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的軒轅士兵面容沉肅地立在馬匹邊,恭敬地等待青龍皇子。
竹屋的門被打開了,軒轅焰抱著蝶痕步履瀟灑地走出來,俊逸的臉龐噙著邪魅不羈的笑痕。
兩頂以黑檀沉木打造的華麗轎子被放置在地上,手下恭謹地拉起珍珠轎簾,軒轅焰親自將蝶痕放人轎內,讓她枕著舒適的織錦軟墊。車廂內的空間十分寬敞且精致,兩旁有著雕工精巧的窗欞,一層層的薄絲軟紗垂落著。
他們即將離開山谷,啟程前往東夷皇宮。
蝶痕雙眸緊閉地偎著軟墊,她不在乎自己會被帶到什麼地方,也不在乎人東夷後宮後又會發生什麼事,此刻的她只是極端地厭惡起自己!
她無法接受這麼放蕩無恥的女人竟是自己,她竟毫不知羞地躺在他身下忘情吟哦?
當她由綺麗幻境跌回現實時,羞憤地無法面對自己……
雖然他還不算真正佔有她,但那又有什麼差別?
她厭惡進入東夷後宮,她不願成為那種沒有尊嚴、夜夜等待男人「臨幸」的可悲女人。但,她今日的放蕩作為跟那些女人又有什麼差別?
好可悲,更可恥……
失去光亮的瑩瞳飄過窗外幽幽望著遠方,粉女敕唇瓣被她咬得幾無血色,她怔怔地問著自己你後悔嗎?後侮救了他,救了這個惡魔?
後悔嗎?
一直到現在,她依舊無法理解在那個飄雪的清晨,自己為何執意要救回昏迷在雪地中的他,不顧一旁甯兒的殷殷勸告,也故意輕忽心底那細微的警告聲……
警告聲猶盤旋在耳畔,但,奇異的情愫主宰了當時的她,主宰她所有的心念舉動。她,就是想教他!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負傷死在雪地里。
那麼,現在後悔嗎……?蝶痕眼底掠過抽痛,她用力地、狠狠地抹著自己臉頰,自己的手臂……似乎想一並抹去他留下的氣味,想抹去那些可恥的景象。
豆大淚珠無聲無息地滾落下來,她的身子不再清白,更可悲的是,她的心也不再自由。
好悲哀……
她听到外頭響起陣陣馬蹄聲,她感覺轎子已往前移動,他們要出發了?
一陣尖銳痛苦的吶喊聲卻凌空傳來「蝶痕,放手,讓我見蝶痕!」
師兄?!她驚愕地抬頭望著窗外,師兄追來了?
要他釋放師兄是她答應跟他回東夷的惟一條件。
「蝶痕!蝶痕!」
雷濯風不顧一切地沖人隊伍中,以肉身攔下轎子,掀開轎簾迅速將里頭的人兒拉出來。
「跟我走,蝶痕,我馬上帶你離開這里。」
「不……」蝶痕搖著頭,淚往肚里吞。「我不能跟你走,師兄,放開我吧。」
「蝶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瘋了?」雷濯風無法置信地看著她。「你要跟那個魔鬼回東夷?你」乍見她領口的斑斑吻痕,他明了了一切。
「該死!」雷濯風痛徹心肺地嘶吼。「他竟毀了你?他竟敢?軒轅焰!」
「師兄,不要這樣,師兄!」
不顧蝶痕的含淚勸阻,雷濯風發狂地吼著︰「軒轅焰,你出來,是男人的話就滾出來跟我決一死戰,出來!」
他無法接受自己一直痴痴守候的佳人已被軒轅焰強佔了的事實,他憤怒地只想剛碎那禽獸的雙手,再挖掉他的眼楮!
掀起青龍轎簾,軒轅焰冷峻優雅地步出御輿,淡淡地瞥了雷灌風一眼,紫眸里波瀾不起。
「你想殺我?」他的語氣里盡是冷蔑。
「你不是人!」雷濯風怒吼。「我師妹好心地將你由雪地里救回來,你竟無恥地一再侵犯她,你該死!」
「看來你是恨不得立刻殺了我。」軒轅焰淡淡地撇了唇,原本冷漠的紫瞳中竟泛起詭異的興味。「好,給你一個機會,我不還手接你十招,十招之內你若有本事殺了我盡避動手,就算是償還你曾渡真氣給我的救命之恩;不過,十招之後……」笑容里添了嗜血魔性。「你就要有能耐承受我的反擊!」
他是天生的狩獵者,隱隱飄蕩的血腥味最能令他興奮!
