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新娘 第四章

八笙齊奏,鑼鼓喧天。

皇上做媒,尚書府千金嫁予鬼將軍。

長安城內熱鬧非凡,八人大轎,六十六人吹喜樂,六十六人抬著聘禮,六十六人護駕,綿長的隊伍一路浩浩蕩蕩的從長安城東延伸到長安城西。

「新郎官來了。」兩個穿著大紅大紫的媒婆吆喝著,好奇的想推門進新房,被雙兒攔了下。

「我們家小姐正在跟夫人道別,閑雜人不得進入。」雙兒盡忠職守的道,她當然知道迎春小姐代嫁之事。

「可是我們是媒婆?」哪有媒婆不能入新房?

「這里是尚書府。」誰管你媒婆。

媒婆氣得牙癢癢卻不敢大聲嚷嚷,官比民大。

屋內。

杜寒雲長吁口氣,好不容易等她願意人夏門,卻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的相處時間,她便要成為鬼府家人。

杜寒雲猶豫著要不要替迎春披上紅巾,「迎春,你還有後悔的機會。」她真的不忍心讓她一個好好的姑娘被糟蹋。

「夫人,迎春心意已決。」迎春面對銅鏡,沉靜的臉龐波瀾不興,讓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娘,我可不可以當陪嫁丫頭?」一旁如意興致勃勃。

杜寒雲瞪如意一眼,「你還想陪嫁?要是被人認出來,看你怎麼辦?」成天只想著玩。「現在進內房去,別讓人瞧見了。」

「好嘛!如意咕噥的端起一旁丫鬟手中紅豆湯圓喝著,走進內房。

「迎春,記得,尚書府永遠歡迎你回來。」杜寒雲替她蓋上紅巾,深深的看了她最後一眼。

紅巾覆下,遮住了迎春嫣紅的容顏。

這時傳來聲響,「新郎官已經來了。」

杜寒雲示意丫鬟拉開房門,這時徐娘半老的媒婆走進來,嘴里仍不住碎碎念,表面堆著笑容。

「夫人真是好命,鬼將軍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嫁過將軍府就是將軍夫人。」兩個媒婆一前一後攙起新娘。

杜寒雲塞了兩個紅包給媒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萬事拜托。」

「當然。」媒婆眉開眼笑的接過。

杜寒雲目送迎春被兩個媒婆迎出去,拉過門外的雙兒,壓低了嗓音叮嚀,「雙兒,你跟著小姐要隨時注意,知道嗎?」

「奴婢知道。」雙兒一福。

在鬧哄哄的氣氛中,迎春在媒婆攙扶下來到廳堂,拜別了父母與家人後,雙兒丟扇,杜寒雲命人潑水,意味嫁出門如潑出去的水。

迎春的視線被紅巾遮住,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和一個黑色的男靴立定在她面前,這就是鬼將軍吧!

「將軍,新娘帶到。」媒婆笑眯咪的道,听著周遭人說一些恭賀新喜以及稱贊的話,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等。

迎春險些失笑出聲,連新郎官是什麼模樣都沒有人見過,更別提她還是代嫁新娘呢。

「走吧!」低沉沙啞的男人嗓音鑽進紅巾,她總覺得好像在哪听過這個聲音,可惜她不能掀開紅巾看。

「新娘上轎,起轎。」

※※※※※

迎春坐在花轎中,頭頂著仿佛重逾千斤的鳳冠,不敢亂動怕紅巾掉下就前功盡棄,僵直著身體,感覺脖子好酸,于是她干脆支著下顎,小憩一下,反正路還長,不知不覺周公來行禮,她夢見了那個溫泉畔的冷峻男子,那是她第一次看清楚男人的身體,他應該逃月兌了吧……

忽然,花轎震動了下,驚醒了她。她已經要嫁為人婦,怎麼可以胡思亂想?甩了下頭,差點弄掉紅巾。

迎春抓好一下紅巾遮好。總算明白轎子已停下,一雙黑色靴子正踢著轎門,就是習俗中下馬威,踢轎。第二下,第三下。

「新娘下轎。」

隨著媒婆的吆喝和念祝賀的吉祥話,紅帳被掀開,一條紅綾絹遞到她視線里,塞進她掌心,然後另一頭她猜應該在鬼將軍手里。

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她在媒婆和丫鬟攙扶下一步步上了台階,跨過門檻後突然四周一片寂靜下來。

