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當年是烏鴉 第十章 風雲變色掌大權(1)

東銓皇朝文德十年,這年,皇朝有了大變動,如褚臨安心中所願,昏庸的陳寅義縱欲過度死了,陳嘉深當上新皇,擇期舉行登基大典。

而甚得先皇榮寵的褚臨安不忘在先皇彌留之際代擬聖旨,聖旨中要褚臨安繼續輔佐新皇,地位甚至凌駕帝王之上,有了「上管君、下管臣」的權限,再加上褚臨安自擬加封的封號跟賞賜,如今的裙臨安不僅權勢滔天,更是富可敵國。

短短幾日,一堆忙著巴結的皇親國戚就帶著賀禮來到右丞相府,皇商富賈也前僕後繼的爭相送禮,整座京城都因為褚臨安這個人而沸騰起來。

褚臨安春風得意之余,不忘外出至山中廟宇與升格為阮太妃的阮氏幽會。

「哈哈哈……一切都在我們的算計之中,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見他難得如此開懷大笑,阮太妃也替他高興,但心中有些隱憂,「新皇甫坐上大位,權力卻在一開始就被你壓制住,會不會對你不滿?」

「不會的,若沒有我這些年代掌國事,東銓皇朝早因陳寅義那昏君而被滅了,他哪來的皇位可坐,他才應該感激我。」

「也是,只是這兩年你總專注于忙碌朝堂的事,跟新皇疏離了,而新皇似乎對司容更為倚賴,這……不會出什麼事吧?」她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放心吧,這幾年下來,司容早已不敢對我有二心。」褚臨安很有把握,因為兒子的尊崇與敬仰是那麼的明顯,以他的了解,兒子不是能隱藏心緒的人,否則當年彈劾他就不會失敗了。

阮太妃仍然不安,畢竟她對褚司容向來忌憚,再者她的確有听到風聲,新皇對褚臨安的霸道有些不滿,她就怕不滿會累積成怨恨。

見她心緒不安,褚臨安安撫道︰「你究竟怎麼了?陳寅義好不容易被我們弄死了,我們終于可以好好享受這個時刻,你又何必憂心忡忡。」

不想掃他的興,阮太妃只能露出微笑,舉起酒杯,「好,我不多想,我們的計畫終于成功,敬你!」

他微微一笑,也舉起酒杯,「不,該敬我們。」

兩人對飲一笑,這麼長久的等待之後,總算讓他們等到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兩人相依偎在窗前,遠遠眺望山下的宮殿,認真說來,他們已經擁有這個皇朝了。

只不過實物可以擁有,人心卻是難測。

新任皇帝陳嘉葆正火冒三丈的將手上的酒杯用力往地上摔,匡啷一聲杯子破了,酒液灑了一地。

一旁的太監宮女見狀急忙跪下整理擦拭,陳嘉葆卻愈看愈火,繼續將桌上的酒壺、

茶碗、菜碟乒乒乓乓往地下掃,眾人不敢吭聲,加快手腳收拾。

不多時眾人見褚司容進宮面聖,皆松了口氣。其實他們也知道新皇在發什麼脾氣,明明是他坐上皇位,但朝臣富紳卻盡往右丞相府送禮,難怪新皇臉色不豫。

褚司容在陳嘉葆仍是太子時就在身邊輔佐,雖然後來幾年老讓褚臨安派去處理其他代理的朝政,但他總不忘過來關心太子,甚至吐些苦水,故意說些他身在裙臨安父威欺壓下的沮喪與挫折。

