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那麼白痴?」
在苗繼棄械投降以後,胖虎那伙人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直到把他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之後,小人的他們才勉強甘心離去。
只被意思意思踹了兩腳的江未禮此刻不禁百感交集地蹲在苗繼身邊,因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個「半死人」而嘆息。
如果苗繼不管他的死活,現在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的人會不會是他?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江未禮禁止讓腦袋去想那個恐怖畫面。
話說回來,憑苗繼先前展露的身手,就算他被胖虎打傷,應該還是有能力搶救回他。
然而,這家伙卻選擇束手就擒,好確保他徹底安全。
這是為什麼?
眼睜睜看著心高氣傲、無論怎麼被打都沒哀叫出聲的苗繼像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般,被人抓著的他心焦如焚卻無計可施,只好試圖思考苗繼因何為他如此犧牲。
偏偏,他就是想不透。
休息許久,直到有力氣掀開眼皮,躺在地上的苗繼才試圖撐起身體,?眼望向蹲在自己身旁的人,以超緩慢的速度,一字一字地吐出嘲諷︰「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說聲謝謝。」
至少,絕不是在他舍命相救以後,送句白痴給他當回報。
苗繼輕淺抑郁的微弱氣息,起伏中顯得有些斷斷續續,自嘲的語調卻沒有遺落半分。雖然弄得如此狼狽,他依舊沒有後悔做了蠢事。
重來一次,他也不會做其他選擇。
「禍是你自己惹來的,我干嘛得說謝謝?」江未禮心虛地別開臉。
事實本來就是如此!要是他不招惹那些混混,今天也別來招惹自己,豈會落到眼前淒淒慘慘的下場?所以這都是苗繼自己惹來的禍。有幾分心虛,他還是不斷在心底說服自己,別輕易動搖立場。
畢竟為免後患無窮,他還是得和苗繼劃清界線才行。
「你是這麼想的?」眸光一閃,苗繼不由得心痛,眼神有些懾人。
薄情的小子!他從來不曾?誰如此犧牲,結果這小子竟然完全不領情,擺明當他的心是驢肝肺,狠心踐踏得一文不值。
「我、我說的是、是事實……」干嘛呀,緊張個屁。
暗惱自己的結巴,江未禮始終閃爍不定的眼眸更因為苗繼炯炯直視的目光而多了些不安,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灼熱的目光。
突然,苗繼站了起來。
被嚇了一跳,江未禮本能地退後一步。
瞥他一眼,苗繼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頭也不回地走開,步伐有些蹣跚,可是他仍是一步又一步堅持前進。
他厭惡這身狼狽。
呆了半晌,江未禮終于舉步追上去。
本來只要轉個頭,那人的死活就和他不相干,更不會多招惹上不該惹的麻煩。偏偏莫名的,苗繼蹣跚的步伐牽扯著他的心,幾度踉蹌更讓他的良心不安,某種怪怪的情緒就這麼涌上來,迫使他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其實,他真的很不願意多管閑事。
「你要去哪里?」輕而易舉地追上負傷的人,江未禮跟在他旁邊問道。
「回家。」雖然沒料到他會追上來,苗繼還是沒去看他,酷酷的給了回答,傲慢的表情未因鼻青臉腫而改變。
「你的傷必須去醫院上藥才行。」听見他的話,江未禮勸道。
那些傷雖然死不了人,但不處理恐怕不妥當。
「少煩人,我不想讓警察東查西問個沒完。」心中有分寸,苗繼幾乎可以想像,那對寶貝父母受到驚嚇的模樣。
他不是多听話的兒子,但在他們心中仍然應該很「普通」。
普通到至少不會讓警察找上門。
未成年少年傷成這副表行,醫院肯定會向警局通報,說不定少輔中心都會派人過來,甚至要求聯絡他的家人,到時不出現一堆他最厭惡的麻煩才有鬼。
要是老爸老媽突然親情發作,想捉他回家好好看管那還得了。
他絕不可能傻得毀掉和苗乙鈞住在外面的逍遙日子。
「可是你的傷不輕……」
「少唆,痛的人是我又不是你。」苗繼煩躁地咕噥,他還不至于自作多情的以為江未禮對他的關心出自于特別的意義。不特別的東西他懶得要,反正這小子頂多是有點內疚罷了。
不知該說什麼,江未禮望著他蹣跚的步伐發愣。
嘆了口氣,他只好跟在苗繼後頭,至少確定他能走到家。看苗繼搖搖晃晃的樣子,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他著實不太放心。
吧嘛要做這種事,他也不知道。
苗繼幾乎要認為他這輩子可能永遠都無法再看到那可愛的家。
伴隨著扯痛身體的緩慢腳步,他花了這輩子最長的時間回到家,連拿鑰匙開門的力氣都沒有,更不願向始終跟在他後頭的人要求協助,他只是費力地?手按了門鈴,沉重的身軀隨即沿著大門跌滑在地板上。
淌著冷汗,他仿佛覺得離鬼門關已不遠。
「繼?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
開門的苗乙鈞用力眨了眨眼,還是無法相信所見的事實。
拳頭比誰都硬的繼,怎麼可能弄成這副狼狽淒慘的模樣?
