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焚才回到台灣,須曼憐便病倒了。
她又吐又干嘔,臉色蒼白得讓邊焚心疼,他說要帶她去看病,她固執的就是不肯。
「為什麼不去看病?」
「我沒有生病。」她說。
「你明明就是病懨懨的樣子還說沒病。」他發了一頓脾氣。
「我……懷孕了。」
邊焚聞言臉色一驚,霍然起身。「所以上次你對我生悶氣時,你就知道自己懷孕了?」
她露出一個虛弱微笑,因著心窩正犯著疼,也實在沒力氣多說話。
「這個孩子不能要!」他嚴肅的說道。
「邊焚,我要這個孩子。」她有她的堅持。
「你不要命了嗎?你生孩子會有危險,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我不能,明天我會聯絡醫生給你動手術,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真是該死!我早該結扎的。」
「我想要這個孩子,是真心想要的,我不怕冒險,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他心疼的說道。
她想說的是,她真的很想做母親,冒險生孩子是她願意嘗試的事情,他為什麼要如此緊張?
「可是我不想因此失去你。」他說的感性。
「你不會失去我的,我會很小心,我會乖乖听醫生的話,我哪里都不去就躺在床上,邊焚,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求你!」她落下淚珠,只為求他。
他搖頭,「不!我不能讓你冒險,醫生說過,這個孩子就算足月也不一定能夠平安生下來,尤其是母體的安全,更是無法保證的最大隱憂。」
「邊焚……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為了先安撫她,他說,「你先休息,這件事我們明天再討論,我必須再考慮。」
邊焚握起她的手腕,盯著她看,心痛地發現不過將近兩個月不見,她竟瘦了一圈下來,原就縴細的身子,現在更瘦了。
「我請的那些下人都是些飯桶,不但沒把你養胖,還把你弄得越來越瘦了。」
「不要怪她們,她們都很努力的照著你的話把我照顧的很周到,(http://www.im126.com
www.im126.com)是我自己食欲不好,吃了東西就會想吐。」她怕邊焚處罰阿彩她們,所以實話實說。
這個孩子是她要的,她一直在心里祈求上天讓她有孩子,自從準備懷孕後,她請教了醫生該如何服藥,因自己的病體,她深怕吃了藥會影響孩子的生長。
所以當她沒有什麼食欲時,卻依然逼著自己進食,若食物嘔了出來,她也會強迫自己再吞下一份。她現在是有身孕之人,不能缺少營養。
「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若不遇見我,也許就不必受這個罪,就不必經歷這個兩難的苦楚了,是我的錯!」他抬起她的下顎。
她的憔悴再也無處可躲,像一把利箭射進他的心里。
「邊焚,不要自責,是我自己要這個孩子的,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我本來以為會流掉的,可是沒有,他要跟著我們,我們不可以不要。」
她愛他,她要為他生下孩子,不管會不會因此要了她的命,就算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她還是要生下他的孩子。
邊焚眉頭皺著,大掌撫住她冰涼小臉。「閉上眼,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他安靜地坐到床邊,氣息在她的胸前起伏著,她睡得不安穩,知道她的心髒大概有些不舒服吧!
