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傅雨柔?」他輕聲喚她。
傅雨柔先是蹙眉,看著空空的瓷碗,一愣,「我吃完了?」
他微笑,「是啊,還要一碗嗎?」
她略微思索的點點頭,他替她盛了半碗,看著她邊吹著粥邊入口,喃喃自語,「這粥怎麼這麼好入口?王妃的食療能不能加上這一道?」
他一點都不想听她酒醉後談些不相干的人事,「傅雨柔,我們來談談上回你輕薄我的事,你不必負責嗎?」
她眨眨星眸,粉臉兒漲得更紅,「梅城桓,你一直糗我是怎樣?!你以為我故意剝你的衣服,佔你便宜嗎?我是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黑眸深幽,「可是,當下我的感覺,你是故意的,就是想要酒後亂性。」
她眼內冒火了,倏地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頭一低,狠狠的就往他的小腿肚踢了一下。
「噢——」他痛呼一聲,瞪著她,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怎麼她的本性畢露後,竟然有些粗蠻?
「我從不是好欺侮的,梅城桓,我跟你說,我曾經為了保護淳淳,跟很多乞丐打架,」說著說著,她眼眶紅了,「可是,我還是太弱了,嗚嗚嗚……」她突然哭起來。
他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里安慰,「淳淳沒事,以後都由我來保護你們,你們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有你,一切都會沒事的,可是,我還是好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因為愛上你,就是一件危險的事啊,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很危險的事跑開了,怎麼還敢再進去?我不是傻瓜嗎?而且,還有淳淳,她也是……」
她後面的話喃喃囈語,梅城桓壓根听不出來她說什麼,但從她全身無力的貼靠在自己身上,發出均勻吐息,他知道她睡著了。
他將她打橫抱起來,輕輕的將她放到床榻上,坐在床緣凝睇著她美麗的睡顏,他忍不住的傾身低頭,啄了她的粉唇一下,不夠,粉女敕的唇瓣滋味如此香甜,他再靠近,細細舌忝吻,溫熱的舌尖滑入——
「唔……」
她睫毛微微一動,似要趨醒過來,他想也沒想的伸手在她脖子側邊輕輕點了睡穴,她睡得更沉,也更方便他品嘗她的味道,放縱欲火的燃燒。
結果是,他血脈債張,壓抑不了更沸騰的欲火,他解開她的衣襟,伸手輕撫,但他也知道再不收手,就怕會擦槍走火,他只能壓抑,在稍稍饜足後,依依不舍的將她的衣衫扣好,再輕啄她的粉唇一下,全身緊繃的起身離開。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食色性也,偷香這事兒,更是會讓人上癮,何況,梅城桓又很悲慘的發現自己的欲火都無法在兩個小妾身上釋放後,他只能認命的白天當君子,晚上當采花賊。
但他一點都不愧疚,這一輩子,傅雨柔就是他的,也只有他能擁有她。
但她也是聰明的,在陪他吃了幾次加了酒卻聞不出酒香的宵夜,對前一晚怎麼回床上的記憶都沒有後,她不肯再陪吃宵夜。
他只好再另想法子,改成晚膳時回來,他知道她吃飯的習慣,只取她面前的菜色,而那幾道菜就另有文章了,有時,聞不出酒香,有時,聞得出來,但他拉著祖母、淳淳一起用餐,她在不能挑食的情況下,也得夾過來吃,再加上,他體貼的為她多夾一點,再說一句,「這菜加了酒,淳淳不能吃,我們就多吃點。」她也不得不吞下。
她當然覺得不對勁,對他的防備心更重,但在家人眼中,他們還是一對恩愛夫妻的情況下,他當眾喂她加了酒的梅子或李子蜜餞,或是酒釀湯圓,她也只能心驚膽戰的吃下,雖然這讓梅城桓變得更忙,他得耗費心思的思考怎麼讓她成為醉美人,但他樂此不疲,因為,入夜後,一切的努力都會變得很值得。
此刻,月上樹梢,剛剛氣呼呼的罵著他其心可議,拚命喂酒食的行為,究竟想做什麼的美人兒已醉臥床榻。
他凝睇著她熟睡的臉龐,柔軟的烏絲襯著美麗的臉蛋,微啟的粉女敕唇瓣誘人攫取,他伸手輕撫她的臉,輕輕的將她落在臉頰的發絲撥攏到耳後,傾身輕吻她的唇,以舌尖頂開她的牙關,強勢的闖入,用力吸吮,攻城掠地的一手滑入她的衣襟……
她微微一動時,他下意識的往她的頸邊點了睡穴,再次吻了她,探索她的身子,卻感覺愈來愈不夠,他全身的血液在沸騰,他的氣息變急變粗,該死的,他簡直在自虐!
