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假日午後,鄭英媚照例窩在玻璃溫室里,細心照護丈夫生前最愛的蘭花,不料珠喜忽然神神秘秘地闖進來,朝她吐露一個禁忌的秘密。
她惶然大驚,不敢置信。「你是說春雪跟……小唯?」
「是啊,夫人。」珠喜左顧右盼,確定隔牆無耳,才又低聲續道︰「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我怕萬一事情鬧大了,會不好收拾。」
鄭英媚蹙眉,摘下手套,極力保持鎮定。「你說小唯從春雪房里走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
「嗯,而且我後來進房間看了,床鋪被弄得很亂,像是剛剛……」珠喜尷尬地停頓,一副很難啟齒的口吻。「呃,有人睡過。」
鄭英媚心一涼。
「其實之前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夫人,你還記得春雪小姐有一次在工地受傷嗎?那時候唯少爺送了膏藥讓我給小姐搽,可小姐堅持不要,非得要唯少爺本人親自來,她才肯搽藥。我那時候就懷疑他們之間……呃,不太尋常。」
鄭英媚沉吟不語,心海波濤起伏,這件事太令她震撼了,弄不好將會是一場席卷顧家的丑聞風暴。
彼家禁不起再次經歷這種風風雨雨了,這不僅僅是敗壞門風,還會傷害這個家的每一個人……
「夫人。」珠喜見她久久不說話,擔憂地喚。
她整肅神情。「這件事你還有跟誰說嗎?」
「我怎麼敢!」珠喜驚駭地連忙搖手。「放心吧,夫人,這種事我不會隨便亂說的,我只向你報告。」
「好,你記著,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慎重地吩咐。
珠喜急切地點頭。「是。」
「春雪呢?她在做什麼?」
「小姐晚上有鋼琴課,現在正在練琴。」
「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
珠喜退下後,鄭英媚獨自坐在溫室里沉思,玉手怔怔地撫過一朵玲瓏剔透的蝴蝶蘭,忽地億起丈夫生前對她說過的話。
「英媚,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小唯……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我們顧家的骨肉,雖然爸不肯認他,但你可以接受他嗎?他是個好孩子,不會令你失望的。」
小唯確實不曾令她失望。
這些年來,她一直拿他當自己兒子看待,他也如同對母親那樣孝順她、敬愛她,每回出差,他總不忘帶禮物給她。
或許是因為自覺對不起這個家,小唯對她,對公司,都是盡心盡力,付出所有。
身為顧家長媳,她很早就認命了,就算丈夫愛的人不是自己,她也只能跟這個家共存亡,可小唯……他甚至不被這個家所承認,仍是傾盡血汗。
「老公,就像你說的,小唯是個好孩子,但他該不會跟你當年一樣,做出不見容于世俗的傻事吧?」
鄭英媚喃喃自語,一念及此,再也坐不住,起身直奔琴房。
琴房里,海琳正專心地彈琴,經過數個月來的學習,她的琴藝進步不少,已能流暢地奏出一首首古典樂曲。
此刻她彈的是舒伯特的(野玫瑰),歡快甜美的主旋律搭配簡單的伴奏,琴音清脆動听,在室內輕盈地跳躍。
一曲彈畢,掌聲響起,她愣了愣,望向門口,鄭英媚正倚在門邊,含笑睇她。
「舅媽,你怎麼來了?」
「我剛經過,听見你在彈琴,所以就進來看看。」說著,鄭英媚在牆邊的雙人沙發上落坐。「春雪,舅媽在這邊听你彈鋼琴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海琳凝視鄭英媚,直覺這個溫柔可親的長輩過來,不僅僅只為了听她彈琴。「舅媽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鄭英媚聞言,怔了怔,半晌,苦笑。「我的表情這麼明顯?」
海琳淡淡一笑,起身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提起茶壺,為兩人各斟一杯花草茶。「這是珠喜剛剛送過來的,舅媽跟我一起喝吧。」
「嗯,好啊。」鄭英媚接過茶杯,優雅地淺啜。
海琳也慢慢啜飲。
好一會兒,鄭英媚放下茶杯,望向她。「其實舅媽是想問你,春雪,你有男朋友嗎?」
海琳愕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一時無語。
「像你這年紀,總會談戀愛吧!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
這是在試探她嗎?海琳謹慎地回應。「嗯,舅媽也知道,外公一直想撮合我跟信寬。」
「但你喜歡信寬嗎?」
「不討厭。」
「除了信寬,你還有跟別的男生約會嗎?」
「舅媽為什麼要問這些?是外公請你來問的嗎?」
「啊?不是的,不是爸要我來的。」鄭英媚忙搖頭否認,神情略顯局促。「春雪,你別怪我多事,舅媽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海琳回以淺笑。「謝謝舅媽關心,不過除了信寬,我並沒跟別的男生約會。」
