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毀婚 第9章(1)

整整一晝夜,梁寧母女沒回府,也不見馬車回來,遣人去靖王府打听,對方卻告知未見兩人,芙園總管只得急急直奔皇宮求見皇帝,這一見,皇帝才得知母女倆早已失蹤一天一夜。

崇賢急忙派出大內侍衛低調的去城內城外找人,並要他們別驚動百姓,數個時辰後,卻得到一個壞消息,迫使他不得不趕緊派人去牢里將朱漢鈞給放出來。

金碧輝煌的宮廷內,崇賢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他急急上前,將梁寧母女失蹤,還有剛剛得知道的壞消息一一跟他說明。

「馬車跟人都不見了,在近郊林子內還發現芙園車夫的尸體?!」朱漢鈞的心頓時一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你先別急,朕已派人去搜了林子,她們應該是被擄走了,只是擄走他們的人不知奉誰的命令、目的為何。」

朱漢鈞緊繃著一張臉,已在思考該怎麼做。

「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把她們母女找回來——但別驚擾到老百姓,事關她們的清譽與生命……」

崇賢的話還沒說完,朱漢鈞已經轉身就走,連君臣之禮都沒做。

他搖搖頭,「算了,其他的,朕再派人處理。」

妻女遭人綁架,朱漢鈞哪能等待,他精選八名侍衛,一路策馬疾奔往發現芙園車夫尸體的山林。

經過幾日跋涉,幾夜露宿,載著梁寧母女的馬車來到一處獨門獨院的民房,雖然母女倆仍無法梳洗,但吃、住沒問題,只不過,他們在此沒休息多久,就又載著她們母女倆上路,也或許是離京城比較遠了,綁匪也拿下臉上黑巾,小聲交談。

「你們綁架我們做什麼?誰派你們來的?若為財,我可以給更多。」

「請你們放孩子走吧,她只是孩子。」

梁寧一路上都試著跟他們談話,想探出他們綁架她們母女的動機,找點蛛絲馬跡,但他們相當小心,就是不跟她對話。

而其中一名留著落腮胡的男子,總是以低級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目光甚至還移到女兒身上,嚇得她不得不時時緊緊靠著女兒,不許任何人靠近她。

然而,一天又一天,她們離京城愈來愈遠了,眼見都已到了更加荒僻的荒郊野外,她還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帶她們去哪里,會有人看到她特意要女兒扔下馬車的彈珠嗎?

時間拖得愈長,梁寧的恐懼感便愈深,尤其綁匪看著她跟女兒的眼神,是那麼不懷好意!

其中,那名留著落腮胡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更是愈來愈露骨,完全不掩飾對她的邪念,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但一定要先讓女兒有機會逃走。

此刻,她從馬車窗戶看出去,外面是一片荒蕪的山巒丘陵,還有一條不小的野溪,她挺直腰身,仔細察看地形,在看到某一處時,眼楮倏地一亮。

她立即附耳在女兒耳邊說了些悄悄話,朱佳螢馬上搖頭,眼眶泛淚,「不要——」

「噓……」她額頭抵著女兒的,「娘跟你一樣手被綁著,不能抱你,不然一定緊緊抱著你。」

朱佳螢也用力點點頭,「我也一樣。」

「我知道,娘也知道你是個聰穎乖巧的孩子,一定會听娘的話,是不是?」

朱佳螢皺皺鼻,但在母親堅定的目光下,也只能點點頭。

梁寧吐了一口氣,立即對著馬車外大叫,「可以停一下馬車嗎?」

馬車停下來了,一名彪形大漢拉開車簾,梁寧立即將女兒內急一事告知,「拜托,她是個孩子,忍不住的……」

男人看向朱佳螢,見她的確是要哭不哭的,而且小左挪右移,看起來就可憐兮兮的,「去去去!」

「我不敢一個人去,我要娘陪。」朱佳螢害怕的道。

「求求你……」梁寧話還沒說完,那名落腮胡綁匪即拍胸脯自願陪她們去。

「不成!」另一名綁匪也看出他下流的視線都集中在誰身上,「沒時間給你亂搞。」似是帶頭的男子努努下巴指示另一個人,「你去。」

兩人解開母女的繩子,示意她們往前,梁寧連忙牽著女兒的手,跳下馬車後,再一路往別一邊的山澗走去,監視她們的男人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她不容易找了處近溪邊又有塊大石頭的地方,梁寧又回頭看向男人,「你能再退後一些嗎?小孩子還是不自在,出不來。」

