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章(2)

當下無法動彈的月穹僵著臉,「二、二師兄……」

「現在知道要叫師兄了?平時都干嘛去了?」蓬萊公事公辦地彎將她扛至肩上,接著邁開大步往後山佛堂的方向走去。

「等等……咱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動不動就去佛堂嘛……」終于體悟到這回難逃一劫的月穹,被嚇得不只是一顆心顫了又顫,就連聲音都抖得有點飄。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擄男人是吧?剝光男人畫果畫是吧?為禍西苑國讓西苑皇帝派人來同我告狀是吧?我黃金門的臉又被你丟光了是吧?還害我被大師兄訓斥教導師妹不力是吧?」蓬萊毫不憐香惜玉地抬起一掌,每問一句,掌心就重重落在她欠揍的上一下。

「二師兄,我發誓往後絕不再寫小黃書了!」一把年紀還遭人這麼打,這讓月穹的臉紅得跟猴似的。

「你發誓像放屁。」穩健的步伐繼續朝後山邁進。

「我保證再也不畫果男了!」

「既然剝過男人的衣裳,那麼下回你就會去月兌女人衣裳了,你以為我會縱容你再出門去染指其他男男女女?」完全不相信她的蓬萊,決定要徹底防堵任何可能性。

「那……那咱們打個商量,這回別罰我陪著大師兄念經抄經行不?」眼看後山愈來愈近,月穹不由得急出一身冷汗來。

「意思就是你更想被大師兄打個半死?放心,師兄我這麼友愛師妹你,我定會成全你這微不足道的心願。」

回想起大師兄以往種種暴虐不仁、令人發指的教育手段,月穹只沉默了一會兒便急忙大叫。

「二師兄我錯了!」

「晚了。」

可以把這尊半仙塞回天上去嗎?

他真是悔不當初啊……

每日被顧醒折騰得奄奄一息的路翔無一日不這麼想。

據這名被他封為仙師的魂役所言,他許願所許出來的這名大牌魂役,來自天界,乃是已得道的半仙,顧醒之所以是半仙而不是神仙,是因仙齡未至便已未亡,故而死得不甘心的顧醒,這才會被許願許出來成了凡人的魂役。

對于成了凡人的魂役這一點,顧醒非但沒有半點認分還有著一肚子的不滿,更拒絕為身為魂主的路翔效勞。

身為半仙的他,壓根就沒把那張魂紙的血契給看在眼里,更不接受凡人的指使,他還揚言,他們若敢對他這半仙不敬或是想強迫他做任何事,他就動手殺了魂主,在與魂主同歸于盡後……拍拍輪回去。

反正都巳死過一回了,再死一次,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

路翔和路露听得齊齊傻眼。

同……同歸于盡?

將顧醒視為最後一根浮木的他們,費心盡力許願將他給許出來,可不是為了要與他攜手共赴黃泉啊!

無奈仙勢比人強,誰教半仙也是仙?只要顧醒一日不肯點頭,他們這些個被他視為無物的凡人,就一日拿他半點法子也沒有。

尤其是在他們知道,這位半仙在天上時曾是只得道仙龜後。

仙龜?

敝不得他的動作老是那麼慢,一里的路程他可以走上兩年,性子還龜毛無比!

被顧醒天生的龜性整得日日無言以對的路翔,近來的日子,是一日過得比一日想抓狂。

好聲好氣的與顧醒說話,他冷眉以對。

加上他慢,什麼都慢,動作慢也就算了,他連說話也可以慢得讓听的人听得快斷氣!常常听他說了上一句話,捺住了性子想等到他的下一句,等著等著,通常就是一個時辰後了,而要想听他完整的把一大段話給說完,就算是等得日以繼夜、海枯石爛,只要顧醒心情不好,他就永遠也等不完……

還有,好吃好喝地把顧醒供著,大爺他也不買賬。

彼醒每日就是慢條斯理的拈著蘭花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慢吞吞的往嘴里送,細嚼慢咽地品味著花瓣的滋味,卻看也不看路翔特意為他準備的那些山珍海味一眼。

在相處了好陣子後,吃過無數苦頭的路翔,總算是模清了點這尊仙師的規矩。

這名天上來的仙龜大人,只喝清晨葉梢上的露水,只吃蘭花的花瓣,且蘭花的品種還有嚴格的限定,若非這種蘭花其他一概不食,還有花朵不新鮮他不吃,花開得不夠美、香味不夠濃他老兄拒吃,時辰不對他也照樣不吃!

