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厄運男 第2章(1)

鋒面來襲,除了南部以外,全台灣都籠罩在低溫陣雨的寒冷氣候中,一如關仲弦惡劣的心情。

他穿著雨衣,牽著家里的狗到外面溜一溜,一進家門就看見新婚不久的大嫂坐在沙發上翻閱當期的時尚雜志,手指上的鑽戒比她的兩根手指還大,而與鑽戒同樣光彩奪目的是她的藝術指甲。

嚴格說起來,大嫂文文靜靜的坐在富麗堂皇的客廳里看雜志,還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一點也不顯得突兀,活像這里就是她從小生長到大的家。

美麗的大嫂抬起頭,發現站在玄關處,任由風雨掃進屋里的關仲弦。

「仲弦,你呆站在那邊干什麼?怎麼不快點把雨衣月兌下來?」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拉著在腳邊四處游走的狗兒離開。

不久,關柏軒一身輕便的自樓上下來,小弟阿發跟在他身旁,為他拿手機。

「喂,你當我們家是政府喔?我們是當鋪兼營高利貸耶!你以為我們家專門在散財的嗎?」

對方說了一串話。

「人權?還錢的時候最有人權啦!要講人權,就別來借錢!」關柏軒的嗓門再次大了起來。

阿發一邊跟上關柏軒的腳步,一邊遞上他的外套。

必柏軒接過外套穿上,拿過手機,大聲吼道︰「啊!你管那麼多!什麼人命?我們有憑有據,是合法的追討債務,欠錢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這條處理不好,就別給我回來!」

他合上手機蓋,將手機丟給阿發。

「你嫌天氣不夠冷嗎?一定要這麼大吼大叫嗎?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你的聲音了。」妻子大人冷冷的開口。

必柏軒馬上收斂猙獰的臉色,坐在她的身旁,在她仰起臉時,親她一下。

「唉,你不知道啦,這些小弟一天不罵一罵,耳朵就痛。」

「那你也應該管管你的親生小弟了。」她合上雜志,活動手指,關節咯咯作響。

提到弟弟,關柏軒揚起一邊眉頭,「他怎麼了?」

她嘟起紅唇,「他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我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他一句話也不回,是怎樣?」

「呃……」

她伸出手指,戳著丈夫的胸膛,「我跟你說,你最好去處理一下他,不然等老娘出馬,他肯定會死無全尸。」

妻子的威脅向來不象是威脅,但是小看她的人很快就會後悔。

「我知道了。」關柏軒嘆口氣,站起身,「阿發。」

「是,我會跟其他幾位先生說你會晚點到。」阿發宛如他肚子里的蛔蟲,立刻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必柏軒皺起眉頭,走向狗屋。

說是狗屋,其實是個房間,房里有許多狗的玩具和它們睡覺活動的用具,還有盥洗用具,門扉沒有鎖,方便它們出入。

必柏軒推開門,正好看見弟弟在幫那兩只黃金獵犬擦身體,身上的雨衣還是沒月兌下,不禁雙手交抱胸前。

「你又怎麼了?」

必仲弦全身一僵,「什麼又怎麼了?」

必柏軒掏了掏耳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根狗骨頭,朝其中一只狗兒招手,「大黃,過來。」

趴在地上的狗兒听到主人的叫喚,很有精神的汪了一聲,撲上前,親熱的舌忝著他的臉。

「小白好乖。」關仲弦拍拍擦干淨的小白,朝玩得起勁的大黃招招手。

大黃汪的一聲,從關柏軒身邊跑開,伸出舌頭,抖動全身的毛發,水珠四濺。

必仲弦以手背抹拭臉上的水漬,拿起另一條干淨的毛巾,擦干大黃的身體。

「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關柏軒把玩著狗骨頭,然後朝房間的一角丟去。

小白飛快的沖過去,跟狗骨頭玩了起來。

「才沒有!」關仲弦反應極大的回頭,忿忿不平的瞪了兄長一眼,又繼續擦拭大黃的身體。「我們沒分……」

「啊,也該是時候了,這個交往多久了?五年?靠,竟然有女人敢跟你交往超過三個月,她真的很有膽量……」

「我們才沒有分手。」關仲弦打斷兄長的風涼話。

他那欲蓋彌彰的態度讓關柏軒更加認定他有了感情問題。他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處理感情事的時候,像個幼兒園的小表。