下一秒,瞥見有些手足無措的江未禮,他仿佛明白了些事。
人想長命,果真不該有弱點。
「別現在問……」沒有回答的力氣,苗繼艱澀地吐出字句。
現在,他只想找張床躺下,沙發也能勉強湊合啦!
「苗桑,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確定有人接管苗繼的死活,江未禮當下松了回氣,決定直接打道回府。
苗繼的傷要不要看醫生,有苗乙鈞替他打算。
就算是沒有血緣的兄弟,他們兄弟倆的感情總算是不錯。
看繼的樣子,暫時是死不了,而瞥見不遠處走來的人,苗乙鈞有些傷腦筋地支著下顎,觀察弟弟的模樣思忖道︰「可是我和人有約,正要出門呢!」
這是他該幫繼的時候了。
「可是學長受傷了,必須有人照顧啊!」江未禮有些意外地道。
就算有約,苗桑也該想辦法推掉才是。
真是沒有血緣關系,感情就薄了幾分嗎?這時,他才發現苗乙鈞打扮整齊,一身瀟灑的裝扮連鞋子都穿好了,原本就是準備出門的模樣。
不會吧!苗桑不會這樣對苗繼吧!
到底誰是苗繼的親人啊!
「所以,幫老師一個小忙,我這不肖弟弟只好拜托你了。」啐,這小子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敢用眼神凶他?想扁人也得有力氣吧!無視苗繼送來凶狠的一眼,苗乙鈞光是對著江未禮笑,邊笑,他還邊朝門外走。
吧嘛擔心?繼這家伙還有力氣瞪他,想必是死不了。
在兩人的注視中,苗乙鈞就這麼丟下他們出門。
小忙?苗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偷?著苗繼益加難看的臉色,江未禮總覺得這個忙一點也不小,絕對是個超級大忙。
唉,看來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停在不遠處,安雅德在等苗乙鈞走過來。
直到對方走到面前,安雅德才有些懷疑地問︰「那是未禮嗎?」遠遠看見門口那兩個人,所以他才會老遠就停下腳步。
不知發生什麼事,苗繼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有點狼狽。
「如假包換的未禮。」苗乙鈞搭上他的肩,帶他轉個方向離開。
「走路就走路,別在大街上對我動手動腳!」有些惱怒地拍掉他的手,安雅德立刻退開和他保持一步安全距離。
臭老頭,為人師表卻老沒個正經。
「那……不是在大街上就可以對你動手動腳?」不在意安雅德「目無尊長」的態度,苗乙鈞賊笑的眸光帶著促狹。
有趣的小孩,教人不乘機玩玩都覺得可惜。
「你發神經啊,想也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安雅德沒好氣地冷哼。
明明是掛名的社團顧問,干嘛硬要和他去采買社團的補給品,真不知道這臭老頭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年齡差上七、八歲,所以他認定苗乙鈞是個老頭,雖然有很多女學生和未婚女老師喜歡苗乙鈞,但不關他的事。