盎麗堂皇的宮殿內,褚司容要所有奴才全退下後,這才拱手看著高坐在上首的陳嘉葆,「皇上怎麼又不開心了?」

「朕如何開心?是老人就該退,褚大人不覺得朕這新皇當得很窩囊?」陳嘉葆怒火高漲,全因外頭一大群人忙著去巴結褚臨安,壓根沒搞清楚這是誰的皇朝。

「皇上指的是司容的父親吧。」褚司容用的是肯定句,接續道︰「其實皇上的煩惱微臣也不是不能解決,只希望皇上能相信微臣的忠心。」

陳嘉葆用充滿戒心的眼神打量他,「你跟他畢竟是父子。」

「皇上是最清楚微臣跟父親之間關系的人,更何況天底下有像微臣父親這樣對待兒子的人嗎?」褚司容的口氣有苦澀也有怨慰。

陳嘉葆蹙眉沉思,就他所觀察,褚司容雖然一直听命于褚臨安替其辦事,但那是因為褚司容沒有能力抵抗,他猶記得前幾年褚臨安更是多次在朝堂上當眾斥責褚司容,甚至父子倆明明生辰日相同,褚臨安卻不讓褚司容同席接受賓客祝賀,加上這些年褚司容在他跟前的抱怨,的確可證明父子感情不好。

想到這里,陳嘉葆示意褚司容走上前,並拍拍他的肩,「那好,朕就把話說白了,只要你是站在朕這一邊的,朕絕對不會虧待你,如何?」

褚司容一臉欣喜,立即拱手道︰「微臣謝過皇上。」

「哈哈哈……好、好!你可是朕第一個心月復啊。」

「那是微臣的福氣,謝皇上厚愛。」褚司容再次行禮,但眼中卻閃過一抹冷光。

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他一直讓陳嘉葆以為他跟父親並不親近,替父親做事不過是被逼迫,就是為了得到陳嘉葆的認同,日後在扳倒父親後,便能進一步掌控陳嘉葆。

畢竟先皇是個荒婬無道的,這個新皇也不遑多讓,還不如讓他跟幾個忠臣一起為百姓謀福祉。

離開皇宮後,褚司容回到右丞相府,那些在皇上面前、朝臣面前的笑全都消失,他只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人。

碑棋華離世後,褚司容仍住在綺羅苑,除了打掃下人外,依舊不許其他人進入,院門一樣有侍衛看著。府里人早已習慣他那張漠然的臉,習慣了他一回府就往綺羅苑走,但總是有人努力不懈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四年了還不夠嗎?把我晾在一旁,到底想怎麼樣?!」阮芝瑤硬是跟在他身後,越過兩個守門的侍衛,朝他大叫。

褚司容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她,「我說過,你再敢踏進這里一次,我就送一張休書給你。」

「你敢!」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有何不敢?你可有為我生個一兒半女,你可是無出的妻子。」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踫過我。」她氣憤的低聲駁斥。

