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毀婚 第9章(2)

梁寧輕喘著氣兒,淚眼婆娑的忍著月復肚痙攣的刺痛,「終……終于……來了……怎麼不快點……不快一點來……我好痛、好痛……」

朱漢鈞緊抱著她顫抖的身子,看到她月復部那道口子流出更多的鮮血,他的心髒緊縮,目眥盡裂。

「我可能……要不行了……」她的身體好重,眼皮她好重,呼吸好困難。

「想都別想!你改變了我,沒有你,我的人生要怎麼辦,你沒有資格丟下我!」他咬牙瞪視著眼神渙散的妻子,「別昏過去!」

她沉重的喘了一聲,「我很想留下來的……相信我……死掉的感覺一點一點都不好……」她很經驗的,孤魂飄滿,只剩無助與驚恐,更糟糕的是,現在這感覺就挺熟悉的,一種快要昏厥氣絕的迷離感,很可怕。

「那就別死,你要敢死,佳螢就會有新的娘,她不會對她好的,我也不會對女兒好,你听到了嗎?你要自己留下來照顧女兒!」

他臉色慘白的胡亂說著話不讓她昏迷,就怕這一昏迷,她就再也醒不過來。

她知道他是刻意激她的,她也想留下來,但她撐不開眼皮,瞬間,黑暗襲來,她似乎听到一聲朱漢鈞驚恐的吼叫聲……

梁寧被擄來的這片偏遠山林其實已到了北棠王朝偏西北的靖東境內,最近有人煙的處所也僅是一個還算熱鬧的小鎮,因平時就有旅客南來北往,所以客棧店鋪還算不少,朱漢鈞就近找了間客棧包下,將梁寧安置在一間窗明幾淨的上房,為她淨身更衣,急急找來大夫上藥包扎傷口,再修書一封,要手下快馬返京呈報皇上。

約莫三天後,崇賢就已帶了太醫與上好藥材,在多名大內侍衛下,親自來到客棧,要太醫再好好診診脈。

「郡主那一刀沒有深入內腑,只是失血過多,要多加調養身子,再加上這幾日憂懼參半、內外煎熬,睡不成眠,可能會昏睡幾日。」太醫拱手稟報。

「嗯,她已昏睡兩天兩夜有余,若非大夫向臣保證她只是失血再加上太過疲累所致,臣真的會竭盡所能的讓她醒來。」朱漢鈞也點頭。

「既然如此,朝政繁忙,朕留不得,不過朕讓太醫留下來。」崇賢思忖再三,做了決定。

「臣也會派人讓皇上隨時知道她的情形,一切請放寬心。」

崇賢蹙眉看著他憔悴的容顏,再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外甥女,「朕知道你會好好照顧她,但也別自己累著了。」他不忘叮嚀,又補充道︰「另外,京城一切安好,寧兒母女被擄可能是單一事件,就你信中內容,朕派人扣押了璽瓷坊的大當家,要刑部親自審問,但他完全不知情,這事兒可能還有得查。」

「是臣不好,怒不可遏下忘了留活口。」這一點,朱漢鈞一直很自責,「不是你的錯,當下那個情形,換成朕也無法把持住理智,總之這事兒會繼續查,不會不了了之。」崇賢頓了一下又道︰「城內站崗巡邏,也依你信中所言做了調整,在固定的定點加派侍衛站崗而未部署重兵,至于御前侍衛就完全負責朕的生活起居,他們跟前跟後的,不會有問題。」

「但臣得曠職個把月,有負皇上的托付。」

「別說那些話了,倒是佳螢,因為你的父母已返回布城,老總管便將她送進宮,她知道朕要來,吵著要跟來,但朕怕她來了,寧兒反而無法好好調養身子。」

「皇上考慮得是,但臣相信,寧兒醒來時,一定想先看到她,才能放心的好好休養。」朱漢鈞知她甚詳。

崇賢想想也是,便允諾另外派人護送她前來,再好好看了梁寧一眼後,才先行離開。

一連幾日,朱漢鈞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但梁寧總是昏昏沉沉的,這兩晚還斷斷續續的發起燒來,時睡時醒,還不斷喃喃囈語,「不可以……誰也不許……動我的女兒……走開!什麼事都朝著我……來……」

听著她心心念念的還是女兒,朱漢鈞心疼極了,「你先醒過來,沒事了,她沒事。」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額頭。

月光從窗外躍進,她的面容竟如此蒼白,膚色近乎透明。

驀地,她的睫毛顫了顫,甫張開眼眸,就見到朱漢鈞坐在床邊,灼灼黑眸正看著她。

「終于醒來了。」他沙啞的聲音道,「我怎麼了?」她的聲音听來十分虛弱。

「忘了?」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臉。

她皺起柳眉,驀地想起,苦笑道︰「我刺了自己一刀。」傷口還泛疼呢,啊,感覺全回來了,愈來愈疼。

「幸好你刺得不深,不然我就見不到你了。」他輕輕執起她的手,落下一吻。

「佳螢呢?佳螢呢?」她突然驚慌起來,要起身卻也扯痛傷口,「哦——」

他連忙讓她躺平,「不急,佳螢毫發無損,這會兒應該在睡呢,今早她才來到這里,守在這里就不走了,若非真打瞌睡了,還不願回房小睡。」想到那一幕,他仍是感動的,「你這個娘當得真好,也很值得。」

