,連嘴唇都毫無血色,心情開始走下坡。

「好。」小扁很乖地閉上眼楮,樊嘉士幫他蓋好棉被,放輕腳步走出病房,跟在他後頭的司機輕輕把門帶上,病房于是又恢復原來的寧靜。

「我要跟醫生談些事,你先到車上等我。」他們一走出病房,樊嘉士隨即下指令,司機點點頭,依照指示先回車上等,此時牆上時鐘的指針指向午夜十二點半,新的一天已經開始,樊嘉士的前一天卻還沒過完。

樊嘉士找到值班醫生,大約詢問了一下小扁的病情,得到的答案相當不樂觀。

「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可以和小扁配對的骨髓,我們也一直在努力詢問,但很遺憾至今還沒有收到任何好消息。」值班醫生抱歉地說道,樊嘉士的臉色鐵青,幾乎說不出話。

小扁罹患的是血癌,也就是一般俗稱的白血病,得病的原因不明,極可能是遺傳。小扁是孤兒,根本找不到親屬可以移植骨髓,只能等待陌生人的恩惠。而這可比大海撈針,就算是親兄弟之間,配對成功的機率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他怕小扁等不到合適的骨髓,就已經撒手人寰。

「小扁還能撐多久?」這是樊嘉士今天第二次握拳,兩次都讓他憤怒得想殺人。

「以小扁目前的情況判斷,可能隨時會走,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醫生據實以告,樊嘉士的拳頭握得更緊,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極端厭惡。

樊嘉士沒答話,轉身便離開醫院。

司機看見樊嘉士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醫院門口,立刻把車開過去接他,樊嘉士坐進車子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公文批閱,藉以平復情緒。

老劉不明就里,只覺得樊嘉士真是個工作狂,永遠都在工作。

林肯加長型房車,就在樊嘉士不間斷的工作中往陽明山上奔馳,等到轎車開進樊氏別墅的車庫停妥,已經是凌晨兩點。

老劉非常盡責的幫樊嘉士把車上的公文統統搬進書房,因為他知道樊嘉士沒把這些公文批完之前,絕對不會上床睡覺。

「老劉,你辛苦了,明天可以不必來接我,我自己開車上班。」就如司機猜想,樊嘉士確實打算挑燈夜戰把工作做完。

「是,總裁。」老劉掏出車鑰匙默默放在桌上,就要離開。

「我明天開另一輛車去公司,你直接把車子開回家,別淋雨了。」樊嘉士拿起車鑰匙,丟給司機。

老劉愣了一下,默默收下鑰匙,跟樊嘉士敬禮,而後默默退出書房。

說實話,為樊嘉士工作三年,他始終搞不清楚他到底冷不冷酷?他在上一秒鐘還吃人不吐骨頭,下一秒鐘就變成一個大善人,全視他的心情而定。比如現在外面下著滂沱大雨,他知道他騎機車上下班,干脆要他把車子開回去,省得還得在大雨中騎車危險,容易發生車禍。

老劉搖搖頭,到車庫把車開走,開始煩惱待會兒停車的問題,畢竟他可不像樊嘉士住在兩千坪的大別墅,而是棲身在破舊的小小鮑寓,沒有地方可停這麼大的林肯轎車。

樊嘉士不曉得他的一時善心成了司機最大的負荷,對他來說,更大的負荷在書房等著他,那即便是永遠處理不完的公事。

他習慣性地要月兌掉外套,才發現早就沒有外套可月兌,他的皮衣已經送人,送給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只因為她長得跟他的初戀情人很像。

……真的不是詩帆嗎?

