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兒 第六章

努力不讓臉上的笑消失,英治淡淡地說︰"你看起來很好。""唉呀,你現在看來也不壤啊,嗯,我要更正我的話……你比當年還要更帥、更英俊了呢,幾乎要讓我惋惜當年放走一條大魚!對了,這套西裝挺適合你的,這種蔚藍色襯得你更挺拔。怎麼樣?已經畢業取得執照當醫生了嗎?"寧敏和以前一樣,快人快語地說著。

"托你的福。"她噗啼一笑。"我可是什麼忙都沒幫上啊!"英治連帶地被她勾出笑意。"那就是托老天爺的福。""這樣啊……嘆,考執照對你來說本來就是小CASE嘛!真好,醫生呢,金飯碗一只,就算再不景氣也不必怕摔破,和我們這種靠景氣吃飯的行業就是不一樣。"感嘆地搖了搖波浪般的短發,自然不造作的美是由于自信,也是出于天生的性格。

"你以前不是學法文的嗎,現在在教法文嗎?""有點不太一樣,我在C公司做采購。"隨口一說便是間法國老字號名牌,從皮包、香水、化妝品到高級訂制服飾都有涉足,英治記得它在台灣設立了間旗艦店。

"那也很了不起,走在時尚尖端很辛苦呢。""還好啦,半是興趣、半是有其挑戰性。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枯燥而且一成不變的工作。這份工作至少不會讓我無聊。"她兩手一攤,瀟灑地說。

他們聊著的時候,一群打扮入時,具有模特兒般衣架子身材的男女靠了過來,"MINDY!你和朋友慢慢聊,我們先進去嘍!""啊,好,我馬上進去。"寧敏切斷對話,轉頭和英冶說︰"抱歉、抱歉,因為今天是我作東要請他們的,所以我不能聊太久。對了,給我你的電話和住址嘛!我們可以再聯絡。"英治遲疑了一會兒。

"不方便嗎?"直腸子的寧敏,馬上笑說。"該不會是怕女朋友吃醋吧?"臉一紅。"沒有那號人物,抱歉。""騙人!你那容光煥發的模樣,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唉呀,不要緊的啦!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不會讓你女朋友誤會。把電話給我,我保證不在不方便的時候打。"她硬拗。

英治想想確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于是和她交換了電話。寧敏爽快地揮手和他道再見,他則目送她離去的背影,想著︰和以前一樣,即使有點強勢,但不至于引起他人反感,這就是寧敏最強的武器吧!

漂亮而令人心動,爽快卻又不失女性柔媚。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懂人情世故。當年的法文系之花。

記得以前夏寰曾盤問過他的情史,當初他還打腫臉充胖子地說︰為了課業與飆車和寧敏分了手。這其中有一半是事實;如果分手的理由只是"時間不夠",那麼他有很多可以挽回的余地。

現在回想起來,就會覺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都對不起她。

當初他實在既年輕又不懂事。

遇見寧敏之前,英治的生活圈中可說是相當缺乏女性色彩,除了平常接觸的母親、阿姨、姑姑這類??猿餐猓?捅礱謾 礞 疾懷O呵賜?K?有褪歉鱍縴?的小男孩,對年齡相近的女孩子而言是太乏味的玩樂對象,而他也喜歡研究書本知識勝過和她們玩家家酒。

也許是這種緣故,無形中造成他對女性采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應對方式,就連初戀也比一般同年齡的男人要來得晚。

現在他對待女性的態度,常常被人稱贊是"體貼"、"溫柔"、"和善",那全要歸功于寧敏教育得當吧!要是沒遇到寧敏,也許他還是一樣無法理解"女性"這種萬分復雜的高等生物。

據說人每戀愛一次就會成長一次,而他是左寧敏之後遇見了夏寰這冤家,才省悟到當年他對寧敏做了多麼過分的事。

分手前她笑著說︰"我們太相像了"的時候,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絕望。一種對他那種不聞不間,美其名為相信她,其實是推卸情感包袱,要她自己處理自己情感的作法感到絕望吧!而且,向來直言不諱的她,因為顧忌到他的自尊,寧可以拐彎抹角的方式,以不傷害他的借口提出分手。