「小姐,這里就是將軍府。」雙兒低語,環顧著四周,「好奇怪,這府里戒備森嚴,都沒什麼人,這里好安靜,感覺有點陰森,不過,小姐別怕,有雙兒在,雙兒會保護小姐。」

「噢。」相較于屋外的熱鬧喧嘩,將軍府內靜的仿佛沒有人住似,跨過一個接著一個的門檻,她被拉定在一個位置上。

「我沒有高堂,就直接拜祖先和天地吧。」低沉的男性嗓音無所謂的口氣充滿不容置喙的霸道。

「皇上駕到。」這時屋外忽然傳來喊叫。

表皇將低咒一聲。

迎春不確定是不是他說的?她好像听到一聲「該死的」?!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皇上威風凜凜的坐上堂前。

隨著眾人的拜見,她被人攙著跪拜,然後起身。沒想到皇上也會親自駕臨,可以想見鬼皇將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在皇上到來後,寂靜的空間一下子又沸騰起來,到處都是恭喜的人聲。

「皇上光臨讓將軍府真是蓬蓽生輝。」鬼皇將皮笑肉不笑,環顧著皇上帶來一大票王公大臣湊熱鬧。說著一堆言不由衷的恭賀道喜話,如果不是皇上出現,這些人哪敢登門造訪。

迎春怎麼覺得好像听到磨牙齒的聲音?

「哪里,鬼愛卿成親是何等大事,朕身為主婚人,理應親自來恭賀。」皇上朗笑,無視于鬼皇將的瞪視。「小李子,開始吧!」

「一拜天地。」太監接手司儀的工作。

接下來是跪拜又起身,轉身又跪拜,隨著司儀尖銳的嗓音,她像一具木偶任人擺布。

「送入洞房。」終于在眾人鼓掌恭賀聲中,她被攙離了熱鬧喧騰的前廳,行行走走之間,只聞雙兒低語。

「小姐,有雙兒在,你放心,雙兒不會讓小姐受到絲毫委屈。」雙兒耳語說著她們彼此才懂的話,然後轉口道,「你們幾個都可以下去了,這里有我伺候小姐就夠了。」

「是。」一干人包括媒婆全被雙兒趕出新房,然後關上門,確定四下都沒人,雙兒回到迎春身邊,趕緊攙著她走到床邊坐下,「小姐,你休息一下,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雙兒,你不用忙了,你也跟著送嫁隊伍離開吧!」迎春將喜帕掀上鳳冠,溫柔微笑著。

「小姐,夫人交代過我一定要陪著你,以防有什麼萬一,雙兒誓死護主。」雙兒走到床邊。

她就怕這樣!「我一個人可以應付來的,相信我。」迎春堅決的眼神注視雙兒,她不希望當將軍發現真相震怒時波及雙兒。

「可是……」雙兒躊躇。

「雙兒,這次就听我的好嗎?就算是迎春拜托你。」迎春認真的道。

「小姐,你別這樣,雙兒知道了。」雙兒嘆了口氣,「小姐,雙兒不能隨侍在身邊,你一個人要小心。」不舍離去再三的回頭。

「去吧!我會小心的。」沒有了負擔,她可以放手去做,就算將軍要怪罪也是怪罪她一個人。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在做了萬全準備後,迎春將紅巾披上遮住容顏,靜靜的坐在床緣等待著將軍的出現。

忽然,門咿呀的被推開。

「進去吧。」鬼皇將被推進新房。

是他嗎?

迎春渾身緊繃,嚴陣以待,心兒怦怦然。紅巾遮蔽了視線,讓她無法看見屋內的情況,只能憑腳步移動聲來感覺。

只有一個人進屋,沉重的步伐顯示這人應該很高大。

表皇將悶不吭聲,徑自坐到花桌前,看了眼桌上的酒,倒了杯飲下,此刻他需要酒來幫他壯膽。

「夫君,你可以先把紅巾掀開嗎?」窒人的安靜讓她渾身不自在,迎春深呼吸的保持平靜。

聞聲,鬼皇將睨了眼床榻上穿大紅衣的新嫁娘,慶幸自己臉上還戴著銀面具,否則要是給她瞧見真面目不知會怎樣?