樊嘉士疲倦地用手揉太陽穴,心里明白答案是否定的,詩帆已經失蹤十年,就算她再出現,外表也不可能毫無改變,他和詩帆同歲,如果她還活著,也已經二十九歲,可今天那位叫梁萱若的女孩看起來只有二十歲上下,不可能是詩帆。

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樊嘉士的嘴角揚起一個介于無奈和哀傷之間的苦笑,不相信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他拉開書桌的法式皮椅,坐進皮椅,伸手拿起未批閱的公文繼續工作,窗外的雨勢依然猛烈,沒有任何減緩的趨向。

鏡頭轉到更早之前,梁萱若推著推車回到位于巷弄內的家,說是家,其實也是租來的,還是一棟違章建築,屋齡已經超過四十年。

她將推車推到屋子後面的空地小心停好,邊打哆嗦邊搓手心。最近的氣溫偏低,天氣相對不穩定,她每天回到家都將近十一、二點,累得跟什麼一樣。

但是即使再累,在面對未婚夫時,梁萱若仍然得擠出笑容。

她看著破舊的門板,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喊——一二三!然後雙手打開門,用愉快的語氣說︰「阿強,我回來了!」

梁萱若的笑容是如此溫暖燦爛,即使內心再怎麼疲憊,表面上也要裝出一副樂觀的樣子,就是不想讓久病不愈的未婚夫擔心。

「你回來了,咳咳!」周益強消瘦的臉龐盡是病容,即使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看起來都比在外忙碌一天的梁萱若憔悴。

「你還好吧?」梁萱若見未婚夫咳個不停,連忙跑過去幫他拍背順氣。

「還、還好,咳咳!」周益強點點頭,依舊咳個不停,梁萱若看了很不忍心。

「對不起,這麼晚才回來。」她覺得很內疚,阿強都已經重病了,她卻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應該早點收攤才是。

「別這麼說。」周益強的眼神充滿哀傷。「我身為男人卻幫不上忙,還要你一個人負擔家計。」他才是該說對不起的人,如果不是他拖累她,她也不會這麼辛苦。

「你在說什麼呢?」梁萱若搖頭。「之前都是你在照顧我,比起你為我做的一切,現在我回報你的,根本還不到你給我的十分之一。」

他們在同一間孤兒院長大,周益強比梁萱若大兩歲,從小就對她非常好。他們可說是青梅竹馬,對梁萱若來說,周益強就像是她的親哥哥,保護她、照顧她,讓她不受到其他院童的欺負,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親的人。

甭兒院的生活異常辛苦,外人根本想像不到。周益強高中畢業以後,第一時間便帶著梁萱若離開孤兒院,兩人開始在外生活。當時梁萱若才高一,功課非常好,語言方面的表現尤其杰出,周益強為了供應她上學,什麼活都干。他白天到工地當建築工人,晚上還去挖下水道,只要能賺到錢,再遠的地方他都去,因為他希望能供給梁萱若最好的,就算物質上做不到,起碼不能耽誤到她的學業。

梁萱若知道周益強會這麼拼命,全是為了自己,她也盡可能以優異的成績回報他的用心,她同時知道,周益強是因為喜歡她,才會無怨無悔為她付出一切。

老實說,她對周益強的感情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與其說他是男朋友,不如說是哥哥還比較貼切。

她並不討厭周益強,卻也無法對他產生強烈的男女之情,周益強其實比誰都清楚梁萱若很迷惑,卻故意忽視她的迷惑,甚至利用她的迷惑,他明知道她無法拒絕他對她好,就將自己對她的感情強加在梁萱若身上,要她接受他。

「咳咳!」周益強一直在咳嗽,曾經強壯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不堪一擊,因為他罹患了肺癌,而且是末期。

這也是梁萱若一直覺得對不起周益強的地方,他是因為要供她念書,才沒日沒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挨到她大學畢業,可以開始幫忙賺錢,他卻因為過度操勞倒下。

至今,她仍然不敢讓他知道,他已經是肺癌末期患者,一直騙他是重感冒,因為台北的天氣太潮濕,才一直好不了。

梁萱若用粗糙的手猛揉周益強的背,希望這麼做能讓他覺得舒服一點,周益強邊咳邊搖頭,要她停手,不要瞎忙了。

她果真停下手,擔心的望著周益強。因為他的病來得太突然,幾乎是在她剛拿到畢業證書的那個星期便倒下,她根本沒有辦法找其他工作,因為她得照顧周益強,朝九晚五的工作並不適合照顧病人,只得想別的辦法。