結束的情感,就像一盆燒滅成灰的殘渣,無法再復燃,可余燼中的溫暖是可以轉化成無比珍貴的寶--友誼。

英治把寧敏給他的名片收進口袋中,決定改天請她喝杯酒,順便為當年自己的愚蠢遲鈍向她道歉。不過……唇角綻開一抹淺笑,英治知道她一定會用有點訝異,又有些高興的表情,回答他--"拜托!幾百年前的事了,你居然還記著啊?男人這樣記掛著往事,很快就會禿頭喔!"她就是這樣的人。

"英治哥,你回來了。"小汪從廚房中探出頭說。

"我回來了。"住進夏寰的屋子里已經兩個禮拜了,英治到現在還是有種進錯門的感覺,怎麼樣都無法產生"回家"的實感,大概是在這屋子里大大方方進出的人實在大多了。夏寰的那幫兄弟們不必說,就連一些英治不認識,似乎是他生意上往來的人,偶爾也會出現在客廳里。每當那種時候,英治就會很自動地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里。不是羞于見人,只是不想涉入夏寰的"生意"。

對于人們如何選擇謀生的方式,英治沒有偏見,套句以前曾听某位老刑警說過的話,流氓里頭也有值得尊敬的人物,就像警察也不全都是好人一樣。以手段來說,即使是某些看似崇高偉大的政治人物,背地里為了利益,照樣也會知法犯法,除了公然與背地的區別外,和流氓又有什麼兩樣呢?

"夏寰呢?"放下公文包,解開領帶,英治坐在沙發上問。

端著一杯熱茶出現,小汪恭敬地說︰"他有事到俱樂部去了。英治哥,你也一起去吧?這樣我們就可以不必煮晚餐,直接在那兒吃就好了。那間俱樂部的廚師是出了名的高明!""俱樂部?什麼樣的俱樂部?""好象是夏哥朋友開的私人俱樂部,對方惹上一些棘手的麻煩,所以找夏哥出面去關照。這是阿超告訴我的,我本來想跟著去,但……""你要是不想煮,我們叫披薩來吃也可以。"英治對于出門沒多大興趣,都已經工作一整天,現在他只想待在家里休息。

"不要這麼說嘛!听說那問俱樂部很氣派,我一直想去看一次。要是我一個人去,夏哥說不定會生氣,可是我帶著英治哥當擋箭牌的話,嘿嘿,絕對萬無一失。"小汪極力游說。

由于英治不下廚(應該說,回台灣後他不想為了夏寰下廚),夏寰就更不必說了,那個人連泡杯咖啡都不願自己動手,小汪擔心他們兩人會餓死,主動提議幫忙做這屋子里的家事,舉凡簡單的打掃、煮早晚餐之類的,都靠小汪一人在打點。對小汪,英治一直深感抱歉(可他還是不想替夏寰煮飯)。

"好吧,那就去吧。"假使這是他的一點小願望,那他就當是彌補小枉平日的辛勞吧。

"哇,萬歲!那英治哥請去換衣服,我去把廚房的材料放回冰箱。"小汪三步作兩步地沖回廚房。

英治微笑著。這些人在外人眼中多半是凶神惡煞,可是只要認識他們就會曉得,一樣是些沒長大的孩子。

開車不到一個小時,在桃園郊區一帶的高級別墅區,英治和小汪抵達那間門禁相當森嚴的俱樂部。原本在入口處被警衛擋下,經小汪一表明是夏寰的人,不到五分鐘就被放行了。

"哇……好厲害,我頭一次見到這種裝潢手筆。這、這幅油畫好象很昂貴耶!是不是真的啊?我的媽呀!"才到玄關處,小汪已經哇哇叫了。

若是真品,價值不下百萬美金的名畫,居然拿來擺在玄關?!英治表面默不吭聲,但心中也附和小汪,還加上一句……這是一間不得了的俱樂部。

"這是GeorgesSeurat的作品。你們喜歡嗎?"發問的人從玄關彼端緩步走出,一身全黑的西裝,口袋裝飾著深紫色手中,穿著名家打造的純手工黑鞋,這些都不過是為了襯出男子那張出眾奪目的臉龐,以及翩翩貴公子般的風度所下的丁點功夫罷了。

英治沒看過像他這般古典氣息濃重的美男子,仿佛是生錯朝代的鳳眼、菱唇與細眉,雅得像幅山水名畫,麗得有如出水芙蓉,真是名副其實的"美"男?印?"听說你們是夏老板的人?"那不著痕跡打量人的方法也是一絕。英治曉得男子正在懷疑,畢竟小汪和自己似乎不大像夏寰會帶來的人吧?