「好,一言為定。」雷濯風眼底殺氣煞濃,他知道軒轅焰因毒傷影響,功力尚未完全復原,只剩六成左右,要殺他此刻正是大好機會。
是這惡魔自己送上門,他無須覺得勝之不武,軒轅焰竟敢毀了蝶痕的清白,死一百次都不夠。
「師兄,不要!」蝶痕驚愕地抓住雷濯風,她不明白軒轅焰為何要這麼做,他的功力根本尚未恢復,竟要空手接師兄十招?
「蝶痕」雷濯風銳利地盯著她。「你是替他擔心,還是擔心我?」
「不是,不是!」她慌亂否認,仿佛平空挨了一掌,神色淒惶。「我只是……只是擔心師兄你,你曾說過他的功力深不可測……所以,就算他此刻受了傷,師兄仍要多加小心。」
她訥訥地解釋,雙眼卻心虛地不敢直視雷濯風。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知道兩人要決斗,一顆心居然已惶惶地向那魔鬼飄去,她一定瘋了!
「殿下,屬下以為此事並不妥。」忠心護主的薩爾德也趕緊勸諫。「殿下為萬金之軀,此刻毒傷未愈……」
「退下。」軒轅焰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冽下令。「如果我死在他手上,就讓他帶走步蝶痕!膽敢違抗者以軍法論斬!听到沒有?」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令人發寒,他期待血腥!
「是。」薩爾德不敢再多加置喙,沉默退下。
聞言,蝶痕臉上的血色如潮汐般褪去。這個行事狠絕的男人難道對自己也是這般殘酷無情?在交代「後事」時他的語氣還是那麼譏消,他……為何如此輕賤生命?為什麼……
「出招吧,記住,你只有十招的機會。」軒轅焰慵懶地往雷濯風面前一站,游走在眉宇之間的仍是漫不經心。
雷濯風陰沉地望著軒轅焰,上古銅劍已出鞘,挾著滔天怒焰,大喝一聲刺向軒轅焰。
蝶痕在一旁心驚膽戰地看著,幾乎連呼吸都要遺忘。師兄的每一招均來勢凶狠,殺氣濃厚,而那柄世間罕見的上古銅劍是師父親手鑄造送給師兄的,無比地珍貴,劍刀鋒利,削鐵如泥。
而他卻要赤手空拳地接師兄十招?她的胸口窒悶不堪,喉頭干澀,無以名之的恐懼席卷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麼,也不敢分辨到底是擔心誰受傷,冷汗一滴滴滑落。
她恐懼,恐懼會遺失了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軒轅焰傲然而立,面對對手層出不窮的狠招,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運步沉穩激變地采取守勢。
雷濯風毒辣掌風翻飛,四周氣流全彌上肅殺,葉落如雪。尖銳的葉尖騰著他的內力甚至刮傷士兵的臉頰,但,他還是連軒轅焰的衣衫也踫不了!
眼看十招之限已逼近,雷濯風猙獰地大喝,劍尖如虹,抖著青虹地直指軒轅焰咽喉;蝶痕面白如紙地往前一沖並沒有發生她最害怕的事,只見軒轅焰翻手為刃,回旋一擋,渾厚勁力竟將雷濯風震得連連後退。
「當!」清脆地一聲,上古銅劍跌落在地,雷濯風也僕倒,他奮力地想站起來,但手足內筋都受到強勁掌風的重創,更狼狽地摔在地上……
「游戲結束了。」軒轅焰居高臨下地俯視雷濯風,目光鄙夷。「我說過,能在十招內殺我算你的本事;十招之後你就要有勇氣承受我的反擊!」
他神色冷漠地踢起地上銅劍,嘴角森冷地揚起。
「不要!」蝶痕驚叫。「不要殺我師兄,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跟你回宮,你會放他一條生路。」
軒轅焰緩緩地轉過身凝視著她,熾熾紫瞳里底沉詭難測。
「你很關心他,舍不得他死?」他以指執起她的下巴,語氣輕柔,但那蝕骨的凍寒令她渾身戰栗。
「我……」蝶痕輕咬朱唇地移開視線。「他是我同門師兄,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幸發生。」
「是嗎?那麼,我的蝶兒,告訴我當我與他對決時,你是關心他多點?還是關心我較多?」
他將她緊鎖在自己懷里,另一手輕拂過她如玉粉頰,神情泰然自得,一點也沒把四周的軒轅士兵放在眼底。紫瞳直瞅著她等待她的回答,似乎她的答案對他而言很重要。
「你……」蝶痕羞得小臉通紅,不安地掃了四周一眼。他……他總是這麼目中無人,這麼不顧世俗禮教嗎?竟如此旁若無人地跟她當眾調起情來。
「蝶兒,快回答我。」她越是羞怯不安,他便更加興致濃厚,邪氣盎然地繼續逗弄她。邊說著,還惡意地以指描繪她嬌媚的唇線,粗糙的指月復摩挲柔軟的唇瓣,竟帶給她身子一陣奇異的騷動……他很得意地看到那抹潮紅一路紅到她耳根。
一旁等候主子的軒轅士兵有的看得目瞪口呆;有的則脹紅一張老臉識趣地移開視線。他們素來知道青龍皇子生性放蕩不羈,視禮教為糞土,但卻也從沒兒過他當著手下的面與女人這般「調情」!