「火氣真大,你肚子餓啊?」
習慣他的態度,苗乙鈞倒是不以為意。
「你才肚子餓哩,未禮怎麼會在這里?」沒心情和他斗嘴,安雅德索性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放學之後,未禮應該和社長在一起才對,出現在這里太詭異了。
苗乙鈞挑高眉,聳聳肩,「那你要回頭去問問我那可愛的弟弟嗎?」他遲早會知道原因,不急于現在。
「身為老師,你能不能正經點?」安雅德嘆了口氣。
「我很正經啊!」苗乙鈞?自己叫屈。
「是啊,很正經,正經到可以出國比賽哩。」冷嗤了聲,安雅德干脆加快腳步往前走,懶得和這個不正經的人爭辯無聊的問題。
跋快買完東西好早點回家才是正事。
看苗繼快不行的樣子,江未禮只好先將他扶進屋里。
想月兌離窘境,苗繼並未拒絕他的幫忙。
殘余的力量在按下門鈴之後便已耗竭,老掛在門口給路人瞄也不是辦法,他不想給人指指點點看猴戲,惹來三姑六婆竊竊私語的評論。
他這身傷痕累累的模樣,在他人眼中八成像是被打傷的小混混。
「我不用你照顧,你可以走了。」
沉重的身體一踫上床,苗繼便閉起疲憊的雙眼,以虛弱的聲音趕人,聲音不大卻氣勢十足。就算是為了江未禮才弄得如此狼狽,他還是不願讓江未禮老是杵著,直看著他現在這副孬種的樣子,感覺很嘔。
猶豫了幾秒,江未禮堅定地道︰「不行,我得等苗桑回來才走。」
雖然苗乙鈞根本是強迫中獎,他看護病人也沒有錢可以拿,但無論如何,他還是不放心苗繼一個人。
江未禮雖然怕他,可是現在的苗繼在他眼中,就跟會吼不會咬人的紙老虎沒兩樣;他連手都?不起來,有啥好怕的?受人之托,還是得忠人之事。
何況,想欺負凶神惡煞的他得趁現在,機會一去不再哩!
「你滾。」苗繼驀地睜眼,擠出艱澀的低咆。
黏他的時候他又跑又躲,不黏他的時候趕他都不肯走,這小子是存心和他唱反調還是怎樣,看不出來他討厭被他看見這副德行嗎?
等他有力氣,他想跑也跑不掉。
賓?用走的不行嗎?他以眾人長兩只腳是做什麼用的啊?
雖然被他的白眼嚇了一跳,江未禮還是兀自站在原地,雙手插在口袋里盯著緊皺眉頭的他,爆發著傷不了人的火氣。
認識苗繼以來,他初次有種佔了上風的感覺。
好爽!沒有其他形容詞可說。
發現江未禮杵在那里就是不走,已精疲力盡的苗繼有些氣惱;既然沒有把人丟出去的力氣,他索性閉上眼不去看。
想看他的丑樣就讓他去看吧!
硬是拖著安雅德四處遛達到晚上,直到兩人都累垮之後,苗乙鈞才對已怒氣十足的安雅德嘆道︰「我今天沒地方可以睡耶!」
為了親愛的弟弟,他只好義氣地選擇有家歸不得。
瞧,他是個多好的哥哥,將兄友弟恭這句話發揮得多麼淋灕盡致啊!
「你忘記你家在哪,我可以帶你回去。」臭老頭又打算玩什麼把戲?安雅德皺起清秀的眉宇,猜臆著他是否居心不良。
「為了繼,我不能回去。」苗乙鈞老實回答。
「你是說……」難道他的猜想成真?
「繼上學期還為了未禮入社,你不會看不出他的用心吧?」苗乙鈞的口氣,好像全陶藝美術社的社員都知道其中緣故。
「未禮是社長的戀人,你不知道嗎?」讓那兩個人獨處,要是出事臭老頭怎麼跟宋嘉延交代?
