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你怎麼這樣?討厭……啊!」
「呵呵,我偏要這樣,你能怎麼辦?」
「不要臉!」
「這種事誰還管要不要臉?」
「哼……啊!你怎麼又來了?走開啦……」
屋外風雨交加,屋內卻是回蕩著一聲聲歡悅又懊惱的叫喊,一男一女對杠上了,誰也不讓誰。
他們在玩賽車游戲,各自拿著遙控器猛按,眼楮死盯著螢幕,玩到興起時還會互相推擠對方,仿佛這樣就可以撞開對方在螢幕上阻擋自己的車。
一圈賽事結束——
「又輸了啦!」女人哀嘆。
「呵呵,我又贏了。」男人得意洋洋。
「陸宗岳,你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啊?」
「玩游戲還要什麼風度?」
「哼,小氣鬼!」鐘心恬恨恨地咕噥,粉女敕的櫻唇嘟嘟的,噘著惱意。
佳人有怨,陸宗岳從那綿軟的聲音里卻听不出多少怒氣,反而像是在撒嬌。
圓圓也會對他撒嬌呢!
他有些愣怔地盯著她,瞳神轉深。丁茉莉虛偽的撒嬌令他惡心,可圓圓……她一挑眉、一瞪眼,都是那麼自然而俏皮。
胸口莫名地撞擊,心跳狂亂如月兌韁的野馬。
真的不妙,太不妙了,近來他越發覺得這女人美得眩目,一顰一笑都勾動他的心。
可他不該心動的,不能再愛……
「不玩這個了!」鐘心恬決定放棄自己的弱項。
「我們來玩跳棋吧!」她從小就喜歡玩跳棋,也算是個高手,就不信她下不贏他。
她盈盈笑著,眉目張揚著自信。
他心口又發麻,不覺伸手按住。「我也很會玩跳棋的。」
「是嗎?」她放下電玩遙控器,起身從客廳桌幾抽屜里搬出棋盒,在桌上擺開。
忽地,窗外一道閃電劈過,接著是悶聲雷響,陸宗岳神智一凜,立即抬眸望她。
她好似沒察覺到,只是專注地擺著棋盤,羽睫彎彎斂伏,唇畔淺淺勾著一抹笑意。
他心一松,不禁也跟著微笑,如今這女人的快樂就是他的快樂。
「要比跳棋也可以,不過得有賭注。」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揚揚眉,訝異地望他。「什麼賭注?」
「你現在最想要什麼?」他不答反問。
她先是一愣,跟著眼珠一轉,綻開調皮的笑容。「我要的東西,你真的敢賭嗎?」
「說說看。」
「我想要有一塊香草田。」
「啊?」他怔住。
「我想要一塊很大很大的田,上面種滿各式各樣的香草,我可以把這塊香草田變成小鎮的觀光勝地,讓游客們利用香草做手工皂或點心……」
他听著她描繪著夢想的藍圖,語氣輕快,眼神晶瑩剔透,如陽光下流轉璀燦的寶石。
他看呆了。
她察覺他的異樣,臉頰微熱,橫他一眼。「干麼這樣看我?很好笑嗎?」
他定定神。「難怪你會不知死活地冒著雷雨解救那些香草,原來後院那塊就是你的試作田。」
「嗯,算是吧。」
「不過就憑你這家餐廳清淡的生意,你什麼時候才能賺到足夠的錢買下你那塊很大很大的香草田啊?」
她听出他話里毫不掩飾的調侃,用力瞪他。「要你管!」
我管定了。
他在心內暗道,表面上卻故作困擾地搖搖頭。「不行,你這個賭注太人大了,我玩不起。」
拜托!誰玩得起?她只是故意鬧他好嗎?
鐘心恬抿嘴一笑。
陸宗岳仿佛沒看到她的表情,很正經地思索。「我看換個小一點的賭注,不如我們就賭你最愛吃的東西吧!」
「我最愛吃的?」她想了想。「那就炖牛肉飯吧!」
「炖牛肉飯?」他有些吃驚。
「你不曉得我也很愛吃嗎?」她似笑非笑。
陸宗岳眨眨眼,頓時感到心虛——他對她的了解果然還是太少了。他輕咳兩聲。「好,就賭這個,我贏了你做給我吃,輸了我做給你吃。」
「OK啊,賭就賭!」
說定了賭注,兩人下起跳棋,過程並未如鐘心恬想像得那般驚險萬分,她還以為這男人會提出賭注肯定是有兩把刷子,沒想到他竟是兵敗如山倒,根本不堪一擊!
