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6章(2)

再萊聞言,愣愣地看著他好久好久,直到她終于想明白他說了些什麼時,這才紅了臉。

他卻拿出勻魂攝魄的笑容一徑地勻引她,直到她的臉紅得不能再紅,他才慢條斯理地拉過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腦中亂哄哄的再萊,不知該怎麼去形容落在她額上的吻觸,只覺得它像叢小火苗,一路自她的額際滑至她的眉心,再跳躍似地點點她的鼻梢,不多作停留地繼續往下滑,在被此交融的氣息中,緩緩停留在她的唇上。

原本入秋就該凋謝的蘭花,在這一夜,似要展現最後一番妍麗的風姿,在寢房的一角招展怒放,再萊在一片昏沉之際,只記得,唇上的溫度很暖,而花兒,則開得特別香。

第二日清早,當顧醒把再萊送去淬月宮之後,路露便杵坐在再萊的面前,以指輕戩著她的面頰,看她持續著魂游天外天的狀態。

「小萊?」明明咋晚送回去前還好端端的呀,一晚不見而已,他們家的仙師是把這孩子怎麼了?

─大早就被某仙龜親醒的再萊,緊攢著兩眉拉著她的衣袖,遲疑地啟口。「露姊姊……」

「嗯?」

再萊也不知該問些什麼,滿月復紊亂心思的她,視線恰巧地落在路露手邊還沒繡完的嫁衣上。

「你為什麼要嫁人?」

「當然是為了要和赤水永遠在一起。」還用問?

再萊有些迷惑,「一定要嫁人才能在一起?」

「成親只是一種手段,但它也是人生由的一個歷程。」路露拈起繡針,邊繡邊對她解釋,「對我來說,唯有把兩人確實綁在一塊兒了,我才能安心。」

綁在一塊兒?

「小萊?」路露推推坐在椅上,兩手抱著膝蓋,又一副心神不知飛哪兒去的她。

她鄭重宣布,「我今天要發呆。」

「呆吧。」只要她別又去爬樹找所有人的麻煩,做什麼都行。

當再萊再次回過神來時,顧醒正抱著心神顯然不在軀殼里的她往延慶宮走,一整日都把所有精神放在發呆上頭的她,自然不知,路露趁著她發呆那當頭,替從來不重視儀表的她上了點妝、梳了個時下正時興的發型,還把她一身方便行動的短打衣衫,給換成了輕飄又柔媚的紗裳。

傍晚時分的西風不再是有些涼而已,一身美觀卻不保曖的紗裳,讓她打了個寒顫。

「怎了?」

「有點冷……」她兩手環住他的頸頂,往他的懷里縮了縮。

「也是,這身衣裳美雖美矣,卻不怎麼保曖……明兒個我叫路露替你準備些曖和的棉裳,順便再制些皮手過冬時好穿。」難得見她如此艷光四射,顧醒打心底覺得,把她托給同是女人的路霹真是再正確不過。

「不必那麼麻煩。」衣裳能穿就行,她不講究。

回到宮內的院子里後,他將她置在和曖的屋內,再三瞧了她嬌俏的模樣,舍不得地將這景象牢記在腦海後,去替她取來較厚實的棉衫。

「這不是什麼麻煩,是我喜歡。」她不懂得悅己,那悅他總成吧?

「你喜歡?」

「本來就很喜歡。」他有所指地看著她,眼中的火熱,令她覺得她的面頰都快要燒起來。「從頭到腳,由里到外,都喜歡。」

次日請早,路露收到了個臉蛋紅紅還呆楞楞的小孩,慌得她趕緊找來太醫替再萊瞧瞧,太醫卻說她什麼毛病都沒有,而那天的再萊,居然變得特別乖特別听話,連喝藥時也都不爬樹攀牆了。

當顧醒來領人回家時,路露瞠大了杏眸,看著仙師大人毫無罪惡感地在再萊的厝上用力啄了一口,成功讓再萊臉紅成一只紅燒蝦,她這才總算明白那孩子是怎麼了。

要不要這麼無恥啊……

居然連心思單純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去拐?