「真的嗎?你可不要因為害羞不敢告訴舅媽喔!」
「真的沒有。」
「這樣啊。」鄭英媚再次端起茶杯,斂眸啜飲,似是深思著什麼。
在想什麼呢?海琳默默猜測著她的意圖。
片刻,鄭英媚揚眸,像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春雪,你知道小唯……其實是你表哥吧?」
「知道啊。」
「你知道就好了。」鄭英媚嘆息,跟著起身。「那你繼續練琴吧!舅媽就不打擾你了。」
語落,她盈盈離開,海琳目送她背影,思潮起伏。
「阿姨為什麼要跟你說那些?」
棒天,在杜唯的私人辦公室,海琳將自己和鄭英媚的對話轉述給他听。
「我也不曉得,但我總覺得奇怪,我懷疑……」
「懷疑什麼?」
「她會不會察覺了我們之間有什麼?」
是這樣嗎?杜唯沉吟,手上端著杯海琳剛沖好的烏龍茶,淺嘗一口。「咦?這茶不錯!奇怪,明明是同樣的茶葉,我的秘書泡的怎麼沒這麼好喝?」
「我在跟你講正經事,你跟我提你秘書泡的茶?」海琳沒好氣。
「這茶是特別好喝啊!」他眨眨眼,一副無辜樣。
見他這模樣,她不禁笑了。「當然,也不想想誰泡的茶?以前我在日本時,公司同事都最愛喝我泡的茶。」
「真的?那我今天可有口福了。」說著,杜唯又飲一口茶,專注地嗅茶香。
他愛喝她泡的茶,她當然高興,不過……
海琳無聲地嘆息,將話題拉回正軌。「我早就跟你說過,你不該每天晚上都來我房里,就算在公司,我們也不能這麼經常地獨處在一起,別人看了會說閑話。」
「管他們說什麼閑話?」杜唯閑閑地擱下茶杯。「要說就由他們去說。」
他是認真的嗎?她橫睨他。
他看出她的不悅,笑笑。「說真的,你是想避嫌,還是只為了躲我?」
她一愣。「我干麼躲你?」
他聳聳肩。「也許你討厭我,不想我老是對你動手動腳?」
她愕然望他,他也正盯著她,星眸熠熠,閃爍著某種復雜的光芒。
她心韻一亂,不自覺地斂眸,逃避他過分深刻的目光。「我如果……不想你做那些,你根本踫不了我。」
劍眉一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討厭我?」
她听出他話里的興味,悄悄咬唇。「是不討厭啊。」
「喜歡我?」他繼續逼問。
她一凜。可惡的男人,他非要這麼逗她嗎?
她揚眸,不服輸地反問︰「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他眯了眯眼,深深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驀地伸手攬抱她縴腰,讓她坐在自己雙腿上。
「你干麼?」她嚇一跳,下意識地想起身,他緊摟住她,不讓她動。
「魔女。」曖昧的男性氣息拂過她耳畔。「你就是不肯讓男人好過……」
話語未落,他已不由分說地吻住她,貪戀著她的唇、她身上的女性幽香。
「嗯……」她婉轉嚶嚀,那嬌媚的細吟,更加勾惹他深沉的。
當他神魂顛倒地開始解她鈕扣時,她及時凝聚余下不多的理智,拍回他放肆的手。
「不可以!你忘了這里是辦公室嗎?」她像老師教訓頑皮的學生。
「你放心,門鎖上了,不會有人闖進來。」
「還是不行,怎麼能在公司做這種事?」
「我想要你啊!」他欲求不滿地吮吻她耳垂。
她渾身酥麻,卻仍是堅持。「不可以……在這里。」
「那我們去Motel?」
「不要。」
「不然回家,去你房間?」
「不要。」
「我房間?」
「不要。」
「那不然你說哪里好?」
「哪里都不好。」她推開他,嬌嗔地睨他。「我剛才不是才跟你說嗎?你阿姨可能已經在懷疑我們了。」
「魔女!」他挫敗地吐氣。「你非要這樣折磨我嗎?」
「折磨人的是你好嗎?」她反駁,嗓音不知不覺帶著某種甜膩。「在公司也好,家里也好,每次逮到機會你就對我……這樣那樣,很過分耶!」
「什麼叫這樣那樣?」
「你別裝傻。」
「我是認真地求知啊!老師,請解答學生的疑惑。」
「……」
「老師不回答,那學生只好以行動來提問了。」他淘氣地勾唇,星眸閃爍詭異的輝芒。
她頓時有不祥預感,正想逃,他搶先以手勾住她後頸。「是這樣嗎?」他用牙齒輕輕啃咬她頸脖細致的肌膚。「還是這樣?」另一只手隔著衣衫,邪惡地搓揉她富有彈性的。
她全身躁熱,貝齒咬著唇,咬住即將叛逃的嬌吟。
可他太了解她了,舌尖舌忝過她敏感的耳垂。「海琳。」
她又是一陣麻癢,只想就這麼投降,酥軟在他懷里,正當他為她的臣服而沾沾自喜時,忽地有人叩響門扉。
海琳听了一震,急忙從他腿上躍起,他無奈地放走滿懷溫香。
為何總是有人要敲門破壞他的好事呢?
「執行長!」他的秘書發現門鎖上了,在門外揚聲喚。「執行長。」
「什麼事?」他掩飾焦躁。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出發前往開幕酒會的現場了。」
「知道了!」他朗聲應,抬手想把海琳拉回自己身邊,卻發現她已經站得遠遠的,眉目彎彎,朱唇噙著狡黠的笑意。
他沒轍,只能懊惱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