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第五章

無處可去,江未禮終究只能選擇回家。

學校會通知,家里遲早都會知道他翹課的事,既然早晚都要解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必躲得畏畏縮縮、心驚膽戰。

直接回家接受拷問也就是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看到宋嘉延站在他家門前等他。

「未禮?」看見江未禮,宋嘉延明顯松了一口氣。站崗了一下午,總算讓他等到想見的人,沒有白白浪費時間。

「嘉延……」面對熟悉的臉孔,江未禮突然有點心虛。

心中一團亂,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所有的事。

「昨天沒回家,今天又沒去學校,你去哪里了?」察覺他的異樣,宋嘉延不動聲色地問,平靜的眼神卻忽見深沉,「我打電話到你家,你家人說你昨晚住邵彤那里,可是他說他以為你在我那里。」

懊在他那里卻不在,簡單的說,未禮消失了一天,連家人都不曉得他不在邵彤那里。

然而,未禮昨晚顯然打過電話給邵彤,串通外宿的事,江家的人才只當他是平常的外宿;而他這個情人,卻被徹底忽略了,他在未禮心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宋嘉延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有多復雜,他從來沒有過如此不受重視的挫折感。

「所以你才來我家?」不知從何回答起,江未禮有些僵硬。

「未禮,我翹了下午的課,不是等著質問你。」凝望著焦慮緊張起來的江未禮,宋嘉延頹然地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放心。」

不確定未禮安然回家,他心中總覺得忐忑不安。

縱使有和邵彤聯絡,江未禮還是沒道理從昨晚消失到現在;至少他並沒有告訴過邵彤,他今天連學校也不去。

因為未禮的事,他甚至將亦楠的反常置于腦後,憂慮得無法多加思考。

話說回來,亦楠那個怪家伙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他又沒染上瘧疾,亦楠干嘛老避著他,打算和他劃清界線似的。

想起剛剛打了電話,硬要亦楠來接他回家時,亦楠不願意來接他的口氣,跟以往對他二話不說的態度相差太多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不說一聲就這樣。」江未禮充滿歉意地低下頭,卻有股微微的暖意充斥心頭。感受到宋嘉延的關心,其實讓他覺得很幸福。

想想,宋嘉延竟然會為他翹了下午的課,明知道他不在家,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還是守在他家門口,教他怎麼能夠不感動。隱約中,江未禮充滿不安全感的心又踏實了地了對這段感情的信心也多了幾分。

有這份憂心,代表他是真的在乎他呀!

「沒關系。」從思考中回過神來,宋嘉延未露心思地寵溺一笑,舉手撫了撫他的臉,包容地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去哪里了吧?」

江未禮一直覺得範亦楠對他有敵意,為了減少風波和摩擦,宋嘉延便很少在江未禮面前提範亦楠的事,更遑論對他提起範亦楠近來的異常。

「我……」無論如何努力,江未禮就是說不出口。

不由自主地,他逃避起宋嘉延的目光。

「不想說?」幽幽放下手,宋嘉延的聲音異常平靜。

交往以來,他以為他們之間應該沒有秘密,所以未禮的反應多少帶給他打擊。

但求將心比心而已,他對未禮從來沒有刻意隱瞞的事。

「你相信我嗎?」江未禮突然直視他的眼楮,一鼓作氣地問。

相信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要求彼此真誠地用心付出,是他一廂情願嗎?宋嘉延望著江未禮仿佛豁出去的神情,猜臆讓他如此問的理出,任憑時間隨著沉默流逝,他平靜無波的表情,讓人難以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江未禮被他看得心慌,有些害怕他誤解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不肯說,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怕說了會影響到他們的感情啊!要他如何清楚解釋苗繼幾次的侵犯與不馴的行為舉止?