"夏哥人呢?""夏寰先生在沙龍那邊。""那我們去找他。"小汪拉起英治的手,硬闖。

"請等一下。"男子跨前一步。"請問你是『小治』嗎?"英治仿佛听見自己血液凍結的聲音,他臉頰有著些許抽搐,雖然知道不該怪罪于眼前的男子,要怪也是怪那個千該萬死的大嘴巴,但英治就是不禁要凍起臉,刻意強調地說︰"我是『歐陽英治』。"男子怔忡片刻,微笑道︰"恕我失禮了,我無意讓『歐陽』醫師不高興。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我是這間俱樂部的老板,敝姓端木。因為認識夏寰很久了,所以也覺得和你認識很久,可是我竟笨得忘記問夏寰你的全名,才會鬧這樣的笑話,請你千萬不要生氣。"那家伙,到底在多少我不知道的地方,隨便替我做免費宣傳啊?!英治納悶著,也的確不高興讓陌生人以這樣親昵的口氣談論自己。

"其實我也對極速賽車有興趣,只是沒勇氣在一般道路上冒險,下次歐陽醫師有休假的話,我招待你到馬來西亞的賽車場臂看一級方程式吧?就算為我這一次的冒失賠罪。"靜謐的黑眸里有看透一切的精明。英治起了警覺,這名叫端木的男子與他非同一世界的人,不可做深入的接觸。

"謝謝你的好意,但您沒做什麼必須向我賠罪的事。我只是來找夏寰,順便吃飯而已,就不耽誤端木老板的時間。"輕微一點頭,英治越過男子的身邊,想要盡速遠離是非區。

"呵呵,好一絕品,怪不得夏寰死都不肯帶來讓我認識。"端木揚,舉凡是他的朋友,都會努力讓自己的弱點在他面前成為秘密,無奈往往事與願違,而此時他們也都只能慶幸,自己不是被歸類于他的敵人。

"謝謝你了,夏哥,今天的麻煩多虧有你出面。坦白說,我實在受不了那家伙的死纏爛打,而且還給老板添麻煩。分明是那家伙不守規矩被俱樂部除了名,他卻杠上了老板。"以柔和的音調、甜膩的嗓音徐徐道謝的女子,有張教花月皆相形失色的美貌。

舉起她的縴手,夏寰在上面印下一吻,咧嘴說︰"這點小事,就記在端木的頭上,妳不必放在心上。""可是你替我解決了困擾我許久的事,我怎麼能不道謝呢?"女子上湔在他耳邊細語說︰"今晚,我在XX飯店的XXX號房,等你。"夏寰揚起一眉,沉吟片刻。"這邀約叫我受寵若驚呢!不過……""有事?"不羈地一笑。"很遺憾,最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無法滿足你的期望了,小甜心。"女子眨眨眼,不可思議地低語著。"那八卦原來是真的啊?!""什麼八卦?""呵呵,HC的芬、TT的蕭、KI蘿蘭,這幾個禮拜都打電話來跟我通風報信,說你啊……這兩個禮拜不知失蹤到哪里去了。以前三、五天就出現在花叢里的頭號女性殺手,突然間消聲匿跡,搞得許多女人欲求不滿呢!"吐吐舌頭,再補上幾句。"說說而已,你少得意成那樣子,我們幾個人都認為天下終于太平了。""咕!你和你家老板學習狐狸把戲也要點到為止,再繼續學下去,早晚會變成可怕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了。"夏寰從得意洋洋轉為飽受打擊,雙手離開了她的腰,端起酒來喝。

"反正你要的不是『可愛』的女人,因為你一點兒都不會付出愛給我們,不是嗎?"搭在他的肩上,她調侃道︰"你的真命天女出現了嗎?哪天帶來給我們瞧瞧,我想知道是誰那麼厲害,能綁住夏寰老大兩、三個禮拜之久呢!"要是夏寰招供說"他"不是真命天女,而是真命天子的話,隔天全台灣風月場所里認識他的女人,怕不全要暴動,一起前來抗議,罵他--開什麼玩笑,對女人見一個抱一個不夠,到最後連男人也不放過,想讓全球人口斷絕不成?