不得已之下,路翔只好將御花園里所種植的各種珍稀奇蘭都給鏟了,改而全面種起由仙師大人指定,那種路國到處都可看得到,還不值一文錢的路邊雜草蘭,省得那只挑嘴的仙龜經常就板著一張棺材臉給他看。

這日在散朝後,路翔癱坐在龍椅內疲憊地閉著眼,俞想俞是覺得心酸,俞想俞是有種想拿鞋拍死那只挑剔龜,然後去找斐然說他要退貨換貨的神動……

怎麼別人的魂役就是賣力又賣命,為了魂主,至死也無怨無悔無懼無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消魂主一個命令就義無反顧的往前沖,忠心耿耿地視魂主為天上地下的唯一!而他家的魂役卻是成天掛著邪惡的冷笑,老威脅要去投胎不說,還處心積慮的想拉著他這魂主去當墊背?

那張魂紙絕對是張不良品。

抬指按著陣陣刺痛的兩際,路翔是怎麼也提不起腳回宮去,他一點也不想再去面對那只完全不照規矩來的魂役。

在宮內沒找著他,特意來到朝殿上的路露,在見著了已有半月不見的自家親弟後,忍不住掩嘴驚呼。

「皇弟,你怎變得那麼憔悴……」

能不憔悴嗎?換她來日日伺候那只龜毛龜試試。

尤其那只龜還看他特不順眼,動不動就想殺桌他好結束契約去投胎。

路露頗同情地看向他眼眶底下濃重的青影,和他眉眼間散不去的疲憊,然後她清清嗓子。

「那個,我幫仙師找到保鏢了,是黃金門的門人……」這陣子她出宮去忙的,就是這樁對路國來說最重要的大事。

一听到黃金門這三字,路翔便俞想俞覺得不值,委屈得兩眼直含淚。

「朕為什麼要護著那只一天到晚都想弒君的無良龜,還給他找個貴得要死的保鏢來看住他的龜命一條?沒天理啊沒天理……」

黃金門的門人是尋常人能請得起得嗎?他們貴!雖說他們每個皆武藝高強貴得物超所值,所派出去的每一個門人,也從不砸黃金門的金字招牌,可路國窮得苦哈哈呀!繼花光了皇姊的嫁妝買魂紙後,為請保鏢,這下非得搬空他大半國庫不可了。

路露搔著發,「這不是沒辦法嗎?許都許出來了。」

聞言的路翔只是低頭看著自個兒當初造孽簽下血契的右手,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能剁手指嗎?」

「皇上請千萬保重龍體!」守在殿上貼身保護皇帝的赤水,急急沖上前按住他的右手,要他打消這歪主意。

路翔兩眼無神地間︰「那今晚炖鍋龜湯給朕補補身子如何?」倘若那只仙龜下凡的目的就只是想折騰他,那他還不如就當作從沒許過願,也沒有這麼個讓人忍不住想掐死的魂役。

「呃,這個……」赤水明顯被噎了一下。

「行了,別撒嬌了。」路露拍拍兩掌,一點也沒跟他客氣,「听著,既然都已把仙師許出來了,那咱們可不能讓他隨便死了,因此就算黃金門的保鏢費再貴,這錢咱們無論如何都得花,不然仙師若是不小心死于非命,咱們只會更虧本。」

皇弟跟仙師大人不對盤,這點明眼人都知道,可即使這樣,路露也不會縱著自家皇弟對仙師大人擺架子甩脾氣,當然更不會瞧不起那只看似懶散挑剔,但卻很有可能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魂役。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們家的仙師大人,不通半點凡間的武藝。

這不,仙師大人才進宮受封沒幾日,宮外那些以為他是來搶地盤的各大宗教,就連連派人來暗殺了好幾回。而每一回他們也不見仙師大人大顯什麼神通,他其至連躲都懶得躲,好似一點也不在乎他這條龜命,無可奈何下,她只好命赤水扛著不躲也不閃,一心只想找死的仙師大人邊逃邊保命去。

只是赤水護得了他一日,能護得了他永遠?

只要國內各大宗教領袖一日對仙師大人心存忌憚,仙師大人的性命就一日被擱在屠刀下,而她,可萬萬不能讓他們路國的唯一浮木,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殺沉了。

因此在將來仙師大人出手實現皇弟的心願,大力整頓好國內的各個宗教前,她不介意再出一回血本,再花一大筆銀子去請人來給他當保鏢。

而放眼當今世上,有什麼高人是花花銀兩就能請得來的?

