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不退親 第2章(2)

不一會兒,雁子跟玉荷進房來服侍她梳洗換裝,知道此時要出發,心道︰主子這婚結得已夠克難,現在連最重要的洞房花燭夜也跟著沒了。

「主子不覺得辛苦?才剛成親,也沒能休息就要馬上下江南。」雁子忍不住替範敏兒抱屈,雖然主子以前對她跟玉荷都不好,但這段日子是真的好啊,她不想見主子這般委屈。

「出嫁從夫。」範敏兒看著玉荷替自己梳了個婦人髻,笑意盈盈,「倒是連累了你們,父母都在京城,卻要跟我走那麼遠,不過你們放心,一到江南,我一定會為你們做最好的安排。」她有信心,江南是她的地盤,賺錢更是她的強項啊,有錢好辦事。

玉荷跟雁子互看一眼,過去那個對她們總是不假辭色又難伺候的嬌嬌女真的不見了。

此時範敏兒又說了讓兩個丫鬟傻眼的話——「把這套嫁衣連同鳳冠也打包帶走?」

範敏兒一身粉女敕裙裝,美麗動人,「當然,娘家給的最值錢的就是這套嫁衣跟鳳冠,這套嫁衣的繡功一流,鳳冠上各式珠寶鈿花,價極不菲,拿去典當,肯定是一筆豐厚的財富。」

「典當?!」兩個丫鬟驚呼出聲。

「嫁衣只能穿一回,留著做啥?」範敏兒笑著點頭,瞧瞧這新房雖然寬敞,但除了床與桌椅外,僅有一個衣櫃,有些牆上、角落都可以看出曾有擺放東西的痕跡,可見前一陣子靳家人搶搬東西,連這里也沒放過,但能怎麼辦?

靳懿威是個庶子,冷峻孤傲,絕對不屑加入搶錢的行列,而她身上也沒多少銀兩,值錢的發釵珠寶在今天出閣時,月姨娘又毫不客氣的派人拿走,說那原本就是自己給的,如今她真的口袋空空。

不一會兒,靳懿威回來了,身後多了蘇二。

範敏兒上次在迎賓大客棧就曾見過他,于是她親切的朝他一笑。

蘇二的臉瞬間漲紅,「呃——夫人好。」

「走吧。」靳懿威示意範敏兒跟著他走。

成親不過一個多時辰,但靳府已是靜悄悄,很多地方連燈也沒點,整座府邸帶了點陰森感,但範敏兒不在乎,她想的是——「既然要走了,我還是去見一下公婆吧,免得日後有機會相遇卻不相識。」

「除了幾名奉命留下打掃守著宅子的奴僕外,靳家人全走光了。」靳懿威淡淡的丟了這句話,繼續闊步往前走。

範敏兒腳步一停,呆了,接著又往前走。想想也是,這座宅子還有什麼可搬的?靳家人的顏面早丟光了,肯留到今日,圖的也是來客的禮金及禮品,沒客人,什麼好處也沒有,留下來有啥意義?

靳懿威以為她會說什麼,但她只是靜靜的走在他身後,後方兩個丫鬟俐落的提著大包小包,一行人步出靳府大門,幾名奴僕在門口目送,神情哀慟,靳家真的人去樓空,沒了。

大門外停了兩輛外表樸實的馬車,一行人以主僕之分,分乘兩輛,隨即上路。

靳懿威與範敏兒共乘一輛,馬車內相當寬敞,幾個軟墊、一張磁石桌子,桌上竟然放著幾份熱騰騰的飯菜。

由于碗盤全是鐵制的,十分沉重,因此即使馬車在行進間也不會搖晃。

如此看來,他們夜宿馬車或在車內用餐的次數顯然不會太少,範敏兒心想。

他說︰「吃吧,另一輛車上也有晚膳。」

她用力點點頭,努力的壓抑著頻頻要往上勾起的唇瓣,腦海浮現的是——要我說,能嫁給靳大人多好,一個自律又善待百姓的人,肯定也會是好丈夫。

從小事看性子,範敏兒心情愉快,想來往後的日子應當不錯。

靳懿威靜靜的用餐,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充塞在胸臆間。

入夜的官道,兩輛馬車漸行漸遠。

接下來的日子對範敏兒來說,如果不去在乎新婚丈夫的寡言沉靜、不去介意多次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于馬車內過夜,甚至好幾頓都只是買些能填肚子的包子、饅頭的話,可算是極為輕松自在的。

當然,這等窘境也透露出靳懿威的確沒有太多盤纏,所以她趁著一回在一個小城的客棧過夜時,讓玉荷拿了嫁衣跟鳳冠去當鋪典當,當了五百兩銀,這還是她堅持的數字。當鋪的人還算識貨,干脆的給了銀票。