看了桌上的秤,遲疑了片刻他拿起,小心翼翼的挑起紅巾,遲緩的動作仿佛抬起萬斤的石頭。

霎時,紅巾掀開,刺眼的光讓迎春忍不住眨了眨眼。

「是你。」鬼皇將倒抽口氣!怎麼會是她?

「當然是我。」迎春沒察覺他的異樣,一張銀面具讓她無法看清他臉上表情,只當他是初次見面有些驚訝。

表皇將不動聲色的將驚訝掩藏,目光眨也不眨的凝視她柔美嬌俏的模樣,感覺一陣心蕩神馳。

經過一番巧妝後的她艷光四射,一身紅嫁衣貼身的勾勒她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段,唇不點而朱,眉不點而黛,雙頰泛著醉人的酡紅,靈動的星眸流轉秋波,瑩瑩眼波倒映著火紅的燭光,舞動的火花迷炫了他的理智,他感覺所有的意識全集中在男人陽剛部位。

一方面是震驚,一方面是被她絕俗美艷的容姿震攝住,他幾乎忘了呼吸,以及接下來該說的話。

「相公,我們該喝交杯酒。」相較于他的呆滯,迎春落落大方的挽著他坐到花桌前,望著杯中的殘酒。「啊,你已經喝過啦。」不自覺的說話口氣中流露如釋重負的感覺,可惜呆傻中的鬼皇將渾然未覺。

表皇將任她拉到花桌前,腦海里流轉著大大的問號,皇上指婚的應該是夏如意,怎麼是她嫁過來?

「沒關系,我們再喝一杯。」想到和她喝交杯酒,他心髒像打鼓。明明是錯嫁了新娘,可是他卻一點不覺得憤怒,胸口滿溢著喜悅。

「這樣,好吧。」就陪他喝一杯。

縴縴素手倒了兩杯酒,一杯放人他粗糙厚掌中,這大掌的膚觸感覺好像……好像那個刺客,可怎麼可能,她不能再胡思亂想了,那個刺客跟她是陌路人,她現在應該要想的是如何離開這。

迎春恢復自若的微笑,「夫君,該喝交杯酒。」手纏上他的手。

「啊……噢。」鬼皇將回神,端著酒杯與她手腕勾轉回,酒杯湊近他的唇,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慧黠靈眸,在那一瞬間,他捕捉到一抹詭光,還來不及探索,突然的微醺襲上腦門。

「相公,別喝那麼急,這女兒紅後勁很強。」迎春僅僅將酒杯靠近唇,並未就口後放下酒杯,心中開始數著數。

「為什麼是你?」鬼皇將甩了下昏沉的腦試圖保持冷靜,可能是前廳被灌了太多酒。「不過,沒關系。」突然間,他覺得這個婚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他慢慢靠近她。

「相公,你為什麼這樣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迎春神態自若的起身避開他的接近。

手腕倏地被他抓住,身子被他用力一帶,竟跌進他懷中,她險些叫出聲,力持平靜的望人他深不可測的眸子,心跳莫名加快。

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仿佛他們是認識很久的……「情人」,她怎麼會想到這個名詞,他們根本不認識。

被他盯的不自在,迎春覺得臉好像著了火,她咽了咽口水,「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我是夏如意呀!」

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凝視她嬌艷欲滴的唇瓣散發誘人的光澤,鬼皇將嘴角輕挑起邪肆的笑。

「不,你不是,你不是夏如意。」喃喃的沙啞嗓音慢慢變小,她發現他覆著銀色面具的男性臉廓近在咫尺。

當她警覺到時,他的嘴以霸道的氣勢佔據了她的唇,這突來的吻震撼了她,腦袋一片空白。

他竟然吻了她!

她做夢都沒想到這樣的事,他怎麼可以!

包教她不解的是她竟不排斥他的踫觸,否則剛剛他突然抱住她,她大可給他一巴掌。

這個吻帶著強烈的侵略性,如果不是她預先做了準備,恐怕會被他吃干抹淨。想到此,她耳根子竄過一陣熱流。

「我不屬于任何人。」迎春深呼吸試圖冷靜,冷卻下滾燙的臉,但她發現自己手指和雙腿居然在顫抖。

「你不是夏如意,你是孟迎春,過來。」他聲音低沉粗啞,簇著火光的眼瞳氤氳著。

迎春心陡地一跳,處變不驚的道︰「你怎麼知道?莫非你已經見過夏如意?」藥效怎麼還沒發作?