她笑到不行,笑到眼淚都差點飆出來了。
這回換陸宗岳懊惱地瞪她。
看著他孩子氣似地咬著唇的模樣,鐘心恬不自覺地心軟,嗓音也跟著輕柔起來。「我看再玩一盤好了,免得你不服氣。」
他眸光一亮。「好啊,再一盤。」
一盤又一盤,正如她之前在賽車場上一敗涂地,他在棋盤上同樣未曾吹響勝利的號角。
約莫是男人的自尊很受傷,他纏著她玩到了深夜,玩到他在長考一步棋時,她忍不住半趴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你想好了再叫我。」她細聲細氣地打了個呵欠。
待他好不容易決定棋步後,抬頭一看,她已香甜地睡去,水潤的櫻唇微張,吐著幼貓似的呼嚕聲。
「圓圓?」他輕聲喚。
她沒有回應。
他不忍心吵她,就這樣坐在沙發椅腳邊,深深地凝視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天地在此刻都失去了顏色,他眼里只看見她。
好一會兒,他悄悄抬起手,拇指虛撫過她秀麗的眉眼,順著那甜翹的鼻頭往下,以目光親吻她的唇。
我想要一塊很大很大的田,種滿了香草。
他想起她的願望,微微一笑,取出一張隨時攜帶的便條紙,上頭已經密密麻麻地寫滿一行行文字,他用鋼筆再補上一行——給圓圓買一塊香草田。
寫完了,他恍惚地盯著紙條看,直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喚回他心神,原來是沙發上的女人伸手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睡得真甜!
他莞爾,將便條紙仔細折好,收回口袋,然後輕手輕腳地站起來,彎身抱起她。
他一路穩穩地將她抱向臥房,剛用腳輕輕踢開門扉,她忽地在他懷里動了動。他低頭望她,她雙眸迷蒙,臉頰也不知是因為在沙發上睡著時壓到了,還是被他抱著感覺害羞,浮著一抹暈紅。
「你剛剛在客廳睡著了,我抱你回房間。」他低聲解釋。
「嗯,謝謝。」
嗓音幼細如貓咪,搔得他心尖發癢。
他深呼吸,努力忽略心頭異樣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床,雙臂想松開,她卻不放手,抓著他胸前衣襟。
「宗岳……」她低啞地、遲疑似地喚了他一聲。
「嗯?」他溫柔地看她。
這樣滿是寵溺的眼神給了她勇氣。「宗岳,你……有沒有恨過我?」
他愕然無言,沒料到她會忽然這樣問。
她直視他,瞳陣依然蒙蒙隴朧的,似氳著薄薄迷霧。「你並不情願娶我,一開始我是用肚子里的寶寶當借口,後來是公公的病……我一直死皮賴臉纏著你,你很恨吧?我……一直很想跟你說……對不起。」
她竟是在對他道歉!
他震驚不已。
她微斂陣,忽然不敢看他的表情。「真的很對不起,那時候的我……太傻了,我以為自己有機會讓你喜歡上我……」
「我喜歡你!」他驀地打斷她。
「啊?」她不敢置信地揚眸。
「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了。」他啞聲低語,怔怔地望著她,只覺得胸海翻涌上千堆雪,又是激動,又有些哀傷。「離婚的時候,你不肯拿我給的贍養費,我很生氣,到現在才明白其實是因為……因為我心里早就有了你,我擔心你。」
他喜歡她!他心里有她!
是在作夢嗎?這夢境也太美好,如果是夢,她但願自己不要醒。
淚珠靜靜地滑落,宛如流星,毫無預兆地在他心頭撞凹了一個深深的洞,滾燙的液體融化,灼燙他的神魂。
「圓圓不要哭……」他心疼地呢喃,心疼地低唇吮吻那一顆流星淚。
她傻傻看著他,他也迷蒙地回看,墨眸燃燒著兩簇野性的火苗。
「宗岳。」她伸手撫模他微紅的俊頰,縴縴蔥指不確定似地掠過他口鼻,那充滿憐惜又悵然迷惘的眼神令他胸口不由得緊縮。
他驀地俯首親吻她。
這樣強悍又溫柔的吻令她頭腦發暈,嬌喘細細,听著他愈來愈粗重的呼吸聲,更是全身燙得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