除了難堪,他無話可說。

宋嘉延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那張期待認同的臉孔。

許久後,他終于捏捏那張讓他呵護寵愛的臉,刻意以輕松的口氣,半威脅半開玩笑地道︰「小朋友,就這麼一次,別再有下回。」

有下回的話,也得向他報備去向才行。宋嘉延不想老像只弄丟了伴,憂心忡忡卻無計可施的無頭蒼蠅,戀愛不是這樣談法。

有些經驗,一次就足夠了。

雖然總溫柔地笑著,但他絕不像外人以為的脾氣好、修養好。

被蒙在鼓里的嘔人滋味,使他徹底感到不受重視,大可氣憤地甩頭離去以表憂心後的不滿,可是未禮問他相不相信他。

愛情,該是彼此信任的,不是嗎?或許,未禮真有不能說的苦衷吧!

就當是這樣了。

聊了一會兒,江未禮並沒有打算邀請宋嘉延進屋。

「嘉延,如果沒有別的事……」目光朝自家大門一瞥,他很明顯表達了進家門的打算,接著才小聲道︰「我該進去了。」

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宋嘉廷最後只是暗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或許,有一天未禮會說出今天的事,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吧!

直到他對他完全信任的時候。

「那,再見。」江未禮像是松了口氣般。

「bye。」宋嘉延直直望著他,臉上沒有笑意亦無不悅。

左右一望,並沒有看見街坊鄰居走動,江未禮在深呼一口

氣之後,迅速仰頭在宋嘉延唇上蜻蜓點水一吻,立即又紅著臉退開。

「Bye。」丟下話!他沒看宋嘉延就轉身進屋。

未禮很少如此主動,他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宋嘉延?手踫了踫自己的唇,站在原地望著江未禮的背影不動。他無法形容此刻極端復雜的感覺,所以……選擇了沉默。

在進屋之前,江未禮的腳步有些遲疑,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卻仍無法在宋嘉延令人無法捉模、有些莫測高深的目光下將所有的事情暢快傾訴。

當他狠下心關上門時,仿佛能感受到宋嘉延對他的失望有多深。

老天,他厭惡自己。

因為他無法否認,當苗繼二話不說地丟下防身的鐵管,任由那些混混將他酷酷的臉打成鼻青臉腫的豬頭樣,只為保護自己的安全無虞時,有那麼一瞬間,那顆原本絕對向著宋嘉延的心被悄悄打動了。

在那時候,他完全忘了宋嘉延的存在,一心掛念的只有苗繼是否會被打死;甚至于,在被苗繼壓在身下時,他的反抗心是何其薄弱。

薄弱到差點念頭一偏差便隨他去。

縱使最後倉皇而逃,江未禮也不能肯定自己想逃開的是苗繼銳不可當的霸氣和調戲,還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心。

本以為這輩子他只會?宋嘉延一個男人動情哪!

現在,他拿什麼臉面對宋嘉延?就算對苗繼只是瞬間的動心,江未禮還是對宋嘉延感到虧欠,心虛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翹課了?」

「喝!」熟悉的聲音,驟然打斷江未禮的冥想。

「干嘛?我是你小扮又不是鬼,听見我美妙的聲音鬼叫個什麼勁兒。」江凡睨向?弟,舉高手中卷起的報紙朝目標丟去,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後腦勺。

嘿,技術滿分。

「小扮……」撫著後腦勺轉頭,江未禮發出哀怨的聲音瞪向江凡。

報紙丟不死人,但被打中還是會痛耶!

大四的學生真閑,整天蹲在家里沒事干,出去打打野鳥、追追野貓都好,至少不用閑得欺負他這個親弟弟。

江未禮發現,最近的江凡真的很愛欺負他。

利落地從沙發上起身,江梓兒走向弟弟模模他的後腦勺,以無辜又心疼的口吻笑著道︰「Sorry,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準。」

這個弟弟的頭,模起來還真是舒服,百玩不厭呢!

「小扮,打完小狽再給根骨頭,它根本搞不清楚你在干嘛。」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有那麼好騙、好安撫,江未禮難掩心中的怨慰。

用報紙丟中他不用那麼臭屁吧!

小扮在有外人在時,表現得像是個對弟弟再好也不過的哥哥,沒外人在時,小扮還是很「疼」他──以特殊的方式。

一如此刻,欺負完人還露出一副心疼得要命的表情,演員也沒他演得入木三分。

「唉!別當小狽。」江凡捏了捏他的雙頰,似十分不認同地搖搖頭。

「小扮,誰說我要當小狽?」那只是他的比喻!