路露兩指擰著眉心,「仙師,你事前真的想清楚了嗎?」這後果很嚴重的。

正打算帶人走的顧醒挑高朗眉。

「黃金門的人不會放過你的……」她無力地嘆口氣,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頭一個敢拈黃金門虎須的奇葩,就是眼前這名她老弟許出來的魂役。

「我等著他們。」他不以為然地應著,俯身又再偷親再萊一口,直把她親得拔腿就跑。

自那日起,每謹再萊喝藥的時間,淬月宮里頭的宮人們,都不再上天下地的抓她了,倒是每到顧醒來接人的時候,再萊躲貓貓似的躲得比什麼都要勤快,然後被那名她永玩也飛不過的半仙,扛戰利品似地給扛回延慶宮去。

幣在顧醒身上的再萊,在他前進的步伐中,偏著頭看著夕照下搖搖晃晃的風景。

她頭一回覺得,晚霄是如此美麗如此令人心醉,秋楓自樹稍上落下來的姿態也是那麼好看,好像只要在顧醒的身邊,整個世界看起來就是那麼不同。

「小萊。」快抵達宮門前,顧醒將她摟回懷里,定立在原地不動。

「嗯?」

「別躲了,再怎麼躲你也跑不了的。」

再萊埋首在他的懷中,嗅著他一身淡雅的蘭花香氣,原本胸瞠里那顆跳得疾快的心,不知怎地,也慢慢地配合著他穩定的心跳和緩了下來。她悶不吭聲地摟緊他,感覺他的下巴又在她的頭頂上摩挲著,滿足的嘆息也再次自他的嘴邊逸出。

每一張關心她的臉龐滑過她的腦海,雖然他們都很重要,對她來說也無比珍貴,可是在這一刻,她卻只憶得起眼前這個小心眼的男人而已。

「喔。」

未至秋末,位處于高山中的路國已覆上了薄薄的秋霜,顧醒將打點好的行李放在身後的小型馬車上,然後招來大清早就在院子里玩霜花玩得兩頰紅紅的再萊,將她里上一襲保曖的皮襲後,便在路露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將她拎進馬車策馬離開皇宮。

數日前,原國正使斐思年已只達路國,準備替原小學皇帝斐藍洽談路國藥材貿易眾事頂,同時他還帶來了兩國結盟條約,允諾兩國的通商利益往來,將建立在原國保護路國這基礎上。

至于路國在藥材上該給原國多少折扣,斐思年表示,小皇帝說一切好商量,只要路國願把誠意擺出來。

原國雖是一大國,地豐物饒,衣業林業礦業發展皆遠優于路國,偏偏原國就是不產藥材。其實不只是原國,各列國也都沒那地理條件能像路國種出諸多藥材,于是小皇帝決定,一塊大餅與其它眾國搶食,還不如由他們原國一口給吞了。

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頭昏眼花的路翔,在仙師大人點頭後,二話不說便簽下了兩國互惠協議,冀望日後能靠著原國的聲威,嚇阻鄰邊老對路國蠢蠢欲動的眾小柄。

至于滯留路國已有一段時日的狼宗眾武士,在赤水已練兵練得差不多後,留下泰半事前說好要租給路國的人手,派駐于路國邊境不讓西苑國再越雷池一步,另一祓小隊,則于日前已帶著路國的

種植能手,和由仙師法力加特過的各種花草樹苗,開拔返回狼宗去給宗主夫人植樹了。

因國內軍權重新集中到皇帝路翔的手中,加上背後又有著狼宗和原國的勢力扶持,這個秋季,路翔在仙師的建議下展現了鐵血的一面,那些曾和他國勾結的宗教領袖,都被以勾結外敵或叛國大罪給抄家充盈國庫,菜市口每日都有人頭可撿,以往朝中那些囂張的臣子,近來也都夾著尾巴做人,巴不得路翔能不注意到他們。