答案是黃金門。

那個要錢不要命的門派。

路翔盯著自家皇姊那副沒得商量的表情,雖明知皇姊所說的都對,可他就是打心底很想拍扁那只對凡人帶著濃濃敵意的龜毛龜。

「可以踹了那只挑東撿西還成天吃飽不干事的閑龜嗎?」大不了再買張魂紙來許願。

路露輕描淡寫地瞥他一眼,「踹了就浪費了,且那張魂紙很貴。」國庫里哪來的閑錢?

「朕究竟是造了什麼孽……」路翔沮喪地兩手抱著頭,一想到還要跟那只龜繼續相處下去,便滿腔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憤,「朕將他許出來,是想要他為朕分憂解勞、救路國于水火的,偏偏他就是看朕從頭到腳沒一處順眼。你們說,這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垃里埋的那麼多,朕為何哪只都不許,偏偏就是倒霉的許到他?」

「……」赤水搗模腦袋,無言地望著殿頂上的離花紋飾,而路露則是點點十指,低首專心看著大殿上光潔的地板。」

就在路翔猶自憐得沒完投了的這當頭,宮外遠處隱約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喊打喊殺聲,讓不明所以的路翔重新抬起頭來。

「外頭這是?」路翔側首看向神情一臉凝重的赤水。

「回皇上,巫教青黃兩派近來就要舉行祭巫大典,青派首領與黃派首領于日前達成共識,說是自皇上登基後本國就風不調雨不順,再加之前陣子皇上您又降旨敕封仙師,所以……」

「所以什麼?」

赤水老老實實地?完,「他們認為皇上遭小人所蒙蔽,于是他們打算清君惻,順便拉仙師大人去祭巫以改國運。」

「請君側?祭巫?」路翔大掌重重往桌案上一拍,覺得這簡直冤他冤到極點了,「那只龜毛龜還什麼都沒有做呢,日後也不見得他大爺肯紆尊降貴去替朕做些什麼,朕這皇帝都不急他們急些什麼?」

路露一臉尷尬,「咳,皇弟……」這種事偷偷在心底想就好了,他也不必說出來吧。

煩得只想找面牆撞撞的路翔像泄了氣般,提不起勁地坐回龍椅里,試著在內憂外患的這當頭找出些許還殘留著的理智。

「皇姊,保鏢何時會到?」宮外的武林高手太多,即使羽林軍阻攔得了那些以宗教為利劍的宗教暴民,卻難以欄阻人了武道的剌客們,唯今之計,他們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黃金門的相級高手。

「就這兩日。」

「赤水。」路翔一骨碌坐起,將腰桿梃得正直向他仔細地叮囑,「將宮中所有的羽林軍都調去仙師那兒,這兩日內可千萬替朕將他給看牢了,在黃金門派人來前,絕不能讓他出任何事。」

赤水惶然地抬起頭,「那皇上您怎麼辦?」宮中人手本就不足,若是把兵員全都撥到仙師那兒去了,那些宗教亂黨若是闖進宮中傷了皇上,或是想趁機殺了皇上改朝換代該如何是好?

這是個好問題。

仙師大人若是一命歸西,身為魂主的他雖不會有事,可他期盼改革的歷望就將落空不說,他們為買魂紙而花的那筆大錢,也將跟著打水漂了。

而他若是不小心去見了列祖列宗,那麼身為魂役的仙師大人則與他同死,當下就可一償宿願轉身輪回去,因此在保住仙師之前,他還得先想法子保住他自個兒的性命。

路翔揉著眉心,不甘不願地道︰「朕陪仙師一塊兒躲著,這兩日就拜托你了……」

「是。」

就在這日後,巫教以清君側的名義集結了青黃兩派信徒人馬,一而再,再而三地請願入宮面聖,卻始終都遭拒于宮門之外,于是這批向來就沒把皇帝放在眼底的亂黨便有了實質的行動,聲勢浩大地據在皇宮外不說,他們還忖著宮中根本無兵,而皇帝麾下的皇軍更是遠在國境四處,無一願听令回京救駕,在等了一個日夜後,他們決定強行攻進宮中。

在赤水的令下,宮中撤去了他處所有的防護,羽林軍們齊娶在朝殿內保護皇上與仙師,此刻殿上所有羽林軍巳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哪怕是背水一戰,他們也要維護住皇帝與大公主的安危,以及路國皇室搖搖欲墜的名聲。

殿上的羽林軍們合力落下了朝殿殿門的橫木,齊心伸出手抵在巨大的門扇上,阻擋著門外一陣又一陣的撞擊。

就在他們擔心殿門就將支撐不住,而外頭的亂黨也俞來俞逼近朝殿時,突然間,門外喊殺的嘶吼聲全都戛然而止,不過片剖,取而代之的,是諸多凌亂腳步有如潮水般退去的遠去聲。

不知外頭發生何事的殿上眾人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在赤水命人悄悄取下殿門上的橫木,打算一窺究竟時,殿門被緩緩推啟一道小縫,隨之探進了一張俏生生的臉龐。

這是打哪來的軟妹子?

