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佑琳蹙起眉頭,嘆口氣,「男人是不是都很不想結婚,只想享受單身的生活?」
「結婚?你傻啦!」水映瑤戳了戳她的太陽穴。「結婚有什麼好的?女人一結婚,就變成女佣跟媽媽。你真呆,居然想結婚!」
單佑琳低下頭。她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結婚,可是關仲弦一遲疑,她就……失去了理智。他們交往以來從沒想過的問題不斷的浮現,而她卻找不到答案。打從他們認識交往,這五年的相處一切是那麼的自然,她從沒想過原來太自然也不對。
「我不知道……」她拉了拉水映瑤的衣袖,「映瑤姊,你覺得男人不想帶女朋友去見他的家人,是不是因為他根本不把她當成認真交往的對象?」
「呃……」水映瑤的笑容褪去,「你是在說你家那個嗎?」
單佑琳漲紅了臉,別開頭,「沒有,我只是一時好奇,所以想問。前兩天小草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我……我……那是我朋友……」
「小草?」水映瑤偏頭想了下,「喔,那個派來展場當咨詢人員的女孩?」
「嗯。」
「可是我看她剛剛還一臉很開心的跟男朋友在講電話啊!好像是前兩天晚上在夜店認識的。」
「咦?是嗎?」單佑琳失笑,「我要是像她一樣恢復得那麼快就好了……啊,我是說……我朋友……」
水映瑤用文件輕敲了下她的頭,「說吧!我現在……」她看了眼手表,「嗯,還有三十分鐘的空檔,你在三十分鐘內把話講完。」
單佑琳決定不再隱藏,要實話實說,「我前天晚上跟他求婚,他沒有說要,也沒有說不要,只想見我的家人,但是我想先見他的家人,他卻不肯,硬是要我先帶他去見我的家人。」
水映瑤等了一會兒,沒听到後續,這才開口,「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吵架了,接著老板打電話給我,我便急忙趕來展場幫忙。」單佑琳聳聳肩,「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他卻連一通電話或一封簡訊也沒有。」她的眼眶逐漸泛紅,「他一定很氣我,好端端的,提什麼結婚?」
可是提都提了,吵也吵了……
「我覺得你們交往了五年,其實也該到了結婚的時候,不是嗎?所以你才會提出來呀!」
「我也不知道那時是著了什麼魔,只是順著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單佑琳嘆口氣,「我真的這麼上不了台面嗎?」
「你想太多了。」水映瑤捏了捏她的臉頰,「男人天生就有提到結婚便害怕的基因,那與你無關,只是自然反應。」
「我也害怕結婚啊!可是他的反應讓我好生氣。」單佑琳吸了吸鼻子,要自己別在工作場合哭出來。
「你真的過得很幸福。」水映瑤頗有感嘆的說。
「啊?」單佑琳不解的看著她。
「你跟你的男朋友是第一次吵架吧?你知道,交往了五年的男女朋友,沒有爭吵是很難得的……有時候愈吵愈覺得可憎……」
「映瑤姊?」
突然,水映瑤朝不遠處的燈光舞台設計的人員招招手,「你等我一下。」她上前跟那人交談。
單佑琳從口袋里掏出無聲無息了兩天的手機,這才發現原來是沒電了,不知何時已關了機,試著開機,幸而還有些許電力,望著熒幕上笑得靦腆的關仲弦,她想起這張照片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到北海岸游玩,買了一堆食物,在海邊觀景處吃時拍下的。
「唉。」
只是吵架,她怎麼就像世界末日一樣?
單佑琳眨了眨疲憊的雙眼,看見手機有簡訊的圖示,于是點開簡訊,正欲查看,沒想到手機熒幕瞬間一暗,電力耗竭,只知道發簡訊的人是關仲弦,至于簡訊的內容,根本來不及看。
「Shit,居然這個時候沒電!」她打開手機後蓋,取出SIM卡。
水映瑤談好事情,朝她走來。
「映瑤姊。」
「抱歉,剛才我看見照明的燈好像有幾個在測試的時候要閃不閃的,才過去跟他們說一聲。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對。」
「映瑤姊,我的手機沒電了,可以跟你借手機,看一下簡訊嗎?」單佑琳咬著下唇,心情因為那則來不及看的簡訊而掀起波瀾。
「好啊。」水映瑤應允,取出手機。
單佑琳接過她的手機,急切的換上自己的SIM卡。
「你啊,嘴巴說生氣,心里卻惦記著人家。」水映瑤取笑道。
「別笑我了……」單佑琳難得的流露出小女兒姿態。
水映瑤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機暫時借你用,我先去忙了。」
「嗯,謝謝映瑤姊。」
單佑琳看著簡訊,心頭泛過一陣酸甜。
佑琳︰下午還能去找你嗎?仲弦。
簡訊發送的時間是昨天下午,她卻隔了一天才看到,遲疑著要不要回簡訊還是打電話給關仲弦。