接下來他們可以住客棧,吃食也有改善。

靳懿威對她拿銀兩支付眾人食宿一事沒說什麼,她也不多邀功,反正夫妻同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依然不要她這個妻子近身伺候,晚上也不必她替他暖床,夫妻還是分房睡,在她看來,他純粹就是讓她當擺飾,但她一點也不介意。

畢竟兩人還很陌生,做那麼親密的事,誰都不自在,更何況這個婚姻是她求來的,連和離、休書都談開了,要真的當不成夫妻,日後當朋友也是好的。

只是每每看到雁子、玉荷跟蘇二那想問又不好問、想提又不能提的尷尬神情,她也會困窘。夫妻不同房不是她一人的事,靳懿威待她是一貫的冷傲,一開始在客棧住宿就要了四間房,她及雁子等人還有點搞不清楚,直到他接著說了兩間上房,眾人才恍然大悟。

上房是主子睡的,但此行只有兩個主子啊,怎麼新婚就分房?可是主子的事,下人哪能多嘴。

馬車搖搖晃晃的,範敏兒坐在車內也搖搖晃晃的,睡意愈來愈濃,但她的腦袋仍在轉動。

靳懿威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跟她成親,只是在路上多個伴,然後到江南上任後再休了她?

也不對,這沒意義,還是他要在走馬上任前先休了她,以單身之姿在定容縣當某大官的乘龍快婿?那也不可能,就她前世的記憶,靳懿威沒成親,不過卻是佳婿的熱門人選。

定容縣商家多,在世人眼中,士農工商,為商的地位卑微些,靳懿威出身世家,即使被眨也還是個文官,所以不少富商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將自家的嫡女、庶女送到他面前,任君挑選。

但他誰也不要,無妻無妾,倒是印象中,有幾個官硬是送了幾個通房丫頭給他,他好像就沒推辭。

思及至此,她已頻頻打盹,冷不防的,馬車猛然減速,她先是往後傾,接著又無法控制的朝前撲去,整個人撞向坐在她對面的靳懿威。

他倒厲害,仍坐得直挺挺的,對她則沒半點憐香惜玉,雙手及時扣住她的手臂,成功止住她的投懷送抱,可無法避免的也弄疼她的雙臂。

她痛得叫了一聲。

他眉頭微蹙,連忙放開手,沒想到馬車突然又動了,範敏兒都還沒坐回去,這一次再度撲向前,也成功的撞上靳懿威的身子。

他臉色一變,渾身僵硬的一把扣住彬跌在他雙腿間的新婚妻子,忍住胯下之痛,大手一扯,將她丟回對面去。

這家伙!雖然馬車內都鋪了軟墊,但他這順手一扔,撞跌間她也會疼啊!她在心里嘀咕,揉揉疼痛的手臂,抬頭看去沒想到他還好意思冷冷的瞠視著她。她嘟著嘴解釋,「靳懿威,我可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撞的,是馬車一下子停、一下子又動的。」

他們南下已有七天,她叫他「夫君」拗口,叫「懿威」又太親密,索性連名帶性的叫了,而他就是冷傲,完全不發表意見,她卻愈叫愈習慣,玉荷等人也從原本乍听時的困惑到現在習以為常了。

他抿抿薄唇,看著邊瞪自己邊揉著手臂的範敏兒,明白她意有所指她手臂疼全是他害的。就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他不得不承認她比他想像中還要好相處,甚至可說是容易親近、大方直率。

此時,車夫已將馬車停靠路旁,收住韁繩後,挑開車簾,一臉歉然的道︰「對不起,是前方一輛馬車突然失控切入,爺跟夫人沒事吧?」

靳懿威搖頭。

範敏兒笑道︰「沒事。」她倏地住口,因為從半開的車簾外,她正好看到一個長著八字胡的中年人粗暴的將一名女子拖下馬車,街道四周已圍聚不少百姓在指指點點,忙道︰「我下去看看。」

不等靳懿威說話,範敏兒嬌小縴細的身子已鑽過車簾,也不等車夫拿矮凳墊腳,俐落的下了馬車。

此等行徑在這幾日靳懿威已見過幾回,見怪不怪,但對那雙澄澈明眸閃動的仗義之光,倒是令他訝異,不自覺的跟著她下車,走在她身後。

範敏兒發現後面傳來追趕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就見蘇二及雁子、玉荷全快步跟上來了。

街道這隅已圍了高高的人牆,偏偏範敏兒特別嬌小,啥也看不到,只隱隱听見男人的喝斥聲,問道︰「請問前面發生什麼事?」她干脆拍拍前面一個婦人。

懊名婦人听得正津津有味,本不想理,回頭卻見是個貌若天仙的姑娘,在她身邊是一名俊美不凡的男子,這對儷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她連忙陪著笑臉將前面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原來是這丁城一對剛和離的夫妻,男的是個脾氣極差的莽夫,女的脾氣好,是莽夫的繼室。兩人成親兩年,莽夫不時對妻子動手,妻子受不住,上個月才在第三人的協調下和離,男的卻對婦人糾纏不清,婦人決定離開此地到其他地方生活,沒想到男的還是追過來,粗暴的將婦人從馬車上拖下來。