「別這樣,放開我。」蝶痕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她被困在他的胸膛之間,呼人鼻間的淨是他粗獷強悍的男性氣息……她悄悄地承認,她根本無法抗拒他,就算師兄不曾落到他手上,她也無力抗拒他的安排,不跟他回東夷去。
他以黑綢披風將她完全納在懷里,不讓旁人有機會窺見她這張羞怯嬌媚的俏顏,她的清妍只有他能獨享。
「要我放開你,可以」披風下,他的手故意輕觸她尖挺的胸線,听見她驚愕的喘氣聲,更是邪惡地把整個手掌覆上……「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快一點,蝶兒,你知道我耐性很有限,再繼續等下去,我不知道我的手還會做出什麼事。」
棒著數層衣裳,但焚焚熱力卻已由他的指尖強悍地傳遞到她身上,蝶痕腦中一片暈眩,他竟當著這麼多人做出……雖然以披風覆住,但她羞得快昏倒了!
「好蝶兒,你還是不說話,是希望我的手做得更多嗎?喔,我懂你的暗示了!」他更惡意地輕咬她耳垂。
「不要……」她又羞又氣地低吼著,握起粉拳捶打著他。「好,我回答你的問題,我關心的是我師兄,而不是你,听清楚沒有?」
「是嗎?」他的眼底閃過戲謔,肆眉微挑。「好蝶兒,你在說謊。是吧?我不喜歡說謊的女人,你必須受到懲罰。」
在她來不及抗拒之前,他的手有如靈蛇般探人她層層衣裳內,十分利落地卸下肚兜的系繩,肚兜往下墜落,卡在褻褲間。
「你!你……」若不是被他鉗制著,她駭得幾乎要癱倒在地!他竟當著這麼多人,還在光天化日之下……
蝶痕身子顫抖著,他真是魔鬼一個最無恥、最討人厭的魔鬼!
「說不說實話?」他低下頭沖著她魔魅一笑,紫瞳底閃耀著滾燙磷火,那是興奮的狩獵火焰,神態優雅地道。「好蝶兒,如果你還不知乖,不肯說實話,那麼下一個被扯落的將是……」
他的魔掌直逼她的褻褲系繩。
「不要!」蝶痕花容失色地喊著。「我說,我說!」
她相信這惡魔會做出任何最邪惡的事,如果他當眾扯松她的褻褲,那她這一輩子再也沒臉見人!
「我洗耳恭听。」他壞壞地噙笑瞅視她。
蝶痕閉上眼,再認命地睜開眼楮,菱唇輕顫著。「我擔心的是……是你,是你軒轅焰!」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逼迫她啊?她無力抗拒他狂霸的掠奪,無力逃開那熾烈紫瞳,無力抹去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一切……
但,她總可悄悄地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收妥騷動的心,小心翼翼地維護僅有的自尊吧?!