好吧,就算是他比喻不當,自掘墳墓好了,小扮干嘛捏他的臉?像在捏不會抗議的三歲娃兒一樣,未免太過分了吧!

「外頭那個,是你的舊愛?」

放開江未禮滑女敕的臉頰,江凡踱步到能看到馬路的窗邊,從窗簾後望向窗外,再度語不驚人死不休,幾乎嚇出親弟弟一身冷汗。

「他是現任的,才不是舊愛!」來不及想,他激動地反駁。

只要宋嘉延不?棄他,就不可能成為他的舊愛!

這一點,江未禮甚至可以對著宋嘉延發誓,無論苗繼在他心中的份量是否因為某些因素而加重,他都打死不可能移情別戀。

江未禮來不及細想,他和男人交往的事根本沒向家人提過,包括眼前的小扮。

笨,真的笨到家了。

話剛說出口,他就察覺自己說錯了什麼,霎時冷汗涔涔直流。

江凡放下手中拉起的一角窗簾,以很緩慢的速度回過頭,沉沉凝視著弟弟許久,直到江未禮快招架不住,有舉雙手投降的沖動。

「你在和他交往?」他最寶貝的弟弟竟然和男生交往!?眸中的精光閃現,江凡的聲音雖然很平靜,卻未掩飾隨口的玩笑竟是事實的意外。

這個打擊不在他所能接受的範圍內。

「我……」從來沒見過溫和的小扮有過如此可怕的神情,吞了口口水的江未禮還是深呼口氣,一鼓作氣地道︰「我有選擇對像的權利!」

話還沒說完,他的下巴已被狠狠揍了一記重拳,整個人摔倒在地。

不留任何余地,江凡出拳之狠,毫不顧念兄弟情。

被嚇傻了,江未禮撫著痛斃了的下巴仰視哥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幾個哥哥雖然常頂著兄權,欺負他這個老麼、拿他當玩具玩,可是從來沒有對他動過氣;尤其是江凡,江未禮從小到大幾乎都沒見過他這個小扮臉上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然而下一秒,他只見江凡鐵青著臉,欲言又止地俯瞪他,又用力瞪向窗外數秒,握緊拳頭卻二話不說地走回房間去,再也不吭一聲。

江未禮已無法想象,江凡有多麼生氣……

接到宋嘉延的電話,範亦楠便騎摩托車來到江家。

不是說等不到人?

摩托車停在大老遠的地方,他未月兌安全帽,遠遠看著宋嘉延和江未禮說話。

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他並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直到他親眼看見江未禮吻了自己深愛的人,心中的防波堤便潰堤了。

濃烈的醋意如海上的暴風雨狂卷而來,幾度侵噬人心。

縱使知道他們正在交往,他總以為永遠不會看見如此殘酷的畫面。握緊摩托車手把的雙手在顫抖,他有股車身一轉掉頭離去的沖動。

然而,他終究沒有那麼做。

因為一直以來,只要是他答應過宋嘉延的事,就從未食言。

直到江未禮走進門里,調適過自己如狂潮翻涌的情緒之後,範亦楠才再度發動摩托車引擎,騎到正發怔望著江家大門的宋嘉延面前。

他受打擊的心始終緊繃著,然而他絕對不會泄漏這種感覺,讓未嘉延察覺任何異狀。

為了維持和平的假像,保住兩人虛?的友情,不讓宋嘉延離他遠去,他一向如此自律,不是嗎?他怎能讓宋嘉延察覺,他根本不想和他當什麼勞什子的朋友,對他更有著外人無法想象的企圖和佔有欲。

一個江未禮的出現,血淋淋戳破了他多年自欺的謊言。

從宋嘉延身上,他迫切渴望得到的是愛情啊!

