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你。"甘賞賢端起酒杯。
"有何喜可敬?"練洛崖一口飲盡杯中的馬丁尼,沒好氣的道。
"現在樺沅科技已是你的囊中物,算是對得起安妮了。"他突然不說話,只是看向窗外的夕陽,光陰似箭,一天又過去了。
半晌,他說︰"與官納沅對安妮所做的相比,我收拾掉樺沅科技只是小兒科。"甘賞賢不動聲色的問好友兼事業伙伴︰"你還打算收拾官納沅的什麼東西?"
"官夜仙。"他靜靜的說。
笆賞賢頭皮發麻,為那個蒼白美麗的女孩擔足了心。
"你好像有不同的看法。"他定定的審視甘賞賢。
笆賞賢聳聳肩,大而化之地道︰"我以為你對她沒興趣!"
"官夜仙確實不是我偏愛的型,但是又何妨?我是要折磨她、蹂躪她,又不是要愛她、寵溺她,她的型不對我的味正好,不至于讓我手軟。"和安妮相較,官夜仙真的只像一道清粥小菜。
"你準備怎麼折磨她、蹂躪她?"甘賞賢啜了一口馬丁尼。真苦澀!他媽的,今天的馬丁尼嘗起來像馬尿。
"目前還沒有具體的方案,官納沅怎麼對待安妮,我就怎麼對待她。"練洛崖冰冷的決定。
笆賞賢被酒嗆了一下。"你想……弄死官夜仙不成?"官納沅奸殺了安妮,難道洛崖也……
練洛崖莫測高深地笑了笑。"不會真的殺了她,但會讓她生不如死。"
"她……看起來很純真,你不會真的霸王硬上弓吧"
"霸王硬上弓?"他冷哼了一下。"那天她來綠天深處,主動以自己的身體來求我救樺沅科技,你認為我需要用強硬的手段嗎?"
"你答應了?"甘賞賢曖昧的看了看練洛崖。
"沒有,我拒絕了她。"
"為什麼?"這可稀奇了!美人當前,練洛崖竟然選擇坐懷不亂。
"她不是能挑起我的型,這是主因,再加上誘導小處女太麻煩了,要讓純潔聖女練就一身蕩婦本領的工程浩大,我沒那份閑情逸致……這是我當時的想法。"基本上他喜歡高挑修長、豐滿練達、世故成熟的美女,他受不了把男女交歡弄得像慘烈的強暴案。
處女讓他聯想到淚水、推拒、疼痛……
"可現在你又改變主意了?"甘賞賢已經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他對洛崖還算了解,光是看他沉默危險的表情即可知曉。
"你這麼關心干嘛?"練洛崖的口氣很不好。
"沒別的想法,純粹是好奇。"
"如果你要勸我,最好省點力氣。"練洛崖先把話說絕。
"沒有,我不打算勸你,因為我知道吃力不討好,只是……官夜仙未必會就範。"有的時候愈是柔弱的外表,藏著的可能是一顆堅毅的心。
"她只能選擇服從,否則官納沅的丑聞我將會選在他尸骨未寒前公諸于世。"這是下下策。
"高招。"甘賞賢只能在心里祈禱官夜仙不會太受苦。
"在這件事上,我沒有道德、沒有仁慈,完全獸性,以復仇為目的。"練洛崖將自己的橫行霸道盡可能合理化。
"我知道,為了安妮,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如果他也有個被人奸殺的未婚妻,他會和洛崖一樣上窮碧落下黃泉地要殺人犯——死無葬生之地。
"原以為擊垮樺沅科技,逼死官沅納會好過些,但安妮尸體被發現時的那一幕仍然常常來到我的午夜夢回里,她的死狀慘絕人寰……"練洛崖想忘卻忘不了。
笆賞賢由心里打了個哆嗦,認尸時他也在現場,安妮是被勒死的,舌頭外露、雙眼未閉,死不瞑目;還有——嚴重變型……血跡斑斑,更駭人的是安妮那被化學藥濟溶解的面孔,凸顯凶手之暴行罄竹難書。
"的確,莫說你,就連我……雖和安妮只是朋友關系,心情的起伏和痛惜卻非筆墨能言,更何況是你。"練洛崖眼神一黯,陷入深思,計劃在他腦中盤旋。
"官夜仙……"甘賞賢試著說服報仇心熾盛的練洛崖。
"不要勸我。"練洛崖打斷甘賞賢的話。
"我只是覺得,覺得……不想看見有人為情所困。"
"誰會為情所困?"練洛崖挑起眉問。
"你很清楚你的魅力,官夜仙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她未必能夠承受得了你的誘情。"練洛崖冷笑。"你的說法很含蓄,你是怕我毀了她的清白,讓她尋死覓活,呃?"
"我要說的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更好,至少她能生;而我的安妮,卻沒有活著的機會,這一切全是因為官夜仙的變態父親。"甘賞賢即刻閉嘴,因他了解洛崖,除了他自己願意回頭是岸,否則多勸無益,反而傷及友情。
"你準備怎麼進行血腥的復仇記?"