殿上眾人登時都沒了聲音,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這名看似走錯地方跑錯場子的姑娘,兩手輕易推開需有二十人才能合力開啟的殿門後,就這麼大剌剌地走進來。

她那雙水汪汪的明眸在他們的身上溜了一圈後,然後有點害羞地對他們漾出一朵讓人心頭暖暖的笑靨。

「你們好,我是黃金門的再萊,受雇于保鏢任務而來。」

原來是他們期盼已久的保鏢終于在最後關頭趕到了?

可這保鏢……

怎麼會是個聲音綿綿軟軟,兩頰帶有兩朵健康的紅暈,笑起來還有一對甜甜梨渦的小泵娘?

「呃……你好。」路露怔怔地應著,有那麼一刻,她差點就想沖上去模模這位姑娘可愛的小臉蛋。

「這是我二師兄蓬萊要我交給雇主的。」再萊自隨身的包袱中取出一封黃金門的正式信件,「請問,哪位是雇主?」

路翔有些飄飄然地舉手,「朕就是……」

「見過陛下。」再萊走上前,禮貌周到地舉高雙手泰上師門信件,然後看了一下左右,「我要保護的人是哪位?」

路翔猛然被她的問題給拉回神,有些不自在地指向身旁,那個正被羽林軍嚴密包圍著的仙師大人。

「咳,他叫顧醒,乃我朝的仙師,你要保護的人就是他。」

圍在顧醒四周的羽林軍隨即讓出了位置好讓她瞧個仔細,再萊定定地看著坐在椅上搖著扇子的顧醒一會兒,再三確認他的模樣巳牢牢記熟後,這才轉過身對雇主點了點頭,示意路翔打開那封裝有任務契約的師門信件。

不明所以的路翔打開慎重蠟封的信件,映入他眼簾的,是張很正式也很正常的合約,可就在他一路看到尾也沒找著半點異狀時,他終于看見了那行附在契約之下的但書小字。

隨即他的面色即變得蒼白無比,手還不禁抖了抖。

這……還是合約嗎?其實是恐嚇信吧?瞧瞧信里都寫了什麼?

要敢不對我師妹好,當心黃金門傾巢而出滅了你路國!

……怎麼最近老有人拿他頂上的腦袋來威脅他?

「皇上,您這是怎了?」隨侍在一旁的赤水馬上察覺了他的不對勁,好不擔心地望著嘴角抽搐的他。

「朕……」很想拿塊磚頭拍拍自個兒的腦袋,省得一堆人成天都替朕惦記著它。

「妖道,納命來!」

就在大殿上沉浸于一種難得安靜的狀態沒過多久,數道人影便竄進了大殿內,整齊劃一的大喝聲,亦打斷了殿上眾人審視軟妹子的陶醉目光。

再萊微微側過身看向身後的來者們,接著在羽林軍們猶不及出手時,她狀似不經意地抬起一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最靠近她的來者給踹飛出殿外,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走上前有禮的問。

「你們想殺誰?」

「自然是妖道!」突不其然被她那一腳給嚇著的刺客們忙揚刀架劍,二話不說便句圍住這名明顯入了武道的小泵娘。

她不急著動手,「哪一個?」

「他!」在幾名刺客都忙著打量她時,其中一名刺客的銳眼狠狠掃向被羽林軍團團圍住保護著的顧醒。

「確定是他?」

「當然……」

話猶未落,巳確定目標的再萊毫不遲疑,當下釋放出一身始終都內斂著的相級威壓,看似柔弱無骨的兩手,在空中劃出兩道優美的弧線,隨著她寬長的衣袖翻飛,這十來名皆是士級中階的刺客紛紛被嚇白了臉色,忙不迭地想轉身而逃,可追在他們身後的一雙素手,卻不留給他們絲毫逃生的余地。

下一刻,殿上充滿了骨頭遭捏斷的刺耳響音,此起彼落的喀嚓聲像是竄進了心底深處般,讓人激起一身難以抵抗的寒顫,當所有人都皺眉眛眼地忍過了那陣恐怖的骨裂聲後,殿上又再次恢復了寧靜。

四肢扭曲的刺客們,于再萊的四周躺了一地。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向靜立在原地就像從沒挪過半步的她,皆很難相信,那些由巫教重金請來,在凡人眼中有若殺神的士級高手,在她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路露深深倒抽了口冷氣後,滿面震驚地一手緊握住路翔的手臂。