「怎麼那麼麻煩?」他不耐煩的背過身。

但半晌,她又開了口,「請你再走過去一點,這麼近,她真的沒法子……」

他粗聲低咒一聲,咬咬牙,往前又走了好幾步,同一時間,梁寧已很快的月兌掉女兒的外衣,緊緊握著她的手,再將頭上僅有的一根小發釵交給她,被綁架後,較顯眼的珠釵首飾早被拿走了,而這根小發釵價值同樣不菲,卻不顯眼,僥幸存留,而朱佳螢將彈珠袋交給了母親,讓她能繼續留下線索。

此刻,梁寧的眼里盡是叮嚀,看到女兒準備好,在大石頭閉氣潛進水里後,她將衣服用力的往溪水里扔去,等了一會兒,再回頭大喊,「啊啊——救、救命、救命啊!我的女兒被水沖走了!」

「什麼?」男子急急的跑過來,梁寧也不著痕跡的刻意跑向他,適時的跟他撞成一團,兩人跌坐到地上,再起身回頭望時,朱佳螢的衣服早已漂到激流瀑布一隅,瞬間就消失在兩人眼前。

梁寧淚如雨下的揪著男人,「救她!快救她!快救啊!」

「人都不見了,還怎麼救!」

「不要、不要!我要我的孩子……」梁寧哭得涕泗縱橫,好不淒慘,這樣的哭聲也將別一輛馬車上的兩名綁匪引了來,在得知發生的事後,兩人四處看了看,這個溪澗除了大大小小的石頭外,也沒什麼遮蔽物,就只有幾簇小樹叢,藏不了人。

「走了,你也別哭了,少賺一個小的錢了,你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其中一名綁匪氣呼呼的道。

梁寧淚眼瞬間一亮,「你們是要賣我了?那把我送回給王爺,我保證你們一定拿得比賣掉我多——」

「那有什麼用?有錢沒命花,你以為我們會笨到在綁架你跟你女兒後,再去見靖王?他怎麼可能饒了我們!走!」男人略帶懊惱的拉著她往馬車的方向走去,其他兩名綁匪也跟了上來。

但梁寧仍不時回首,在看到一顆小頭顱偷偷的浮出水面後,她這才松了口氣,卻仍不忘拭淚哭喊,「我的孩子……嗚嗚嗚……」

再次被丟上馬車後,她不時在心里祈求老天爺保佑,一定要讓她的女兒平安的逃回京城。

蹬蹬蹬蹬……朱漢鈞夾緊腿下的黑色駿馬,帶領八名隨侍一路追蹤,他們已經發現每隔一段路,或是在轉變處,就會有一料彩色的彈珠作為指引,但有時尋找起來並不順利,他們也走了好幾趟冤枉路。

那些彈珠是女兒最寶貝的東西,她總是隨身帶著,他相信一定是梁寧要女兒每隔一段路就扔下一顆。

他的妻子如此聰穎,卻更令他不安,綁匪若單純要財,就不需要將人帶那麼遠,所以,劫色再賣給人口販子是最有可能的,但依她的性子,若要受侮辱,她絕對是寧死不屈的!

想到這里,他就心痛無比,握著韁繩的手指甲都深陷和掌心,天,不可能!絕不可以做傻事啊!他不也想像若失去她,日子會是什麼樣子!

前方山路迎面駛來一輛馬車,他無心關注,加快速度掠過馬車。

「爹!」驀地,車窗內傳出一聲極為熟悉的喊叫聲。

他急拉馬韁停下馬兒,猛一回頭,一個小小身形已經跳下馬車朝他跑來,他翻身下馬背,將飛撲過來的小人兒緊緊抱住,「天啊,你沒事?你怎麼月兌困的?你娘呢?」

所有的騎士也跟著停下來,見到她,都露出笑顏。

但朱佳螢原本開心的臉立即皺成一團,眼楮也泛起淚光,「不知道,但是娘在馬車里要我裝內急……」她將情形簡略描述,「娘有給我一根發釵,要我等馬車走遠了,再等待別的馬車,以發釵為酬勞,找個慈眉善目的車夫,帶我回京城。」

駕車的車夫是個陌生人,顯然是從外縣來的,朱漢鈞再給他一袋酬金,請他載女兒離開,又安排兩名侍衛跟車護送,但朱佳螢卻不想走,「我要跟爹一起去救娘。」

「不行!你娘都想盡辦法要你月兌身,爹怎麼可能讓你再陷危險!但爹答應你,一定將娘救回來。」他試著表現得信心十足,但早已心急如焚。

看父親胸有成竹,她用力點點頭,「好,那我回家等你們。」

朱漢鈞讓兩名侍衛先護送她返京,其余人則跟著他繼續追蹤下去,只是放眼望去,一片空曠荒野,那些人到底想把梁寧帶到哪里去?