兩個月沒有好好看她了,他想好好看她。
倆人在一起有五年了吧?扣掉倆人分開的那段日子,也有三年多了,她還是一如他初見時的美麗貞靜。
邊焚伸手觸踫她白女敕的臉頰,卻又怕擾醒了她。
她說要為他生下孩子,這個孩子的出生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改善嗎?他心里不敢擁有這種妄想。
「老板,邊夫人打電話來找你。」阿彩壓沉了嗓音在門外說道。
「我出去接。」
邊焚心情有些沉重,這次回來除了要參加邊柔的婚禮之外,還必須做父母間的和事佬,倆人又不知為了什麼事弄得不愉快,母親吵著要離婚。
◆◆◆
須曼憐沒想到倆人那晚談話之後,再見面會是半年之後。
邊焚一夜未歸,這是極不尋常的事,除非不在國內,否則邊焚一定會回家。
沒有人告訴她發生什麼事,直到第二天一早,邊家人沖進門朝她破口大罵,她才知道邊焚出事了。
窗外透進了溫暖的陽光,綻放著金色的光芒,在房里躺著的曼憐卻覺得渾身冰冷得像冬天。
雖然休息了一天一夜,但她依然感到不舒服,隱隱約約地,她總有一種想要反胃作嘔的沖動。
邊母哭喊兒子的聲音,尖銳得就像刨刀一樣,不斷地刺進她的心坎深處,教她不禁覺得自己真如邊母所言是個不擇不扣的禍水。
「全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邊焚現在不會在台灣,也就不會遇上這事,為什麼……兒呀……你怎麼忍心丟下媽一個人不管?你怎麼可以……」
「媽,你不要這樣,哥又沒死,你不要哭成這樣,曼憐懷著孩子,身體也不好,你這樣激動會讓曼憐動了胎氣。」邊柔扶著母親,勸慰對方不要過份傷心。
「你哥沒死等于是死了,他的手臂中槍,等于是廢了,以後要怎麼彈琴,都怪這個女人……這麼晚,又累了一天,我要邊焚不必趕著回這里,他偏不听,說什麼他的妻子在家等他,你說我能不怨這個女人嗎?母親死了靈魂還不斷干擾著我的婚姻,女兒又要奪走我的兒子……我的悲哀全是這個人造成的。」
她終于把事情拼湊出來了,邊焚昨晚在回這里的路上發生意外,而這個意外嚴重要可能讓邊焚一生都無法彈琴。
她開始哭,就像有人打開了她的淚腺一樣,不能停止的哭泣。原來,她比她原先以為的更愛他。
這時,邊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狠狠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瞪著她的眼神狂亂得近乎猙獰。
「你哭什麼?你為什麼哭?我兒子為你差點丟了半條命,不就是你一手策畫的……你這個女孩子……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我兒子算什麼?他對你這麼好……是他傻,我居然生出了一個傻兒子,竟然去為一個無情的女孩子差點丟了命。」
「不……我沒有策畫什麼……」她困難的坐起身,虛弱的說道。
「警察都查出來了,你的繼母承認了一切,你敢說你的繼母不叫汪璇嗎?」邊母哽咽的嗓音近呼號,「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呀……」
邊其有上前攙住了妻子,在他的臉上也有淚痕,正在消化這個殘酷的事實。
「曼憐,你媽只不過是一時激動,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嗎?」他慈愛地說道。
她喉頭一陣哽咽,半天說不出話來,雖然邊伯伯嘴上沒說,但她可以看出他眼底的痛心。
「不要叫我媽媽,我不是她的婆婆,請不要在這個時候逼我成為她的婆婆,我從來不曾把她當作媳婦看待,他們的婚事我不承認。」
須曼憐哭著,心里的痛怕是無法停歇了。
邊其有將情緒失控的妻子帶離現場,再鬧下去,須曼憐虛弱的身子一定會受下了。
「曼憐不要哭了,你一直哭不停,哥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心疼的。」邊柔自己也不能接受這一切。
「我想去看邊焚……」她掀開被褥起身下床。
邊柔阻止她,「哥現在不在台灣,你到醫院也見不到他,昨晚緊急動完手術後,哥的經紀人就把哥接到美國去治療了,說來也真是巧,哥的經紀人這兩天正好在上海,昨晚一收到消息,立刻趕來台北,傷勢穩定後包機送哥到美國照顧,艾蓮娜很擔心,唯恐哥哥將來真的不能再彈琴了。」
「為什麼要到美國去養傷?」台灣不能養傷嗎?
「哥……其實不止是手臂有傷,汪璇一共開了兩槍,另外一槍在靠近心髒的地方,按理現在是不適合搭飛機的,但是艾蓮娜一定要把哥送去給美國的醫療團隊治療。」
「為什麼……沒有道理呀!繼母不該找邊焚的麻煩的。」曼憐不解其中意涵。
「你的父親也覺得很奇怪,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你爸和繼母昨晚大吵了一架,好像是為了錢正鬧著離婚。本來親家要來看你的,媽媽阻止了他。」邊柔無奈的說道。
案親!許久未見面的父親,她不知道父女再相見會是什麼情況,多年前,母親過世不過百日,父親便急著另娶汪璇為妻,記得父親當時告訴她,汪璇不喜歡她,要她別住在家里,父親為了討心上人的歡心,要曼憐搬出去租房子住。
雖然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可是曼憐並不後悔與邊焚相遇,是邊焚讓她嘗到愛情的滋味,是邊焚讓她懂得愛一個人的美好。
邊焚給了她孩子,不論到最後邊焚會不會選擇離開她,她都會感謝天,讓她有機會可以愛上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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