他再也無法滿足于沉睡中的她,他想要她的回應,想要看她的反應——
他喘息著,凝睇著熟睡中的她,咬緊牙關的將她的衣服再穿妥後,離開寢房,正要返回蘭苑,一個極輕的聲音襲入耳膜,他黑眸閃過一道冷光,頎長身軀驀地騰空,一掌劈過去,但那抹身影倒是俐落,迅速的閃開,但這一掌已驚動其他暗衛,倏忽之間,更多名黑衣人竄出,跟著梅城桓飛身追人,這讓該名黑衣人心驚驚,施展輕功的迅速往前逃離。
梅城桓欲火無法滿足已夠怒了,沒想到,府里還來了一名輕功如此了得的陌生人,氣得他一路窮追不舍,卻見該人一個轉折飛往祖母所居的院落。
「太夫人,相爺及一干暗衛追上奴才了!」
梅城桓及六名暗衛的掌勢原本都要劈向他了,一听他的話,緊急收勢。
屋內燈火一亮,齊氏披了件外衣急急走出來,就見她派去保護銀松齋的人一臉蒼白的跌坐地上,孫子跟幾名黑衣人則是詫異的看著自個兒。
「祖母,他是?」梅城桓問。
齊氏也有點尷尬,她頓了下開口說︰「那些是你的人吧?都退下,這是我的人,沒事了。你回去休息。」最後一句是對著那名黑衣人說的。
該名男子滿頭大汗的點頭,起身行禮後,再跟著那些黑衣人離開。
齊氏讓孫子跟著她進屋內,開門見山的將她發現淳淳背後的龍紋胎記一事說出,「雖然無法確定淳淳的身分,但皇族的身分是確定的,祖母只能不動聲色的護她跟雨柔,就怕太後,還是什麼人會過來傷害她們。」齊氏頓了一下又道︰「你夜探雨柔寢臥一事,祖母的人都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听,你也不必難為情。」
但祖母知道他做了什麼!梅城桓好無言,但更讓他困窘的是,他始終不知道祖母身邊還有這麼一位武功高強的暗衛。
「所以,淳淳的父親可能是皇室中人?」他無法想象,先帝只有兩名皇子,太子對太子妃專情,不可能踫其他女人,二皇子當年不過五歲,怎麼也生不出淳淳,淳淳的父親還能是誰?
齊氏再將當時太子妃生的明明是女兒,對外稱是男孩的前因後果簡單說給他听。
「祖母是懷疑淳淳就是太子遺孤?怎麼可能?當年東宮的確死了個男嬰……」他臉色一變。
「沒錯,是男嬰,而非女嬰。」她一臉嚴肅,「算算年紀,是符合的啊。」
「傅雨柔怎麼會成了太子遺孤的娘?」
「這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若說雨柔是某個宮女……但她的氣質外貌都不俗,偏偏我又不能直接戳破,也不知這中間有什麼事兒?」齊氏也很困擾。
梅城桓想了想,將傅雨柔曾經在酒後說過的一些關鍵話語,像是她自幼受庭訓,也是大家閨秀等話說給祖母听。
「看來她出身不凡,只是,你跟她之間又是怎麼回事?淳淳根本就不可能是你們兩人的孩子。」齊氏忍不住又追問。
梅城桓不得不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雨柔是你的救命恩人,」像是想到什麼,齊氏老臉微紅,「你喜歡她,要好好的讓女孩家心甘情願的才能那個——咳,總之,別再做偷香竊玉的事兒。」
「她是我的人,這輩子,我不會放手,但我會懂得適可而止。」這是他唯一能承諾的事,何況,他不只想要她的人,他更想要她的心。
孫子都這麼說了,齊氏也不想太苛責,但也不忘提醒,「雨柔不笨,你的確該適可而止。」
夜色已深,梅城桓離開讓祖母休息,自己再回蘭苑,在偌大的浴池好好泡個澡,讓殘存的欲火全滅了,才回房睡。
只是,長夜難耐,看著窗外隨著夜風飄落的楓葉,他才意識到,秋天已至。