一個女子的哭泣聲及一個男人的咒罵聲響起——「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已經跟你和離了!」

「不要可以,當初我可是花了五十兩給你那個嗜賭的母親,才將你娶回來,不過兩年,你就想跑?除非還我五十兩,不然就跟我回去。」

範敏兒听不下去,想也沒想的擠進前方擁擠的人群,「不好意思,請讓讓,謝謝。」

一個個看熱鬧的百姓在看到她美麗出塵的容貌,還有走在她身後偉岸英挺的男子後,主動讓開路。

範敏兒一行人很快的走到前面,也清楚的看到那名八字胡中年人,他橫眉豎目的抓著一名年輕婦人的後衣領,粗暴的拖行她。

由于那男子另一手拿了把刀,周圍圍觀的人沒人敢阻攔,就怕刀子不長眼。

「放開她。」範敏兒柔柔開口,這一聲不大,但她的相貌氣質,還有身後高大的靳懿威,都讓周邊百姓看得目瞪口呆,連那暴力的男子及悲泣的女子也怔怔的看著她,一時之間,原本鬧烘烘的街道頓時安靜下來。

她無畏的走到那名一手仍揪著婦人後衣領的男子身旁,沉聲道︰「放開她,五十兩給你,但你得當眾立誓,從今而後,只要踫到這婦人一根汗毛,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再也當不了男人。」

「姑娘,這——」中年男子臉色漲紅。

「要不要銀子一句話,這事本就與我無關,更甭提我家夫君還是個大人——」她刻意拉長語調,目光轉向一看就冷峻非常的靳懿威。

中年人不是笨蛋,跟著瞧過去,一對上某人懾人的寒眸,便一陣哆嗦,不敢再有半點遲疑,急急發了毒誓,收了五十兩,笑咪咪的離去,至于眾人鄙夷神情,他可不在乎,有錢要再買個婆子回家有何難?

熬人淚流滿面的向範敏兒及靳懿威千恩萬謝,卻不知如何還那筆錢,十分淒苦。

「五十兩買回你的人生,我覺得很值得,請你好好過日子,也不枉我今日幫你。」範敏兒說得真誠。

靳懿威盯著她,黑眸里有著思索的幽光,對于這個妻子,他是益發看不明白了。

圍觀的百姓頻頻贊賞她是人美心也美,難怪老天爺賜她一名俊美不凡的夫君。

在婦人感激的一再行禮並乘車離去後,戲也散了。

蘇二、玉荷跟雁子的情緒很復雜,範敏兒救了那名苦命婦人,他們也很高興,但是五十兩不是小數字啊,此番他們本就手頭緊,何況現下離江南還很遠呢,不知之後盤纏夠不夠用,但連靳懿威這個主子都沒說話了,他們哪敢多言。

其實對範敏兒來說,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就不是難事,那點錢她還付得起。

一行人隨即往馬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範敏兒听見街上還有人在談論剛剛那名貪財、不怕丟臉的中年人,忍不住有感而發,「丈夫有很多種,有像剛剛那樣貪婪可憎的,也有把妻子當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的,自然也有珍惜呵護、深情無悔的,但還有另一種——」她突然想到一直走在自己身邊的靳懿威,「看似冷情,什麼都不做,但心中有情,貼心靜伴的。」

主子這是在贊美——走在她身後的玉荷跟雁子忍不住將目光投注到英俊挺拔的靳懿威身上。

蘇二也不由得看向自家主子,搔搔頭,心道︰主子不該回應半聲嗎?

靳懿威縱然成為目光焦點,一張俊臉仍波瀾不興,對妻子意有所指的贊美,沒太多感覺,他大多的心思都放在另一件秘密上。

範敏兒拜前世之賜,早知道靳懿威冷情寡言,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父母官,所以對他的冷淡也不以為意,對他突然轉變心思娶她為妻,更是充滿感激,因此她是很願意說好話的。

範敏兒的目光落到對面那條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剛剛一出手就花了五十兩,得想法子賺回來才成,于是她說︰「靳懿威,這里挺熱鬧的,既然我們都下車了,就逛一逛吧,好不好?」

靳懿威低頭看向她,明眸靈動,閃耀著率真之光,與渾身散發的柔弱氣息交錯矛盾卻更加吸引人。他的心里陡然一動,月兌口而出,「好。」

聞聲,她笑靨如花,他心里一怔,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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