所幸她高中時期曾經在一家水果公司打工,對于怎麼挑水果、削水果都很拿手,而且水果公司的老板相當欣賞她,願意先批一些水果讓她賣,她和周益強才不至于斷炊。

周益強望著梁萱若古典精致、有如畫中人物的臉龐,心想她就算是面露疲態,依然美得驚人,他何德何能能夠擁有她?周益強告訴自己,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才能帶給她幸福……

「小若,你什麼時候有這件皮衣?」周益強注意到梁萱若身上的黑色皮衣,既寬且大,明明就是男用外套。

梁萱若反射性地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皮衣,腦海中浮現出樊嘉士那張剛毅的臉,有些失神。

她第一次看見像他那麼陽剛的男人,渾身上下皆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男人味,直到此刻,她仿佛都還能感覺得到他專注的眼神……

「小若?」怎麼在發呆?

「我在路上撿到的。」梁萱若很快回神扯謊,怕周益強胡思亂想。「不曉得哪個人把這件皮衣丟在路邊,我覺得可惜就撿起來穿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口氣盡量輕松自然,但周益強沒那麼好騙,因為她身上的皮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一件起碼要好幾萬塊。

周益強免不了懷疑梁萱若是不是勾搭上其他男人,但他隨後想到她已經這麼辛苦,自己還懷疑她未免太過分,卻又無法真正放心。

「大概是哪個醉鬼不小心弄掉的,你真是幸運,竟然能撿到這麼好的皮衣。」周益強勉強自己附和她的話,內心卻充滿懷疑。

梁萱若微微一笑,內心相當不安,因為她對周益強說謊了,她幾乎不會隱瞞他任何事,但這件事非隱瞞他不可,她不想他疑神疑鬼,加重病情。

「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煮面給你吃。」周益強怕梁萱若顧著做生意沒吃飯,翻開棉被就要下床幫她張羅吃的。

「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好好休息。」她搖搖頭,按住周益強的手不讓他下床,周益強沮喪之余,不免責怪自己。

「我真沒用,咳咳!」這該死的身體。「連幫你煮碗面都沒辦法——咳咳!」

周益強咳個不停,梁萱若好怕他會咳出血來,到時她不曉得該怎麼跟他解釋。

她拼命幫他按摩背部,倒溫開水給他喝,安慰周益強要他放松心情。最後周益強還是靠吞了一顆安眠藥,才有辦法入眠,梁萱若確定他已經睡著,才敢離開他身邊,到後頭的廚房去。

她一到廚房,立刻吐了一口長長的氣,感覺肩膀沉重,整只手臂酸痛到幾乎舉不起來。

梁萱若不止手臂酸痛,連手掌都發紅,可見外頭有多凍,又濕又冷。

穿著,這能防水。

樊嘉士堅決冷漠的語氣,竄入她的耳朵,他有如國王不可一世的表情,也在她的腦海隨之晃動,在在擾亂她的思緒。

她從口袋中拿出樊嘉士硬塞給她的兩千塊,好像連他拿過的鈔票都充滿力量。

拿著!

他不容她拒絕,她也沒辦法拒絕,因為她需要每一塊錢。

明天就要繳房租,還差兩千塊,本來以為又得去跟鄰居調錢周轉,沒想到他竟自動送上門,幫了她一個大忙。

想到總算不必再去跟人鞠躬彎腰,梁萱若就不由得感謝樊嘉士適時伸出援手,免去跟鄰居借錢的尷尬。

只是,當她一想到他給她的兩千塊,明天就要離她而去,換到房東的手里,心里竟涌上一股不舍,仿佛失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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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樊嘉士一早便到公司,比他早到半個鐘頭的男秘書陸超群,跟他一樣是個工作狂,永遠比公司的任何一位員工早到。

坦白說,跟樊嘉士一起工作不容易,因為他非但熱衷于工作,對部屬嚴厲,又常超時加班。雖然在金錢方面做了相當程度的補償,但若沒有很好的精神和充足的體力,很難在他的手下做事。所幸陸超群兩者兼備,也極有耐心,擔任樊嘉士的秘書以來,凡事處理妥當,從未出錯,頗得樊嘉士的信任。