這是她唯一僅存的啊……
為什麼要這樣逼她,逼出她最赤果果的情感她無助地緊握雙手,等待他的譏諷、他的嘲笑。她知道他是個道道地地的狩獵者,他惟一在乎的只有狩獵的過程,一旦到手了,便會不屑一顧,棄若敝展。
他會譏笑吧?譏笑她如此愚笨,如此輕易地就捧出真心;譏笑她不過是個單純痴傻的采藥女但,沒有她想像中的鄙夷和嘲謔,粉頸低垂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摟在她腰際的大手瞬間一緊,卻又不至于弄傷她;那麼狂猛的力道,似乎似乎要將她的身子完全嵌入他體內……
奇異的熱流竄過兩人全身,最縴細的心弦被悄悄地撥動了。
他手法利落地又為她系好兜衣系繩,執起她的臉蛋,她看到他英俊魔魅、意氣風發的臉龐。
「小蝶兒,你的誠實令我滿意,記住,這麼美麗的嘴兒不適合再說謊,懂嗎?」他的紫瞳炫亮炙燙,忽地輕啄上她的朱唇,偷了個香。「現在,上馬車去,我們回宮。」
軒轅焰已得到想要的答案,從容地摟著佳人步向轎子,看也不看地上的雷濯風一眼,仿佛當他只是個無趣至極的破玩偶。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雷濯風,臉色鐵青地看著軒轅焰當眾調戲他的小師妹,他還環住師妹的腰,將她完全罩在披風里,無視于旁人。
他該死!雷濯風眼底的殺氣更濃更烈,他該死、他該死……
瞪著背對他的軒轅焰,他眼底陰狠一閃。
青光暗閃,被軒轅焰摟著的蝶痕只听到背後「咻」一聲,她驚駭地回過頭,看到僕在地上的師兄竟奮力爬起,抓起銅劍狠狠地偷襲軒轅焰。
「師兄,不要」蝶痕尖叫,她已預見師兄的下場……
她的叫喊聲還回蕩在半空中,卻見軒轅焰頭也不回地往後打出一掌,掌間飛刀閃電射出,頓時鮮血狂噴……
那柄飛刀深深刺人雷濯風左胸,他雙眼瞪得有如銅鈴大,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已倒下。
血霧四噴……
「不!不」蝶痕心魂俱裂地尖叫,發狂地掙開軒轅焰的鉗制,沖到師兄旁抱起血流如注的他。
「師兄,你醒醒,你沒事的,快醒醒……」她哀切痛哭著,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師兄在一瞬間竟已丟了性命。
軒轅焰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雷濯風狂泄而出的鮮血一並染紅了蝶痕的衣裳。他冷消地撇起嘴角,淡淡地撂下二字。
「愚蠢。」
「你殺了他!」蝶痕慟哭得渾身發顫,悲痛欲絕地指控軒轅焰。「你答應過我不殺他的,但你竟殺了他!」
她多希望此刻倒臥在血泊中的是自己而不是師兄,她無法原諒自己,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曾將他救回山谷,今日師兄便不會慘遭橫禍……
軒轅焰望了她一眼,魔瞳冷冽無情,還是不置一詞。
這男人真是蠢得可以,都已打算放了他,他還不知死活地由背後偷襲。
死有余辜!
他的冷漠更令蝶痕憤怒。「你說話啊,軒轅焰!你為什麼要殺他?你不是人!你根本不是人!」
紅艷血花噴射到蝶痕身上、發上……雷濯風圓瞪的雙眼始終不肯閉上,似乎正對她哀哀指控著指控她所帶來的一切災難,怨著她。
蝶痕淚如泉涌地放下雷濯風已無生命跡象的身子,眼角瞥到地上的上古銅劍,瞬間,她像瘋了似地抓起銅劍便沖向軒轅焰。
「殿下,小心!」薩爾德大驚失色地欲制伏蝶痕,軒轅焰卻面無表情地以左掌將撲過來的薩爾德打飛出去,右手則精準地接住疾掃而來的銅劍劍尖。蝶痕咬緊下唇地用盡全身力氣,那鋒利劍尖卻還是牢牢地抵住軒轅焰指月復,無法再向下。
「你想殺我?」他冷睇她,紫瞳被寒氣冰封,嗜血的氣息蔓延著,更增添他的魔性逼人。
蝶痕持劍憤恨地瞪視他,水眸里有著淚、有著悔恨,更有著深沉的痛苦……
她恨自己會何救回這魔物,間接殺死師兄;但她更恨自己的是一直到這一刻,她的心居然還是可恥地被他牽制!
哽咽地將熱淚咽下咽喉,該死的是她,是她啊!
他突然輕笑了,笑聲突兀且詭異。
他輕柔地捧起她的臉蛋,纏纏綿綿,強悍霸道地吻遍她的小嘴,以最熟練的技巧卷起她的香舌。
蝶痕櫻目圓睜,羞憤的淚水滾滾迸落,如果可以,她多渴望在這一刻死去。但,她居然連咬舌自盡的能力也沒有!
當他終于松開她的唇時,兩人的嘴上有著令人怵目驚心的斑斑血珠她悍烈地咬破交纏的唇瓣。
「呵,小蝶兒,這是你的味道。」軒轅焰輕批地抹去唇上的血,綻開玩世不恭的濾笑。「多麼甜美的滋味,饒是仙境佳釀也無法比擬呵!」他更邪惡地沾起血珠送到唇邊,細細品嘗。
「你魔鬼!」身子激烈顫抖的蝶痕已瀕臨崩潰了,她究竟做了什麼?她竟把自己的心交給這麼泯滅人性的嗜血惡魔,她該如何才能替師兄報仇?