不需要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安雅德冷靜詢問的口氣卻帶著質疑,指控苗乙鈞有心的造成「意外」。
事不關己,所以他沒有過度反應,該緊張的人是宋嘉延。
「你有興趣學人家雞婆,想說什麼你就跟他說去,我不會放在心上,認為你吃飽太閑沒事干的。」優雅地輕揚眉宇,苗乙鈞不慍不火地一笑。幫苗繼是一回事,他倒沒有要安雅德隱瞞宋嘉延的意思。
見到人,有話在心里憋著也不好嘛!他還怕雅德憋久了內傷呢。
「你……」他是篤定他不敢去說嗎?安雅德悶到有些火大。
「別你你我我了,要不要陪我去住Hotel?」天色已晚,苗乙鈞索性開門見山,直接提出心中盤算已久的主意。
要不是一個人去住旅館太冷清,他拖著雅德到那麼晚干嘛?
「Hotel?」不去,打死都不和臭老頭去!
「就算你是可愛的小紅帽,我也不是會吃人的大野狼。」
看見安雅德敬而遠之的畏懼表情,苗乙鈞不由得失笑,「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樣,我找你一起住旅館只是怕一個人住旅館無聊,又好像有點奇怪。」
他以為他能對他怎樣?不管怎麼樣,他也不會對學生下手。
尤其是男學生。
兩個人去住Hotel,豈不是更教人匪夷所思?安雅德對他的話沒有半分認同,不由得懷疑苗乙鈞腦袋到底夠不夠清楚。
「如果你怕我,不願意就算了。」先以帶著評斷的眼神斜睨了安雅德一眼,苗乙鈞還煞有其事地嘆道︰「可憐老男人被人嫌喔,要是年輕漂亮妹妹的邀約,你大概連考慮都省了。
唉,這個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年頭喲!」
驟然握緊雙拳,安雅德胸口突生不吐不快的火氣。
「我去!」明知道苗乙鈞用的是激將法,他還是毫不遲疑下了決定,賭一口氣也得去。
他瞧見苗乙鈞看不起他的眼神就有氣,他才不是一個膽小表!
不知沉睡了多久,苗繼才因為刺眼的光線而醒來。
奇怪了,他昨天晚上沒拉上窗簾嗎?因為房間窗戶的位置,正好迎向每天東升的太陽,所以他總習慣睡前拉上雙層的厚窗簾,免得太早被陽光照醒。
正準備起床看個究竟,他卻因身體抗議的扯痛而臉色驟變。
Shit!為什麼這麼痛?撐著坐起身,他幾乎詛咒地懷疑。
睡一覺醒來,苗繼一時忘了昨天發生的鳥事,直到看見趴在床邊熟睡的江未禮,他才突然憶起身上的痛處不就是為了保護這個小子。
就算他年輕體壯恢復力強,身上的傷勢一時半刻也好不了。
但休息了一晚,感覺比昨天好許多就是了,至少傷口不再抽痛得那麼厲害。
但搞什麼,他怎麼還沒回去?苗繼眯了眯眼,疑惑的視線盯住趴在床邊側睡,只露出半張臉的江未禮許久才移向窗外,發現太陽已升得老高。
「竟然留下整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不自覺地低喃。
昨晚,他說要等苗乙鈞回來才走,似乎沒留下來陪他的打算。
難道鈞他整晚都沒回來?他豁然頓悟,霎時感覺有點復雜。
鈞那家伙,沒事雞婆個啥勁,看不出來他不需要這份雞婆嗎?真白當了他哥好幾年。
誰願意自己窩囊的模樣讓喜歡的人看見?
「太不了解兄弟了吧!」
視線落回江未禮的臉上,苗繼不住的咕噥。然而,心底有個聲音難以否認,苗乙鈞自作主張的雞婆,的確讓他有點小小的感動。
再鈍,他亦能感受到苗乙鈞身為兄長的用心。
下午兩點,渾身上下都酸疼的江未禮才轉醒。
睡姿不良嘛,難怪他要全身酸痛了。
他等苗乙?等到凌晨五點,實在困得受不了才趴在苗繼的床邊打盹,誰知一睡就是八、九個鐘頭。
說起來也不能怪他陷入熟睡狀態,他在精疲力盡、又累又困的情況下還撐到五點耶!