「拜托,全台灣有那麼多女人,你才交了幾個啊?只是失戀而已,你一副死了爸媽的樣子,看到就衰。」他上前,一手搭在弟弟的肩上,先環顧四周,觀看有沒有人在偷听,才壓低聲音說︰「別說老哥有好康的事沒告訴你,這個,」他取出一張邀請函,「這是林森北路的辣妹酒店發的邀請函,今晚開幕,去玩玩吧!」

必仲弦瞥了兄長一眼,「你不怕被大嫂知道?」

「靠,那個女人敢管我喔!」關柏軒說得氣慨萬千,豪氣干雲,「我今天要跟牌搭子打麻將,沒空去,所以把機會讓給你。」

必仲弦望著那張質感十足的邀請函,兄長的聲音在耳邊回繞,听得不是很真切。

「老哥。」

「怎樣?」關柏軒挑高眉頭,睨著弟弟。

「結婚……好嗎?」

必柏軒雙腳一抖,點燃一根煙,「老弟,聰明點,」吐了口煙,白色的煙霧裊裊上升,「你想要有個老媽子一天到晚跟前跟後的羅唆嗎?你想想你交女朋友總是沒超過三個月,受得了一輩子有人念你嗎?」

「佑琳不一樣,非常不一樣。」關仲弦澀澀的說。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卻也是最關鍵的一次。他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閃避會見父母這件事,雖然他也是如此,但他閃避是有理由的,他幾任女朋友全都因為他的家世背景跟他分手,盡避還有其他原因,不過主因必定是因為他的家世。

與她交往以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提及家中的事,沒想到五年之後還是破功了。

昨天下午他有傳簡訊給她,詢問是否還要去展場看她,結果等到晚上要睡覺,她都沒有回應,可見她有多麼的生氣。

但是,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消氣。

他那時為什麼要遲疑?他怎麼可以遲疑?就算遲疑,也不能讓她看出來啊!可惡!

「女人都一樣啦!那邊最不一樣了。」關柏軒比了個無比的手勢,「我看你這個癥狀喔,今天晚上去酒店,一下就好了。女人嘛,就跟衣服一樣,都穿五年了,是該換了,嗯?」

必仲弦定定的看著兄長,默不作聲。

必柏軒一巴掌打在弟弟的頭上,「叫你去就去,話那麼多!」

「我又沒講話。」

「反正你也該負擔一點家族工作,今天晚上給我去。」關柏軒踹了下弟弟的,「出門了。」

說完,他大搖大擺的離開。

必仲弦看著兄長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將邀請函放進雨衣的口袋里。

單佑琳側趴在牆角,眼神渙散的盯著那個連夜做出來的插花作品,花器周圍的海豚花變得很像繡球花,每一朵都分身變出好幾團。

花器被設計成像噴泉的模樣,一共有十個,將會擺放在展場鎊個角落,老板還得在車展開始前三天之內做出另外幾個大型插花。

他們的時間非常緊湊,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然而好不容易得到休息時間,單佑琳還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與男朋友的爭吵。

「佑琳,你沒事吧?」負責統籌整個展場的公關水映瑤走了過來,看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于是停下腳步,蹲在她身邊,拉了拉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

「啊?」單佑琳反應遲鈍的轉移視線,「映瑤姊,你來啦!」

「我根本沒回去。」水映瑤模了模她的頭,「怎麼啦?一點元氣也沒有。」

「沒啦,只是兩天沒睡,有點累而已。」單佑琳坐起身,望著即使兩天未合眼,依然神清氣爽的水映瑤。「映瑤姊,你真有精神。」

「我又不像你作息那麼正常,一、兩天沒睡也死不了人的。」水映瑤從裝滿文件的背包里取出一個保溫瓶,倒出一杯香濃的熱咖啡。「請你喝,不用錢。」

「謝謝。」單佑琳曲起膝蓋,啜飲一口咖啡,望著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他們盡避忙碌,卻會在經過花器時停下腳步看個兩秒,然後微笑的離開。

「你的老板真的是個天才。」水映瑤抱著文件,微眯眼眸,欣賞的看著花器,贊嘆的說。

「是啊!」單佑琳應和。

那天晚上,若不是老板打電話給她,要她盡快到展場幫忙,她跟關仲弦也許會吵得更凶。

想到關仲弦,她不由得一陣鼻酸。他們從來沒有吵過架,第一次吵架卻是因為結婚的事情。

老實說,結婚這個念頭出現得很突然,只是因為當時燈光好、氣氛佳,沒想到竟然讓她跟他之間多了一道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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