"唉呀呀,女人真是可怕啊!"夏寰搔搔亂發。

"以為這樣轉移話題,我就會放過你嗎?親愛的小寰寰,今天不听到你招供,我就不放你走,讓你的真命天女在家里等到火冒三丈,氣得臉色發育,最後把你逐出家門,正中我下懷。"會因為這點威脅就被困住,他也不叫夏寰了。

"怎麼?我說今天特別難纏,原來是吃醋了?好吧,蜜糖,因為今晚不能陪你,我就用一吻跟你致歉吧……"女人的唇柔軟而馨香,唯一破壞味道的唇膏,夏寰早習以為常,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果然還是及不上他那頑固戀人雙唇的滋味就是了。說不上是哪里,總是差了一截,興奮不起來。

懷中的人發出甜膩喘息的時候,夏寰意識到有目光駐留在這個角落,他抬起眼--英治?!懊死的,他怎麼會在這兒?

下意識就要推開女人的身體,也許他在外花心眾所周知,可是也從沒被英治抓包過,所謂"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則是另一回事,他還不會蠢到以為當場刺激英治還能全身而退。

等等……就在夏寰的手放在一臉陶醉的女性肩膀上,正要采取行動時,他愕然發現英治連眉毛都沒動,正平??毓凵妥耪庖荒唬?桓?"與我何干"的態度,就連一旁的小汪都有"大難臨頭"的表情,可是他理應氣炸的"老婆",竟是無所謂吃驚或震怒?這也平靜得太離譜了些!

于是夏寰故意再把女人摟緊一點,加深這一吻。

臭小治,你不吃醋是吧?好,那本大爺就接受你的好意,不客氣地花心!"啊啊……寰……人家喘不過氣來了。"賭氣的吻玩過火了。

"抱歉,誰叫你的唇這麼甜呢?"旁若無人似的,夏寰又是咬她耳朵、又是戲弄她脖子地說。

"你是怎麼了?一下子這麼來勁?"對他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納悶。

扯高一邊唇角,夏寰裝作沒听到這句問話,刻意親密地撫模著她,視線則是有意跳過那站在沙龍入口的兩人。

意外撞見這一幕的小汪,隱約察覺到即將來臨的暴風雨,故作開朗地叫著說︰"夏哥!終于找到你了!你看我帶誰來了?英治哥听說這兒的廚師手藝不錯,所以特地來品嘗看看!""喲,是你們啊!罷才我沒看到。"沒看到才有鬼!夏寰在心中自嘲,挑釁的視線放在英治那張冷靜得叫人憎恨的俊臉上。

"英治哥,你……也過來嘛!"小汪陪笑著,額前滴下冷汗。

"我是來用餐的,可是我看這兒沒有什麼餐廳的樣子,是來錯地方了吧?我要先回去了。小汪,你就和夏寰一起回去吧。"英治的口氣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地說。"咦?可是……"左看是災,右看也是禍,小狂眼神遲疑地在兩人之間徘徊。瞪著他的背影,夏寰滿月復不爽地冷哼放話。"既然大老遠來了,干麼這麼快走呢?是覺得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吧?那就說嘛!"斜瞥他一眼,英治也勾起唇角。"沒什麼啊,你玩得很愉快那很好,只是我不覺得有必要餓著肚子留在這兒。"很好、很好,吃飯比"老公"外遇要重要就是!這臭小子,想目中無人或狂妄都應該是他夏寰的特權,今天倒是被他將了一軍。

"蜜糖寶貝,你也听到了,有人在抗議你們這間沙龍待客不周,就要餓著肚子回家去了呢,這種情況你說該怎麼辦呢?"蹺起二郎腿,夏寰把牢騷往肚子里吞--暫時的。

"那可不得了,要是傳出去,我們『夜舞』的招牌就砸了。"一彈指,她喚來一名男招待說︰"帶夏先生的朋友到金銀閣,好好款待。寰,你也還沒吃吧?要不要一起……""我飽了。"氣飽了。不過夏寰故意邪笑地說︰"你的美,讓我看飽了。""你喲,就會油腔滑調!"英治連瞧也沒瞧他們,在男招待的引路下,離開沙龍。小汪絞著手,左右為難地楞站在那兒。

"夏……夏哥……"事情怎會變成這樣?他真是豬頭啊!為什麼事先沒想到這種場面?阿超!阿超那家伙又跑去哪里了?要是他在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圓圓場面,不會鬧到這麼僵的地步。唉,自己要是有阿超一半機靈就好了!