醒來後,他下意識地伸了個懶腰,轉動僵硬的脖子。
轉不到半圈,別說脖子,他連身體都像僵尸一樣僵硬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先醒來的苗繼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舉動。
「嘿嘿。」放下伸懶腰的手,他無措地干笑了兩聲。
「你為了我翹課。」不是詢問,苗繼說的是事實。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四下打量了一下,瞥見時鐘上的時間,江未禮好想嘆氣。
幾乎整夜未合眼,本來連過夜的打算都沒有,說是為了他翹課好像嚴重了些;等不到苗乙鈞回來,打個盹起來就下午了,自然是沒辦法的事。
要不是身體酸疼,他恐怕睡到晚上都行。
沉默幾秒,苗繼有些不自在地道︰「其實你不必這樣守著我。」
發現江未禮睡在他的床邊,就這樣守了他整個晚上,其實他感動得難以形容;他本以為江未禮不知有多討厭他這個人。
真的討厭他的話,不會這樣做吧!
欲言又止的江未禮突然話都卡在喉嚨里。唉,早知道會在這里睡著,他好歹也會選擇沙發屈就,哪可能喜歡趴在床邊睡整個晚上,誰那麼自虐。
瞧他現在腰酸脖子疼,要是自願如此不是自虐算啥?
事實雖是如此,他卻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某個想法閃過腦海,苗繼倏地擰眉,嘔起氣來,「如果你之所以留下來,只是覺得必須負起責任,好確定我死不了,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又趕他走?江未禮幾乎懷疑苗繼是不是因為為他受傷,所以討厭起他來了,否則殺到班上逮他的苗繼到哪里去了?真是見鬼了。
本來想走,但不高興起來的他當場又改變了主意。
「不走,課翹也翹了,我又不能現在回家。」斗氣誰不會。
認定苗繼負傷不能對自己怎樣,江未禮執拗地和他大眼瞪小眼,一點也不肯吃虧讓步;想到被苗繼扛到保健室的那回經驗,他不禁更加執著于自主權。
哼,他要走要留自行決定。
一愣,苗繼不覺有些失笑,「奇怪,你不怕我了?」
不回家、不去學校,他還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沒必要留下來陪個傷患。
以經驗來說,江未禮應該避他惟恐不及;他該不會真以為他的傷重到已經不能對他怎樣了吧?若是如此的話,他似乎必須?
自己證明一番。
「怕、怕你干嘛?」怕事畏縮非好漢,無論如何,當個男生該有勇氣。
江未禮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總感覺苗繼青青腫腫的臉,變得不酷卻比平常看起來更恐怖嚇人,多了幾分閻王瞅人的陰魅。
一直看著苗繼被打得不甚美觀的臉孔,害他的心髒狂跳,胸口起伏的節奏想慢都慢不下來。「怕我對你這樣。」詭譎一笑,苗繼的動作迅速。
「喝!」江未禮來不及反應,已被苗繼手一扯拉上了床,重溫那日在保健室里的夢魘,被他壓在健碩的身軀下動彈不得,只能瞪大驚慌錯愕的雙眼。
從苗繼的臉色,完全看不出來傷勢對他的影響,更遑論他敏捷的動作。
他不是傷得連手都?不起來,昨晚還靠他半背上床的嗎?
兩張臉孔幾乎貼近,差別在一張驚恐,一張則充滿逗小老鼠的興味。
每個動作幾乎都痛得要了他的命,不過苗繼打死也不會露自個兒的餡,管他是不是四肢發麻,痛到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發抖,快要直接壓在江未禮的身上。
裝,他也要裝成若無其事。
又來?心中一慌,江未禮突然雙手往他的胸膛猛力一推。
苗繼往旁邊一倒,他立即跳下床,頭也不回地往外逃,抓起自己的書包就沖出苗家大門,怕苗繼會從後頭來個餓虎撲羊。
要是不幸被染指,他死也沒臉回去見宋嘉延啊!
為了有臉回去見宋嘉延,不能被吃掉。
一心只想逃離危機,江未禮在倉促驚惶之下,完全不曾發現苗繼被他猛力狠心一推,尚未痊愈的傷勢再度加重,整個龐大的身軀竟蜷縮得像個蝦米,早已痛昏在床上。
此刻,他根本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Shit!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