表皇將眼梢勾起邪惡的一笑,「沒錯,對你這代嫁新娘以及尚書這次欺君的罪行,在我還沒做任何裁決之前,你就乖乖給我待著。」

迎春暗咬牙,然後綻開柔媚的微笑,「別這樣嘛,鬼將軍。」開始解開霞帔新嫁裳的盤扣。

「你是夏如意的貼身丫鬟,我猜是不是夏如意不想嫁,于是找你代嫁?」鬼皇將眼神變闃沉,嘴角微勾起一抹笑,隨著她一件件的衣裳落地,他呼吸變得急促,嗓音變得濁重。

「相公,你真聰明。」迎春巧笑倩兮,故作若無其事的拿下沉重的鳳冠,甩了下飽受折磨的頭發,烏木色的發絲如雲瀑披瀉而下,淡淡的清香隨著她飄逸的長發而彌漫空氣。她不打算瞞著他,「不過,這是我自己自願的,與尚書府的人都沒有關系。」

「你又不認識我,也沒見過我,為什麼想嫁給我?」听到是她自願的,鬼皇將心口感到莫名竊喜,但臉上還是漠然的線條。

「沒為什麼。」藥效應該差不多該發作了。

表皇將皺了下眉,「你月兌衣服干嘛?」看著她怡然自得的月兌衣裳,一陣熱流涌入,卻沒有任何亢奮的癥狀。

「我要走了。」大紅嫁衣里是她平日常穿的白錦衣羅裙,她拿掉累贅的發簪與耳飾,還有手環戒指,全擱在桌上。

「你這是做什麼?」終于,鬼皇將嗅到一絲不對勁,發現她大紅嫁衣里竟然還穿著平日的輕裝便服,慢慢的冷卻下迷亂的心智,沉聲道︰「你已經入我鬼府大門,你還想去哪?」

「沒去哪,只是想離開。」迎春泰然的以發帶束起烏黑的長發。「我只是代嫁新娘,並非真正的新娘。」

「既然知道你是假的,你還敢走?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尚書府的人嗎?論罪這可是欺君。」鬼皇將陰鷙的盯視她,她竟然想走!

「你還感覺不到嗎?」她整理好儀容,回身揚了揚眉。

「感覺什麼?」

「你身體沒有感覺到異常嗎?」迎春似笑非笑的瞅著他。

「什麼異常?」靈光一閃,猝來的不安襲向他,他轉頭抓起酒杯,震驚的圓瞠著眼,「你該不會在酒里下藥?」

「你還不算太笨。」迎春開了嫁妝里某一箱,取出暗藏箱子里準備妥的包袱,沒料到他突然站在她身後,一把攫住她皓腕。

「告訴我,你酒里下了什麼?」他冷銳的深瞳微眯,透射著迫人的危險氣息。他竟然毫無所覺!

「你先放開我,我再告訴你。」迎春自信的微笑著,絲毫不被他陰沉荏厲的表情給嚇著。

「說!」他加重手勁。

「勸你最好不要動手動腳,萬一我不小心受到損傷,你這輩子也就完了。」迎春怡然自若,嘴邊噙著淺淺的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竟敢對我下藥,你不怕我殺了你?!」鬼皇將這輩子除了遇上皇上是他的夢魘,就算打仗運籌帷幄,也不曾吃下敗仗,這是第一次中計,而且是栽在一個女人的手里。

「我若是怕就不會來當代嫁新娘。」

「你最好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明日早朝,光一條代嫁新娘的罪名就足以讓尚書府上下滿門抄斬。」

迎春臉色一凜,眼神變得冰冷,「我也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你還想傳宗接代的話……」

「你下的是什麼藥?」某種不好的預感閃過他腦海。

迎春嘴角微勾出戲謔的線條,「沒什麼大不了,這藥不會讓你見閻王,只不過會讓你不振。」

「不振?」

「換個名詞,陽萎听過沒?還是講明一點就是終身不舉,也就是不能人道,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心底對他是有那麼一絲愧意,不過為了保住清白,她也只有出此下策。

「你……」鬼皇將臉色丕變,額頭青筋暴凸,直指著她。視線轉而低下,難怪他心髒沸騰,男人寶貝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有什麼事就找我孟迎春,代嫁之事全是我一人的主意,與尚書府的人無關,假若你將此事泄漏,呈報皇上以致害夏尚書一家冠上欺君之罪,你就一輩子當太監吧。」迎春無懼的迎戰他冷鷙狂怒的眼瞳,即使她的手險些被他捏碎,她依然挺直腰。

「你這該死的女人,還不快給我解藥。」鬼皇將咆哮,將她拋到床上後以龐大的身軀壓制她,讓她無法動彈。

上次害他斷根,這次竟然要他絕子絕孫!