然而,他愚蠢地錯過了機會。

「你來啦。」宋嘉延听見引擎聲而回頭,拉回怔仲的思緒對著範亦楠笑著。

範亦楠戴著安全帽,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宋嘉廷總隱隱覺得隔著安全帽所看見的眼神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上車。」丟了頂安全帽給他,範亦楠壓抑住情緒,盡量平靜地道。

殘酷的現實讓他體悟出,自己並沒有將心愛的人跟別人相親相愛的畫面盡收眼底的度量,所以近來他才會選擇躲避著所愛的臉孔,誰知宋嘉延卻總是無心地便讓他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一如此番情境。多可笑!

幾天後,江未禮站在苗家門外張望。

不能留在學校又不想回家,他下意識地走到這里。

這幾天,在家里小扮不肯和他說話,察覺小扮對他的態度有異,家里的氣氛變得怪異不已;放學後,留在社團面對宋嘉延,他又總感到莫名的壓力。

無處可去,他這幾天過得無比郁悶。

那天挨了哥哥一拳,本來想投入情人懷抱,暫時到宋家避避風頭而沖出家門,誰知只剛好趕上目睹宋嘉延跨上範亦楠的摩托車,並緊抱他的腰身,兩人的身影就這麼呼嘯遠去,留下錯愕的他在馬路上胡思亂想。

後來,為什麼範亦楠會出現在他家門口,他連問宋嘉延的勇氣都沒有。

突然,他和宋嘉延之間,好像有著好遠的距離,遠到讓他感覺一顆心又回到彼此關系未明朗前,因缺乏自信而□徨無助。

宋嘉延真的喜歡他嗎?還喜歡他嗎?

他竟然沒有任何自信去問。

「小朋友,想我啦?」

從外頭回來的苗繼,冷不防地從後頭朝發愣的江未禮拍下去,嚇得他三魂跑了七魄,差點收不回來,驀地驚恐轉身。

「你嚇了我一跳!」害他差點像女人一樣尖叫。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猶記得他如何倉皇害怕地從這里逃開,其實苗繼很意外他會回來找自己,心情莫名地就有點開心。

別說他是來找鈞的,否則他恐怕會考慮和那家伙分居。

「我听說你好幾天沒去學校,所以──」這倒是事實。

「你不放心我?」苗繼微微揚眉,有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藏在眉間。他的確渴望在江未禮心中,有專屬于他的位置。

「畢竟,你的傷我也有點責任,所以──」其實他真的是無處可去。

「你感到不安,怕我就這麼掛了,你要背負一輩子心理上的陰影?」微揚的眉漸漸傲慢地挑高,苗繼還是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自嘲地道︰「我死了沒?你可以直接問苗乙鈞,大可不必那麼費力,冒險上門來打探。」

不能否認,期待里總也有怕受到傷害的成分。

狂傲,不代表他沒有縴細的情緒。

「我沒那個意思。」雙腳自作主張,怎能怪他。江未禮往後退了一步,試圖和他保持安全距離,直覺他像只隨時會撲上來的野獸。

野獸是不會和人講道理的。

「我看你的意思倒是十分明顯。」干嘛怕成這樣,他會吃人嗎?沒漏掉江未禮顯而易見的動作,環臂的苗繼斜眼睨著他。好歹他也會舍命保護他,這還不能證明他絕不會傷害他嗎?真氣人。

不管多凶惡,他總不會傷害喜歡的人。

「學長,我真的──」

「叫我繼!」他斷然命令,討厭那個人人可有的稱謂。

總有一天,他要成為江未禮心中獨一無二的人。

「可是……」不好吧!

「繼!」不容許拒絕,他凶神惡煞般的眼神又顯露了出來。苗繼相信,他絕對只喊宋嘉延的名字,不會生疏地喊他學長。

暫時無法獨一無二,但他無論如何至少要求平等。

不喊名字,也不喊他學長總行了吧?打定主意之後,江未禮盯著他臉上稍退青腫的傷痕,立刻轉移話題︰「你的傷似乎好多了。」

雖然那些只是私自處理過,有些青、有些紅、有些發腫的傷口,在苗繼倨傲的酷臉上還是相當地不協調,顯得格外突兀;然而,他完全不在乎他人觀感,還是那副自我非常的調調,讓人先注意到的反而不是他的傷。

而是他一身傷,還能得如此要命的神態。

苗繼睨了他一眼,對于他刻意轉移話題的作法沒多表示意見。

掏出口袋里的煙,他邊拿出打火機點煙,邊越過江未禮拿出鑰匙開門。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他想,至少江未禮不會再喊他學長,今天的教育就到此為止。

比起原地踏步的關系,有進步就好。

他的要求不算高,對吧?