"你等著瞧,絕對精采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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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夜仙一大早就被兩通電話吵醒,一通是張新荷打來的,一通是彭子杭。
昨晚她為了樺沅科技增資案,忙到凌晨三點多,躺下床不過三個多小時,因此醒來後注意力仍舊不甚集中,張新荷的電話尚可輕松回應,彭子杭的電話內容則令她緊皺起眉。
練洛崖日前的"提醒",她早有不作白日夢的心理準備,但今日听來還是倍覺殘忍。
"既然是這樣,我想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她拒絕彭子杭的邀約。
(夜仙,我盡力了。)彭子杭焦急道。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你所為我做的,我更是不能害你。我擔心你父親若是發現我們走得太近,會給你添麻煩。"經過這幾個月來現實社會的訓練,她變得世故許多。
(不會的。)像是怕官夜仙掛他電話,他連忙道︰(不要不理我,我爸爸只是一時太固執,我想我有辦法慢慢說服他的,再給我幾天的時間。)官夜仙想到練洛崖斬釘截鐵的話。"沒有用的。"(為什麼這樣說?)"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螳螂補蟬豈知黃雀在後,黃雀之後又有獵人。
而練洛崖就是那個獵人。
(夜仙……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忙我可以幫上的?)彭子杭熱心道。
偏偏官夜仙目前最缺的就是錢,她能說什麼?只能苦笑。"子杭,還是謝謝你吧!有的時候心意反而更能感動人的心,真的。"(我感動你了嗎?)子杭殷殷企盼。
"再見。"(夜仙……)電話那頭靜默片刻,然後收了線,彭子杭心里有說不出的苦,雖然他家大業大,但他沒有自主權,一顆想替心愛女人分憂解勞的心只能干著急。
闢夜仙明白否?
她當然明白。她單純但不無知,商人在商言商並沒有錯,在利益的沖突之下,仁義道德有的時候不值一文錢。
和彭子杭通完電話,她沒了睡意,早早去了公司。
許多事完全沒有頭緒,人事經理昨天臨下班前放了個檔案夾在她案頭。
她翻閱著。不翻還好,一翻之下烏雲飄來罩頂。
這麼多人的辭職信,幾乎佔整個樺沅科技三分之二強,且還要求發放遣散費。
她無話可說,公司現在的困境已積欠三個月的薪水,員工要養家活口,生活上的艱辛,她已能了解。
從前的不食人間煙火到今日紅塵俗世的掛礙,她成長了不少。
(官小姐,三線電話要不要接?)她的私人助理透過內線問她。
"接進來吧!"最壞的情況就是此時此刻了,她不認為還會有更壞的消息。
(官小姐,你看了今天早上的股市分析盤了嗎?)財務部于經理的聲音。
"我還沒有空看。"已經連跌了七天停板,她已作了再多一次跌停的準備。
(再這樣跌下去,公司股票就要下市了。)下市不可謂不嚴重。
"可有補救的辦法?"她對股票只有小學生程度。
(我們一定得找個強硬的後台,否則只有把樺沅科技給賣了。)賣了?有人願意買才有鬼咧!
"于老,讓我想想。"她還有誰可以懇求?
(那些投資人的電話已經快把公司的電話線給燒斷了。)"麻煩你再擋一擋,我會給大家交代的。"壓力讓她不禁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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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風很大,大得似乎連所有大型的建築物都在微微晃動一般。
她只有二十歲,被迫提前扛下她扛不動的負荷,鞠躬盡瘁後除了仰天嘆息之外,這個世界依舊是冷酷無情的。
她站在十字路口,不知下一步該往哪里走,幽黑的天空飄落下的雨絲由小而大,她忘了帶傘,身上的衣裳被雨絲淋得已經貼上了身。
無助的淋雨,听風呼嘯而過,伴隨著車輛急駛而過的引擎尖吼聲。
她就這樣站著,任性的。
冰冷的雨水淋著她,孑然一身的悲哀、孤獨令她沮喪,淚水早已氾濫,只是不知是雨是淚自她兩頰沖下。
驀地,一輛氣派的高級米白色林寶堅尼房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電動玻璃門降下,低沉、富磁性的男性中低音像是朝她說話︰"你想死于肺炎並發癥讓我良心不安是嗎?"她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他打開車門、撐起一把傘繞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打開車門將她整個人塞進車內,發動車子,直駛而去。
他丟了一條毛巾給她,打開車內暖氣。
見她一動也不動,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微慍的說︰"別不識好歹,你要是病了可沒人有閑工夫照顧你。"她傷心的一顫,眼淚又不自禁的掉了下來。
"怎麼說你兩句也不行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暴風雨的夜里用這麼殘忍的字眼來打擊我。"
"殘忍?"他冷哼一聲。"如何殘忍?"
"你的話總是夾棒帶棍。"她喃語。
"已經很便宜你了,你是我仇人的女兒,根本沒有資格坐在我的車子里。"
"我已經被你逼得一無所有了,你非要逼死我不可嗎?"她閉上眼,脆弱的身子倚靠著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