褚司容也不避諱的冷聲說︰「那你應該檢討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想踫你。」

「你!」她氣到語塞,好歹她有才有貌,他竟敢要她檢討。

「還不滾,難道要我再喚人將你拖出去?」那雙冷漠黑眸明白說著他不是開玩笑的,事實上,這幾年來他還真的執行了好幾次,讓她顏面盡失。

「我、我要跟爹說去。」她只能怒不可遏的丟下這句話走人。

褚司容只是冷笑,他不在乎她找誰哭訴,至于他爹更不會理她,當年這樁婚事建立在有利可圖,利一到手,他爹只會將時間留給另一份可追求的利益上。

褚司容逕自走入房間,阮芝瑤含淚帶怒的離開綺羅苑,院門外,阮芝瑤的貼身丫鬟雙喜連忙上前。

見主子一臉委屈,雙喜忍不住小聲說著,「大少女乃女乃這又何苦呢?大少爺早說了,誰犯了他的規矩,無論是誰都不給面子的,大少女乃女乃何必去找氣受?」

「我不去,他就會正眼看我嗎?」阮芝瑤哽咽說完,怒瞪她一眼,甩袖離開。

雙喜不敢再多話,但其實她心里是想勸主子,一個每每開口就冷嘲熱諷、尖酸刻薄、一遇不如意就像潑婦罵街的女人,又如何能討得丈夫喜歡與憐惜。

褚臨安大權在握,不少人私下送來美人、黃金、珠寶,還替他辦了一場場宴席,再再暗示東余皇朝是他的了,就算他沒有穿上龍袍、高坐龍椅,但已如同地下皇帝。

文武百官爭相恭賀,說他是如何如何的尊貴,總哄得他心情大悅。

「相爺,上管君啊,這樣的先皇遺詔一出,相爺的地位可就更不一般了,右丞相府天天有賀客臨門,想登門攀關系的人多了,相爺可別忘了咱們。」

「怎麼會呢,梁大人,喝一杯吧。」

褚臨安高舉酒杯,如置身雲端上,他笑容滿面的將一杯又一杯的黃湯喝下肚,參加一場又一場的宴席,更一次又一次的醉臥美人鄉,然多少有些年紀了,加之多年謀畫的事成功了,這麼夜夜笙歌的下場,竟然少有的病了,而這就是褚司容冷眼等待的機會。

「爹就好好休息吧。」褚司容站在床畔看著父親。

半坐在床上的褚臨安搗著發問的胸口,想傾身靠向前,奈何就是使不上力,他皺著濃眉,「可是爹還得上朝,皇上需要爹啊。」

「放心吧,爹,您忘了新皇打從當太子時便!直是由兒子輔佐,兒子的能力雖不足,但讓爹休養幾天的能力還是有的。」

點點頭,褚臨安躺回床上,「好吧,那就交給你,爹這病很快就會好了。」

「是。」

或許是褚臨安前些年太汲汲營營,如今成功了,整個人在享受權勢之余也松懈了,這一松懈,身子的毛病便一一跑出來,胸悶、頭痛、骨頭酸疼、氣虛無力,明明太醫已經用最好的藥材,心月復們也送來最好的補品,但就是全身不適,病情始終無起色。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雖心系朝政,奈何身子就是不爭氣。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發現不太對勁,近日訪客少了,進出房間的只有一名眼生的小廝,連太醫都少來了。

褚臨安以手肘撐床,掙扎著起身叫人,「叫、叫你家大少爺來!」

小廝拱手道︰「大少爺忙。」

他吃力地以孱弱的聲音道︰「那叫老夫人、大太太、賀姨娘來,隨便一個人都行,我、我要見她們。」

「她們也忙。」

「那二少爺也忙嗎?」他身子一晃,又無力的趺回床上喘息。

「是,二少爺也忙。」

褚臨安粗喘著氣瞪著已經主動退了出去的小廝,只見門又被關上了。他明明覺得有問題,卻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其實褚臨安所住的院落已經被多名守衛團團圍住,沒有褚司容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出,當然不可能完全沒有反對的人。

此刻,賀姨娘就氣呼呼的帶著兒子在院子外叫囂抗議,但守衛們人多勢眾的擋著他們,讓他們根本見不著褚臨安,母子倆火冒三丈的只得沖進綺羅苑要見褚司容,逼他撤掉圍住褚臨安院子的守衛,只是他們一樣進不了綺羅苑院門。

不過在賀姨娘的不斷叫囂下,褚司容倒是走了出來。

「這個家由誰作主還不清楚嗎?」他冷峻以待。

賀姨娘怒吼,「你這逆子竟把你爹關起來,我要到外面說去,讓你……」

「來人,賀姨娘對主子不敬,本該發賣,但本少爺給她一個機會,軟禁半個月即可,若她還學不了乖,那就賣給人家當丫鬟。」他根本不給她發狠教訓的機會,冷然打斷她的話。

見兩名守衛立即左右扣住她的手臂,賀姨娘臉色大變,一臉驚恐,「你憑什麼?!我可是你爹的妾。」

褚司廷連忙沖上前,「大哥,你不要太過分了。」

褚司容冷笑,「二少爺不知嫡庶有別嗎?同樣軟禁半個月,好好學禮儀。」

另一名守衛立即也壓制住大聲吼叫怒罵的褚司庭,但無論他們怎麼掙扎都沒用,母子倆分別被押回自己的房間,房外都有帶刀侍衛守著,他們這才確定——褚司容是認真的,這個家作主的,當真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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