迎春跌坐在床上,猛跳的心好像要蹦出喉頭,她表面沉靜無懼的迎視一臉鐵青的鬼皇將。他全身肌肉盈滿暴戾之氣,隨著他龐大身軀的靠近,平靜的心湖泛起不該有的漣漪春潮。

迎春腦海里浮現他狂肆煽情的之吻,心里清楚他渴望她。可惜了,不能舉,他就算想要也無能為力,這樣她就得以保住清白。

「解藥現在沒有,我的解藥還沒做好,還少幾味藥,如果你願意等的話,或許還有救,如果你要去找御醫或其他大夫也無妨,不過勸你別白費工夫,這藥是我們盂家不傳的秘方,就算找來神醫,他們也無能為力。」

表皇將眼中閃爍噬人的火光,眥目咧牙,「你的意思是——

沒有解藥!」一字一句從齒縫進出。

「我會去找解藥,但是你得先放開我。」迎春心陡地跳了下,雙臂推拒他的靠近,濃烈的陽剛氣息籠罩著她。「不過,鬼將軍也最好乖一點,不可以找尚書府一家麻煩,否則我難保一去不回。」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狡猾的女人?」

外表看似溫和無害,內在蘊藏著莫測高深的機智,他小覷她了,也才會一而再的被她抓住弱點。鬼皇將發現當她腦袋里開始轉動時,她的眼珠子也跟著溜轉,她靈活的大眼楮會說話。

「現在你只能選擇相信我,我得走了。」迎春揉了揉手腕,佯裝神色自若欲從床上站起,「可以麻煩鬼將軍讓開嗎?」天知道他身上散發夾雜著酒香的男人味幾乎讓她醺醺然,她連忙和他保持距離才能呼吸到新鮮空氣。

「我有說準你離開了嗎?」

她戒慎的盯著他,袖里暗藏著第二計劃。當他有不軌的行為時,隨時應變……

「不許走。」

驀地一陣昏沉讓他全身使不出力,而她乘機鑽出他下脅,逃開他男人陽剛味給她的壓迫感。

迎春含歉的微笑,「真的對不起,鬼將軍,你放心,等風聲平靜過後,我會給你解藥,希望你別輕舉妄動,否則後果我不負責。」

「你剛剛又給我下什麼藥?」鬼皇將突然發現全身虛軟的趴在床榻上,伸出手想再次抓住她卻落了空,分不清心中的恐慌是擔憂終身不舉,還是怕她就此消失?「站住。來人……」

「你還真能撐,我已經下了三人份的迷藥。」迎春望著他明明身體已經被藥物征服了,剛強眼瞳還含著狂怒射向她。

欽佩他之余,她及時再次丟了一顆藥丸入他嘴里,「我不是有意這樣對你,你好好先睡一覺,等我找到解藥自然會回來。」

「孟迎春……」

喉嚨一陣甘甜,他發現他喉嚨發不出聲音,咿咿哦哦的,他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抓住她的衣角,然後眼前一黑。

迎春看了眼躺下的鬼皇將,心底有點駭怕,不敢再驚動他;又好奇他的模樣,卻遲疑該不該把他面具拿下。

伸出的手停在銀色面具之前,猶豫了片刻,她縮回,取出懷中自衛的匕首,那是萬不得已最後的護身符。

她使勁揮下,切斷了那衣角。回眸深深的望了床榻上昏迷的他一眼,他是第一個輕薄她的男人。

迎春決定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妥當,她不知道這迷藥能迷昏他多久,因為武人的體力比一般人還強,她要謹慎為上。