「要進來嗎?」

開了門,作勢欲進家門的苗繼回頭朝江未禮愛理不理似的一瞥,好像他要不要跟著進來隨他,自己絲毫不打算勉強人。

去買包煙,傷口就痛得要命,他的確少了招呼客人的意願。

對方若不是江未禮,苗繼早二話不說地甩上門。

盯著站在門口,嘴里刁根煙抽著的苗繼,江未禮顯得相當猶豫。

無法否認,上回倉促離去的記憶猶存,難怪他會□徨。明知有危險,他還走進那個險窟里,被怎樣不是自找的?到時要是出了意外,被強暴也不能怪誰。

他要那麼笨嗎?

「你不進來的話,我要關門了。」見他不動如山,苗繼輕喊。

「要,我要進去。」在苗繼的挑眉中,江未禮和他錯身而過,一鼓作氣地沖進屋里。他怕要是動作再慢些,他的勇氣便會消失殆盡。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當鐵門喀的一聲關上的?那,他?自個兒愚蠢的決定下了注解。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總覺得還有些話沒問清楚,心里不踏實。

「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走到窗邊開了窗子,苗繼讓煙往窗外散去。

從江未禮的表情看來,他不怎麼能夠接受二手煙的毒害。

他怎麼知道他有話想問?江未禮心下一駭,看妖怪似地瞪著苗繼,也沒忽略掉他開窗讓空氣流通的動作,他懷疑他是不是為了他打開窗子。

他有那麼細心嗎?

「你很明顯地寫在臉上。」睨向他,苗繼兀自吐了口煙道。

不管是不是他過于單純,容易把想法寫在臉上,總之想看穿他的想法並不難;況且以推測論斷,若不是有話想說,江未禮不會願意和他獨處。

在他心中,他肯定有過不少不良紀錄。

江未禮感覺有些尷尬,但還是開口問道︰「你看起來好像好多了,為什麼還不回學校上課?」

不願意承認听說苗繼一直沒去學校,他怕他的傷勢超乎他想象的嚴重,所以自作主張的雙腳才會走向苗家,誰知他看起來已無大礙。

能出門閑晃當然也能上學了,根本無恙的人,卻害他白白憂心了幾天。

「翹課的理由正大光明,此時不翹更待何時?」苗繼鄙夷的眼神像在嘲笑他的傻,想也知道該利用的機會就要利用。

反正苗乙鈞可以替他證明,他的確受傷在家養病;不過,等身上的傷不妨礙手腳活動,他還得休息兩天,去找找那些送他「假期」的人,尤其他沒忘記那些渾球偷踹了未禮兩腳的事,若不好好回報,豈不是太不懂得「感恩圖報」了。

他可不想讓別人認為他沒良心。

一切計劃,只等他的身體恢復好實行。

「身體好了就該去學校,你怎麼可以利用這種理由翹課?」

想起自己白擔心一場,江未禮不悅而懊惱,口氣不自覺地變成指責。

換作是他!絕不可能這麼做,身為老師的苗桑也不該放縱苗繼如此。

「誰跟你說我的身體好了?」捻熄了煙,苗繼斜睨了江未禮一眼,直接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擺在旁邊的吉他撥起弦,在單音節的弦聲中諷道︰「何況,你以為是誰不中用,我才會孬成這副德行?」

不怪受他拖累是回事,但苗繼可沒讓人教訓的閑情。

「你會彈吉他?」看著他的動作,江未禮忘了反駁。

「關于我的事,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苗繼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很不巧,我是上任吉他社社長。」

他想,江未禮根本無心知道,他不過是自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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