「皇上……」她、她……

再萊也沒等他們都喘過氣緩過神,一手又指向殿外那些正準備沖進宮來的巫教亂黨大批人馬。

「外頭的那些人也都想殺仙師?」

「可以這麼說……」一手按著急跳的心房的路翔頓了頓,「但他們不是人了武道的武者,他們只是尋常人。」

「知道了。」再萊輕聲一應,當下便在原地消失了蹤影,殿上眾人甚至無一看清她是怎麼飛出去的。

飄然似仙的一道縴影,也不知是怎麼出現在朝殿殿階之下的,殿外正想往石階上沖的大批人馬皆是楞了一楞,還沒搞清楚她站在那兒做什麼時,再萊已扎馬站定擺開架勢,揚起拳頭大喝一聲,一拳狠快地擊向石階下的地面。

在她的拳頭落下後,地上霎時裂開了有如蜘蛛網般的紋路,且速度飛快地遍及所有人腳下所踩的地面,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處在原地的亂黨們皆猝不及防地摔落至底下由拳頭砸出來的深坑里。

漫天飛揚的灰塵中,再萊彎撿起一顆大石隨意將它提碎,一手用衣衫兜著滿懷的碎石,一手疾快地將那些碎石射向四面八方,隨著碎石遭疾射出去的嘯音響起,躲在遠處近處的樹梢上、屋檐上正挽著弓的余黨們,便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掉下。

再萊拍去了一身的塵土飛灰走回殿上,微笑地對那些站在殿門處看呆了眼的眾人道。

「好了。」

「好……好了?」他們還不太清楚外頭發生了何事。

「都解決了。」純良天真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臉龐上。

路翔僵硬地將目光自她的面上移至外頭憑空出現的大坑里。

相比于那些一息不存的刺客,殿外由尋常人組成的亂黨,沒似殿上這些武者刺客一樣送了命,在再萊的手下留情下,此刻正躺在坑底此起彼落地申吟著。

路翔的眼珠子都不知該怎麼動了。

她方才……好像是……單槍匹馬的,在手起手落間,就解決了一個闖進宮中來想逼宮的巫教亂黨?

清醒得比他還要快的路露,一手緊握住皇帝的手,在看向他時,兩人的眼中同時綻出一模一樣的精光。

丙然,黃金門的門人貴雖貴,但這錢花得實在太值了!

在眾人喜孜孜地將再萊迎進殿里頭後,一直都窩在椅上沒動過的顧醒,終于緩緩開了口。

「要我實現你的願望也成。」

路翔飛快轉首,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疾奔至他的面前激動的問。

「仙師,您改變心意了?」他不是打死也不替凡人效力嗎?

「有個條件。」以往清冷的語調,此刻在路翔的耳里听來根本與天籟無異。

路翔大掌一揮,許諾許得其是痛快,「甭說是一個,就是十個百個朕也都答應!」

彼醒勾揚起唇角,慢條斯理地指向再萊。

「我要她。」

什麼?

路翔甩甩頭,還以為是听錯了,「呃,她是我們重金禮聘來的保鏢……」

彼醒沒理會他,徐徐搖著手中的羽扁。

他登時有些急了,「仙師,她是黃金門的人……」哪個不挑偏要挑上她?黃金門是他們招惹得起的嗎?

礙人眼的羽扇,依舊在他的面前搖啊搖。

路露也不住餅來幫腔說上兩句,「是這樣的,別說是我們這一方小柄了,天下諸國也都得罪不起黃金門這個門派,所以仙師您能不能換個人……」

彼醒談談掃他們一眼,而後挪開了目光,瞬也不瞬地瞧著那個還一臉茫然的再萊。

渾然不知被當成交易對象的她,此刻滿心在意的,就只是那張猶被路翔捏在手里的合約。

「那個……不簽嗎?」都露過一手了還不簽,這是不滿意她這個保鏢的水平?

可她明明每個步驟都按照二師兄所說的做了呀。

路翔僵著身子轉過身,先是一個頭兩個大地想起了這張契約最下方的但書,再回想著身後這個根本不知有什麼本事,偏偏卻通過魂紙召喚而來的天上仙,唇邊那抹看似其是胸有成竹的笑意。

這是要他用身家性命孤注一擲,賭這一把嗎?

不過許久,在皇姊和赤水的無聲懇求,和一殿羽林軍急切的目光下,路翔抹去了額上的冷汗,咬著牙把心一橫。

「簽,朕這就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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