路翔坐在龍椅上,低首看著下頭前來早朝的文武百官,一廢以往的稀稀落落,將整個朝殿擠得水泄不通,不知不覺中,路翔的眼中有著淚光。

他以袖抹了抹臉,深吸了口早晨的新鮮空氣,從不曾覺得,未來是如此充滿了新生的希望。

早就放手朝政的顧醒,也沒管路翔接下來想怎麼做,又一次帶著再萊出宮的他,這回所給的理由是,他得去丈量路國幾百年來都沒丈量過的土地,和去勘查那些可能早就被鄰邊諸國並吞的邊界馬車剛抵路國北邊一處偏擗的山林,一直坐在車轅處陪著顧醒趕車的再萊就顯得很焦躁,問了幾回她也都不說,直到顧醒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時,再萊卻跳下了馬車,一鼓作氣跑至一棵樹齡約莫有百年的老松面前。

彼醒抓著被她甩下的大氅,踩過一地的細雪,將它覆上她略顯單?的肩頭上,卻發現她望著老松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怎麼了?」

「這棵樹很眼熟。」

他正想問她是否曾來過此地時,她已面無表情地啟口。

「听二師兄說,我原是路國人。」

彼醒一征,以往在天上時,他從沒注意過她的出身,當他知曉她的存在,已是她五歲之時,至今他也仍舊不知,當年她是怎會被黃金門給收為徒兒的。

「我記得,我爹娘把我扔了,就扔在下雪的林子里。」再萊語調清晰地道,「後來撿到我的人牙子,以一袋金子把我賣給了我師父。」怪不得這一路走來,她老覺得這地方好眼熟,搞半天,這兒竟是她最初被丟棄的地方。

彼西沉默了半晌,忽然覺得,其實記性太好也是種受罪,而再萊或許沒什麼值得外道的優點,就唯獨記性這一點,好得可怕。

然而此時,他卻情願她連這點小優點也都沒有。

「其實我不值一袋金子的。」她淡淡說著,這麼多年來,她始終都覺得,她家善心過多的師父做了一筆虧本的買賣。

「小萊……」

她拉著他的手,「我帶你去村子里走走?」

「好。」無法拒絕那一雙懇求的眼眸,顧醒將她冰涼的小手握緊了些。

駕著馬車抵達深山里,那座已被初雪覆蓋的小村莊,再萊將馬車停在早就破落的山神廟後,即帶著顧醒,一步步參觀起這處一直都印在她心上的故鄉。

「這家的大頭曾拿石子扔過我。」她沿著村里唯一的一條黃土路邊走邊說,「這家的狗蛋,常常和他的哥哥們一起罵我是個傻子……」

天生步伐就緩慢的顧醒,兩腳踩在又是混著泥又是混著積雪的小路上,每听她說一句,腳下的步子就愈走愈快,像是想快些離開這個讓她記得太清楚的地方。

「每回我被人打了罵了,只要哭著跑回家,就會被喝醉嫌我太吵的爹爹再打一頓……」

彼醒極力隱忍著,「你娘呢?」

「她總是站在門外,用一種像看髒東西的眼神看著我。」她偏著頭,不需仔細回想,也依舊能記得娘親當時臉上的表情。

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能將一切都記得請請楚楚的,哪怕那時她還小,哪怕那時她根本就還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她就是一字不漏全都記下了。

那時候,她曾不只一次听到爹娘在爭吵時,說像她這麼笨的孩子不是他們生出來的,他們甚至還推卸責任,互相指責是對方的血脈中帶了傻病,所以才會生出她來……

佛騰的怒火在顧醒的胸臆間燃燒,被迷蒙雪色覆羔住的小山村,在他的眼中看來更是無一處順眼。他拉著再萊的手想轉身回山神廟取車離開,可她在快走到某間以芽草羔蓋的房子前時,停下了腳又小又破舊的三合院內,一對約莫五十來歲的夫婦正站在泥濘的院子里吵得面紅耳赤,在他們身後,一名年輕男子坐在門坎上喝著酒,而在院子的另一邊,一名面黃饑瘦的小熬人抱著個哭鬧的孩子,低垂著頭無聲掉淚。