越過內房的拱門,她踏出外房,不意外還沒走出房門便被攔了下,鬼魂和鬼靈冷睨著從新房出來的她,沉肅的臉沒有任何表情,要不是會呼吸還真以為是兩尊石像。

「抱歉,我們家小姐正跟姑爺燕好,姑爺交代不許任何人打擾。」迎春沉穩的道出早在腦海演練千百遍的說辭。

「你是丫鬟?」剛剛不是全走了?鬼魂起疑。

「是的,我的小姐是夏如意。」迎春從容沉穩的關上房門,轉身面對他們質疑的眸光。

「迎親隊伍中怎麼沒有你?」鬼靈冷靜的問。

表皇將手下果然精明觀察力敏銳。

迎春處變不驚,「因為我是先到這里替小姐打理一切,所以你們沒看到,其實我早就跟小姐在新房了。」

「是嗎?那你拿著包袱做什麼?」

「這呀,都是小姐的一些貼身衣物,因為嫁過門人了洞房,這些舊的衣裳就不要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打算帶回尚書府,你們要檢查嗎?」迎春大方的呈上,水眸平靜無波。

他們終究是男人,沒有勇氣伸手打開檢查女性的貼身衣物,更何況是將軍夫人的,犯了晦氣不說這可是大不諱。

表魂和鬼靈相視一眼,「你可以走了。」

「多謝兩位大爺。」迎春一福,輕松自若的將包袱拎上肩,才踏出沒幾步,突然想到的回頭,「對了,請問兩位大爺,這後門怎麼走?將軍府太大,我怕我會迷路。」

「怎麼不走前門?」鬼靈仍覺得不太對勁,這丫鬟太冷靜了。

「皇上還在大堂與文武百官飲酒,奴婢怕貿然闖入會驚動到聖駕。」迎春露出怯懦之色。

「我明白了,你從這長廊穿過拱門左轉直走,就可以到後門。」鬼魂卸下心防,刻板的語氣不冷不熱。

「謝兩位大爺。」迎春溫婉的微笑,福了福身後,便從容不迫的朝他們所指的方向走去。

屋內一片靜悄悄。

在迎春走了不久,鬼靈總覺得不對勁,忍不住打破沉悶,「鬼魂,你有沒有覺得太安靜了?」

「這是將軍的洞房花燭夜,將軍交代我們不許打擾。」鬼魂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盡責的擔負守衛一責。

「但,就是因為是洞房花燭夜啊……」就算做的再輕,也會發出一些「摩擦撞擊」的聲音吧?

表魂與鬼靈相視,眼皮一跳,不假思索的撞門進入。

「你們這是在干嘛?」鬼皇將揉揉昏眩的額,被撞門聲驚醒。

「將軍。」鬼魂、鬼靈微愕,空蕩蕩的床榻上只有鬼皇將,以及地上桌上的鳳冠霞被,新娘不見人影?

「出去。」

「屬下逾矩。」鬼靈和鬼魂連忙退出門扉,心中都閃過相同的疑惑卻不敢提出,怎麼不見將軍夫人?

「慢著,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白衣姑娘離開?」

表靈和鬼魂面面相覷,「是有……」

「你們干嘛不攔住她?」鬼皇將用力一槌,床柱斷截,雲帳被震的抖落,大紅的床榻內空無一人。

「將軍,恕罪。」鬼靈和鬼魂膽顫的下跪。

「現在,給我滾。」暴吼一聲。

「謝將軍。」鬼靈和鬼魂狼狽的退出房門。

洞房花燭夜當天被女人下藥,還是那種讓雄風不再,男性陽剛下垂的藥,她不僅痛擊了男人的驕傲,這也是鬼皇將這一生遭遇最大的恥辱。更丟臉的是他還被再次下了迷藥都毫無知覺。

憤怒、震驚、難以置信、羞恥充斥他胸腔,這種丟臉的事,他怎敢詢問大夫,要是傳了出去,他一代鬼皇將顏面掃地。

當迷藥藥性過後,他從床上彈跳起,環顧四周,不用說那個下毒的孟迎春早就芳蹤杳然。

他試圖以自婬的方式想喚起小弟弟的知覺。

沒有!他的男性寶貝一點反應也沒有,振不起來,怎麼搖,怎麼模,怎麼擠壓都沒有用,仿佛就像一條死掉的小蛇。他長那麼大至今還沒開過葷就淪為公公一族,這叫人情何以堪?

陽萎!不舉!

他望著自己的兩腿間沒有任何知覺的男性尊嚴,就算運內勁催動,也是軟綿綿的,無力感充斥著他全身。

表皇將猛力拍了下桌子,桌子瞬間碎裂迸飛,至少她沒讓他失去功力。「孟迎春,我發誓天涯海角一定要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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