日子一天天的過,秋風微涼,滿園的綠葉已雕落不少,這一日,梅城桓先陪著傅雨柔到德醫堂繞了一圈,見她醫了幾個病人後,再陪著她來到單親王府。
一如以往,潘伯彥已經在候著兩人,先向他們行禮後,就向傅雨柔報告,「廚房依傅大夫開的食療方子,以金橘入一道菜,可以理氣解郁,另有山藥炖清湯,可以補脾胃、益肺腎,這會兒,親王應該親自在喂王妃。」
一行三人來到寢房,果真見到一幅恩愛畫面,單岳勛正一小湯勺一小湯勺的喂食柳宛宛。
柳宛宛精神看來雖然比先前好多了,但她吃的量依舊太少,再加上先前耗損太大,此刻的她,皮膚灰白、唇瓣泛白,發絲雖不干澀,但離烏黑亮麗也有一段。
「相爺跟傅大夫來了。」經過這陣子的醫治,柳宛宛已改了對傅雨柔的稱呼,她看著兩人微微點個頭,她的聲音仍然沙啞,氣血不足所致。
單岳勛將仍留有半碗的山藥清湯交給丫鬟,起身朝兩人一揖,退到一旁。
傅雨柔往前走,在床榻上坐下,再次替柳宛宛把脈,柳眉微微一皺。
此時,潘伯彥飛快的看向主子,眼神迅速的閃過一道擔心。
梅城桓老神在在,目光也沒對上潘伯彥,而是盯著單岳勛,「親王真是轉性了,不僅天天在家照顧妻子,不上早朝,也不見太後,連久未往來的——」他的目光落在柳宛宛蒼白的臉上,「王妃的娘家人,近日也走得極勤,還不時的邀他們過府陪王妃,是把丟掉的良心找回來了嗎?哈哈哈……」
笑吧!笑吧!等到你最愛的女人啷當入獄,再被毒死在牢獄後,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屆時,失魂落魄也好,萬念俱灰更好,幼帝少了你這個首輔大臣,他跟太後要處理他,還難嗎?!
單岳勛心念翻轉,但臉上神情誠摯,「本王與太後從來就沒有什麼,本王只是明白了,宛宛是以生命在愛本王,本王無法不感動,無法不付與真心。」
梅城桓很想吐,但他忍住了,「那我得恭喜王妃,得到親王的真心。」
柳宛宛看向他,眼里滿滿是感激,「宛宛能有今日,要謝謝相爺跟傅大夫。」
傅雨柔把完脈,看著她,「今日脈象有些波動,王妃情緒略微激動,有什麼事嗎?」
柳宛宛淚光閃動,微微搖頭,「沒有,只是覺得,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幸福?」
她看著這一室的富麗堂皇,看著走上前來,再度將她擁在懷里的俊秀親王,這一輩子,她有這樣的日子,她知足了。
「傻瓜,趕快將病養好,你會更幸福的。」單岳勛伸手想踫觸她的臉頰,但一看她的皮膚灰白干澀,他又模不下去,改而將她單薄的身子摟得更緊,隨即就感覺到懷中人兒激動的微喘起來,他連忙放開些。
梅城桓一見傅雨柔在桌上寫完新的食療藥方後,他徑自走過去,霸道拿起後,再將單子交給潘伯彥,黑眸閃過一道凌厲之光。
潘伯彥忍不住的吞咽一口口水,如果有機會能重來,他一定一定不會陪著單親王去找傅雨柔的,害他現在每天都像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們回去吧,別在這里防礙單親王跟王妃恩愛。」
梅城桓擁著傅雨柔就離開了,連再看單岳勛一眼都懶。
潘伯彥隨即退出去。
房里,單岳勛讓柳宛宛躺回床上後,溫柔的道︰「你休息一會兒,我晚一會兒再來看你。」
她虛弱的點點頭,看著他轉身步出房門,兩名丫鬟也退出去,將房門關上後,她眨眨眼兒,一手撫著怦怦狂跳的心髒,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