「是的,我是魔鬼。」他的薄唇更猖狂地揚起,血腥似乎已滲人紫瞳,期待毀滅的火焰跳躍著。「那麼,美麗的蝶兒!純潔可人的蝶兒,來讓我成全你的心願,殺了我!」
他邊謔笑邊往後退,大大攤開雙手。
「殿下!」一旁的薩爾德驚駭地幾乎要跪下了!「您……您萬萬不可啊!」殿下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個悲痛逾恆的步蝶痕真的會殺了他啊!
渾身滿是仇恨的蝶痕直直地瞅著他,一眨也不眨,兩人毫不動彈地四目相望。她的眼底有股隱隱欲燃的透明火焰,固執而憎恨地地望著他,仿佛希望從他的眼中解讀出什麼。
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底只有冷淡。嘲諷,以及視人命如螻蟻的殘暴無情。
珍珠晶淚再度滑出她的眼眶,直直落到地面,混著師兄的血沒人土壤里……
她的心,死了。
「我會殺了你。」再度開口時,她的語氣平靜凜然,眼眸里除了仇恨再也沒有其他,迅速地再度舉起銅劍。
「殿下!」許多忠心的手下欲沖上前,皆被軒轅焰以雄勁掌風震回,他冷戾喝道︰「統統退下,膽敢違令,我先殺了你們!」
「蝶兒」轉身面對她時,他的語氣又是一貫的寵溺而難測,華服包里著的身軀狂燃著幽詭氣焰。「來,舉起你的劍吧,對準我的心刺下去。你可以殺了我為你的師兄報仇,你可以一刀一刀地劃破我的尸首,剮碎我的心肺拿去祭墳……」
「殿下,不要!殿下!」薩爾德吼得聲嘶力竭,他多想沖上去阻止,只可恨被軒轅焰彈指震住大穴而動彈不得。「求殿下以國家社稷為重,殿下步蝶痕,你膽敢傷了殿下,我保證讓你死無全尸!」
對于薩爾德的嘶吼和威脅,蝶痕置若罔聞,她緊緊握著長劍,一步步走上前接近他。她的眼底只有鋒利的劍,以及他愈加放大的惡魔笑容。
竄人鼻間的全是可怖的血腥味,師兄的血。
「蝶兒,繼續向前,一刀殺了我,深深刺入我的心,剮碎它!」他殷殷誘哄著,仿佛正在描繪一幅動人的美景。
她告訴自己,心已經死了!她也命令自己封住所有不該再滋生的情愫,但,每踏出一步,她的心還是尖銳地抽痛著……
他的笑容為何那麼詭異而充滿血腥味?她看到他的昂然身軀四周纏繞著死亡氣息,他……真的如此輕賤生命?
不但輕賤所有人的性命,更輕賤自身的!
心口激烈抽痛著,她狠咬下唇,咬傷自己卻渾然不覺。銅劍,筆直向前一刺「殿下」
在薩爾德尖銳刺耳的叫聲下,她手上的劍尖已直抵軒轅焰胸口。
劍鋒劃破精致錦袍,也劃開胸前肌理,細微血絲倏地迸出。
蝶痕已然氣息不穩,她死命地瞪著他。但他還是笑得優雅從容,腳步不曾移開半步。
她可以緊持著長劍,卻無法阻止額間不斷滴落的汗珠,縴手抖得幾乎握不住了……在薩爾德不斷的叫罵中,她竟恍惚了,他胸前的小小血花幻化為鮮紅櫻瓣,幽香四溢的櫻瓣……
那一個清晨春寒料峭,寂靜的山谷中有著松果的香味,晨光翩然。美麗的櫻花點點飄落,如雨似霧,如雪似煙。
早櫻吹雪,花瓣飄落在她和他的身上,也飄落在兩人交握的掌間……
那初相見時……
她知道了,她的命運,在那一個清晨便已被悄悄決定。
閉上眼,蝶痕輕笑,笑得淒絕而美艷。劍尖下就是他的心肺,她只要再稍稍往前一刺……
早櫻的氣息仿佛又傳人鼻間,縈縈繞繞,綿綿密密。她張開眼深深地望住他,璀璨水瞳有他畢生僅見的美麗。
她的掌間加力,卻不是往前刺,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反抽劍身,青光閃爍間,悍然地抹向粉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