一會兒,她嘆口氣,覺得還是打電話比較能說清楚,不然她一定不會回這封簡訊,除非他再主動傳簡訊或是打電話。
她按下熟悉到毋需找電話簿便能背出來的號碼,靜靜的等待接通。
這時,老板一臉疲倦的走了過來,朝她使了個眼色。
「老板?」她只好先行掛斷電話。
「來幫忙一下,花材有點問題。」
「喔!」單佑琳把手機塞進口袋里,跟在老板身後,「老板,是什麼問題?」
「他們送錯花材了,你現在跟老李去花蓮一趟,把我要的蝴蝶蘭拿回來。」
「花蓮?」她愣愣的重復關鍵字,「來得及嗎?這時候蝴蝶蘭……」
「先不管,你去了要是沒有,再打電話給我。我這邊先做花架。」老板面無表情的說,「要快,不然這幾天根本做不完。」
單佑琳看著老板工作的地方,那里一片狼籍,工具與花材散落,再看看老板的樣子,擔心的拍了拍他的背,「老板,你休息一下比較好。」
「不休息。」老板毫不猶豫的回答,話語里隱含著火氣。
「你不休息,哪來的體力?」
老板以為他的身體跟關仲弦一樣強壯嗎?也不想想自己是風吹就倒、不堪一擊的虛弱體質。
「我是男人。」言下之意是他的體力再怎麼差,也可以硬撐。「無論如何我都會趕出來,才不會被看扁。」
單佑琳白他一眼。老板這麼逞強,肯定是又跟女朋友吵架了。
她跑開,拿了兩個便當回來,塞進老板的手里。
「你吃飽之後再工作吧!我可不想到醫院去探視你。」
「快滾去花蓮拿花,我還要多一點的藍雪花。」老板口氣不佳,臉色卻和緩的說。
「嗯。」單佑琳走開兩步,又踱了回來,「你幫我把手機還給映瑤姊。我的手機沒電了,剛才跟她借的,你的手機借我,可以嗎?」
老板二話不說,取出他的手機。
單佑琳頷首道謝,便與司機一同前往花蓮。
必仲弦從浴室里沖出來,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喂,喂,佑琳?啊。」他煩躁的爬梳半干的平頭,再打回去,卻無法接通,忍不住咒罵一聲,「Shit。」
必仲弦在阿弟仔的提醒下,迅速穿好衣服,一邊走出家門,一邊還持續不斷的打電話,可惜得到的回應依然是無法接通。
「二少,你打電話給女朋友報備啊?」坐在駕駛座的阿弟仔趁著等紅燈的時候開口。
必仲弦回他一笑,沒有說話。
「唉,每次老大來到林森北路,都會被大少女乃女乃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大少女乃女乃在老大的身上裝了竊听器還是怎麼的……你跟未來的二少女乃女乃不會也是這樣吧?」
必仲弦極少提及交往五年的單佑琳,一個月也難得有幾天住在家里,大多是外宿,一方面因為工作,一方面他與女朋友交往順利,但是很難得的,這兩天他都待在家里,一副心情不佳的樣子。
幾個不知情的小弟忍不住竊竊私語,二少是不是又被甩了?
這個消息讓睽違已久的賭盤再次開賭,這次賭的是二少多久才會又交女朋友?大家似乎都認定他與女朋友已經分手了。
「所以我哥才會叫我去酒店。」關仲弦按下結束通話鍵,望著手機熒幕,單佑琳站在比人高的向日葵花田旁,笑容燦爛,那是有一次她必須在周末出差,他們順便一起出游時照的。「要是又被大嫂抓到,他們不知道又要吵多久了。」
「二少,你也可以乘機好好的玩一玩。我听說這家辣妹酒店里的小姐每個都是辣妹,而且都是大學生。」阿弟仔興奮的說。
必仲弦揚起眉頭,「成年了嗎?」
「一定成年了,不然誰敢用?敢用也不會這麼張揚啊!」阿弟仔邪笑兩聲。
「今天有誰會去?」他拿出邀請函,左翻右看。
「白虎會的老大跟大竹聯的老大都會去……啊,我們到了……」阿弟仔的話突然頓住,尖銳的煞車聲伴隨著車子的撞擊聲響起。
坐在後座的關仲弦先往前撞,然後彈回座椅,撞到車窗的一瞬間,他感覺暈眩,不禁搖了搖頭,試圖恢復清醒。
「阿弟仔?」
「二少,你沒事吧?」阿弟仔顧不得自己頭破血流,趕緊回頭,關心的詢問。
「你比我傷得還嚴重。」關仲弦按了按太陽穴,看見對方車里走下幾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根球棒。「小心!」
那些人舉起球棒,狠狠的敲擊他們的車子,嘴巴不斷的叫囂,「出來!」
必仲弦推開車門,跳到車外,伸手格擋劈頭而來的攻擊,然後側身躲過另一個人的擊打。
「二少,你快走!」阿弟仔一邊回擊,一邊朝關仲弦移動。
「這是怎麼回事?」關仲弦邊發問邊踢開想偷襲阿弟仔的人。
「是仇家。」
眼看他們極力反抗,有人拿著開山刀走過來。
「快報警!」關仲弦朝旁邊看戲的群眾大叫,狠狠一拳揍向攻擊他的人,然後指著阿弟仔,「等等你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說明白。」
辣妹酒店的霓虹燈閃爍著,無數的祝賀花籃與絡繹不絕的賓客是不景氣中難得一見的景象。
店門前的車禍械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