"你不是也沒吃飯嗎?去啊!"這會兒,連正眼都不給了。小汪料想到今晚回去,肯定會被海削一頓,不禁臉色發青,沮喪地走出沙龍。

從那天起,一場無言的冷戰莫名地開打。

堡作上的事一如往昔地利落處理,夏寰的脾氣卻暴躁了三倍,動不動就挨罵的對象,往往是可憐的小汪。阿超同情歸同情,但事後听到小汪提及俱樂部的事,也是給他一頓臭罵。

"你怎麼那麼笨,帶英治哥去那種地方,擺明是要掀起戰火嘛!"阿超感嘆。"可是英治哥又沒怎麼樣。那天吃飯的時候,英治哥還稱贊廚子的手藝,說這一趟沒有白來。我以為……"小汪委屈地扁扁嘴。

"你以為什麼?要是真的沒事,那為什麼夏哥突然夜不歸營?天天在外花天酒地不說,昨晚還把女人帶回了家!這算什麼?你不會用你那沒多少腦漿的頭,仔細想想?""我又沒錯。是夏哥自己要在英治哥面前示威的!""那不叫示威,那根本是在炫耀他的後宮!糟就糟在英治哥到現在為止,竟還有法子忍耐得住。我真怕哪一天他拎了行李說要搬出去,我看那才是腥風血雨的序幕。"阿超搖了搖束在腦後的長發,旁人都看得出來,偏偏夏哥的眼楮就是看不到。英治哥表面和過去沒什麼不一樣,其實他瘦了、也沉默多了。

"要不,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小汪也卯上了。"我去勸夏哥別鬧了,還是去勸英治哥索性大發雷霆一番,哪一樣會比較好?"唉地嘆口氣,阿超要是知道該怎麼做,早就做了。

基本上,這兩人現在都處于不正常的狀態。夏寰不是夏寰,向來大刺剌以滿不在乎的態度化險為夷的他,拋棄往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靈活手段,執拗地要杠上英治,實在很少見。英治也不是英治,鮮少見他壓抑到這種程度。本身雖不是什麼激情家,可他也不是會這樣默不吭聲、被動地放任事情持續惡化,甚至鬧到不可收拾地步的人啊!

他們需要大吵一架,阿超心想。

可是他們錯過時機,弄得兩人都拉不下臉來,所以才會演變至今天的冷戰狀態吧?

誰要是能在他們倆之間點一把火,早點把疙瘩給燒掉,不知能造福多少芸芸眾生喔!

傷口在化膿中,夏寰非常清楚。

可惡,但我絕不先低頭。那家伙……總之,我愛怎麼樣都與他無關是吧?好得很,那我就玩得更火辣、更夸張給他看看!你成熟、你懂事、你不跟女人爭風吃醋的話,那……男人又怎麼樣?

這已經不叫賭氣,而是意氣之爭。他夏寰以家中老媽的貞操發誓,不看到英治吃醋變臉色的模樣,他以後就不叫夏寰!避他叫春寰、秋寰、或冬寰,就是不叫夏寰!

于是,算準英治回家的時間,夏寰遣開閑雜人等,挑選好兩名專門做這一行的十七、八歲美少年,在客廳里翻雲覆雨--就在那具有紀念價值、英治曾主動挑逗他的那組沙發上。

"啊嗯……啊嗯……好厲害……夏哥……啊啊!"該死的!這種虛偽的叫床聲,一點都不能給他滿足感!夏寰冷漠地看著少年婬亂的扭動身軀,也沒去阻止另一人在旁邊磨蹭、親吻著他的背,一切就是為了給英治安排一場最刺激的戲碼。

喀噠,玄關前傳來開門聲,過不了多久,他等待著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啊啊啊……"少年的媚叫也正巧達到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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