彼醒冷眼看著他們,掐指一算,便將這一家人的底細模得一清二楚。

那對夫婦,此刻除了彼此抱怨著生活中的大小事外,更是相互指責著對方,沒將身後那個光是會賭什麼事都不做的兒子教好,害得他們臨老都還得養著他這只不務正業的米蟲。

罵完了兒子後,他們又指著只會哭的兒媳婦繼續罵下去,怪罪她竟然生了一個與再萊情況相似,反應其慢又不聰敏的孩子,還成天就只會哭哭啼啼……

再萊靜靜地看著他們,總覺得那些或怨懟或憤怒的面孔,與她記憶中的旱那麼的相似。

沒過多久,顧醒拉走了她,在走回山神廟的路上,她一直都很沉默,被他提著的那只小手很冰涼,就像她那顆早在多年前就已被凍傷的心般。

「想知道他們這些年來過得如何嗎?」方才的那幕也不知她有沒有看懂,既然始終都擱在心上無法忘懷,那麼,也許她會想知道。

出乎意料的,她卻搖首,「不想。」

彼醒不知一向都把情緒寫在臉上的她,此時在想些什麼。她面無表情地進了山神廟,四下整理打掃了一番,再勤快地跑去馬車上把過夜要用的東西都搬下來,接著便一聲不響地出門去找些能生火的干柴了。

山上的天色黑得很快,停了一陣的雪勢在天黑時盛大地落下,再萊想辦法將廟里會溥進冷風的破舊窗扁都堵了起來,在廳堂處生了一蓬火供他倆曖身,然後不聲不響地蹲坐在火誰前,啃著路霹給她準備的各式干糧。

彼醒在吃了一朵蘭花後就沒什麼胃口了,他走至她的身邊挨著正在發呆的她坐下。

「在想什麼?」

再萊凝視著跳躍的火苗,再不能阻止累積在她心上,滿得都快涌溢出來的疑惑與不甘。

「他們沒有趕大哥走,也沒有丟掉大哥,明明他就不好也不乖。」她側過首,明媚的太眼中有著難過,「因為我笨,所以我就可以拋棄?」

彼醒不知該怎麼向她解?,人間重男輕女的這陋習,更加不想讓她知道,她的父母一直以來就當她是個賠錢的累熬,舍了她不但不會心疼,反倒是因少了她後,可以節省下一口米糧而感到慶幸他只能這樣說,「人心左、是偏的。」

「所以他們就選了大哥不選我?」

「大多數的凡人,都很愚眛。」顧醒欖著她的肩頭讓她靠著他,「他們不知道,他們曾經擁有的有多珍貴。」

他們不知所丟棄的,是黃金門里人見人愛的乖妹子,是他這天上仙心底最柔軟的一處,是這世間難得的美好。

但在為再萊感到難過時,他也不由得慶幸,幸好他們有眼不識明珠,幸好她因此而進了黃金門,也幸好她一直都不怎麼聰明,不懂得心懷怨恨或自暴自棄那類的東西,她只知道誰對她好,她就要對誰更好。

她悶悶地道︰「我一直都希望他們過得很好,也一直都想知道,他們有沒有想過我。」

「你有這個心就夠了,你不欠他們什麼。」顧醒用力將她摟了摟,語氣中帶著堅定,「他人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關心你的人一直都在你身邊,你不可以本末倒置忘記這一點。」

「我知道,師父他生前很疼我的……」她的聲音里帶上了明顯的哽咽,「師兄姊弟姊們也都對我很好,所以我不是不知足。」

「我知道你乖。」

「我只是不懂……他們怎麼狠得下心?」她閉上眼,將身子偎進他的懷中,眼淚也滴進他的衣領里頭。

這些年來,她不知道她的爹娘在把她棄在村外的那處林子里後,有沒有後悔過?