「總裁,律師剛剛派人把遺囑送過來,我已經將它放在您的桌上。」陸超群在樊嘉士踏進頂樓辦公室之前,便已經守在門口等候,足見他盡責的程度。

「我知道了。」樊嘉士冷漠地點了一下頭,隨即走進總裁辦公室。

由四面玻璃帷幕牆環繞而成的總裁辦公室,采光良好,所有設備皆為高科技產物。由電腦控制的百葉窗,會自動偵測紫外線的強度,在必要的時候自行調整升降。獨立的空調也和整棟大樓的空調系統隔開,自成一格,甚至還有獨立的供電系統。

整體而言,樊嘉士的辦公室就像是科幻電影中的控制中心,隨處可見的樊氏集團LOGO,在在標示著他稱霸商場的決心及野心。商場老一輩的生意人,都在他背後戲稱樊嘉士是狼,商業嗅覺甚至比鬣狗還要敏銳。

樊嘉士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黃色公文袋上,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公文袋,從中抽出遺囑,冷笑了一聲,又把遺囑放進公文袋里丟回桌上,接著走到落地窗邊,俯看腳下的台北市。

他打量高低參差不齊的屋頂,有太多不起眼的廣告看板,上頭有著各種不同公司的LOGO,他發誓總有一天會讓它們都換成樊氏集團的標志。

他的野心是如此之大,不止要跨足全亞洲,還要邁向全世界。眼看著他的野心已經完成一半,父親竟然以結婚要脅他,簡直是不可原諒!

只要一想到他父親,樊嘉士就無法避免地握緊拳頭。他並不想受到樊清凱的控制,但他好像陰魂不散,即使已經過世,依然逼得他喘不過氣……

「不好了,總裁!」

就在他剛要抑制自己情緒的時候,陸超群突然未經允許冒然闖入他的辦公室,惹得他很不高興。

「什麼事?」他轉身,冰冷的語氣充分顯示他的不悅。

「對不起,總裁,沒有事先獲得許可就進來。」陸超群趕緊道歉。「但是醫院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小扁的情形不太對勁,您要不要去一趟醫院?」

「我馬上過去。」該死,怎麼會這麼突然?

「我馬上讓老劉備車……」

「不必了!」樊嘉士阻止秘書撥電話。「昨晚我讓老劉把車開回家,他現在應該還沒來上班,我自己開車去醫院就行了。」

話畢,樊嘉士隨即拿起車鑰匙奪門而出。陸超群看著他匆忙的背影,又想起他體貼司機的舉動,覺得總裁有時候真的很難懂,看似冷酷,某方面又相當細膩,個性就和他的外表一樣,矛盾而糾結。

樊嘉士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原本以為會看見小扁躺在病床上接受緊急搶救的畫面,沒想到只是小扁在鬧脾氣,因為他想見樊嘉士,假裝不舒服,逼醫護人員打電話給他。

「小扁,你不可以這個樣子,你應該知道樊叔叔很忙,無法時常來看你。」樊嘉士得知小扁並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松了一口氣,一方面也不忍苛責小扁,因為他知道被遺忘是何種滋味,他曾深深體會。

「對不起。」小扁羞愧道歉。「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才會希望樊叔叔趕快來看我。」

「你怕什麼?」樊嘉士伸手模小扁的頭,安撫他的情緒。

小扁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樊嘉士,小嘴吐出令人心酸的問句。「樊叔叔,我會死嗎?」

「你不會死。」樊嘉士的臉頰因為小扁的話而抽搐,拒絕接受這個可能性。「我不會讓你死的,小扁,樊叔叔會想辦法救你。」

小扁聞言笑了,消瘦蒼白的臉龐發出有如彩虹一樣眩目的光芒,因為他知道樊嘉士說到做到。樊嘉士是小扁的偶像,他好崇拜樊嘉士,希望自己長大以後也能成為和他一樣了不起的男子漢。

面對小扁天真信賴的小臉,樊嘉士的心為之抽緊,恨透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可以買下一家公司,甚至買下整間醫院,卻買不到小扁寶貴的生命,小扁的生命,正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卻只能干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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