听到女兒沒事,梁寧松了口氣,細細打量丈夫,忍著痛說笑,「我想我這個妻子當得也很值得!」

坐在床榻的他,一雙黑眸布滿血絲,下顎也有青色的胡碴,更甭提眼眶的兩個黑輪,但看在她的眼里,還是俊美迷人。

他握住她的柔荑,「我被你嚇壞了,我這一輩子就算上戰場打仗,也沒有這麼害怕過。」

她眼眶微紅,「我也是。但我知道若不讓女兒先月兌險,我可能會為了保住清白之身而自盡,到時佳螢怎麼辦?」

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用力打開來。

「娘!」朱佳螢一見到娘醒了,馬上撲往床上。

幸好朱漢鈞眼捷手快,及時抱住她,不然,肯定撞疼妻子了,「小心你娘的傷。」

朱佳螢吐吐舌頭,「對不起,娘。」

她笑著搖搖頭,示意想坐起來一點,朱漢鈞立即貼心的上前,替她在背後墊了幾個枕頭,讓她能靠坐起來,好好打量女兒。

她緊緊的握住女兒的手,「你安然無恙,太好了。」

朱佳螢的眼眸閃動著沾光,哽咽道︰「可是娘受傷了,還流好多血,這是太醫跟我說的,他也叮嚀我盡量別來吵娘,這樣娘才會好得快。」

「看到你沒事,娘的傷就已經好了大半了。」

她眼楮倏地一亮,「那太好了,對了,李伯伯也在外面,他也好想見見娘。」

「李大哥怎麼會來這里?」梁寧驚訝。

朱漢鈞抿抿唇,「李哲伸是跟佳螢一起來的,他日前返京,知道你跟我之間發生很多事,所以,特別上芙園想見你,沒想到你不在,佳螢又被安置在皇宮,覺得這很不像你的作風……我沒想到,他這麼了解你。」

「李伯伯認識好幾位皇族,他請他們帶他進宮談官瓷合作一事,實際是要找我,因為娘跟李伯伯是好朋友,所以,我就跟李伯伯說娘發生的事……」朱佳螢愈說愈小聲。

梁寧不解的看向朱漢鈞。

「這次你跟佳螢出事,生死未明,又是在京城內被擄,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也顧及日後你的清譽,皇上下令知情者都得保密,對外,則稱你們母女出游散心,故不在芙園。」朱漢鈞只能解釋。

原來是女兒不小心告知李大哥了,她微笑的看著女兒,「李伯伯知道事情的輕重,也不會說出來的,你放心。」

朱佳螢這才寬了心,而朱漢鈞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要奴才去請人。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斯文倜儻的李哲伸撩袍就在床榻前的椅子坐下,憂心的看著面色不佳的梁寧,「你看來很不好。」

她微笑搖頭,「是嗎?我覺得很好,我活著,佳螢也沒事,我已經很感恩。」

「你就是這樣討人喜歡,總想好的,不想壞的。」他笑道。

喜歡?!站在一旁的朱漢鈞黑眸驀地一眯。

「只是,我不過走了一趟南方,你就發生那麼多事,真的很抱歉我都沒有在你身邊——」李哲伸真的很心疼。

「我在她身邊就夠了。」朱漢鈞不悅的插話。

李哲伸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再看著梁寧,「我帶了很多補品來看你,但你的下堂夫很霸道,不許我進房,就連在門外瞧你一眼都不成。」他趁機控訴。

「我很謝謝你對我‘妻子’的關心,但她需要休息。」朱漢鈞特別強調妻子二字,表情更臭了,其實,從他的言行舉止,在場的任何人都可以感受他對李哲伸的敵意與不歡迎。

這麼清楚的醋意讓梁寧忍俊不住的輕笑出聲,卻又因為笑扯到傷口,痛得唉了一聲,兩個男人同時急忙上前,但朱漢鈞立即瞪視另一個男人,「她是我的妻子。」

李哲伸也不畏懼,「皇上已下旨……」

「我抗旨了,再不久,皇上就會再次下旨讓我兩人成親。」他已經決定要拿上回皇上應允的請求,來逼皇上讓寧兒再次成為他的妻。

見兩人劍拔弩張,女兒還看得津津有味,梁寧連忙開口,「呃——兩位,我想休息了。」

「你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棧,明天再來看你。」李哲伸柔聲說。

「明天不歡迎、後天也不歡迎。」人夫則冷冷的從牙縫間迸出話來。

見李哲伸仍然維持風度的微笑點頭,這才慢條斯理的走人。

朱漢鈞氣得咬牙,看著都在偷笑的母女,對著妻子說︰「明天他若來,你就告訴他不需要來看你了。」

「他就像我哥哥啊。」梁寧忍笑忍得好辛苦。

「連當哥哥也不成!」他霸道的說著。

終于母女倆破功,同時笑了出來,只是,梁寧笑得好痛——傷口好痛。

片刻後,朱佳螢被趕回房睡,侍從端了藥碗過來,朱漢鈞立即接過手,細心的吹涼了,讓她能一口一口的喝下,侍從也就靜靜退下。

梁寧凝睇著丈夫,他的言行舉止在在都表現出他有多麼在乎她,當初自制又冷漠的男人早已不復見了。

她真的好感動,即使他並沒有說出我愛你,但她都感受到了。

「怎麼哭了?傷口又疼了?」他連忙將碗放到一旁,溫柔的為她拭淚。

她搖搖頭,笑中帶淚的道︰「第一次看到你打翻那麼多醋壇子,連空氣都好酸哦。」

「是,我承認,我吃醋了,但那是因為你能牽動我的心魂,也只有你能敲動我不曾悸動心,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聞言,她熱淚盈眶,心情激蕩到說不出話來,他傾身上前,以吻吮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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