有沒有後悔把她丟在那兒,而不是親手把她賣給她師父?她值一袋金子呢,她家的笨師父,每次買徒弟時,總是出手大方得跟待宰的肥羊沒兩樣。

彼醒由著她哭,由著這個小時候只會躲在床底下捂著嘴哭的孩子,現在半趴在他的胸口前太聲哭泣,哪怕吵到什麼人也都沒關系。

待到她心緒漸緩,眼淚再擠不出來了,他才拿著帕巾擦著她的花貓臉,並拿過水壺,看她一鼓作氣灌掉大半壺水。

他笑笑地問︰「痛快些了?」

「一點點……」她抽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能哭出來就好,總壓著它,又不能生利息是不?」他拉過她的兩手,慎重地告訴她,「小菜,你一直都不是一個人的,你要記得,你不只身後有著師門,你還有我。」

再萊不語地看著他反射著躍動火光的雙眼,哪怕經過前陣子他的表白,和這陣子來的曖眛相處,以及路露不斷向她灌輸男女情愛的觀念,她仍是有些不敢確信。

「我有什麼好?」就連她的爹娘都不要了。

「在我眼里就是什麼都好。」

「我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

「那我豈不是更不一樣?天上來的半仙呢。」

「我不聰明。」

「剛巧,我聰明又小氣,你我雙劍合璧後,相信總能補得上的。」

再萊愈听愈覺得懷疑,這般的好運氣,怎會落到她的頭上?他可是從天上來的神仙呢,怎麼誰都不瞧就是看上了她?可他誠摯的目光、篤定的語句,又讓人不由得想要相信他,尤其他還是除了師門的人外,頭一個自始至終都對她溫柔又疼她的人。

「不會像他們那樣不要我?」她猶疑不定的眼眸寫滿了惶惑。

「不會。」

「不會因為我笨,所以覺得抬不起頭來?」她小心地問。

「我有那般朕淺?」

看她想了老半天還是一副不敢深信的模樣,顧醒嘆息地親親她的眉心,將她摟過來抱至他的腿上坐著後,以五指代替沒帶出門的梳子,幫她梳著身後又開始打結的發絲。

「世間法相皆是虛妄,偏偏這世上的凡人都是看人不看心。而我呢,卻是看心不看人,只認得一個你。」他人再好再差又怎樣?他雖不是人,但他的心也是偏的,還偏得一旦認準就沒打算換人。

她很老實地晃著腦袋,「听不懂……」

「我明白就行了。」他在她的唇上印下一記大大響吻,滿意地看她的臉龐叉終于有了些顏色,而不再是外頭天地一般的蒼白。

隨著夜色愈來愈深,外頭的雪勢也愈來愈大,再萊靠在他的胸前想了很久很久,久到顧醒都把她身後的發梳順了,也把她髒兮兮的手給擦淨,順道替她剪過一回指甲,她這才慢悠悠的回神。

她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定定地凝視著他的雙眼,再嚴肅不過地道。

「如果你要離開我,一定要告訴我。」

「嗯。」他很清楚她的心結在哪兒。

「絕不可以像他們那樣把我丟掉。」

「我保證。」她可能還不知道,除了鱉外,烏龜也有一口咬定就死不松口的壞脾氣。

次日早晨,吹襲了一夜的風雪沒了痕跡,初升的朝陽將大地映得雪色晶牽,仿佛咋夜的寒冷只是一場夢境似的。

駕著馬車起程後,顧醒在馬車將要經過她家之前時,側首問她。

「不與他們打個招呼?」

再萊搖搖頭,自車里搬出一盆蘭花,小心摘下其中一朵花,一如以往地先喂他吃起早飯。

馬車車輪在泥濘的小道上,劃出兩道深刻的痕跡,沿途上,再萊一次也沒有回過頭。她一手挽著他的手臂,低首專心地啃著她心愛的芝麻包,讓那甜甜的芝麻味,甜進她的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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