梁寧一行人一路往偏僻的西北方走,一直來到一處翠綠山林,雖然偶有幾處炊煙,但看來仍荒涼偏僻,山林間,有一處呈南北走向的大河緩緩流過,在穿過兩山間的啞口後,一路流往下方地勢低平的丘陵平原。

終于,在夜幕低垂時,馬車停下來了,梁寧被帶下車,望著眼前這處藏身在濃密山林間,以石塊砌成三間石屋,她心中是忐忑的。

三名綁匪帶著她進入其中一間,點燃了燭火。

「只剩下不到兩天的路程就要交貨了,應該可以放心享用了吧?!」

「沒錯,應該後無追捕兵了。」

三人邪笑的交換著目光,他們往來于幾個城鎮間,以販賣人口為業,但這一次不必自己找人,還先拿到一筆令人咋舌的酬勞,擄到這身份尊貴的人物,以她的氣質、美貌,隨便賣,價格也絕對不低。

三人起了色心,猙獰的靠近梁寧,還粗魯的拉扯她的衣服,撫模她的臉頰,她忍住惡心與厭惡感,「不把繩子解開怎麼辦事?你們三個還怕我一個弱女子?」

「沒想到……哈哈,好!」其中一名笑咪咪的男人為她解開繩子,沒想到她立刻來個過肩摔,還很快搶走他腰上的小刀。

那人倒地痛呼一聲,其他兩人同時愣住,怎麼也沒想到身材縴細的郡主竟然摔得動男人,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剛才那只是出乎意料,他們三人都高頭大馬,不必以多欺少也能擺平。

其中一人惡意的上前揪扯她的衣服,她又踢又踹,但那人馬上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手掐斷了,即使是柔道黑帶,她也不敵這名粗魯男子。

他一下將她壓倒在地,她痛呼一聲,但另一手仍緊抓刀子不放。

「放開我!」她忍痛朝正忙著撕裂她裙擺的男人的胯下一踢。

「哦!」男人痛苦的淒慘叫聲陡起,沉重的身軀立即跌至一旁,雙手護著胯下哀號不已,趁著另一名男人目瞪口呆的同時,她起身,再用力朝另一人的胯下踢一腳,男人立即痛苦的倒在地上扭動身子,另一名男人凶狠的上前,「娘兒們!」

她急喘著氣,早已是一身冷汗,就見眼前這個粗壯男人,還有別外兩個倒下的男人都起身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她逃不了了!

她的腦海浮現朱漢鈞的臉,還有她最可愛的女兒……老天爺,她真的舍不得啊,但想到要被這幾個男人壓在身上——她一咬牙,拿刀用力朝自己的肚子戳下去。

劇痛襲來,她臉色霎時變得蒼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從自己月復部流出,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又要見鬼差了……

是時候到了,還是她得再換另一個附身?她跪跌在地,極力的忍著痛,三名大漢表情悚地一變,「該死的,你可是一大筆錢!」

沒人注意到一陣雜沓的馬蹄聲愈來愈近,忽然一個高大身影飛掠過來,轉瞬間一掌擊飛其中一名綁匪,另一腳狠狠踹倒另一名綁匪。

來的人就是朱漢鈞,在看到插在梁寧月復部的那一把刀時,他眼前一黑,心幾乎要碎裂了。

「老天!」他呼吸一窒,咬牙瞪向三名綁匪,「你們全該死!」

攝人氣勢令三人臉色一變,朱漢鈞黑眸閃動著狠辣殺意,右手閃電般的擊出一掌,一聲淒厲哀嚎即起,一人倒地,他冷著臉,飛身而起,朝另一人再發凌厲的一掌,第三名男子持刀殺過來,他一掌地擊去,男子吐血,刀子鏗鏘落地,他拾起刀子,冷冷射向第二個中掌的男子胸口,男子隨即氣絕身亡。

兩人被殺,中掌幸存的綁匪跌跌撞撞的想逃,卻因腳軟而雙膝跪地,他全身瑟瑟發抖,又見另外幾名侍衛也沖進來,他更是點頭如搗蒜,「救……救命!不是我們要抓郡主的……是、是璽瓷坊的大當家給我們錢要我們綁……嘔?」猛地吐了一道血箭,僅剩的綁匪也倒地而亡。

幾名侍衛看著地上的綁匪,明白主子是怒氣攻心,才會下手這麼重,但現在——他們安靜的退出去,不打擾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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